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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令 第107章

“岳枵,该说你太入戏么?唤你姨娘,你居然会愣神呢……”

游扶桑这样讽刺,眉压得很低,握刀的手一刻不停地沿内臂向上,其速之快如流星一闪而过,刺入心脏!唐刀更入心脏三分,寒意刺骨,岳枵不可抑制地痛呼。

“游扶桑,你€€€€”

凡人身体,命门无非喉舌心肺,而此刻唐刀在岳枵的心脏里绞动,游扶桑这一击岳枵不死也是重创!

血肉横飞的这一刹那,游扶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脑袋里有什么声音铮地一下,流散开来了。

此时此刻,游扶桑想到的竟不是岳枵曾害过的人、生吞过的魂魄。不是她与她的仇,与庄玄的仇,与庚盈的仇,与宴门的仇……

也不是岳枵曾欺她诈她,在缚仙锁上动手脚,在十八地狱金蝉脱壳。

也不是岳枵作为成长老时对她的谆谆教诲或循循安慰。

游扶桑耳边浮现的,是曾经宴门,成渐月唱过的一首歌。

彼时成渐月坐在少年扶桑身后抚琴,从后方虚浮地抱住她,掌心抚在古琴上,很轻,轻得如同在抚摸一片云。

明黄色衣袍上有夜露与昙花的味道。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成渐月轻轻吟唱,气息拂过游扶桑发梢,“既然不是仙……”

到这一句,她好似叹了一口气,也或许是游扶桑错觉。

因为成渐月拨动琴弦的手指还是散漫,慢条斯理,叮叮咚咚。

她继续唱:“既然不是仙,€€免有€€念。道€€放€€旁,利字摆中€€。”

只是,好像又叹气了。

这次也是错觉吗?

坐在古琴前的游扶桑扭头去看,梦里天光如火,灼烧人目光,游扶桑不自觉眯起双目。

狭窄的视野里成渐月失去了真实的面容,徒留古琴声铮铮。

“你我本凡人,都在尘世间……”

可渐渐地€€€€如镜妖末路求饶,由软糯的孩子声线变作粗犷妖兽声音€€€€成渐月轻而温柔的唱腔消退了,那一道似笑非笑的岳枵声线,在火光里弥漫开来€€€€

声音交错而多变,在夜火里变得那样模糊不清,像溃散开来的泪光。

光影模糊又渐渐凝聚一点,到最后,也不过是剩了那句:

扶桑,从前作为成渐月对你好,是真心的。

第100章 业火(一)

◎白蛇与小凤凰◎

煞芙蓉之间的连结虽隔断了,宴如是却还能探查出游扶桑的大致位置。

在业火!

恶业害身譬如火,也是烧地狱罪人之火,都是前世的罪孽。不过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皆说从业火里烧一遭,归来便是复生,却是以前世之事为佐物;前世之事虚无缥缈,谁也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可既有前世,那结局都是死,幸运者安然生老病死,不幸者无端横死……不论经历哪一遭,都是巨大磨练。

谁能确保自己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还能安然无恙?

即便世间最强者,即便再好奇前世之事,都不会轻易向业火窥探因果。

自从对前世、因果诸如此类的词语略有所闻,宴如是总是对不周山充满好奇,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也会站在高处眺望不周山的方向。倨傲或温和的母亲,用她少有的悲怆与苍凉,沉默地眺望远方。

宴如是会问:“阿娘已经这样厉害了,难道不是神仙下凡?”

母亲说:“还不是。”

“还不是”的意思的将会是、即等是、志在必得地、差一点点就能够到。

缘何母亲说“还不是”神仙?

宴如是该追问的,却不知什么理由,从来没有问出口。

而如今母亲已逝。她无处可询问了。

师姐深陷业火,深陷险境,宴如是更不会坐视不管。

即便此刻有弓无箭,宴如是未曾胆怯,无箭便化弓为刃,以煞芙蓉作剑气,霎时在妖鬼丛生的不周山跌宕开乾坤清气。

入夜了,不周山的浓雾渐渐加深,芙蓉清气只能抵御三分,余下的范围浓雾不散,向远处并看不清楚,只隐约能听见脚步沙沙声。

“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至少是几百只妖兽!”孟长言惊叫,去问宴如是,“门主,迎战还是加速前进?”

迎战则停步不前,白白消耗体力,加速前进可以将妖兽甩在身后,是上策。只可惜越近业火,越是龙潭虎穴,灵力也越是溃散,她们没办法快速脱身!

宴如是回头,妖兽如千军万马奔腾,又如乌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少说三百只,上不封顶,也许三千,也许三万……

它们为什么会跟来?是受了什么东西的指引吗?

没时间多想,身后宴门二位长老还在等待指示。宴清嘉丢了剑,孟长言手中的阵法符€€却还剩不少。宴如是深吸一口气,提起弓刃来,刃尖在空中划出雪亮的影子,刃风落下,仙首当机立断:“就在此处,速战速决!”

电光石火,六人亮出武器,金乌妖火点燃褚薜荔的符€€,横冲直撞地冲上前去,二人配合起来倒是无间;另一边,宴如是刺刀俯冲,孟长言阵法作辅,霎时击杀数十只妖兽!

她们杀得虽快,可妖兽源源不断全无尽头,再这样平白消耗下去有害无益。快刀杀敌的宴如是分出一缕神来,去注意妖兽远处一缕怪异的气息,思索道:奇怪,为什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妖兽攻击她们……

宴如是以识灵一角去探众妖兽身后之物,隐约摸见一些端倪,却是顾得了天边而看不到眼前,一刻分神,身前妖兽立即捉住机会猛攻!!

弓箭所铸的刀刃并不趁手,宴如是竟不能像往常一样一击毙命,反而给了妖兽反击的机会,眼看妖兽利爪要伤及手臂,是姜禧捉了一把宴如是:“小心。”姜禧道,“不想你折在这里,否则事情不好办了。”

此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宴如是已来不及顾及太多,她用识灵捉住妖兽身后主使,立即扬声向其余人道:“所有妖兽之后,有一物操纵着它们进攻€€€€是一条一尺不到的白蛇€€€€”

另外五人了然!

一有了目标,事情便好办许多,身形最快的褚薜荔一路穿梭包抄,在妖兽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张手便要向白蛇伸去!

蛇身丝滑,难以捕捉,褚薜荔早有准备,张手便是一网缚仙锁。早知蛇身难捕,一网不够便两网,终于将这条不足一尺的妖兽网入怀中。

宴如是猜得不错,这蛇妖确是妖兽暴乱幕后主使,甫一捉捕,妖兽退了一半,这漫天的浓雾也淡去许多,四周刹时清明不少。

余下的几只便好对付太多了,宴如是快刀斩乱麻,很快清除。

去看褚薜荔手中,那小小白蛇柔软易折,通身宛如流光的白绸,被罩在由缚仙锁织成的网中,低首曳尾,楚楚可怜。

但有镜妖前车之鉴,谁也不会信这条小蛇,几人仍然作防御状态。

€€€€这才使得眼前陡生变故之时不至于有人伤亡!

只见细小白蛇猝然化作遮天大蟒,身披霜雪,鳞甲耀眼,坚不可摧,电光石火之间挣碎三道缚仙锁!!

几人俱是大惊,瞳孔紧缩,向后疾退。

巨蟒摆尾,几人有惊无险地躲过,退到一片山林后,山林古木参天,巨蟒的妖气在此处遗留,不过一会儿树上便落下许多被震慑得晕死过去的小型妖兽。

“小心!”金乌道,“这只巨蟒与先前岳枵所驭妖鬼同一量级,棘手万分!”

褚薜荔一拍脑袋:“真夭寿了,怎么进不周山几个时辰,到处都遇到这种大妖?”

孟长言亦在忙里叹气:“更何况相比于之前,折了三支羽箭,两把长剑……”

姜禧陡然插嘴:“不是还有煞芙蓉吗?煞芙蓉、缚仙锁,不可都作御鬼之用吗?”

也许姜禧只是提点的心思,但听起来却有指教的意味,宴门长老已然有些不爽,宴如是倒没什么说法,在她心里,危急关头,还是去想如何对付巨蟒罢,别的都要靠边;何况姜禧本就是浮屠城邪修,和她计较语气态度,那根本是无用之功。

姜禧此言却给了宴如是灵感。

很快,宴如是以灵力灌注手中缚仙锁,使其直如双尺羽箭,她将仙锁搭在弦上,张弦开工,以煞芙蓉清气作张力,三箭齐发!

箭风锐利,直击巨蟒七寸!

缚仙锁如长箭划过夜幕,刺入巨蟒,电光石火间缚仙锁张出巨网€€€€浸入煞芙蓉清气的仙锁更加巨大也更强力€€€€巨蟒极速地摆动着,却挣脱不能。

宴如是与众人道:“都走!别管它了,近业火要紧!€€€€”

“业火?”被束缚的巨蟒口吐人言,“你们缘何要去向业火?”

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娓娓动听,只是放在巨蟒身上实在过于诡异。

众人皆诧异,脚步微顿,听巨蟒再道:“莫非也是为了去寻前世因果,为了窥得先机?”巨蟒顿了顿,“倘若要找业火,你们不必费心前往了。”

“……缘何?”

巨蟒道:“我立身之处,便生业火。”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三只缚仙锁乍然碎裂,巨蟒张口滔天焰火,蛇尾迅速在山林中穿梭,凡是蛇尾划圈之处,俱是烈焰漫天!

状况来得太快,几人措手不及,身上虽有妖魂代替本体魂魄被灼烧摧毁,可灼烧时带来的疼痛难以容忍,呼吸焦灼,举步维艰。

不过一俯仰,周围已被业火包围,巨蟒还立在远处,仿似不打算靠近,只静静看着她们身死。火焰灼烧的汗水浸湿衣衫,眼前热浪翻滚,宴如是提起刀刃,却也只够自保。

姜禧快速退身,想要脱离巨蟒蛇尾划出的范围,可是肉体凡胎谈何容易?业火烧魂,每向外走出一步都是钻心疼痛,姜禧感到体力不支,心底自嘲笑:开什么玩笑?煞芙蓉还没摸到边,她怎么可以折在这里……

其余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业火之边俱是凡人,各有各的狼狈,业火不仅灼烧魂魄,也磨练心志。

巨蟒在此刻开口,语气如二两拨千金般轻巧无比:“若是承诺立即离开不周山,我可以放你们走。”

“走!”姜禧率先道,“保命要紧,不周山龙潭虎穴,我们还没有九州屠城的本事,就不该生闯!”

宴如是却说:“那你走。”

又道:“愿意听信巨蟒承诺之人,就此退出业火吧。”

“你不走?”

“我不走。”

“你留在此处白白被业火灼烧?你想如何战胜黑蛟?”

“……”宴如是沉默,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答案。

可是,怎么做是一回事儿,决定去做是另一回事儿,宴如是只知此刻绝不能离开,游扶桑被妖兽吞吃入腹,身边还有岳枵虎视眈眈,也许就留着一口气在等她……

姜禧似是着急,怒道:“你想怎么样?你要给你师姐陪葬吗!?”

宴如是不假思索:“打不过,就陪葬了。”

“…………”

姜禧怒而大骂,褚薜荔却问:“如果能杀死那只巨蟒,业火就能消退,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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