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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别生气”三个字,显得顾予岑像小肚鸡肠的瘪三,怎么随便什么事都要生一遭火气,太难讨好。
顾予岑有火没处发,就这么憋着口气,他掏出手机,想刷会儿朋友圈转移注意力,但手机掏出来,才想起来它早就关机了。
得,他现在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从超市到公司的路程有二十分钟,但现在正是堵车严重的晚高峰阶段,估计路程时间要至少翻上两倍。
车短短续续地缓慢向前开,车身也一阵阵地晃悠着。
顾予岑歪着脑袋靠着车窗,就这样慢慢地睡着了。
车内的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楚松砚还将暖风也打开了,整个环境温暖舒适,仿佛刻意编织的梦境摇篮。
顾予岑睡得很熟,中途短暂地醒过一次,也只是抬起手将鸭舌帽和口罩扯下去,就接着歪脑袋继续睡了。
或许是因为碰巧遇上周末,市中心堵得实在严重,车卡在某个路段,硬生生停留了十多分钟,一动不动。
楚松砚干脆拉下手刹,扭头盯着顾予岑看。
顾予岑睡觉时也紧皱着眉头,像是做了不大好的梦,正被梦魇紧追着,逃脱不出。
楚松砚将身子侧探过去,用指腹轻轻地揉开他眉心的皱处。
或许是车内暖气开得太足,顾予岑的额头上渗出层细汗,额前碎发也被汗水濡湿,当楚松砚的指腹触碰上去时,刚好一滴滚烫的汗珠流淌下来,最终渗到指腹下,缓慢晕开。
楚松砚的视线也就此挪动,他用指腹摁住那滴汗,而后顺着顾予岑眉眼的走向,温吞地将指腹的湿润蹭到他的眉尾、眼皮,之后停在鼻梁山根处。
这两年,顾予岑愈发成熟,面容上的疲态也越来越严重,仿佛生活里的各种琐事已经压垮了他坚挺的脊骨。
楚松砚对这种变化很熟悉。
这就是曾经的他。
“顾予岑啊。”楚松砚翕动嘴唇,无声地叫他。
顾予岑的眼皮突然抬了下,但只抬起条很浅的缝隙,便再次合上。而就在那一瞬,楚松砚已经快速将手收了回去,甚至自觉将身子挪回原位,端正地坐着,目视前方。
等待几秒,顾予岑仍没有动静。
楚松砚才后知后觉地笑了一声。
他现在,完全是做贼心虚。
恰巧前方车流开始缓慢移动,楚松砚拉下手刹,启动汽车,接着向前方行驶。
在车速提上去后,楚松砚却冷不丁地听见一句,“你笑什么,对自己猥.亵成功的壮举感到洋洋得意?”
顾予岑不知何时醒来,正冷眼紧盯着他。
不待楚松砚答复,他便接着不疾不徐道:“我没睡实,也没想到你能这么迫不及待。”
楚松砚抓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些许,在余光里,他能清晰地看见顾予岑脸上每一寸的嘲讽。可只沉默了两秒,楚松砚便声音平静道:“现在你知道了。”
他做了,所以他坦荡地承认。
这点还真是从未变过。
顾予岑被他噎住,嚅嗫着嘴唇,最终吐出一句:“你真挺烦的。”
“我一直都这样。”楚松砚说:“你也一直都知道。”
顾予岑哂笑了声,用手擦掉额头上的汗,便撑着脑袋说:“当时在剧组里,张令德和别的演员说关于你的事,口口声声都是对你的称赞敬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楚松砚是什么正人君子呢。”
楚松砚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到偏离导航路线的一条支路上,沿着道边,减慢车速,“他也和我夸了你。”
张令德在楚松砚面前唯一一次提起顾予岑,便是那次失言说了句“可惜”,如今楚松砚却面不红气不喘地说起了谎:“他说,你在剧组里面经常指导一些资历尚浅的演员,而且很有耐心,讲剧本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地让每个人都听明白他们易错的细节点,还有……..”
楚松砚话还没说完,顾予岑就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道:“你不如直接说我把导演给踹了,自己上阵当导演,自导自演就为了送张令德上领奖台。”
谁知,楚松砚居然还真悠悠地接了句:“是吗,那你有心了,改天让张令德请你吃饭,找机会再偿还人情。”
得了,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请客吃饭”这件事上。
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顾予岑懒懒地瞥他一眼,说:“你现在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之前无论什么事,只要被拒绝一次,你就不会再提,但现在就像被人洗脑了一样,彻彻底底地变了。”
“毕竟是邀请你。”楚松砚四两拨千斤道:“多说几次,才能请得动。”
“免谈。”顾予岑摆摆手。
“那就谈合作吧。”楚松砚一字一顿道:“顾氏最擅长的领域是房地产,其余板块虽然都有涉及,但终究比不上房地产这块大头,近两年影视业受到的关注远比前几年更多,就看我公司里飞蛾般扑上来的新人演员就知道,大家都明白娱乐圈是块香饽饽。”
他言尽于此,该懂的,顾予岑也懂了。
“你想让我和你的娱乐公司合作,闯一闯娱乐圈?”顾予岑垂下眼,遮住眸底的思量。
进军娱乐圈,这事他不是没想过,况且他的身份就摆在那儿,一旦娱乐板块分公司成立,他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但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且不说他上头还压着那两位做决策的,就单论演员转为娱乐公司老板这一赛道,楚松砚已经先走了。所以,当初这个念头浮现是,顾予岑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他不想重复走与楚松砚相同的路,就像当初他选择义无反顾地跟在楚松砚屁股后面进娱乐圈开始演戏一样。
他不想往事重现。
但如今,这事却由楚松砚亲自提出来。
顾予岑的第一反应仍是抗拒。
“没兴趣。”他这么说。
楚松砚“嗯”了一声,仿佛早就猜到他会有这个反应。
之后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车内也再次安静下来。
随着播放的钢琴曲终了,自动播放的曲库跳转出一首稍显激昂的摇滚流行乐。
楚松砚再次开口问:“你甘心吗。”
他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被顾予岑毫不费力地捕捉到。
不得不说,他们仿佛上辈子是融在一起的整滩铁浆,只需最简单的言语,便能了解对方的意思。
顾予岑却仍旧嘴硬,笑着问:“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作为演员的终点是落选,回到顾氏,却还只能接手现成的产业,根据原有基础来发展,你的脑袋上永远压着别人的名字。”
楚松砚用犀利的语言分析局面:“你获得过的那些奖杯,商界的人未必认可,你明明可以靠自己再得到一座'奖杯',你甘心就这么止步不前吗。”
顾予岑盯着他的侧脸,良久才呼出口气,喃喃自语般说道:“楚松砚,每次你都能使用最有力的手段,来狠狠地击碎我已经接受了的现实。”
第96章
顾予岑想逃避,楚松砚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一个暴雨天,楚松砚又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他以洽谈合作为借口,假公济私,预约了与顾予岑的见面机会,却又以万分脆弱的姿态,湿漉漉地出现在办公室里。
他说,他忘记带伞,进公司时又跑得有些慢,所以淋了很多雨,有些冷。
他连续地打着喷嚏,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看起来那么可怜,就像是只瑟缩在角落里的流浪狗。
顾予岑觉得,他此刻或许在期待自己的关心,等待自己的怜悯,他也确实条件反射地想要这样做,毕竟以前他关心了楚松砚十几年,有些东西早已写进了骨子里,随着岁月一寸寸加深,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摒弃,可他强装着,保持强硬冷漠的态度,对楚松砚的颤抖视而不见。
他以为这样,只要将一切都控制在公事公办的范围内,楚松砚便能知难而退。毕竟过去的他就是完全秉承着自私自利的原则,稍感不虞,便将顾予岑推得远远的,佯装陌路人。
可现在的楚松砚,仿佛觉醒了另一人格,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冷漠自私,惯性保持着卑微的姿态。而这样的他,也会给顾予岑一种错觉€€€€
或许,他是真的想求和。
可有些亏,吃两次就够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顾予岑也会变得胆怯,开始厌烦那些你来我往、步步紧逼的试探。
他只想,将一切都控制在最低损失的范围内。
楚松砚的头发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淋得紧贴着身体,如此落魄,如此可怜。他还始终低垂着眼,仿佛不敢多做任何过界的举动,就仿佛他身旁正站立着个虎视眈眈的审判者。
可顾予岑只是对他稍微冷漠了些。
曾经的他对顾予岑又做过什么呢。
顾予岑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情绪淡淡地让助理为楚松砚上了杯热茶,除此之外,便再没说过任何关怀的话语。
他对楚松砚的种种做派选择视而不见。
而这场合作的谈话,也进行的并不顺利。
整个过程也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便匆匆结束。
楚松砚却并未选择继续劝说,而是深深地看了顾予岑一眼,便带着来时的满身湿漉走了。
至于桌上的热茶,他看都没看。
而在他推门离开后,那个近期对顾予岑穷追不舍的男孩也恰巧出现在门前。他怀里抱着个热水袋,正准备推门,便撞上了推门而出的楚松砚。
两人对上了视线,都没出声问候。楚松砚看他一眼,脚步停顿了两秒,便接着向外走。
擦肩而过时,男孩感觉到了楚松砚身上的寒气。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气温不至于低至如此。
这是在外头淋了几个小时的雨?
男孩猜测着,却在进门后,便抛之脑后。
他将热水袋递给顾予岑,自然地坐到软沙发上,还自觉避开了楚松砚曾坐过的位置,毕竟那块沙发上还留有一滩水渍。
“一会儿下班了找个酒吧坐坐?”他提议。
顾予岑将热水袋转手放到了茶桌上,听见这句话,也没回,而是松了松领带,上身向后靠到座椅上,沉默地看向窗外阴得可怕的一片黑云。
“合作谈得不顺利?”男孩又问。
顾予岑依旧沉默着,他伸手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吐出胸腔里憋着的浊气,才冷淡地回了句:“还行,算不上顺利,也算不上不顺利,本来就没打算认真谈。”
男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才说:“我对影视行业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风险高,需要精准投资,咱们公司现在深扎在房地产板块,其实已经够用了,而且最近市场波动比较频繁,继续专注这个板块已经够费心神的了。”
顾予岑半眯着眼睛,扫他一眼,忽然问:“你准备办入职了?”
男孩错愕两秒,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笑了笑,说:“没有啊,我交接的项目还没结束,这不是还在等你的消息,现在跳槽,估计公司里也不会轻易放我走,怎么,你想让我来你这儿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