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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41章

  惹得两宫女又是一阵乱笑,等笑够了才道:“小郎君不用费心穿衣,您只管起身上岸就是了。”

  “不不不!我自己穿就好!!!”云岫坚持己见。

  两宫女促狭地眨眨眼,笑道:“看来您没懂奴婢们的意思,您不用穿衣,奴婢们并未准备您的衣裳。”

  云岫这才想起这儿不是自己家,哪会有自个儿的替换衣裳,于是羞怯地道:“不劳烦两位姐姐替我找衣裳,把原先身上那套给我就行了。”

  见他单纯得可爱,两宫女越发喜欢,只是上头有交代,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干耗了,于是彼此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对云岫道:“那身衣裳刚扔哪儿了?容奴婢们去找找。这里有干布巾,您先擦擦身。”说着携手而去。

  云岫探头张望了会儿,确定人走开了,这才放心钻出了浴池。旁边屏风上果然挂着条干布巾,他取下来披在身上,发现这布巾大得出奇,正觉得奇怪,两宫女竟在此时去而复返。

  未等云岫再度跳入水中,她二人一人一边就把布巾从他身上扯落。

  云岫羞窘得曲起身子,像个虾子一样企图遮掩住自己,奈何两人动作极快,又将那硕大的布巾在他身上密密匝匝地绕了许多圈,直接把他裹成了一根香脆馅足的春卷。

  “你们要做什么?”

  两宫女不答,拍手招来两名€€监。€€监气力极大,一下把云岫扛了起来,穿过长廊以及庭院,最后把人扛进了一间寝殿中。

  甫一进去,云岫就闻到了熟悉的熏香气味,顿时脊背发毛,如临大敌。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张挂着缃色绣鱼纹帐幔的床榻出现在视野中,谢君棠玉影翩翩,屈起一条膝盖靠坐在床上正在看一卷书。灯火葳蕤,照得帐幔朦胧如水,那鱼纹仿佛一下活了过来,在浅色的水草间摇头摆尾,穿梭游弋。

  谢君棠就像那坐在水中的湘君。

  云岫呼吸一滞,天旋地转间就被放在了床榻上,帐幔落下,水波也是的静静荡漾,隔绝一方天地。偌大的床榻间,熏香愈发浓郁,谢君棠放下书卷俯身看他,一缕发丝垂落在他脸上,痒痒的,让人想打喷嚏。

  可对方的眼神可怕得很,云岫觉得他似乎要把自己这根刚出锅的春卷掰成两半,吞吃入腹。

  谢君棠打量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去碰系住布巾的结。

  想到底下自己不着寸缕,云岫大惊失色,一面挣扎一面喊道:“别!别碰我!”

  谢君棠闻言眸色一暗,伸出去的手也随之一顿,但也只是一顿,很快修长的手指在云岫张皇失措的惊叫中轻轻一挑,那结就松了开去,腰间的束缚也跟着一松。

  云岫想逃,可一动,系带就从他身上掉在了床褥间,裹着的布巾也像随时要滑下来,就像在锅里煮烂了的馄饨皮,就快要包不住里头美味的馅料。

  他立马又不敢动了。

  稍顷,一双冷冰冰的手从脖颈处滑入布巾中,如灵蛇一般在锁骨处徘徊许久。

  云岫又痒又麻,胸膛急剧起伏,呼吸变得又急又短,因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此时如水藻一般铺陈开来,枕头、被褥都被浸成了深色,将那一截露出的颈子和半个浑圆的肩膀衬得愈发白皙如玉,玲珑小巧。

  谢君棠半垂着眼帘,只觉得布巾里头又潮又热,手掌上的温度沿着臂膀传到胸口,烫得心脏一缩,他眸色愈深,手凭着本能继续往下。

  “别……别……”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云岫抗拒不已,整个人都在战栗并蜷缩了起来。

  突然,他一个激灵,像被扔入锅中被滚油煎了的活鱼,身体猛地弹动,脚背紧绷若弓,上头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谢君棠眼底燃着暗火,指尖正触到一处,用指腹一碰,就如春日枝头被风吹拂的花苞,颤颤巍巍,那小小的一粒花苞似乎悄悄绽放了稍许。

  云岫眼里满是泪光,嘴里€€€€呜呜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他左右滚动,企图躲避那只手,然而那手偏不如他愿。

  布巾在滚动中又松散了许多,云岫的两只手总算能动了,他忙抓住那只大手,杏眼里滚下一串泪珠儿,带着哭腔求他,“不要!我不要!放了我罢!”他虽未经人事,但也不是傻子,清楚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因此他既羞且愧,心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向往一半是抗拒。

  他为自己的不知廉耻而羞赧痛恨。

  早知如此,还不如真的死在玉津园中。

  谢君棠不说话,慢慢低下头凑到他唇边,像是要吻他。随着熟悉的气息逼近,云岫更加心慌意乱,他二人先前不是没吻过,就是因为知道滋味他才会深深的害怕,他怕自己真的会沉溺其中,从而会为之不顾一切。

  云岫扭头企图避过这个吻,但对方是何等强势的人,两者拉锯中,云岫一个不慎就从床榻上摔了下去。

  只听“刺啦€€€€”一下裂帛声,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层层叠叠的布巾跟着一寸寸剥落。

  寝殿内铺着松鹤延年的织毯,可即便如此,云岫仍感到五脏位移、骨错筋分似的痛。

  他躺在地上,头顶垂着一盏华盖般大小的琉璃宫灯,明晃晃的光亮将他全身照得纤毫毕现,尤其是他左臀上的一点米粒大小的殷红血痣,格外打眼。胸前、后背、腰臀、大腿……这些部位也遍布红痕,都是刚才翻滚时被织物蹭出来了。

  谢君棠走到他身边,目光居高临下,毫不知避讳,把这不着寸缕的身体看了个精光。

  少年躯体格外青涩,肌肉线条不分明,如同一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树,枝干还未生出虬劲的纹理。就连那一处都生得过于秀气,连颜色都是淡的。

  这是具不识风月情浓的身体。

  谢君棠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他喉结快速动了动,感觉有簇火把血液烧得趋于沸腾。

  此时云岫睁开泪眼,在蒙蒙的白光中勉强看清谢君棠冷淡的脸庞,他身上仍疼得厉害,忍不住动了动,可刚一动就察觉到了现下自己的处境,顿时七手八脚地就要遮掩身体,可遮了这儿漏了那儿,上方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让他又气又耻辱。

  最终他自欺欺人地抬起一条胳膊遮挡住半张脸,呜咽出声,且越哭越凶,边哭边道:“走开!别看!走开!”他不断重复这话,然而很快就因腾空的感觉戛然而止了。

  谢君棠抄起云岫,把人重新扔回了床榻上,整个人附了过去,快狠准地攫住那两瓣唇。

  少年辗转挣扎。

  谢君棠的手指插入对方腿缝间,大腿内侧的皮肤敏感又娇嫩,像是有吸力一样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手掌。他微微使劲,意图打开。

  哪知云岫反应更加剧烈,竟趁其不防,一口咬在他舌头上。

  谢君棠立马松开了他,捂着嘴,嘴巴里血腥味弥漫,舌上火烧火燎,他万分确信,云岫刚才真下了狠心要把他舌头咬断。

  他怒火填膺,刚要发作就见云岫恨意浓烈地看了他一眼,随之一头往床柱上撞去。

  这架床紫檀木打造,若这一下真撞实了,焉有命在!

  谢君棠心跳骤停了一瞬,出手去拽,虽卸了几分冲力,却仍是晚了一步。

  只见云岫撞得头破血流,鲜血沿着眉骨、鼻梁蜿蜒而下,他两眼紧闭,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沿边。

第82章 唇齿

  云岫头痛欲裂,身上忽冷忽热,一半冰冻一半火烤,意识半迷离着,隐约能听到身旁的说话声。

  “他如何了……咳咳咳……可有性命之忧……咳咳……”话语断断续续,伴着剧烈的咳喘声,正是谢君棠。

  “情况虽险却也不算最糟……”这道嗓音听着也格外熟悉,云岫肯定自己之前十有八九听过,只是现下他疼得厉害,实在无暇去想对方究竟是谁。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云岫只听了个大概,似乎是在讨论自己的伤势,具体如何他已无心分辨,只被那忽高忽低的咳嗽声搅得心神不定。

  “他何时能醒?”

  “最迟明日……倒是您……呕血……保重龙体……”后面的话云岫就听不清了,黑暗中似有风雪呼啸,将一切嘈杂刮得支离破碎,风雪过后,天地静谧安逸,就像从前青萍府无忧无虑的时光一样。

  后来云岫是被苦醒的,睁眼时面前有个小内侍正用银匙喂自己吃药。小内侍长得有些面善,云岫虚弱地盯着瞧了半天才认出是方玉。

  方玉见他醒了,高兴道:“贵人,您醒啦!”说话时,银匙落在碗里,溅起两三点细碎的水花。不等云岫回答,他就跑了开去。

  云岫一阵害怕,以为他是去找谢君棠禀报,急得想要起身阻拦,可额头上针砭般的刺痛,迫使他又栽回了床褥间。

  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看到谢君棠这个人,为此他又急又恨,若时光倒流,他非得再多使几道劲去撞床柱不可,也好过吊着一口气将来再受磋磨。

  可出乎意料的是,跟着方玉来的并不是谢君棠,而是楚大夫。

  楚大夫径直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拉过云岫的腕子搭起了脉,并问他:“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坦?”

  云岫愣怔地看了看他和方玉,目光又悄悄往两人身后觑。

  楚大夫只当不知,也不解释自己为何在此,见他神情紧张浑噩,便换了个问法:“头还疼吗?”

  云岫缓缓点了下头。

  “是否耳鸣心悸?头晕想吐?”

  云岫再次点了点头。

  楚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又检查了伤口,道:“不碍事的,小郎君年轻,伤口好得快,也别担心留疤,安心养着就是了。”说着起身让座,叫方玉继续喂他喝药。

  云岫见他要走,倏地想起一事,忙直起身子拉住他袍角,由于起得过猛,立即一阵金星乱冒,差点又滚下地去,还撞翻了药碗。

  楚大夫忙扶他重新躺下,不赞同道:“小郎君,您伤在元神之府,险而又险,怎可乱来!”又让方玉重新去拿碗药。

  云岫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嘴唇淡得几近透明,身上穿的寝衣并不合身,又宽又大,刚才一动,衣襟散了开来,露出底下一片羊脂玉似的肌肤,颇有弱不胜衣之态,他红着眼,手攥紧对方衣角,恳求道:“楚大夫,你知道庆顺郡王世子么?你能否帮我打听一下他是否在行宫?他受了廷杖,伤得很重,创口几度崩裂……”

  楚大夫是否会同意,会不会把此事告知谢君棠,云岫实际并没有什么把握。只是眼下他求助无门,认识的人唯有楚大夫和方玉,方玉是谢君棠的人,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以至于楚大夫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大夫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把他攥紧衣袍的手掰开放回锦被下。云岫的心往下一沉,无助地闭了眼,皱紧的眉心因为压抑不住的情绪轻微颤动。

  “小郎君切勿大喜大悲,这不利于养伤,”哪知楚大夫轻声道,“在下会借机行事,虽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办成,但也会尽我所能。”

  云岫杏眼一亮,未曾想到还能柳暗花明,刚想道谢,忽见方玉端着药走了进来,于是忙住了口。

  楚大夫开的药似有安神作用,云岫喝下不久就觉得困意上涌,终是挨不住再次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跟前只有方玉一人。

  之前由于精神不济,头痛欲裂,未曾留心观察,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先前自己撞柱的那一间寝殿,但从家具陈设等诸多细节推断,应当还在六合同风。

  虽然谢君棠自他醒来后没再露过面,但云岫依旧忐忑,猜不准对方接下去究竟还会有什么后招来磋磨自己,有心想从方玉身上打探点消息,但方玉仍和从前一样,话很少,嘴很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因伤在脑袋上,云岫仍觉得头晕气短,身上还时不时倒冷汗。方玉端上来的晚膳做得很细致,但他没什么食欲,略吃了两口就恶心欲吐,到最后也只勉强喝了点米粥。

  这时楚大夫提了个药箱走了进来,云岫被褥下的手下意识握紧,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楚大夫道:“在下来给小郎君换药,会有点疼,您忍一忍,切勿乱动。”说着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剪子和药瓶来。

  方玉收拾好碗碟就退了下去,云岫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了片刻才压低嗓音问道:“楚大夫,可有消息了?”

  楚大夫已经剪开了云岫头上的纱布,正一圈一圈地将之取下,到最后一层时,因为血痂的缘故,纱布被揭下时,云岫忍不住“嘶”了一声。

  “疼得厉害不?”楚大夫关切地问,见他摇头,才一面用特制的油脂给伤口清理,一面道,“白天的时候,在下设法去岸上逛了逛,听行宫里的宫人说,今日一早,官员宗亲就已随圣驾启程回京了。”

  “他……陛下走了?已不在行宫?”云岫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之前听谢瑜安提起过,此次亲耕礼圣驾第二日就会回銮,并不会在京郊逗留过久,现在对方照原定计划离开了,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楚大夫把药粉均匀地抹在伤口处,“对,如今行宫里只剩下驻守的宫人。”

  “那庆顺郡王世子人呢?也回京了么?”昨日那羽林卫说谢瑜安伤口崩裂,危及性命,还说是奉吕尚尧之令接他去京郊照看谢瑜安,可他最后却到了六合同风,至今没见到谢瑜安。虽然也想过谢瑜安昏迷不醒是否只是个诓骗自己的借口,但万一确有其事呢?

  楚大夫道:“暂未听说有随驾之人滞留的传闻。”

  云岫沉默不语,暗道谢瑜安八成是跟着一道回京了,至于伤势如何仍旧不得而知。

  换好药,楚大夫就告辞了,走前叮嘱他多休息,切勿劳心伤神。

  晚些时候,方玉又过来送药,云岫边喝药边偷偷打量他,想着究竟该如何才能撬开这人的河蚌嘴。哪知等他喝完了药,对方把碗一收却没立刻走,而是出乎意料地对他说:“贵人,陛下有话命奴婢转述给您。”

  “什么话?”云岫紧张地问,掌心里已汗湿了一片。

  方玉垂眉敛目地道:“陛下说等您伤口好些了自会安排人护送您回去。”

  云岫听完心狂跳了数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见方玉又变回了河蚌,只得追问道:“还有呢?”

  方玉道:“回贵人,单只有这句话,别的没有了。”

  云岫心里滋味难言,听说要放自己回去,开始很高兴,像是劫后余生一般的高兴,可等这阵喜悦过去,余下的似乎只有一个个干涸的低洼。他搅弄了几下寝衣的袖口,上头用丝线绣了圈秋海棠暗纹,并不显眼,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但只要一摸就能发现端倪。云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指尖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蓦地缩了回去,却又忍不住悄悄搓了几下指腹,耳根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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