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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67章

  松萝满脸泪痕地看他,“真的么?他真的有这个想法?”惊喜之余,竟把刚才他来时脸上的阴沉全忘在了脑后,也没察觉出他话里的矛盾。

  谢瑜安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我有些奇怪,我都没提,他怎么忽然就起了这个念头,是不是有人知道了我俩的事,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对了,红椿那几个她们真的不知情?”

  松萝绞着帕子想了想,“我整日同她们在一块儿,她们待我并无异样,而且每次……我都很小心,她们不可能知道。”说到这儿,她又疑惑道:“红椿她们不是回乡了么?难道走前她们同小郎君见过面?”

  谢瑜安脸色仍旧不是很好,“我也不清楚……”他沉吟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云岫的那只箱子,你真的想不起来是如何弄丢的?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还只丢了这么件东西?”

  这几个问题,松萝不是头一回听他问,“我也说不上来,明明前一天还在,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许是……许是真的有贼进来过,箱子的暗阁里不是有几张老爷留下的地契么?八成是为了这个。”

  谢瑜安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想到今日云岫对箱子的失窃表现得过于漫不经心,与从前把箱子当成宝贝一样的态度,实在大相径庭,由不得他不多想。

  当日箱子刚丢,陛下就派人来索要云岫的东西,还指明了要这口箱子,怎会如此凑巧?

  他越想越心慌,总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想就在此时,松萝突然握住他的手,两颊飞红,含羞带怯地低声道:“这几日我正有一件为难的事想着如何告诉你,既然小郎君也有那个意思,我就放心了。”

  谢瑜安正琢磨事情,无心听她说话,只含糊地应了声,但等松萝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羞涩地对他说了什么后,他才回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松萝羞得面红耳赤,靠过来抱住他道:“我有身孕了,您可高兴?”

第132章 缓和

  云岫回到含章殿就把自己关了起来,饭也不吃,谢君棠听闻后,心知对方必定是不想见自己的,就派了冯九功去侧殿瞧瞧他。

  起初云岫并不想理会,可听冯九功说云父的私印在他手上,立马坐不住了。他接过印章看了又看,果然是爹爹那枚刻着“闲饮斋”三字的斋馆印。

  冯九功笑道:“傍晚的时候,庆顺郡王府的人送进宫来的,底下人虽知道是给您的东西,但又顾忌着宫里的规矩,只得先呈到御前。陛下已经看过了,一眼就认出这是云大人的遗物,所以特特让奴婢给您送来。”

  云岫把印章放回百宝箱中,见他还站着不走,就隐晦地下起了逐客令,“冯公公,还有事么?”

  冯九功道:“奴婢来时见方玉那小兔崽子守着一桌膳食急得跟什么似的,想来您还没用膳罢?”

  云岫背过身去,嘟囔道:“我不饿。”

  冯九功笑道:“今日御膳房做了一盅金玉羹,奴婢方才闻了闻,鲜香四溢,丁点膻味也无。听说云大人当年爱食羊汤,可巧,今日做金玉羹的御厨是个积年的老师傅,据说当年还得过云大人的赞许。您别的不吃就罢了,这羊汤怎么也得尝两口。”

  云岫明知是他的把戏,但一听是爹爹喜欢的御厨,不禁也有些意动。

  冯九功最是会察言观色,忙趁热打铁继续怂恿,云岫这才出了寝殿门坐到了膳桌前。

  冯九功亲自盛了羊汤递给他,见他喝下后,笑眯眯地问:“味道如何?和您家里厨子做的比怎么样?”

  云岫点头道:“果然鲜美,倒是各有千秋。”

  冯九功忙又给他布菜,夹了几样云岫平素爱吃的放在他碗里。云岫不忍拂他面子,只好拣着吃了两口,随后捂着汤碗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冯九功见他恹恹缩缩,吃得又少,有些急眼,想了想就把侍膳的几个宫人打发了,然后轻声道:“您和陛下吵架了?是为了仁元皇后罢?”

  云岫诧异极了,抬眼看他。

  冯九功恭顺地道:“当时奴婢就站在外边,碰巧就听了一些……不过您不必在意,奴婢的嘴向来牢靠,若是不牢靠,陛下岂容奴婢到今日,早拔了舌头逐出去了。”

  云岫听了觉得有理,但仍有些别扭和窘迫,这些微妙的变化都落在冯九功眼里,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兼之心思通透,极有分寸,绝口不提殉葬的事,只温声宽慰道:“陛下那些话,都是唬您的,奴婢见他后来似有悔意,所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岫只当他作为谢君棠的心腹,想来做和事佬,便没把这话当回事,并不言语。

  冯九功道:“您不信奴婢的话?”

  云岫看了他一眼,略显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于是,冯九功又道:“您可冤枉奴婢了,奴婢万万不敢欺骗您。”

  对方虽说得诚恳,云岫却并不敢信,他细想再三,忽然问道:“冯公公,你可见过仁元皇后?”

  冯九功道:“不曾见过,仁元皇后虽出自顾氏,可从亲缘关系上论,她家和顾太后隔得有些远了,并不如何亲厚,她家父兄叔伯官职也不高,所以她鲜少入宫。那会儿奴婢还是个没品级的小内侍,终日做着杂役,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贵人。而且她身前不曾正式入宫为后妃,宫里鲜少有人见过她。”

  这事云岫从前听谢瑜安谈论过,当日他对其深信不疑,如今想来,那时对方口中关于仁元皇后的许多细节都和谢君棠后来提到的有所出入。

  谢君棠曾几次和自己说起过往,提到这位发妻时,只以“顾氏女”代称,言谈举止之间也未见多少追思之情,令云岫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他就隐约觉得兴许这位仁元皇后和谢君棠之间的事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恐怕是另有隐情。

  可今日,谢君棠践踏了他的真心,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他羞愤难当,一时冲昏了头脑,竟把从前发现的那些疑点都给抛在了脑后。眼下听冯九功说起仁元皇后,云岫的理智逐渐归拢,这才重新想起这茬来。

  云岫望着碗里金黄的栗子,道:“我曾经听人说陛下对元后用情至深,在对方薨逝多年后,仍空置后宫,不愿选秀纳妃,确有其事么?”

  冯九功圆滑至极,不答反问:“这事您怎么不问陛下?”

  云岫语塞,随之失落道:“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说。”

  冯九功笑道:“奴婢斗胆猜测,您不是怕得不到答案,您实际上是怕陛下当着您的面亲口承认曾经深爱过别的人,是也不是?”

  云岫耷拉着眉眼,情绪低落。

  冯九功道:“仁元皇后已仙逝多年,她与陛下之间的事,也只有陛下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了。况且解铃还须系铃人,您的心结也唯有陛下一人能解。您不亲口去问,如何就知道他不愿说呢?”

  “可是……”云岫想到谢君棠说要给自己讲元后的事,可几次三番哄骗于他,说的尽是顾太后和他爹爹的过往恩怨,这显然就是不愿意说的表现了。

  冯九攻见他迟疑不决,略想了想道:“宫里有规矩,陛下的事再小也是不能外泄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仁元皇后的梓宫所在,奴婢倒是可以告诉您。”

  云岫歪头看他。

  冯九功小声道:“据奴婢所知,先时元后并未被葬入陛下的陵寝,而是安葬在皇家陵园的别处。”

  “嗯?”云岫吃了一惊,杏眼圆睁,“可他说是……冯公公你说的可靠么?”

  冯九功拍了下脑袋,又垂手叹气,“这可不可靠,奴婢就不知道了,想来陛下金口玉言,他亲口说的应该还算可靠罢。”

  云岫一怔,立马拉住他衣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陛下亲口说的?”

  冯九功仍在装傻充愣,“奴婢有说过是陛下说的么?哎呀奴婢老了,不中用了,真记不清了,仿佛是有这回事,唉,不如您自个儿去问问清楚罢。”

  云岫蓦地站起身,飞也似的跑了。

  他飞奔至谢君棠的寝殿,里头悄寂无声,只角落里点着一盏烛台,光线暗淡冷清,照在垂落的帷帐上,熏香混着药香在周遭静静流转。

  云岫不禁放缓了脚步,心里怪道,莫非是身子不适,如何歇得这般早。他悄悄掀开帷帐一角往里偷看,哪知竟和一双沉寂如渊的深邃眼眸撞在了一处,顿时呼吸一滞,倏地就要往帐外缩。

  “站住€€€€”谢君棠卧在床榻上冷声叫他。

  云岫万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了过来,眼下只想装作没听见,径直往外走,哪知又听谢君棠恶狠狠道:“再跑,朕就让龙骧卫把你五花大绑地捆回来!”云岫闻得此言,这才不情不愿地折返回去。

  谢君棠没好气地上下打量他,脸上恼意未消,冷笑道:“跑!怎么动不动就跑?都多少次了?既然这么会跑,白日里见到谢瑜安怎么不跑?”

  云岫一听,就知道是那枚私印把对方的醋意又给惹了出来,联想到白日里的种种,心口也憋着一股气,忍不住反唇相讥,“您怎么知道我没跑?您是躲在石头后面还是藏在树梢上亲眼见到的?”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气鼓鼓地瞪他。

  谢君棠见他两颊鼓鼓,双眼雪亮,活似一条春日里出水的河豚,娇憨可爱,再多的气也都散了大半,于是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眼睛上,促狭道:“都不是,是朕把这对招子系在你身上了,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云岫哼道:“那看来只放一对招子不够,改天再附带两只耳朵一同挂在我身上,只看不听,无怪乎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对方勉力想要撑起身子,他立即就凑了上去。

  谢君棠嘴角噙着笑,在他脸上温情脉脉地落下一吻,又附在他耳畔道:“干脆把朕拴在你的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如何?”

第133章 荒唐

  云岫捏紧衣角,耳尖微红,似嗔似羞地道:“不如何!休要把话题扯远了!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白日里既那样说了,为何现在又教了冯公公另外一套话巴巴地来同我说,难道又是在愚弄我?”

  谢君棠躺在那儿,用手拨了几下云岫鬓边的发,道:“你觉得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又愿意信哪一句呢?”

  云岫破罐子破摔地道:“谁知道,兴许压根没一句是真的,我都不信。”

  谢君棠拽了下他的胳膊,目光朝斜下里一晃。云岫愣了片刻,随后不情不愿地脱了鞋在他身旁躺下,很快又被他揽入怀中。云岫为此有些气恼,自己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心内的别扭让他浑身不得劲,便推了谢君棠一下,企图转过身去不理对方。

  见此,谢君棠不慌不忙地道:“看来是不想同朕说话了,原本朕还想问问你上回故事说到哪儿了。”

  话音刚落,云岫就一骨碌转过身来,拽住他衣襟喜出望外地问:“您真乐意继续往下说?”

  谢君棠把脸撇开故意不看他,嘴里抱怨道:“即便朕乐意说,也得有人乐意听,可朕冷眼瞧着似乎没这么个人。”

  云岫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行转过来,又把自己的脸凑过去道:“有,怎么没有,就是你眼前这个。”

  谢君棠存心和他过不去,闭上眼摇头,戏谑道:“在哪呢?朕可没看见。”

  云岫见他耍无赖,一时气急,又凑近了些,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脸贴着脸,“睁眼看看我啊!”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干脆上手去掀他眼皮。

  两人如此笑闹了一阵,才算重归于好。

  云岫再次催促他快说后面的事,上次他说到云父收买宫人除去了顾太后,又伪装成自尽的假象来掩盖事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断在关键处,真是让人百爪挠心。难得谢君棠这次愿意往下说,这回非得让他讲完不可。

  谢君棠像逗弄狸奴一般,挠了挠云岫的下巴,脸上笑意收敛,眉眼低垂,开始回忆往事,“顾太后死后,以你爹为首的功臣们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主张立即祭祀天地宗社,大赦天下,拥立朕为帝,以此来稳定局势和人心。可你爹虽算无遗策,却未料到就在那日,顾氏干出了一件可笑至极的荒唐事来。”

  原来在登基大典那天,顾家的人竟堂而皇之把一顶花轿抬至宫门,扬言先太后身前曾下过赐婚懿旨,早已把顾氏女许给新帝为妻,而今新帝登基,合该也是顾氏女位正中宫之时。他们要求新帝遵循先太后懿旨,立即迎顾氏女入宫为后。

  说到这儿,谢君棠面上露出鄙夷之色,冷嘲道:“废帝被囚,太后身死,顾氏大势已去,败落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惜这群蠢货认不清现实,竟仍做出这等蠢事来。此举无异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触了你爹的逆鳞。”

  云敬恒在解决掉顾太后以后,自然不会轻易停止打击顾氏。可惜有得必有失,他用大义来遮掩顾太后的真正死因,无形中却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桎梏住他彻底铲除顾氏一族的步伐。

  “你爹当时怒不可遏,他不允许顾氏再出一个皇后,唯恐将来又是一个顾太后,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被一齐清算,而他云敬恒必定首当其冲。可当时他又不能明面上违逆顾太后身前颁下的懿旨,可谓是进退两难。”

  云岫仰脸看他,“就没有什么缓兵之计么?”

  谢君棠把玩着云岫的发丝,笑道:“顾氏虽蠢钝不堪,但也知道不进则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们把人抬至宫门,为的就是逼你爹就范松口。他们很清楚,一旦自己先让步,将来再难寻到这样的良机,所以一般的权宜之计是很难让他们动容的。”

  云岫听得心口怦怦乱跳,“我爹他最后同意了?”

  谢君棠道:“你爹反应极快,说既有先太后赐婚的懿旨,新帝自然该迎娶顾氏女为后。可他在应允后又说朕年岁尚幼,之前顾太后也因此只先指了婚,说等几年再行大礼。况且帝后大婚并非寻常的选秀纳妃,除了民间百姓婚嫁时遵循的六礼,还需祭告宗庙,行封后大典。若今日只用一顶花轿就将顾氏女迎入宫门,难免会显得一国之母名不正言不顺,将来恐难服众,难以统领六宫,母仪天下。你爹这番连消带打,逼得顾家最后也不得不退了半步,他们让你爹当众允诺,一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这才把花轿带离了宫门。”

  云岫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月后?那么小就要大婚……”

  谢君棠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傻瓜,古往今来比这更早成婚的皇帝大有人在,这不过是为了早定名分罢了。”

  云岫同情道:“这样看来,那位顾小姐也着实可怜,先有顾太后为了借腹生子而赐婚,后有被族人当做谈判筹码抬到宫门前当众逼婚。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些人手中的棋子,为了别人的利益被摆在棋盘的不同位置上,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和意愿。”

  谢君棠目光幽冷,“帝都就是个漩涡,身在其中的人都被名利权势蒙蔽了双眼,其中没有父母之爱、棠棣之华、儿女私情……只有颠倒黑白,私欲横流。”

  云岫不由地抱紧他,想到他说起当年事,多数时候只说顾太后和自己爹爹的反应,极少说起自己的感受和决定,便愈发心疼那时的他,明白他当时不过是个被人拿捏的傀儡皇帝,万事不由人。顾小姐身不由己,那时的谢君棠亦是如此。“那后来呢?听说顾小姐身前没有正式进宫为后,后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是我爹爹他……”说到这儿,云岫一下梗住了,虽然之前在法元寺,谢君棠曾亲口说过仁元皇后并非死于爹爹之手,但两者之间也脱不开干系。此时他的心如同被细丝悬在半空,为即将听到的真相而忐忑。

  云岫的情绪起伏,谢君棠都看在眼里,于是拍了拍他的脊背,一面安抚一面将实情缓缓道出:“那天之后,宫里就着手准备大婚事宜,眼见婚期将至,不想京中忽然传出顾氏女与一男子私定终身,有了首尾的传言来。”

  云岫神色一凛,抖着嘴唇道:“是我爹爹他……设计陷害了顾小姐?”

  谢君棠短促地叹了口气,“是确有其事。”

  原来这位顾小姐要比谢君棠大上几岁,当时已是及笄之年,只是她已心有所属,原以为顾太后死后,顾氏一门风光不再,当日的赐婚懿旨便不再作数,哪知她的族人利益熏心,为了重振门楣把她架上高台,最后又遭逢东窗事发。

  “你爹虽不曾无中生有,却也有推波助澜之嫌。那传言越传越广,再加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最后矛头都指向了顾氏女,说她私德有亏,贞洁有瑕,这样品德败坏的女子焉能做得了皇后。”

  云岫沉默,他不明白一群高官显爵之间的权利争斗为何要拿一个女子的婚姻和贞洁来说事,毁掉一个女子的人生是那么的容易,容易到只需几句闲言碎语,就能置她于死地,永不超生,容易到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或掀风鼓浪,或冷眼旁观,或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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