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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槁木,原来所谓的平静只是痛苦到麻木了而已。
意识到这点的白念安忽然呼吸一滞停,他的心空了好几拍。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汪涛为了缓解着低气压,他立马给出治疗方针:“也不用太担心,可以先进行MECT物理干预搭配TMS,相信很快可以缓解解离失忆的症状。”
司北不懂这些专业的术语,可白念安清楚。
他问:“电疗很大概率会造成记忆不可逆,是吗?我还是会失忆,对不对?”
汪涛沉默了阵后,道:“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绝对的保证,很多患者在经过治疗后没有失去太多记忆,有些经过几次疗程就会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情……”
男人推了下眼镜:“这个完全是没办法评估的,不过看你的脑部CT以及目前的情况,做电疗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白念安似乎很抗拒失去记忆这样的事情,他执着的又追问:“我就不能自愈吗?”
汪涛轻叹了口气:“白先生,你真的能保证自己每次解离发作都能安全吗?就像是这次€€€€”
“听你爱人讲述,他再晚到一分钟,你可能就溺死在水里了。”
“我拒绝。”白念安罕见的控制不住脾气,他笃定的又一次开口:“我拒绝这个提议,我不治了。”
汪涛和司北大眼瞪小眼,司北有些无措:“怎么了?是害怕疼吗?”
白念安缄口不言,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冲动的不像话。
“不好意思汪医生,我和他沟通一下。”
司北跟在他身后到了空旷的消防通道,看着白念安贴近那扇窗,他心里猛地抽了下,单手将那人揽了过来搂入怀中。
“没事的,如果你不愿意做的话就不做,我们可以去国外看更好的医生。”
白念安哽咽许久,声音都在颤抖:“那个医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是怕疼吗?”司北低声询问,伸手轻剐蹭过白念安眼下的泪珠,笑了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你哭。”
“还怪好看的。”
恰好的玩笑话并没有缓解气氛,白念安垂着头,泪水成串的朝下坠落,他甚至不敢看司北的眼睛。
他说:“我不想忘记你。”
“什么?”
司北忽然懵住了。
“我不想再忘记你了。”
司北知道白念安不会说废话,这一个“再”字重锤在他的胸口,他定在了原地,铅灰色的眼仁颤着。
“你想起来了?”
白念安眼眶边泪水涌出,他如鲠在喉,只点点头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昨晚当白念安拿起那个玩偶轻捏了那么一下,稚嫩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将他的回忆全部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在过去他们有着那么厚重的联系。
他丢下司北,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白念安习以为常的把所有情绪吞入腹中,可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对不起。”
“对不起……”
白念安完全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和小孩一样嚎啕的哭了出来,倚在了司北的胸口处:“对不起,我总是把你丢、丢下,我说的事情,一件、一件都没有做到。”
“对不起。”
“但是我、我不想要再忘记你。”
司北曾无数次渴望过这样的瞬间发生。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儿,如果他的痛苦需要白念安加倍的代偿。
被忘记又如何?
司北把白念安搂入怀中,轻轻拍上后背:“没事的,忘记也没关系,没关系的白念安。”
“你忘记一次,我就可以重复一次,忘记一百次,我也会告诉你一百次。”司北深呼吸一口气,触及到的背脊骨如山丘,划伤了他。
“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你当时也只是在保护自己,不是吗?”
白念安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只摇头,重新拼凑着语言:“我,我不想再、再忘记了。”
“没事的,就当我们再重新再遇见一遍。”
司北努力扬起的笑容成为了击溃了白念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伤口白念安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再次被动的忘记一切吗?
情绪一旦被拉了个口,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80章 雨止(完结章)
随即白念安逃了出去, 司北想起身追出去却被站在门口的汪医生拦住:“没事的,外面都有医护人员看着,还是尊重病患意愿的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白念安又不记得了。
他确实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路过问诊台时还听见了议论声。
“打了吗?家属还没有来吗?”
“没有啊,昨晚就打了, 白先生家属都说忙,要不然怎么会让不是直系家属的人签单子。”
“唉……看着好可怜啊。”
白念安背靠着冰凉的墙面许久,叹了声气,还是避开了那个问诊台,朝着另外一个科室长廊走去。
本就是寻个安宁, 可他似乎来错了地方, 面前看着像是父女两似乎在拌嘴。
“你是谁?”
“我是爸爸啊, 小芊。”
那个名字叫做小芊的女孩身着病号服,看着像是住院住的很久了, 衣服上都起了些毛球, 头部被白色纱布包裹着, 身形消瘦。
小芊歪了下脑袋:“可是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男人耐心的解释,从口袋里拿出了张照片:“不像的, 你像妈妈,和妈妈长得一样漂亮。”
白念安扯了下嘴角,这真的不是人贩子吗?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他打算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那男人朝着白念安方向瞥了好多眼。
“怎么是你?”
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转眼仔细打量了番男人,他这才想起这人是之前碰他车讹人, 还冒雨想高空高危作业的那位。
那……白念安看向那个偷偷藏在男人身后的女孩:“这是你女儿?”
那个叫芊芊的女孩儿很认生,立马钻进病房躲了起来。
郑业强叹了口气,歉疚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她以前不这样的。”
他坐在相离白念安一个空位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个被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不明物,在白念安面前晃了晃:“吃点吗?”
见白念安不搭茬,他自顾自的啃起了自己的窝窝头。
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他问:“你女儿现在病情怎么样?稳定了吗?”
“才做完手术,需要观察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不知道已经分崩离析多少次才获得了这样的语气。
他又怕白念安误会似的,摆了摆手:“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憋闷的很想找个人说话,身边已经没人愿意和我联系了。”
“我没有……”白念安蹙起眉。
男人扬起笑,他挺着胸膛:“不过我也没有继续讹人了,你说得对,如果我女儿知道了她的手术费是那么来的,心里也会不好受。”
白念安垂下眼,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他忽然问:“她刚刚怎么不认识你?”
郑业强一脸呆愣,随即他别开头望向别的地方,又咬了口窝窝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手术后遗症,她会反反复复的忘记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白念安瞬间僵住,他偏移过脑袋,死死盯着男人的那张脸。
执着的寻求个答案:“被忘记……痛苦吗?”
“嗯?”郑业强有些懵,他收拾好吃空了的塑料袋放进包里:“这有什么好痛苦的。”
“她只要活着,忘记我几千几万次都可以,只要我活一天,我就能告诉她一次,我爱她。”
白念安深吸的那一口气都在发抖:“可是我答应过一个人,我答应过不会再忘记他了。”
他摇头:“我不想再食言了。”
要他又一次冒着风险把司北留在过去,白念安做不到。
郑业强看了眼白念安半露出的病号服,他咧开嘴笑笑:“你生病了吧?”
“嗯。”
他站起身,朝着病房门里望了眼,确定郑芊芊睡下后,郑业强忽然挠挠头袒露了实话。
“其实我那天大暴雨非要上去高空作业,其实是想走意外赔偿,这样我女儿的手术费就齐了。”
白念安的眼颤了颤,他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知道啊。”郑业强更害臊了,他讪笑道:“不过也谢谢你拦下我了,不然我女儿失忆了连个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她的人都没有。”
白念安愣了一愣,他语塞住。
郑业强那风吹日晒过的糙脸硬是露出了几分不自然:“所以……不要死,死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别人表达爱的资格也会夺走。”
男人可能是第一次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他转头就走,白念安却把他叫住。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