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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25章

  谢君棠目光玩味,“你说儿女?我的?”

  云岫点头道:“是呀。”

  谢君棠闻言轻蔑一笑,目露鄙弃地睇了他一眼,“我并无儿女,让你失望了。”

  云岫一阵慌乱,吱唔道:“我……我还以为……你的年纪也该……该儿女双全了……”

  谢君棠盯着他不知所措的脸许久,随后嘴角微扬,弧度冰冷又讽刺,“可惜并不是。”

  “那还有你的夫人呢?”云岫真挚地望着他,“你的夫人,她一定很爱你,一心一意地为你,你也很爱她,为了她,你也该……”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打断,谢君棠眼底的讥讽浓重得仿佛是遮天蔽日的阴云,翻滚着晦暗又危险的雷霆,“曾经有一个,很久以前就死了。”

第47章 糖豆

  云岫神情木然了一瞬,嘴巴呆愣地张了张,错愕不已,“你……”

  “怎么?你又要说什么宽慰人的话?”谢君棠不屑道,“是同情我觉得我可怜,还是劝我往事已矣,不必介怀?”

  “我……我……”对方把云岫的路全给堵死了,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这还不够,对方又给云岫放下一记惊雷,“她是上吊死的,一条白绫悬在梁上,被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僵了。”

  云岫捂住嘴,露出的两只杏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她为何……为何要上吊?”

  “为人所逼。”谢君棠意味深长地觑了他一眼,不温不火地道,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波澜不惊的神态,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妻子的生死。

  “害她的人呢?”云岫刨根问底。

  “也死了。如此这般你还要提谁?父母?哈!”谢君棠放肆地笑了一声,“都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

  云岫却根本笑不出来,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反而觉得很难过,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压住谢君棠的嘴角,“伤心会哭,高兴会笑,你并不快乐,为何要笑?”

  谢君棠推开他的手,“你是我的谁,管我死活哭笑?”

  到了这个地步云岫终于挫败地认了输,对于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他已经束手无策了,因为似乎不管他说怎样的道理,对方总能精准地反驳自己。

  云岫沮丧地道:“汤要冷了,我去热一热。”说着就要起身,谁知他拿碗的那只手上突然被另一只大手覆盖住。那手带着些许凉意却生得骨节分明,修长宽阔,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手拢了起来。心突然砰砰乱跳,云岫愕然抬眸,不经意与谢君棠的视线撞在了一处,对方目视着云岫,托着他的手缓缓抬起,微低下头,就着汤碗喝了一口金玉羹。

  云岫喉结滚了滚,一时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对方刚才这一眼,又听对方漠然地品评道:“咸了。”

  云岫诧异地“啊”了一声,心道怎么会咸,之前他尝过自己那一份,咸淡恰当,一锅里煮出来的汤水味道怎么会不同?他呆乎乎地道:“不咸罢?你再尝一口?”说着用勺子掏了片栗子送到他嘴边。

  谢君棠的视线在他湿漉漉的眼角徘徊了一圈,也不知他心底究竟作何感想,竟也不闹了,只沉默着张嘴吃了。

  “如何?”

  谢君棠仍然道:“咸了。”

  云岫暗道,保不齐是病中味觉与平日有异才会这般咸淡不分,于是又掏了块炖得软烂的羊肉哄道:“这肉不咸,你再尝尝。”

  谢君棠未置一词,又吃了一口,之后就不愿再碰这羹汤。云岫也不勉强,本身拿金玉羹来就是为了让他病中沾沾荤腥,并不指望他能全部吃下,便又夹了松仁奶皮酥和胡麻饼让他尝尝。

  奶皮酥清甜浓郁,胡麻饼面脆油香,谢君棠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两样小点做得还算不错。他两样都略吃了些,正要让云岫端水来给他漱口,就见对方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上头系着的绳结后揭开一角,满满当当地似乎装的是糖豆。云岫用手指拈起一颗圆白的来一下塞进他嘴巴里,动作之快险些化出残影。

  谢君棠被糊了一嘴,舌尖上甜味慢慢化开后,莲子芳香沁满口腔,自己吃的竟是莲子糖。

  云岫见他薄唇上沾了白白的一层糖霜,像凭空长了两撇白胡子,又因为被出其不意塞了颗糖脸上有一瞬的呆滞,让那张神仪明秀的俊容无端显得有些可爱,忍不住噗哧轻笑出声又生生憋住。他心虚地低下头掩饰笑意,随之从食盒的下一层中取出一碗熟悉的药汁子来。

  顿时谢君棠脸色一黯,眼皮跳了跳,下午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立马从脑海深处争相涌出,他三两下嚼碎了莲子糖悉数咽下,冷声道:“给颗甜枣再给一记大棒?”

  云岫尴尬地辩解道:“不是甜枣是莲子糖,好吃罢?”

  谢君棠呵呵笑了两声,反问他:“有区别么?”

  云岫摸了摸鼻子,不说话,心想若他仍旧坚持不肯吃药自己又该如何,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见得再强灌一次,如果真这样做了,恐怕这人非得把自己撕碎了不可。

  许是被他黔驴技穷的样子取悦了,谢君棠突然朝他勾了勾手指。云岫起先不明白,在他的鄙薄目光中才后知后觉地端起药碗。

  谢君棠就着他的手几大口把药喝完,药汁子又苦又涩,他立马干呕出声。云岫赶紧端水给他漱口,又重新捡了颗莲子糖喂给他压一压苦味儿才算好了许多。

  谢君棠含着糖靠回引枕上,眉宇间疲惫感积了厚厚一摞,似乎所有的精神气都被那碗苦药给耗尽了,他无精打采地摆手赶人。

  云岫替他掖好锦被后拎着食盒出了屋子。

  外头又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耳畔充斥着簌簌轻响,天地之间一派静谧。别苑内灯火重重,在风雪中飘摇晃动,将远近高低的碧瓦山石照出浓浅不一的影来。

  云岫对着飞雪长长舒出一口气,只觉得过去几年中所费的心力加起来都远不及这两天的多。只盼着接下去几日屋里这人再不作妖,安安生生地尽快病愈离开才好。

  许是这次老天爷听见了云岫的心愿,接下去几日谢君棠倒还安生,虽因病中食欲不振吃得极少,倒也不再动不动地绝食和不吃药了。听话的病人自然惹人怜惜,云岫特意去翻了食谱又找膳房的厨子商讨,变着法地试着做些不一样的菜式以便能让谢君棠多吃两口。

  谢君棠此人不闹腾的时候是个极耐得住寂寞的,他如今仍旧很虚弱,无法下床走动,只能一直卧床,休养期间难免无聊,他便让红椿去云岫的屋子里拿书来看以此打发时间。

  偶尔也会指使云岫念书给自己听,他闭目靠坐在床头,神态安闲,因掩去了冷眸,他身上那股冰雪之意便削减了几分,如同常年居住在雪山之巅的姑射仙人飘然坠落,那眉目间的绝佳风采如同皎皎月光,叫人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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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复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岫念书给他听的时候,注意力起初还能集中在书上,可每次到了后头目光总会忍不住在这人脸上徘徊,嘴上念念有词,却是小和尚念经实则心不在焉,读的什么内容全然不知。

  每到这个时候,谢君棠就会皱眉,开始还会容忍一二,等后头愈发不像话了,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眸子望向云岫,修长的手指在被褥上轻点三下,意在提醒他专注些。

  云岫每每会用书遮住脸不敢再看他,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可下一次总会重蹈覆辙,叫人好生着恼。

  次数多了,谢君棠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彻底点着了,言语讽刺了一通还嫌不够又旧话重提地揭云岫的短。

  “五十首诗”就像一道紧箍咒,让云岫苦不堪言,尤其是从谢君棠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羞窘。

  云岫发现这人真的喜欢看自己出丑,自己表现得越难堪,他心情就越好,对方心情一旦好了,竟也乐意指点自己的诗文一二。

  不过只言片语的提点,自己竟也在数日之内囫囵新凑了六首,加上先前作好的四首,就有两手之数了。

  云岫为此精神大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想着按照这样的速度,再有一个来月就能完成五十首诗,不禁崇拜地对谢君棠道:“你的指点可比看陛下赐的书有用多了。”这话他说得真情实感,不想却只换回谢君棠意味不明的两个字:是么。且他说这话时尾音悠远,脸上瞧不出一点被赞扬后的欢喜之情,望过来的目光还让云岫不由地绷紧了浑身的皮,有一种背脊发毛的寒意叫人坐立难安。

  云岫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他,难道连夸赞之语也不爱听么?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时间倏忽而过,很快就到了楚大夫要来复诊的日子。向管事天没亮就亲自驾着马车去帝都接人,回来时天色尚早,才刚过了巳时。

  因楚大夫交代过不让云岫他们向谢君棠透露复诊的事,故等到楚大夫被恭敬地引到跟前,谢君棠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云岫轻咳了一声,只能装作没看到对方要生吞了自己的可怖眼神,亲自搬了绣墩到床榻边请楚大夫落座。

  谢君棠眼中憋着暗火,面色黑如锅底,楚大夫连说了几遍请他伸手诊脉,他都仿佛没有听见。

  云岫见他如此,顿时警铃大作,怕他又同上回一般口出恶言,要他和楚大夫一块儿滚出去,只好硬着头皮笑道:“楚大夫今日恰好来凤池山上给人出诊,因惦记着你的病就顺道过来瞧一瞧。”

  谢君棠发出一声冷哼,显然这般拙劣的谎话他连一个字都不信。

  云岫与楚大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瞧出了尴尬和无奈。

  “楚大夫仁心仁术又是特意为了你来的,你给他把个脉也不会少几两肉,你若不耐,不妨闭眼小憩片刻,不消多久就完事了,如何?”

  谢君棠冷言冷语道:“不如何,云岫,没想到你说起谎来也是满嘴跑马。上一句还说他是顺道来的,下一句怎么又变成特意为了我来的了?你嘴巴里可还有一句准话!”

  云岫头大如斗,知道此人精明却没想到会如此敏锐,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揭穿了自己的谎言,他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如何应对,只听楚大夫道:“小郎君,凤池山上温汤不知凡几,想来您家别苑里也有。这位爷的病症除了施针吃药,若加以药浴辅助,必定事半功倍,所以楚某这两日新配了药浴的方子。原本已让瑞善堂的药童抓好了药一并带了来,哪知在路上才发现药童粗心大意竟少抓了两味。楚某记得五日前在您别苑中曾见过这两种药材,现在烦请您替我去找一找。”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张方子,指着上面写着的其中两种道,“缺的就是这两样。”

  云岫应下后将方子小心收在袖中,刚抬脚要走又生生顿住了,担心自己一去,谢君棠真要给楚大夫没脸该如何是好。

  楚大夫笑道:“小郎君只管去,这位爷外表瞧着威严,但从谈吐之间不难看出是个知礼明仪的人,定然不会为难在下一个郎中。”

  云岫暗想,这位楚大夫真是个良善人。知礼明仪?他怎么没看出来?

  等人走后,楚大夫立马掀袍跪在床榻前请罪,“请陛下恕罪,虽然上回您说得很明白,但草民再三考虑后觉得即使铡刀悬于头顶,也做不到对陛下的病症坐视不理。”

  谢君棠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无踪,只沉声道:“看来楚卿颇有医者之德,舍生忘死,叫人钦佩。”

  楚大夫并没有因为这句赞扬而松弛,他深深拜伏于地,声泪俱下地道:“草民还是那句话,请陛下三思,切勿讳疾忌医!”

  ***

  云岫很快抓齐了方子上的那两种药材回到了小楼。

  敲门进去一看,发现楚大夫正在施针。

  谢君棠赤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胸前和背脊上密密麻麻地扎了几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劲瘦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如一把拉满的长弓。他浑身浴汗,连睫毛和发丝之间都染了一层湿漉漉的潮意。楚大夫为了€€针特意在一旁支了个烛台,此时烛光摇曳落在谢君棠的脸上身上,那些细密微小的汗珠被照得晶莹透亮。云岫望过去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被光辉笼罩住,那飘落人间的神君似又回到了霭霭云间,他不由地就看痴了,连楚大夫施针时习惯屏退众人的规矩都给忘了,只呆呆傻傻地站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

  一直到晌午时分,楚大夫才依次把银针取下,回头找裹针的细棉布时才发现了他,便笑道:“小郎君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不吱声?”

  云岫这才惊醒,还闹了个大红脸,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才意识到自己竟无知无觉地傻站了许久,连忙走过去把怀里的药拿给楚大夫看,眼角余光却仍情不自禁地游移到谢君棠身上。

  对方双目闭合,眉眼微蹙,因为痛感和热意脸上潮红未退。

  云岫目光流连不去,“他的病如何了?”虽然上回楚大夫说此症看似凶险实则无碍,但每每想起谢君棠这几日的表现和上次那张教人困惑的药方,他心底的疑虑不减反增。

  且楚大夫至今不曾透露过这病症的根源和名字,而谢君棠作为病患似乎也并不关心自己究竟患了何病,实在处处透着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大夫边擦拭银针边道:“情况比五日前好了些许。”随后又问谢君棠,“您近几日夜里睡得如何?是否还有夜不能寐、五心烦热的症候?”

  谢君棠不动声色地瞥了楚大夫一眼,之前对方把人支走后声泪俱下地劝说了一通,谢君棠见他颇有左性,又摆出一副死谏到底的架势,担心若是收不了场会被随时会归来的云岫撞见。那小哭包再憨实愚钝恐怕也会因此起疑,于是只能遂了楚大夫的心意让其替自己诊脉施针。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可楚大夫这次除了一开始的劝解竟一反常态地再未问过自己近日所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谢君棠眸色转暗,意在警告对方自己不欲让无关紧要的外人得知自己的病症,要他谨言慎行,勿要祸从口出。

  谁知楚大夫却似没领会到他的深意,对此视而不见不说又接连问道:“近日饮食如何?是否有口干口苦之感?可还有过呕血的症状?”

  谢君棠面色铁青,差点就要当场发作,只是没等他呵斥出口,已有人先一步代他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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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周五见~

第49章 药浴

  “他夜里辗转多次,难以入眠,纵是睡着了也是多梦易醒还伴有潮热盗汗的症状。至于饮食……他这几天始终胃口不佳,吃得极少,水喝得也不多。口苦么,他虽没说,但我瞧着他甜味的饭食要比咸味的用得多一点,不知是因为他口味喜好才会如此还是由于口苦的原因。五日前你离开后不久他又吐过一次血,之后倒是没有过了。”云岫说得头头是道,不仅如此还把自己这几天观察到的细节和从守夜丫鬟口中听来的东西全都一一阐述出来,连几时咳嗽了几声,喉中是否有痰都记得一清二楚。

  谢君棠起先还不耐,等听到后面愈发震惊,觉得此子竟比记录帝王言行的起居注官还要观察入微,偏偏什么狗屁倒灶的琐事还都要拿出来分说,着实人嫌狗厌。

  可楚大夫却很高兴,大赞云岫心细如发,他二人干脆把谢君棠抛在一边,自顾自聊了很久。

  云岫留楚大夫用了饭,之后对方在上次药方的基础上增减了几味药并留下了一堆嘱咐后这才乘车离开了别苑。

  到了晚间,考虑到药浴的事,云岫早早地就命仆从准备了。因谢君棠病中体弱并不敢真让他去泡温泉,只能按照楚大夫的吩咐命底下人打了温泉水在浴桶中,随后把一壶煎得浓浓的药汁尽数倒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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