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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止早就拉着贺铭退开,眼不见心不烦,他最烦看别人虚伪的嘴脸。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邵洛打开木盒,看见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后青筋暴起:
“我给你道歉……”他抽出酒瓶,径直向时安额头砸过去:“我操你大爷,你也配!”
没人料到他会突然发疯,酒瓶落下的一瞬间,邵母、傅行止包括被当成了靶子的时安都愣在原地,只有贺铭冲上去,抬手护住了时安的脑袋。
那一秒其实他也是懵的,直觉提醒他邵洛的状态不对,假如换做是其他任何人站在那里,哪怕是傅行止,他也许都不会挡得那么快那么干脆。保护别人不是他的本能,躲避危险才是。
但快被开瓢的是时安,时晏宠得如宝如珠的弟弟,这一瓶子砸下去,时晏该有多心疼?
装满了酒的厚玻璃瓶比空瓶的冲击力强得多,手腕传来一声脆响,他的半条手臂失去了知觉,而后是铺天盖地的疼痛,贺铭估计自己半年内都会对酒有阴影。
脱手的瓶子给了他一记重锤后毫发无伤,砸在地上才炸开,昂贵的红酒淌了一地,接着又有一声脆响,更加闪亮、细碎的东西飞溅开来。贺铭左腕上的白金手镯被砸断,掉了下去,上面镶嵌的小粒钻石四散开来,现在他脚下的这一平方米可能是长临最贵的地面。
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傅行止扑上来,在离他一掌远的地方强行刹住,不敢碰他,灵巧的舌头打了结,叫救护车时报地址都说得断断续续,时安则哆嗦着把地上断掉的手镯捡起来,看起来自责得快哭了。
“没那么严重,可能骨折了。”贺铭咬着牙安慰他俩,“不用救护车,时安把警察叫出来,前面就是医院,傅行止你先走,去给咱们仨都挂个号。”
他的手腕被断裂的金属划开,还在流血,手臂更像在被千钧重的大锤反复敲打,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钱包里有社保卡,记得给我选医保报销……”
邵母把儿子护在身后,警惕地问:“叫警察干什么……”
贺铭没有回答她,直接对着时安带出来的民警道:“我要验伤。”
“验个屁!”傅行止太阳穴突突地跳,要不是贺铭身上有伤,他早就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上:“你手不要了?去医院!”
邵母附和:“是呀是呀,身体要紧,先去医院吧。”
贺铭看了一眼邵洛,他最知道这一下砸得多重,现在他出了口恶气,又自觉事情闹大了,低眉顺眼,老实得很。贺铭坚持道:“我要验伤,现在。”
出来的是刚刚给他们做笔录的民警,对贺铭印象不错,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和他一样巴不得整治一下在警局门口滋事的邵洛。他迅速带着贺铭进去,经过傅行止时悄悄说:“到医院也得排队,你跑快点,他能少受点罪。”
傅行止无法,听贺铭的匆匆去医院排队,边跑边喊了句:“没事,他心里有数。”算作对时安的安慰。时安强硬地把邵洛拉进去,交给另一个民警,余光瞥见邵母在门外打电话,叫对方“李律”,他这才一个电话拨给了时晏。
“差不多就是这样,贺铭哥替我挡了一下,肯定很痛……邵洛叫家里的律师来了,我怕他这一下白挨了。”
“别怕,会有人去处理这件事。”
听到时晏这句话,时安才真正感到了踏实,但他的愧疚感没有减轻分毫:“怎么办呀,贺铭哥明天还要搬家呢,新找的房子没有电梯,我给他添大麻烦了。”
是了,房子都卖了,自然要搬家。时晏正思忖着跟贺铭说一声,叫他搬到观潮路9号住,但他没在电话里开口,贺铭十有八九要推拒,当着时安,他不肯被人落面子。
贺铭验完伤出来,刚好听到时安说:“哥,你在观潮路的那间公寓是不是空着?不如叫贺铭哥去你那里住吧。”
不出时晏所料,贺铭果断回绝:“不用,不麻烦了。”
时安转过头:“贺铭哥,结束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铭和电话里的时晏同时开口:
“没事。”
“叫他接电话。”
贺铭很快把手机还给时安,奇怪的是,他再次提起先搬到时晏空置的房子里住时,贺铭没再推辞。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贺铭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他往前走,忍不住好奇:
“我哥跟你说什么啦?”
“他说。”贺铭思考片刻,“如果我不照他说的做,就和我解约。”
时安顿时露出一副恨不得把舌头咬掉的表情,“哈哈,他也真是的……他不会的,真的!”
“我知道。”贺铭只是看时安太紧张,逗逗他。他疼得直冒冷汗,挤出一个微笑:“骗你的。”
方才时晏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听话一回,行不行?”
第31章 31 后悔
时晏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握着手机,许久都没动。院长和小凤一行人已经走了,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荡走廊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之一,他疲惫地向后靠着硬邦邦的铁质椅背,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有人推着一张病床快速从他面前经过,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响先变近又拉远,时晏睁开眼,重重人影消失在一扇门后。
他记得母亲也是这么被推进了抢救室,出来时就没了气息。
在他陷入更深、更痛苦的回忆之前,他又想到贺铭抵着他额头,温柔地强迫他专注:“别想它们,只想我。”
现在时安他们应该也到医院了,他给时安发了条消息,问检查结果如何,没有回复。他想直接问问贺铭,拿起手机又觉得不问也罢,他得到的答案必然也是一句含糊的“没事”。
回酒店的路上下起了雨,劈劈啪啪打在玻璃上,听得他心烦意乱。他问前台要了一瓶威士忌,喝了一杯躺到床上,希望能昏睡一会儿,却忍不住以一分钟三次的频率起来查看有没有消息。
窗外雷电交加,雨势愈发大,他挺身坐起来,拨了一通电话给Ryla。
“我要回长临。”
“现在吗时总?”作为一名专业的秘书,Ryla深谙语言的艺术,从不对老板的想法提出异议,顶多委婉地指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明晚您约了民政局的郭书记,后天中午和文旅局的赵局定好了吃饭。”
“现在。”
“好的时总。”Ryla从善如流:“根据现在的时间和天气,您可以选择的交通工具非常有限……”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航班和高铁,私人飞机来不及报备,Ryla在12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和预计13个小时的车程间犹豫了足有十秒钟,恍惚间望见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
“如果现在启程,建议乘坐私家车,我为您联系司机。”她为自己的职业生涯作出最后的努力:“您需要在长临待多久呢?也许乘坐明天最早的航班来得及……”
一道惊雷炸响,时晏认真考虑了她的提议,“帮我安排司机吧。”
长临,三个人齐齐整整坐在医生办公室里,贺铭面前摊着一张被傅行止和时安传阅过的X光片,谦顺地垂着头听医生教训。
“什么砸的?酒瓶子?”
“现在的年轻人,喝完酒流行废物利用,互相扔酒瓶玩?”
医生拿起贺铭的片子,“骨裂……小伙子,你这手腕质量不错啊。”
检查结果是骨裂,不是骨折,这多少减轻了傅行止的愧疚感,他附和道:“是,比K金还硬,镯子断了他手都没断。”
“说不定就是因为镯子挡了一下,贺铭哥才没骨折。”时安小声接话。
“那倒也是,不枉贺铭为它一掷千金。”
傅行止点点头,这手镯是某个奢牌的经典款,他和贺铭刚工作时,有一晚结束部门聚餐出来,对面一幅巨大的广告灯牌上这只手镯静静亮着,比夜晚的星星和城市的灯光还要璀璨。贺铭突然问他,那要多少钱?
他愣了一下,去官网帮他查,听到价格后贺铭笑得有点苦涩,说好贵啊。他买不下,但还是停在那里看了很久,他的物欲很低,那是他第一次在傅行止面前表现出对某件物品的渴望。
等到他买得起的时候,它涨价了,贺铭花一辆车的价格得到了它,傅行止想这东西对贺铭是有一点特殊意义的,大概就像他成功路上的一个小小里程碑?
“我的手镯呢?”正在上石膏的贺铭想到那条断掉的白金钻链,切实地感受到了肉痛,以他现在的资金状况绝不可能立刻买一条新的。
“在我这里。”时安拍拍口袋,隔着裤子摸到那条残损的链条,“我修好再还给你吧。”
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派恳求姿态:“别说不用也别说没事,让我替你做点事吧贺铭哥。要是我什么都不管,我哥回来也会说我的。”
“那就拜托你了,请一定治好我的救命恩镯。”贺铭答应下来,又问他:“身上还有哪里痛吗?你先回家休息,上点药吧。”
“我不痛的,今天去我家睡吧,明天我帮你搬家。”时安殷勤地把他的检查资料、病例装好,傅行止接过去,情真意切地对贺铭道:“我也去,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
贺铭强忍着不拆穿这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塑料兄弟情,时安天真地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就这样,他们三个一起去了时安家。路上时安才看见时晏的消息,他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就发了条消息告诉时晏,他们已经从医院回家了,顺带汇报了贺铭也一起去他家的事。
时安自己住一套面积很大的跃层,但装修时只留了两个卧室,他要跟贺铭睡一间,被另外两个人齐声拒绝,最终他被分配给傅行止,贺铭自己睡在客房。
他在公共区域洗漱,时安亦步亦趋,捧着毛巾在旁边等他,傅行止抱着手臂守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放心谁。贺铭觉得头大:“你们俩还要呆多久?下一步该洗澡了,能不能给病人留点隐私?”
在场唯一的直男时安把毛巾递给他,自告奋勇:“我帮你洗。”接收到贺铭目光里无语的信号后,还傻呵呵地夸他:“贺铭哥你身材很好啊,还怕看吗?”
为了拯救他和傅行止摇摇欲坠的友情,贺铭把他推出去,“不用了。”他冲矜持地靠在门框上的傅行止招手,“傅老师,劳您大驾,来帮我脱个衣服?”
傅行止关上门,一言不发地替他解开上衣扣子,小心地把受伤的手臂从衣服里绕出来。贺铭和他玩笑:“怎么,气我反应太快,抢了你英雄救美的剧本?”
“你怎么就不信,我是有良心的。”傅行止斜他一眼,“我倒真情愿是我手腕折了,起码我不用上班和搬家。”
“是我狭隘了。”贺铭的反应向来比普通人快半拍,时安慢半拍,算下来他比时安快一整拍:“那你玩儿什么深沉呢。”
“在思考他这个钝感力像谁。”“他”自然指的是时安,傅行止的千般风情万种计谋遇上时安这样的傻甜甜自动归零,统统无效化,“像他哥么?不能吧,时晏有这么可爱吗?”
“我怎么知道。”贺铭眉心一跳,无端心虚起来。
“我还真对时晏有改观。”
傅行止自顾自说下去:“我一直以为谁在他身边待久了都得变态呢,刚认识时安的时候,我就纳闷,时晏怎么能养出这么一个弟弟。”
清澈,透亮,一看就是在很多钱和很多爱里长大的。
也只有时晏才会养出时安这样的小孩,贺铭默默地想。虽然时晏看起来冷冰冰的,偶尔说话有些刺人,但只要离他近一点就会发现,他对身边的人是很柔软的,像雪花,带着寒气,但落在手心里就会化开。
就算是对他,时晏也算得上纵容,再过分的姿势也由他试了,偶尔被几句荤话惹恼,也很好哄,下了床绝不记仇。
抛开给他结钱的事€€€€那也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恋人,除去不喜欢他,时晏没什么不好。
他想了很多,却只对傅行止说:“时总要是听到你这话,立刻把你发配一线。”
贺铭把傅行止也赶出去,淋浴的水声里,他依稀听见傅行止和时安叽叽咕咕在说话。
门外,傅行止一出来就被时安拉着手臂扯到一边,神神秘秘问:“行止哥,贺铭哥也喜欢男生吗?”
“不好说。”傅行止模棱两可,等着听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时安瞟了他一眼,谨慎地试探:“那你喜欢贺铭哥吗?”
“喜欢啊。”傅行止勾起嘴角,眼波荡漾,“不过比喜欢你少一点。”
“懂,不是那种喜欢。”时安大大松了口气,这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我觉得贺铭哥和我哥还挺合适的……”
在情感问题方面,时安只能用四个字评价:人菜瘾大。傅行止当机立断,阻止他乱点鸳鸯谱:“打住。”
“全世界的金主在贺铭眼里都眉清目秀,除了你哥。”
“为什么!”时安不服气:“我哥很帅啊!”想了想又中气十足地补充:“也很有钱!”
“他气场太强,俩人犯冲。”
同为乙方,他和贺铭有一点共识:对于时晏,不越界就是最好的关系维护。时晏公私分明得很,只看结果不看交情,把活儿干好,没事儿少在他面前晃悠才是正道。
因此他丝毫不奇怪,逢年过节拜访名单能绕长临两圈的翡湖交际花贺铭独独对时晏这尊大佛敬而远之。
他跟时安说正经的,时安的思绪却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鬼鬼祟祟附到他耳边:“是因为他们那个,撞位置了吗?”
“想什么呢。”傅行止戳戳他脑门,直男懂得还挺多。“也有这方面吧。”
时安知道同性恋也是有上下位置的,他哥不可能在下面,“贺铭哥应该挺……好说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