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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涩 第54章

有对情侣在那儿等红绿灯,男生拿着冰激凌,一勺一勺地喂给身侧女生,两个人对视着,一起眯眼笑。

楚松砚点了根烟。

这段时间和林庚住在一起,刻意没抽烟。

忍得情绪起伏愈发得大。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他刚才看见顾予岑的那张脸时,才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而不是直接走。

楚松砚这样对自己说。

他在公园一直坐到天黑,直到这个隐秘的角落里亮起灯,不再容许他继续躲避,他才站起身。

当晚,楚松砚乘坐最晚一班大巴车,离开了市区。

大巴车上很空,根本没有几位乘客。

楚松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侧着脑袋,闭着眼。他其实也没睡,但这样,好像就能让脑袋里变得空一点儿。

没那么乱糟糟的。

从大巴车站下来,还要走挺长一段路,到老房子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楚松砚用钥匙开了锁。

老房子里属于阿婆的遗物没人动,除了突然少了人气儿,其他的仿佛都没变。

楚松砚站在门口,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看了会儿。

全家福里,阿婆站在最中央,身旁围着一大帮子人,顾父的怀里还抱着刚满月的顾予岑,所有人一齐看着镜头笑,乍一看还挺温馨的。

但没人回来看过阿婆。

连通电话都没来过。

楚松砚住进来之后,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静。

这个老房子太静了。

阿婆不怎么讲话。

邻里虽然偶尔上门寒暄,但依旧打破不了老房子这种死气沉沉的静。

如果顾予岑没来,这种静会一直持续到阿婆死去。

如果……..

又开始想起他。

楚松砚阖了阖眼。

“贱骨子。”

他这样骂自己。

楚松砚清空脑中思绪,抬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维持原样。

床边木柜上还摆着几朵玫瑰。

如今都枯死了。

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楚松砚将玫瑰花扔到垃圾桶里,简单洗漱一番,给林庚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就上了床,裹紧被子,准备睡觉。

老房子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人烧炉火,哪怕夏天,夜晚的时候也会很冷,因为风顺着房子缺漏的缝隙吹进来,却迂回着刮不出去,就这样被困死在老房子里。

寒气一阵接着一阵。

像又到了冬天。

楚松砚的手脚冻得发麻。

被褥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

如果顾予岑在这儿,香水味会更浓。

因为他会像狗一样,整个人都趴在楚松砚的身上,紧紧地缠绕住他。

那时候总是会被捂出一身的汗。

因为两个人贴的太紧,因为欲望总是猝不及防地涌上头。

楚松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他在半夜的时候又被冻醒。

醒了之后,他将被子裹得更紧,刚开始还把眼睛露在外面,最后干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有些喘不过气,像窒息死亡的前兆,令人恐惧,但只有这样,才能没那么冷。

才能勉强给他一些安全感。

但这次睡得也不太安稳。

像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冷得要死掉了。

像躺在雪地里一样。

真烦啊。

楚松砚缩在被子里,哪怕醒了,也没动弹。

一直到听见公鸡打鸣声,他才把胳膊从被子下伸出去,把手机给拿过来。

才五点多。

林庚是个夜猫子,三点多的时候还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又是一些截图。

楚松砚干脆自己登了微博,简单翻了翻。

《皿》是他出演的,但剪辑后的效果是什么样的,他还没见过。

江鸩贺导戏的时候,临时加了不少剧本里没有的镜头,据说是准备后期剪辑的时候进行调整修改。

《皿》的官博里只发了两条剪辑后的片段。

一段是主线,一段则是群像小传。

楚松砚挨个点进去看。

但眼睛盯着屏幕,脑袋却始终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看了一遍之后,就像白看了一样。

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冻傻了。

楚松砚退出官博界面,开始漫无目的地翻看。

或许是因为软件的推算数据,楚松砚刷到的基本都是有关《皿》的帖子,有褒有贬,哪怕是与《皿》不相干的帖子,多少也是关于演艺圈的。

全部都是充满噱头的标题,似是而非的评论。

没什么意思。

楚松砚退出软件,放下手机,再次闭上眼。

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是静不下心。

看似脑袋空得很,什么都没想,其实各种思绪杂乱着从脑袋里掠过去,来不及抓捕,就匆匆消失,然后留下一片不知该如何处理的麻木。

没一会儿。

楚松砚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点开了顾予岑的朋友圈。

却发现里面变成一片空白,原来的内容全部清空,只剩下一条横杠停留在那儿。

楚松砚刷新了几遍,确认不是没信号,而是实实在在的€€€€彻底清空了。

或许不是清空了,是把他删除了,又或者是所有内容都屏蔽了他。

挺好的。

楚松砚这样想。

他终于,把那条扑上来的狗赶走了。

楚松砚再次放下手机,躺了几分钟,就起身开始收拾。

他把老房子里阿婆生前常用的一些东西都烧了,烧过去,总比留在老房子里孤零零地落灰要好。

弄完一切,他就出门去办手续。

一切都比预想要顺利得多。

明明预想中用的时间要比一周还长,但实际上只用四天,他就处理好了所有事。

他走那天,刚锁好门,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了他一声。

楚松砚抬头看过去。

是张€€年的母亲。

“小楚!”她明显有些惊讶,手里还抓着苕帚,就往栅栏旁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前两天。”楚松砚笑着说。

“啊,吃过早饭没?”她说:“可惜张€€年没在,要不他看到你也准高兴,他从首都回来之后就一直跟我说你有多厉害,当大明星了,好出息呢。”

她凑近了些,又小声说:“他回来之后还跟我讲,以后要去首都念大学呢,给我高兴坏了。”

楚松砚沉默着听她讲,没说话。

最后,她又给楚松砚塞了份饺子,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楚松砚走到大巴站的时候,怀里的饺子已经凉了,全部黏在一起。

他买好票,坐在椅子上,一边等车,一边把那份饺子给吃完了。

最近这段时间,张€€年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变低了,但从回哈市之后,他的每条消息都是询问楚松砚打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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