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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黎明 第39章

她就是想让一切都回到过往的模样。

谁叫言真今天比以往都不一样。她恨恨地想。

从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柏溪雪就已经感觉到。言真身上多了许多复杂的气味,哪怕面容疲倦,仍有风尘仆仆的明亮气质,闪烁在眉眼中。

她觉得好脏。

这不是清洁的气味。精心豢养的雀鸟抛开了自己。

什么朋友啊理想啊未来啊,她就是不想让她拥有€€€€见证了阔别已久的天地,谁又还愿意飞回那一堆颓靡华丽的锦绣?

她真想把翅膀剪掉,却偏偏舍不得。

毕竟柏溪雪心知肚明€€€€这真的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言真吗?

如果是的话,那十七岁她看见的人又是谁呢?

她不愿意细想。

关了花洒,她们从浴室跌跌撞撞,一路滚到床上。

暖气居然已被柏溪雪开好了。一股蓄谋已久的味道,言真又想咬牙。

这一次她终于行动,恶狠狠一口咬在柏溪雪肩头。誓要让女明星一周都穿不了露肩晚礼服。

然后她下巴果然被柏溪雪恶狠狠捏开,听见对方愠怒的声音:“你属狗的是吧?”

言真冲她挑衅地一笑,然后就被翻过身来,脸被按在被子里。

床头抽屉传来被拉开的声音。

柏溪雪翻出了什么东西。

原来这个东西你还没开封?她问,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她眉梢唇角的戏谑。

塞进去。

一个命令的语句。

言真不动,用沉默反抗。

于是柏溪雪直接动了手。

€€€€忽如其来。

她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抓紧被子,用脚去踢柏溪雪。

脚踝却被握住了,整个人直接被柏溪雪拖了过来。被子胡乱地垫在身下,深深陷入,有溺水的错觉。

她再次蜷缩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呜咽,一声声从齿间流出来。

沾湿了皮肤,沾湿了垫巾,沾湿了手指与唇齿,让整个夜晚都泛起潮意。

她终于哭出了声来。

我恨你。我讨厌你。你离我远一点。

言真啜泣着,流着眼泪想要摆脱她的手,却被柏溪雪抓住。她转而用脚去蹬,又使不上力气,被对方按住,如书本被堂而皇之翻开,成为砧板上的鱼,油锅里翻来覆去熬煎。

“好像还差个尾巴。”她又说,床头柜又被打开。

“小猫小狗小兔子,你喜欢哪个?”

言真不说话。

“那就兔子。”柏溪雪替她做了决定。

言真嗓子已经哑掉了。短绒绒的白色兔毛,让柏溪雪把玩着爱不释手。

这些全是刚在一起时柏溪雪买的,以前曾让言真吃过好大苦头,本以为她已经忘了,不知为何,陈年旧账又被翻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才终于停下来。

柏溪雪慢条斯理地俯下身亲她,在耳边轻声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言真把脸埋进被子里装死。

于是她听见柏溪雪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又听到她回来的脚步。

柏溪雪用湿巾替她清理。

这场景真是稀少得像火星撞地球。言真几乎要被她温柔的动作吓得毛骨悚然,只好用被子盖着脸继续装死。

擦拭的时候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柏溪雪发现了她的异样,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下装死也装不了了。

她慢慢把被子移开,幽幽地说:“帮我把那边的小药箱拿过来……”

“那是什么?”

“药膏和医用棉签。”

言真恶狠狠瞪罪魁祸首:“其他不准再问了。”

“我帮你上?”她看起来兴致勃勃。

“不用。”言真一口拒绝。

她做起来,想披件睡衣,却发现柏溪雪穿着。

对方满脸无辜地看她:“你没给我拿睡衣呀。”

得,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柏溪雪是个要人伺候的主儿。她认命地起身,又去衣柜里拿了一套新的,坐下来,背对着柏溪雪开始涂药。

倒不算受伤,只是有点红。

柏溪雪的目光在言真后背游走。

她又想起来,她刚和言真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动作总是不太温柔。

或许是因为某种扭曲的嫉妒,觉得那时对方每一个脸红心跳的反应,或许都已经有人先一步见过。

于是她总想让对方哭。直到有一天早上,她洗漱完被言真拦住。

“柏溪雪,你有没有卫生巾?”

“有啊,”她说,觉得奇怪,“你不是不在生理期吗?”

“嗯,”言真很轻地笑了下,移开目光,“昨晚好像被弄得有点出血了。”

她那一瞬间其实有点愧疚。

但当年的柏溪雪没有说话,只是强撑着,皱着眉头拉开抽屉,把东西扔到言真手上。

言真垂下眼睛,用几乎很难察觉的幅度点点头:“多谢。”

柏溪雪看见她尖尖的苍白的下颌,像一枚清瘦的月亮。

言真走了。柏溪雪那时自然没有追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以前的事。

或许是,就在今天晚上,她原本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气势汹汹杀去言真家里。

却又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被对方的气息笼罩,觉得恍惚。

她发现自己不想放开言真。

太可怕了。她一直深谙,两人的关系中之所以自己拥有话语权,正是因为对上位者而言,笼中啁啾的雀鸟,是随时可以替换的。

但如今,她惶惑地发现,倘若自己敞开金笼,那么,言真自会头也不回地投向广阔天地。

只有她,成为了不愿放手的那一个。

她没有别的替代品了,她们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吗?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回不去的?

她不知道。于是只能坐在黑暗中,抽一支烟。

注视猩红光点一寸寸向指尖移动,直到快要烧到手的那一刻,她手一抖,灭掉了烟。

她真的有点怕言真生气。

柏溪雪委委屈屈地垂下眼睛。

言真似乎已经上完药了,柏溪雪看见她把棉签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进了垃圾桶。

想了想,她挪过去,又把下巴搁在言真肩上,轻轻依偎着对方。

言真的背明显一僵,随后,她便听到对方轻轻的,带了点沙哑的声音,疲倦又无奈地说:“你又要干什么?”

其实言真一直以来脾气都挺好的。

柏溪雪有点想道歉,但是又张不开嘴。

€€€€想了一下,她好像也没什么错啊!她又不是故意不让言真走……好吧确实是故意的。

但是她又不知道这个采访有多重要嘛!又没人告诉她!

天呢,她这辈子可还没和任何人道过歉呢!

言真还在等她回答,很有耐心地沉默。

柏溪雪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只有别别扭扭地说:“我好饿。”

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这就是大小姐的示弱方式€€€€给你一个服务她的机会。

言真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你真是€€€€”

然后她的肚子也响了一声。

运动消耗体力。

积蓄起来的怒火迅速消散了,化作又一次疲惫的叹气。

言真都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叹多少次气,如果人生要查重,那她绝对过不了审。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和柏溪雪争辩了,宁愿直接起身,披上睡袍,到厨房里随便下碗面对付。

于是她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一回头,却发现柏溪雪跟在身后。

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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