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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30章

  干完这些,他飞速地跑上楼,路过谢君棠的屋子时,发现里头的灯依旧亮着。

  还在玩?

  小时候云岫也痴迷过一段时间的九连环,但从未见过这样痴迷的。

  原本那样羞耻的事被谢君棠撞破了,他该几天不敢见对方才对,可一来“罪证”已经消失了,二来似乎今夜对方的小辫子也被自己抓在了手里,为此心里的那种难堪一下就减轻了不少。

  他犹豫再三,最终试探着敲了敲门,可等了半天里头没人应声。他冷得抱紧自己,急促地跺了几下脚,随后贴着门小声道:“那个真的有窍门的,如果不得其法,玩到天亮你也是解不开的。”

  可惜话音刚落,房里的灯火就猝不及防地熄灭了。

  云岫只好灰头土脸地往自己屋里走,哪知刚要关门,凭空里出现一只手横插进门缝中,他吓了一跳,待认出是谢君棠,才没好气地道:“做什么吓人?”

  谢君棠不由分说地扯住他就往自个儿屋里拽。

  云岫犟不过他,只好同他进了屋。

  对方屋里炭盆烧得热热的,仍点着白日里的熏香,置身其中温暖如春。

  寒意消退后,云岫捏着被他拽疼的手臂,不情不愿地道:“你干嘛?”

  谢君棠脸色不算好,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劈个雷下个雨一样,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云岫困意上涌,他才开口说道:“窍门是什么?”

  起初云岫没反应过来,直到谢君棠不耐地又问了他一遍,他才明白过来,“你……你不是不要知道么……”若是想知道,适才自己敲门问他,为何不仅不应声还把灯熄了?

  现在闹得又是哪出?

  谢君棠似乎也觉出自己前后言行上的矛盾,为此脸上显出几分懊悔来。

  云岫瞧着他,对他露出这样陌生的情态感到格外新奇,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想不想知道?”

  谢君棠把手攥紧,九连环不会口是心非,被他攥得不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许是面子上过不去,他天人交战了片刻忽然背过身去,忿忿地道:“你走罢。”

  这不是存心耍人么!云岫也恼了,转到他面前把手一伸,气鼓鼓道:“既如此,我也后悔了,不想再借你玩了,快把东西还我!”

  这下谢君棠的脸色变得愈发精彩,就像当初红椿说的那样,眼睛里仿佛有刀子“嗖嗖”射在他身上。

  云岫一看便知这人想反悔,立马急道:“白天你可是亲口答应过的,不能不还我的!说话不算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君棠咬牙切齿道:“我答应过你是不假,但我可没说什么时候还。”

  “你€€€€”云岫气得险些炸了,一下扑过去就要抢夺,谢君棠始料未及他会这般明抢,还真差点被他得了手去,不禁认真了两分,三两下扣住了他胳膊反折在他背后。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云岫疼得面色煞白,说话都带了哭腔,“你松手……”话音未落,睫毛上已凝了数颗硕大的泪珠子,只轻微颤了颤就扑簌簌滚了下来。

  谢君棠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了,冷着脸松开了他。

  云岫的眼泪一旦开了闸就很难收住,脸上湿漉漉的连块干的地儿都没有,两条手臂垂在身侧,也不确定是不是断了,他越想越委屈,忽然抬脚就照着谢君棠身上€€了过去。

  谢君棠冷不防挨了他两脚,荼白色的寝衣上立即现出两只黑乎乎的脚印。

  今夜云岫光着脚跑上跑下,又搬了石头去了池塘边毁尸灭迹,脚底板早脏得辨不出原来颜色。

  方才没注意也就罢了,谢君棠现下仔细一看,发现不单单是自己的寝衣遭了殃,连白日里新铺的番莲花花纹的羊毛地毯也没能幸免,素色的织物表面不合时宜地错落着许多黑乎乎的痕迹,好端端的一块毯子就这么废了。

  然而云岫对此毫无所觉,仍不解气地继续要€€他。谢君棠额角上青筋跳了跳,大手一捞就把他的足踝给抓住了,翻过来一瞧,脏得简直没眼看,顿时心头火起,一下把人掀翻在了地上。

  因铺着地毯,倒是没怎么摔疼他,只是任谁被这样无礼对待,都不会好受。

  云岫揉着脚踝正要质问,哪知谢君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拂袖绕到了屏风后。

  对方宽衣的身影被灯火清晰地投在了屏风上,云岫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胸膛里急雨似的落下一串鼓点。他怔怔出了会儿神,隐约觉得这道身影与之前出现在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梦里面的男子有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相似。

第59章 解环

  这种想法乍一出现,脑海里就嗡了一下,云岫捂住脸,羞耻感愈重,觉得自己今晚是昏了头了,做了那样荒唐的梦还不算,竟屡次在谢君棠身上找那梦中虚构男子的影子。

  或许自己真的是疯魔了。

  屏风后€€€€€€€€的更衣声断断续续地钻入耳朵里,刚才被谢君棠扣住的脚踝热辣辣地发烫,云岫不舒服地伸了伸腿,不想就碰到了一旁的九连环。

  许是刚才争抢间不慎掉了的。

  云岫捡起来看了看,这东西陪伴了他多年,虽然他平日里小心收在百宝箱内,但经年累月下来,铜丝做的框柄和圆环表面仍变得暗淡无光,手柄处还有一些绿色的铜锈。

  他轻柔地摸了摸,想起年幼时娘亲把他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他拆解九连环时的情景,不由地心头微涩,手指也跟着动了起来,且越来越快,这副九连环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熟练地拆解完成。

  谢君棠换好寝衣刚从屏风后步出,就见云岫坐在地上玩着九连环,他神情专注,梨涡浅笑,似乎乐在其中,连自己走近都没有察觉。

  谢君棠索性不出声,站在他身后观察,在云岫翻飞的手指间渐渐悟出了些许门道。

  没多久,云岫就把九连环拆解完了,他舒出一口气,畅快地朝后仰倒,哪知没躺到地上,反而撞到了东西。

  他这才意识到此刻不是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他微抬下颚,后仰着脸朝后看,随之谢君棠的面容渐渐出现在视野中,嘴巴在上,眉毛眼睛在下,与平日的样子略有不同。

  原来刚才撞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人的小腿。

  云岫保持着这个姿态拎起拆好的九连环对着谢君棠炫耀地晃了晃,眉眼弯弯,像是一朵柔软的云无意间飘到了谢君棠的膝弯上,似乎触手可及。

  谢君棠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弯下腰,两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抱起。

  “唉?唉!”云岫两条腿悬空踢了数下,随之身下一软就坐在了床榻上。

  谢君棠懒得去外头叫人,见还有半壶冷掉的茶水,就把挂在屏风上脏了的寝衣拿了下来,用茶水将其打湿,然后半蹲在床榻前,抓住云岫的足踝给他狠狠擦了几遍脚底心。

  云溪痒得咯咯乱笑,几次想把腿缩回去又被强硬地捉了回来。

  擦完后,谢君棠嫌恶地把寝衣扔在了地上,又拉起被褥盖住云岫冻得青紫的双腿。

  床笫间的味道格外陌生,云岫不自在地动了动,低声道:“我……我要回去了……”

  然而此时谢君棠已经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他往床榻上一坐,指着云岫手中的九连环压迫感十足地道:“限你半盏茶的功夫把它恢复如初。”

  云岫闻言,迟迟没有动静,许久才道:“你到底要怎样?”他从未见过像对方这样如此反复无常的人,教他实在不知如何应对,似乎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谢君棠并不回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只青白玉双兽三足熏炉上,暖烟缭绕中,他薄唇开合,恐吓道:“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你若再废话下去,明日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今晚做了些什么,你不会以为扔进了池塘就算把东西销毁了罢?”

  云岫听罢,呼吸一下急促了几分,眼神飘忽不定地在四周游移,他虽极力表现得镇定,但很快就破了功,掀开被褥就要溜之大吉。

  结果又被抓兔子似的逮了回去。

  云岫被他困在床榻间,进退维谷,忍不住控诉道:“你无耻!那时我当你已经走了,结果你竟然窥伺我!”

  谢君棠懒得和他争辩,不耐烦道:“时间不多了,看来你是不打算照我的话去做了。”威胁意味十足。

  云岫憋红了脸,堵气地猛捶了被褥数下,随后不情不愿地重新摆弄起九连环来,稍顷,就把恢复如初的九连环扔到对方怀里,“这下总可以让我走了罢?”

  “自然还不能。”谢君棠照着方才观察出的门道开始尝试自行拆解,很快就把第一、第三环给解了下来,“我瞧你刚才下一步是解的第五环,之后再是第七、第九这样的顺序,我说的可对?”

  云岫没想到他不过是看了一遍就说到了重点,又知道若是现在不把他教明白了,今夜恐怕无法善了,于是只能认命地把另外的窍门一同说了出来,又从旁指点他把第五环成功卸下。

  “你看就是这样,接下去只要不断重复刚才的步骤就可以了。我估算过,想要把九个环全部解下统共需要二百五十多步,步骤虽多,但只要掌握了窍门,勤加练习,实际上手拆解并不算太难。”云岫这个先生做得尽职尽责,在谢君棠拆解的过程中不断指正提点。对方本就不是蠢人,虽第一次手生因此多费了些功夫,但也算顺利解了开来。

  只是成功拆解了一次还不够,谢君棠又要云岫教他如何复原,等复原后又继续拆解。

  云岫见他玩得入迷,废寝忘食的模样就和当初年幼的自己如出一辙,不禁会心一笑。

  此时灯芯爆花,发出“哔啵”一声响,屋内一亮复又一暗,两人一齐看向灯盏又不约而同望向彼此。云岫笑意未敛,莹润的脸庞尚留着少年稚气,杏眼中春水潋滟,清澈明亮,琼鼻精致微翘,其下菱唇不点而朱,靥笑似春桃。

  谢君棠有片刻的恍惚,仿佛是被刚才爆开的灯花灼伤了眼眸,他略闭了眼复又睁开,凉薄地问:“笑什么?”

  云岫面上笑容一僵,悄悄觑了他一眼,如实道:“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说完他低下头,手指在被面的花纹上缓缓擦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把白天就有的一个困惑问出了口:“你这人好生奇怪,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些小儿玩物一样。这些年来,只有你对我百宝箱里的东西没有表现出丁点嘲弄轻视之意,要知道就连瑜安哥他都……”云岫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说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君棠眸光微动,手指拂过九连环上铜锈的绿痕道:“不单是九连环,你的那些小玩意儿我都不曾见过玩过。”

  “怎么会?”云岫惊愕地看着他,百宝箱所装的东西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耍货,就是在他们青萍府那样偏远的小地方,在随便哪个集市或者庙会上都是应有尽有的。

  谢君棠清楚眼前的少年与自己有着截然相反的童年,云敬恒把他保护得很好,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所以才能保有这般的纯粹。可云敬恒已经死了多年,如今这懵懂少年又只身闯入了帝都这片被欲望裹挟的泥潭。失了云敬恒的保护,他最终会变成何种模样?

  是不染纤尘还是泥足深陷。

  谢君棠不无恶劣地想……甚至想亲手为这少年的明眸蒙上阴翳。

  他嗓音干涩地道:“在我幼时,若能得一件你箱中的玩物,我必会视作至宝,珍之重之。”

  云岫咬着唇呆呆地想,兴许这人的父母在他幼时很早就去了,所以没人给他买这些耍货。为此他又生出许多内疚来,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和他赌气说要把九连环讨回来。

  “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屋里拿点东西。”他掀开被褥就要下床,却被拦住了。

第60章 同榻

  谢君棠警告地瞅了他一眼,取了双自个儿的木屐过来给他套在脚上。

  云岫跳下地试着走了两步,木屐对他来说尺寸过于大了,穿在他脚上就像踩着两只小船,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衬得自己如同河边觅食的水鸭子,一个不慎就要跌个跟头。他嫌碍事,刚要脱下来就被谢君棠更为凌厉的一眼瞪得缩了缩脖子,只好安分地踩着木屐啪嗒啪嗒地回了自己屋子。

  没一会儿,他抱着他的宝贝疙瘩就回来了。他蹬掉木屐重又坐回到床榻上打开百宝箱,将里头的竹蜻蜓、面粉娃娃、弹珠抓了一把塞到谢君棠手里。

  “这是做什么?”

  云岫笑道:“送给你。”

  谢君棠不解,“为何送我?”明明这小哭包刚刚还在为个九连环闹脾气,吵着要讨回去,怎么这会子又变大方了?

  云岫唯恐自己说多了让他记起过去的伤心事,又怕伤了他自尊,便含糊道:“想送就送咯,你不喜欢?如若你不喜这些个,箱子里还有许多别的好玩的,你自己淘一淘,喜欢哪个尽管拿去。”说完他顿了顿,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草率,而谢君棠此人又一向会钻空子耍无赖,于是连忙又找补了一句,“当然,你不能把整个箱子的东西都拿去了……得给我留点……”

  说着不舍地摸摸箱子里的,又看看谢君棠手里的,但凡长了眼的,都能看出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的心头好。

  谢君棠眼底乍然掠过笑意,他自箱中胡乱摸索了一通,又摸出一只小猪样式的彩色陶瓷物件来。

  云岫眼睛一亮,道:“这个是泥叫叫,吹这里会响,不信你试试。”

  谢君棠原以为这是个做成动物形状的泥塑娃娃,没想到竟是只哨子。他颇为新奇地拿在掌中把玩了片刻,却并未试着去吹它。

  云岫在一旁干着急,“真的会响,你怎么不吹呀?”像是不吹它就暴殄天物了一样。

  谢君棠把其他几件东西一一丢回百宝箱内,挑眉嫌弃道:“吹它做甚?怪丑的。”

  “哪里丑了?你不知它的声音有多特别。”云岫不服,仍继续撺掇他,颇有不依不饶之势。

  谢君棠乜斜着目光看他,满脸疑窦,偏偏见他一脸真挚,且考虑到今夜这小哭包虽有些令人恼恨,但又不无可取之处,偶尔顺他一回心意倒也无伤大雅。

  于是他凑过去轻吹了一下。

  “卟€€€€”

  谢君棠:“!!!”他瞠目结舌,一脸的错愕。

  云岫却已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滚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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