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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基本上都是我在打理,有的时候我忙,也会专门请园艺师傅过来照顾,但次数不多,”宋凛正把一盆吊兰从屋檐下搬出来,徐则桉要去帮他,他躲了一下,示意自己不用帮忙,“没事,我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放下花,他又指了指那些白玫瑰,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这些花,待会儿阿姨会把它们拿进屋里,修剪修剪插进花瓶,权当装饰。”
徐则桉问:“我看您这里很多白玫瑰……您这是对白玫瑰情有独钟吗?”
宋凛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徐则桉察觉到他的犹豫,忙道:“不好意思啊,您要是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回答的,只是闲聊嘛。”
宋凛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所谓地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为什么种白玫瑰……因为白玫瑰是孝远祖母最喜欢的花,其实这片小院子里面的大多数花都是她闲暇时亲自种下,多数也是她一手打理的,现在人走了,我便接手了她的花园。”
“有的时候我从楼上往下看,尤其是这丛白玫瑰,看着看着,恍惚间似乎感觉自己还能看见我的妻子在修剪枝叶,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徐则桉讶然,又跟宋凛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您忆起故人的。”
宋凛:“孝远没和你提过我们家里的事情?”
徐则桉说:“没有。”
宋凛的视线在徐则桉抱歉的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笑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在道歉,其实我第一次和你在锦北的墓园遇见的时候,就是去祭拜孝远的祖母的。”
徐则桉睁大眼睛,一副异常乖顺的模样:“这么巧?”
“嗯,我只要去锦北,都会去看看她,”宋凛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光,又拍了一下徐则桉的肩,“好孩子,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徐则桉没有料到宋凛的话题转变的这么快,愣了一下,便低下头,有些害羞道:“没有,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没谈过恋爱?”
宋凛挑起眉,似是惊讶,但又有些别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他舔了下嘴唇,弯腰捡起那些白玫瑰,抬手掐下烂叶与成色不好的花瓣,半晌哼笑了一声,摇着头,有些感叹:“那你是怎么和孝远是认识的呢?按理说,你们两个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因为修剪与浇灌,整片花园里满是清新的草木香以及泥土的湿气,徐则桉还没闻惯这个味道,皱着鼻子抬头,有些可爱,“和他在酒吧认识的,我是调酒师。”
“调酒师?”宋凛没怎么听过这个称呼,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几秒,“所以你……”
“是孝远帮了我,”徐则桉不卑不亢的与宋凛对视,轻声道,“我之前欠了很多钱,是孝远帮了我,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宋凛一怔:“你……”
“我的父母早亡,除了大笔的债务,别的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徐则桉微笑着拿过宋凛手上的玫瑰,继续帮他挑拣着合适的花朵,“您说,我前半辈子一直在还债,哪里有时间和资本去谈恋爱呢?”
听他这样说,宋凛再瞧他,只觉得这孩子身上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坚强意味,他心里一动,摆起长辈的架子,温声宽慰道:“但好在你现在没有可以感到忧愁的事情了,至于喜欢的人,可以慢慢找,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徐则桉有些羞涩:“我,我觉得我可能喜欢年纪比我大一些的……”
话还没说完,他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可能有些不太适合,便抬头朝着宋凛笑了一下,“我,我胡说的,您别在意。”
他又开始低头择花,但脸颊,还有耳朵后,却慢慢红了起来。
年轻,有活力,没有谈过恋爱,孤身一人,甚至在之前还欠着债务,温良有礼,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这白玫瑰还要纯洁。
宋凛看着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脖颈,搓了搓指尖,沉沉的目光隐暗在渐亮的天光中。
(二)
“宋孝远!宋孝远你起来了没,开门!宋孝远!”
砰砰砰的敲门声不断从门外传来,宋孝远堵着耳朵,逃避的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半晌,发现敲门声不仅没有停下,反倒频率更加急促,大有一种想要用手把门给敲破的气势。
泡芙从卧室门缝里挤进来跳上他的床,又从床尾蹿到床头,热乎乎的舌头舔宋孝远露在外面的手背。
宋孝远感到湿意与挠人的倒刺,下意识把手缩进去,泡芙就拿头去拱宋孝远的头发,喵喵地撒着小声的娇。
外面有笨狼,屋里有幼虎,宋孝远终于在两面夹击中被逼起来了,他慢吞吞地掀开被子,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捞起跟在他身后的短脚蓝金,面无表情的去开门——
罗云明一个砸门的拳头还没抡下,门突然开了。
他差一点砸上宋孝远的鼻梁,马上心有余悸地收手,手指点着手腕上的表,语气严肃道:“看看看看!这都下午一点了,我硬是敲了十分钟的门,宋孝远你真是好样的!”
宋孝远瞥他一眼,沉默转身,罗云明便提着大包小包跟了进来。他把打包袋放下,又顺手关上门,回头就看见宋孝远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里,似乎是在发呆。
没有一点儿精气神,眼下的青黑快要赶上他平时画画的黑墨,嘴唇上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全是红彤彤的破皮,整个人缩成一团悄无声息地窝在一边,如果进屋时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宋孝远的存在。
这哪儿还是上个星期兴奋的跟他聊回家陪父母的人。连一周都没过去,人不仅像过了个极寒的冬天一样蔫了下去,看上去感觉还又瘦了,罗云明猜测他和林慎停在一起后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几天又完完全全给赔进去了。
他不忍再看,拿起刚去店里打包的饭菜走到厨房,准备重新热给宋孝远吃,“你是不是一直睡到现在?没吃饭吧?”
客厅没声儿,罗云明探头去看,又重新问了一遍:“问你话呢,吃没吃饭?”
宋孝远还是没说话,直直地盯着正在猫爬架上跳来跳去的泡芙,不知道是真在看,还是在走神。
罗云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盯微波炉上的秒数。
叮——
饭和菜被端到客厅,瓷盘在玻璃茶几上磕出一声清脆声响,宋孝远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眼睛呆滞一转,慢慢从那种恍神的状态中转醒。
罗云明把筷子递给他,弯腰说道:“吃饭吧,小宋少爷?”
宋孝远接过筷子,露出左手上那条被猫抓出的伤痕。
伤口已经结了瘆人的疤,但明显没有被照顾好,伤痕的主人应该忍不住扣过伤痂,有些疤甚至盖不住冒出的新肉,看样子是要留疤痕了。
宋孝远攥着筷子,又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过来?”
罗云明从他的伤疤上移开目光,挑着眉双手叉腰,差点被气笑了:“我靠,宋孝远,你真是没良心啊,我过来看你,路上给你又带饭又带菜的,进屋了连口茶都没喝,屁颠屁颠的就去帮你热菜,结果你一张口跟我说这话?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宋孝远垂下眼睫,没说话,摸索着从沙发上下来,伸手去夹菜,一口西蓝花嚼了半分钟,吞了又吞后才艰难咽了下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胃里实在恶心的吃不下,他干脆把筷子搁在碗上,哑声道:“我是问……”
话还没说完,宋孝远突然捂嘴咳嗽起来,罗云明被吓了一跳,忙跑去料理台给他倒水。
他掂起热水壶,拧开后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半点热气,热水壶也不像最近用过的样子,罗云明简直无法想象宋孝远这几天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妈的,要是再让宋孝远这样在家里自生自灭个两三天,是不是过几个星期,他就可以过来给他收尸了?
罗云明在心里暗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压着莫名其妙的怒意重新烧水,刚把热水壶按亮,下一秒,他目光一凝,视线落在料理台的某个角落上,面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
顿了顿,他偷偷往客厅里瞧了一眼,见宋孝远没有往这边看来,他迅速伸手从角落里拿起了那几瓶没有合上盖子的药瓶。
这是……罗云明眯起眼睛,喹硫平。
顷刻,罗云明像突然被人重击了一样,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把药瓶放回原位。
药瓶周围还零零散散落着好几颗药粒,隐约可见看出服药人吃药时候的慌张与匆忙,罗云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捡起那些药粒放回药瓶,只是让一切还按照宋孝远熟悉的模样来。
他站在那儿,一直盯着那些药片,心里不断翻涌出许多事情。
随即,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药品的照片,便拿着热水回到客厅,就看见宋孝远在搂着猫,又开始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听见罗云明的脚步声,宋孝远没有抬头,只是转过身,就着罗云明的手喝了口热水,感觉胃里的恶心稍微淡下些许,才又说道:“我刚才话没说完,我是想问,是不是林慎……”
“不是,”罗云明立即否定道,随后语气一转,低声道,“我只是知道你们分手了,想你可能会心情不好,所以来看看你,不是他叫我来的。”
宋孝远怔了一下,没有料到他会否认的这么快,下意识抬头茫然地看着罗云明,似乎是想确定他有没有在说谎。
罗云明盯着他湿润的眼睛,无声的在心底出了口气,认真点了点头。
宋孝远嘴唇一颤,马上低头避开罗云明的视线,他缩紧了抱猫的手,忽然开始有些手足无措道:“哦,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别想多,他,他是只跟你说了我和他分手了吗?就这样吗。”
罗云明哑然,顿了片刻后才应和道:“是,他只跟我说了这些,我也没有想到你们分手了,毕竟这次连三个月都还没到,我以为时间会更长一些呢。”
宋孝远垂下眼,细长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泡芙背上的毛,那点无措的情绪像在他的手下一点一点的被抚平,每抚一下,他就平静一分,面上的表情也就淡去一分。
半晌,他轻声道:“很正常的,分分合合本身就很正常,你和他还是朋友,不用因为我有什么尴尬的。”
说完,他尝试拿起筷子重新去夹菜,但夹到菜他也不吃,在嘴边停留良久后放进碗里,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罗云明坐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和宋孝远从小一起长大,但就连他现在也看不透这个时候的宋孝远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看着他,似是看着一片湖,细细的水雾盖了满湖,一伸手,就抓了一手空茫茫的水珠。
又思考了几秒,他开始把话题往宋孝远怀里的猫上引,“你看,我把你的猫照顾的不错吧,油光水亮的,阿姨说这小猫肯定比之前还重了不少。”
宋孝远眉尾一动,低头看正在舔毛的泡芙,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是,你得帮我谢谢阿姨,她还帮我给泡芙的指甲剪了,要不是她,我这几天还真没有精力去打理泡芙。”
罗云明一愣,有些尴尬道:“她没有啊,自从知道泡芙把你抓了,阿姨就不太敢靠近这小猫了,就大概天天喂食加水换猫砂,然后就没了。”
宋孝远张着嘴,又看着泡芙,“那是谁……”
瞬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指尖忽然发起了抖,一下子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心里被这偶然发现的事情烫的哆嗦,四肢百骸的力气也全被烫走了。宋孝远看看猫,又看看罗云明,最后瞪回泡芙身上,脸也跟着白了。
罗云明探头看他,又被他的表情一惊,忙去拿纸,“你别哭啊宋孝远,怎么好好说着突然掉起眼泪了?”
我哭了吗?
宋孝远愣愣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再放下时,手掌已然被泪水打湿了。
他突生一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永远没有尽头,再也不会停泊在岸边。
第65章
(一)
半个月后。
砰——
黑色的书包被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里面应该装了很多东西,不然不会连桌子也跟着颤了一颤。
听到声音,邻座的江演恪从电脑前抬头看了宋孝远一眼:“你来啦,上午怎么不在?”
宋孝远倒在椅子里,把工牌从脖子上取下一扔,拿起黑咖狠狠地喝了一口,这才喘过气,随口答道:“我在上学术英语。”
江演恪疑惑:“学术英语不是上个星期已经结课了?”
“7到14周的,”宋孝远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当午饭的三明治,“鬼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后半学期的英语课。”
三明治是他下课后在学校便利店里匆忙买的,从学校到公司他赶了一个半小时的车,三明治早就已经被包里的电脑和书本挤压的不成样子,面包被压烂,肉片更是凄惨,看上去让人没有一点食欲。
宋孝远最近本来胃就不舒服,看到三明治这幅惨样,两眼一闭,直接就失了胃口。最后他想了想,还是舍弃了午饭这一选项,随手扎起最近才修剪过的头发,打开电脑准备做底稿。
江演恪见他根本没有吃饭的打算,忍不住劝道:“好歹吃些东西,工作没有命重要,你这半个月瘦的都快没形了……”
宋孝远直直盯着屏幕,眼下青黑浓重,细瘦的指骨不住地点着鼠标,轻飘飘地打断了他:“谢谢啦,不过没事,晚上再好好吃一顿,我先把工作做完吧。”
江演恪觉得不行:“那你待会如果又低血糖了怎么办?”
宋孝远无所谓:“我带的有巧克力,能应急的。”
江演恪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宋孝远早已起身,快步跑到走廊尽头的打印机前,过了一会儿又抱着成摞的文件走回工位,坐下来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