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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向前倾了些身子,仿佛这样就能将顾予岑看得更仔细些,也能拉近两人之间一直以来梗横着的距离。
顾予岑却摇摇头,用夹烟的手扶着脑袋,语气难辨地慢悠悠道:“没,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顾氏成咱们公司了。”
这句话直接点破男孩方才含糊的字眼。
男孩的面色一时变得有些难堪。
之前无论他说什么,顾予岑都是态度温和地接着话,现在怎么突然就变得… ..这么尖锐。
男孩张了张嘴,想辩解,顾予岑却已经无甚兴趣地扭过头,甚至将办公椅直接转了过去,背对着他,继续抽手里那根味道极辣的劣质香烟。
随着一道惊雷在半空中轰响,银色闪电猛然袭来,随之而来的冷光照亮顾予岑的大半张脸。
随着暴雨而来的,还有即将入冬的冰雹,圆形雹子砸到窗上,断断续续的碎响乍现耳边。
这天气,真是他妈的糟透了。
顾予岑晚上参加了场酒局,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知烧了几把火,烧得公司里原本气焰嚣张的老员工都瞬间蔫了下来,在酒局上一个赛一个得老实,根本不敢灌顾予岑烈酒,全程只想以茶代酒,尽快了事,但顾予岑却自觉得一杯接着一杯续着酒,不用人敬,自己就不断地往下灌。
喝到最后,周遭的人都看不出他究竟是醉着,还是醒着。
而他就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个烂醉的木头人,又好像只是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
他又突然莫名地问了句€€€€
“你们觉得,公司的发展和以前比起来怎么样。”
每个刚接手家产的小少爷或许都曾这么问过,他们较劲儿似得和功成名就的长辈做比较,核心员工们也见怪不怪,净挑着好话去说。
“特别好。”
“有了您的领导,一切都更加稳妥,我们对未来公司的发展也更有信心了。”
“顾总对现在的局面也一定很满意。”
“…… ..”
一句接着一句,七嘴八舌,如同无意义的鹦鹉学舌,听得人心烦。
顾予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们倒是看得比我还清楚。”
一下,周遭的各种声音彻底消失。
大家都怕自己说错话,再次触了顾予岑的霉头。
顾予岑却突然起身,他推门离开了包间,连件外套都没穿,就那么一步步极其缓慢地朝外走。
饭店的走廊刻意设计得极长,就为了让到店的顾客产生一种店面极大的错觉,可这条长廊,顾予岑却觉得,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仿佛最终,他也只能停在长廊的某段,颓废地靠着墙抽完烟,再如同丧家犬般地原路返回。
这种感觉真糟糕。
顾予岑继续走,终于走到尽头,他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却没重新回到包间,而是慢慢地走向饭店大门,结完账,直接离开了。
他回到车上,没启动汽车,只是闭上眼,靠着座椅缓解脑袋里的眩晕。
冰雹还在下。
冰块砸在窗户上,吵得他愈发烦躁。
自从见了楚松砚后,他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
仿佛他这辈子只能被楚松砚牵着鼻子走,这人一回头冲他招招手,他就必须屁颠屁颠地爬过去,把拴着他脖子的项圈递到他的手里。
真他妈的烦。
顾予岑掏出手机,视野模糊成片,他却自认意识清醒,从通讯录里找到个号码,拨了过去。
“在哪儿?”顾予岑问。
对面说了句话,但声音太杂,顾予岑没听清。
不过也不重要了。
他停顿两秒,便接着说:“去酒吧坐坐吧,顺便把你之前说的合作也谈了。”
他想找些事,来填满自己的大脑。
可电话挂断后,手机便从手掌滑落到座椅下,顾予岑也懒得去捡起来,直接就靠着座椅,意识昏迷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敲窗户声将他吵醒。
顾予岑再一睁眼,周遭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昏黑的房间,浓重的熏香味,低缓的声音还在耳旁响着,他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这道声音的内容是什么。
是电影的对白。
是《阴雾守》里的对白。
顾予岑转动眸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
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床尾处,而正对着那人的墙壁上,正是《阴雾守》的电影投屏。
那人一手抱着膝盖,一手夹着烟。
烟雾弥漫着,如同层纱,遮住那道身影。
一切都像在梦里出现的。
顾予岑缓慢地坐起身。
被褥摩擦声响起,那人也转过了头。
顾予岑看清那被细微光亮照清的侧脸。
是面无表情的楚松砚。
顾予岑更确定一切都是梦,他重新躺回去,缓慢闭上眼。
他讨厌梦。
这是他想逃脱的。
他恨楚松砚。
所以哪怕在梦里,也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可几分钟后,他就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感触如此真实。
楚松砚说:“你发烧了。”
顾予岑倏地睁开眼。
楚松砚的眸子漆黑,如同一团散不开的淤雾。
他又说:“我给你喂了药,好点儿了吗。”
第97章
顾予岑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他呆呆地望着楚松砚的眼底,嚅嗫着嘴唇,半晌才说出句:“你怎么在这儿。”
这问题太傻,脱口而出后,他才迟来地开始懊恼。
楚松砚用手拨开他额头的碎发,温吞地回了句:“你在我床上。”
你在我床上,所以,我在这儿。
“不是。”对于楚松砚这含糊不清而显得暧昧的话,顾予岑有些愠怒,他偏开头,躲避开楚松砚的手指,又加了句:“我是想问,我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会在你家。”
他记得,他那通电话明明打给了…..
“因为我恰巧路过,恰巧看见你喝醉,恰巧又发现你在车里睡了过去,我等了五分钟,见一直没人出来照顾你,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好一个“恰巧”。
“你烧得很厉害。”楚松砚蹲下身,控制肩膀与床沿平齐,放低视线水平线,伪造出一种他低于顾予岑的假象,来给予对方微薄的安全感。
楚松砚语速缓慢道:“车里又很冷,如果不把你带回来,你的情况可能要更严重。”
“你跟踪我。”顾予岑笃定道。
“没有。”楚松砚平静地回。
“你监视我。”顾予岑又说。
他嗓子哑得太厉害,当他不由自主地想拔高音量时,嗓子却直接出现了哑声的情况,导致这句话的音量抵达到“剑拔弩张”的高度时,却又迅速熄火。
他连吵架的能力都没有。
这样的顾予岑就像个想伸爪挠人的流浪猫,可怜地维持着自己低微的自尊心。
至少在楚松砚眼里是这样的。
楚松砚替他掖了掖被角,可他刚掖好,顾予岑便伸出手扯开被子,故意同他作对。
顾予岑说:“我要回去。”
楚松砚盯他两秒,才低声说:“你现在的体温是三十八度二,高烧,外面还在下小雨,最好不要出门。”
“我凭什么听你的?”顾予岑直接坐起身,但不知道他昏睡时被楚松砚喂了什么,现在他浑身发软,胳膊稍稍用力,便感觉像要抽筋了般剧烈地抖动。他只能勉强将上半身撑起来点儿,倚靠着床头维持一种半坐半躺的姿态。
可这种姿势能让他的视野抬高不少,当再次看向楚松砚时,会给他一种,楚松砚正在摇尾乞怜的错觉。
真他妈的傻逼。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顾予岑别开眼,想阻止脑袋再往下想其他更傻逼的东西。
可楚松砚就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直接将蹲着的腿向下一压,跪坐到地板上,而后将声音放得更低,姿态也放得更低。
他说:“我只是想关心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话,找个人上来接你吧,至少,有个人给你撑伞开车门。”
他这一转变,让顾予岑难免错愕,甚至冷嗤着脱口而出:“你前两天不是做戏做的挺好的吗,现在怎么连给我撑伞都不愿意,还非要找别人来。”
楚松砚垂下眼两秒,仿佛在认真思考这句话,再抬起眼时,他眼睫颤着,说:“我以为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