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夜风过,随风动的树影杂乱细碎地投射在玻璃窗上。
有夜鸟从树丛中猛然飞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惊起一阵虫鸣,倒更衬的这夜极其安静,静到甚至可以听见人的思绪在疯狂生长,细密而繁复的攀缘声毫无章法,却又生怕被人窥听。
林慎停面无表情的与宋孝远对视几秒。
忽然,他侧头嗤笑出声。
宋孝远愣住,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下意识蹙起眉尖。
林慎停放下宋孝远耳旁的那只左手。然后手掌张开,悄无声息地支撑在桌上,好像偷偷埋下一个支点,默默撑起他大半重量。
“你真好笑。”他微微倾斜,左手背上无声地爆出青筋。
“还能有什么意思?只是在感叹你的炮友狠心罢了,宋孝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在嘲讽你,听不懂吗?”
“你不会以为我在心疼你吧?”
他又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眉宇间那股散漫欠揍的气质久违地回来了。
惊讶、迷茫、恼羞成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像倒涌的浑浊江水一样被尽数堵回,宋孝远有些空茫茫地睁着眼睛,喉咙开始生理性地发酸发干。
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突兀的电话响铃忽然急促响起。
宋孝远一惊,马上拿起手机,转身背对林慎停,声音温和地接通电话。
“喂,演恪?”
没聊几句,身后传来文件被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
宋孝远嫌吵,回头威胁地瞥了林慎停一眼。
林慎停冷着脸,起身去捡回被扔老远的文件。
宋孝远没再看他,继续说话,“嗯?我在会议室这边看论文。”
“什么,出去逛夜市?就我和你吗?”
文件又被摔出去。
宋孝远是真的觉得林慎停非常非常的莫名其妙,他捂住话筒,转身怒气冲冲地低斥道:“你有病是吧林慎停,扔着好玩出去扔!”
林慎停没说话,重新捡起文件,坐回位子上,单手撑头,侧着身子,只留给宋孝远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行,没问题,你先去楼下等我,我马上收拾东西。”
挂断。
宋孝远顿了顿,迅速去收桌上的东西。
好,好,他承认这次是林慎停赢了,彻底赢了。
他现在脑子乱得要死,没精力再跟他胡扯,直接放弃与林慎停继续那场让人火大的争执,匆匆将东西塞进包里,开门就走。
门差点被宋孝远反手关上时,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慎停突然开口喊住他:“宋孝远。”
宋孝远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
一秒,两秒……
半晌,在宋孝远的耐心即将告罄之前,林慎停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没事,你走吧。逛完夜市记得把我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有文件发你。”
虽然宋孝远他们住的地方是海参的郊区,但五六公里外就是海岸,所以即使位置很偏,再往酒店外面走一段时间,却能看见一条条挂着彩灯的人头熙攘的夜市。
这里的夜市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夜宵,还有很多当地的居民在旁边摆摊卖水果。江演恪蹲在地上挑樱桃,借人家的水洗了几个,递给一旁的宋孝远。
“孝远,尝尝樱桃甜不甜,他说15块钱一斤,我也不知道这是贵还是便宜……孝远,宋孝远!”
宋孝远猛然回神,马上低头看江演恪:“啊!怎么了?”
江演恪歪头与他对视了几秒,才把手伸到他面前:“没事,尝尝樱桃甜不甜。”
说完,他继续沉默不语地拣挑樱桃。
宋孝远见他不快,也知是自己理亏,便攥着熟透的樱桃,蹲下来和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应该是刚才看论文看久了,有些累。”
江演恪没吭声,等挑完樱桃后才又转头问宋孝远:“樱桃甜不甜,你刚才说喜欢吃的。”
宋孝远嗦了一下嘴里的樱桃核,点点头:“甜。”
江演恪把樱桃递给摊主称斤两,付完钱后,手臂一伸直接塞到宋孝远的手里:“你拿着吃……”
宋孝远连忙推脱:“唉别别别,我吃几个就够了呀。”
夜市人多,宋孝远怕在摊前推搡扰人家生意,便攥着江演恪的手肘,把他拉到一旁稍微安静的角落,小声问道:“干嘛呀,这樱桃挺甜,你自己留着吃呗。”
江演恪低着头,还是把袋子往宋孝远那边推:“开始逛的时候,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你说喜欢吃樱桃。”
宋孝远没想到江演恪会这样说,他一下子语塞,盯着江演恪,眼底难得浮起几分沉思。
拈花惹草惯了,突然遇见这样纯情的人,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前的人不说话,江演恪心里发虚,又怕宋孝远直接拒绝,刚想偷偷看一眼,忽觉臂上一热,看见宋孝远拍了拍他的手肘。
宋孝远双手别在背后,微微弯腰靠近江演恪,他抬眼盯着他,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此时盛满了街上的缤纷灯光,像有星星散落其中,异常的摄人心魄。
“好哇,谢谢你,”他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先帮我拿着,好不好?”
江演恪愣在当场,心率迅速失去控制,他仓皇退后几步,捂着已经红透的耳朵忙点头道:“好,好,我帮你拿着。”
说完,他提着樱桃,快步朝夜市热闹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宋孝远。
宋孝远跟在他身后,含着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江演恪心里一抖,仓促地转开。
为了缓解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是转移话题也是建议道:“下次还是在酒店房间看论文吧,好歹有专门的台灯,我刚在楼下等你的时候,看见那个会议室一半灯亮一半灯不亮,伤眼睛。”
宋孝远正到处找可以扔果核的地方,随口接话道:“嗯,那我们明天是不是要跟他们讲一下这件事情?”
“好,”江演恪觉得可以,他从袋子里顺手拿了一个樱桃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那我明天和林师兄说……”
宋孝远立马皱眉道:“为什么要问他?”
江演恪怔住,“啊?你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宋孝远迅速否认:“哦,不是。”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我是以为你会先找刚哥呢……所以为什么会想去找林慎…师兄呢?”
江演恪刚想开口和他讲原因,又忽然想到什么,马上闭住嘴,“唉,我刚才没想起来,这事儿林师兄不让我说。”
宋孝远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双手抱胸,转身微笑着盯住江演恪。
江演恪回避他的眼神,装死装了一两分钟,最后还是受不了,被宋孝远看的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他拽着宋孝远的衣角,示意边走边说,“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吃饭之前,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然后林师兄就过来问我你的事情。”
江演恪把林慎停因为看到宋孝远一直在揉眼睛,然后找他打听原因的整个过程全都讲了一遍,末了还感叹了一句,他实在是不太懂为什么林慎停要做好事不留名。
“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到,反正我从楼下往上看的时候,看见会议室的窗帘已经被安好了,所以我就觉得啊,这事儿和林师兄说,可能会更有用。”
“说实话,我本来还挺怕林师兄的,虽然他跟我们同校,人也蛮随和亲切的,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怕他,不懂为什么……不过今天我真的很惊讶,他居然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反正我实习几次,都没有遇到这样心思细腻的上司。”
江演恪低着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夜风温热,带着海边特有的湿气,还有烟火味道与人们交谈的笑语。
江演恪的声音在这样的风中显得格外缥缈,宋孝远脸侧的碎发被风吹起,微弱地刮弄着他的鼻尖。
他在风中不明显地怔愣片刻,才抬手拂去惹人心痒的发丝,淡笑着调侃道:“这算什么……你才遇见过几个上司,这就给你收买了。”
又在夜市里走了一段时间,即使江演恪还有兴趣和精力,但宋孝远却是真的有些累了。
而且他还在挂念之前在会议室里连打开都没打开的论文,最后只能抱歉的对江演恪表示自己得回去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闲聊来打发回程的时间。因为酒店位置偏,到达时附近已经看不到人了。除了偶尔会从路边草丛中响起的虫鸣声,周围只有宋孝远和江演恪的聊天声,更显得夜晚的道路异常空旷。
快到酒店门前时,宋孝远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办公楼。见到整栋楼都没有亮光后,他又抬头迅速地扫过酒店五层的窗户。
视线一滞,看到那个对应的房间在亮着灯后,他马上收回目光,跟着江演恪进了酒店。
两个人在四层的电梯道别。
宋孝远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江演恪毫无察觉地拎着樱桃走出电梯后,迅速变得面无表情,转头直直盯着电梯的显示屏。
叮——五层到了。
宋孝远低头,无声地呼了口气,慢慢走出电梯。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木地板特有的、有些刺耳的咯吱声。这个酒店有些老,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所以即使走廊上铺了一层比较厚的红地毯,人走在外面,房间里的人还是会听到吱呀吱呀的动静。
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宋孝远下意识掏出房卡解锁,但在即将要贴上门把手的瞬间,他忽然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房门。
先不提脚步声,光是开关门的声音,这门一刷开,林慎停不就知道自己回来了?
那……
宋孝远看着门卡,又想起那句让他一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话。
第40章
看着电脑微信聊天框里的“1”,宋孝远松开鼠标,很想从行李箱里面掏出烟盒。
这是他今天从夜市回来,刚进酒店房间时林慎停给他发的消息。
对,只发了个“1”,而且还卡着他关上门的时间,明显是在对面房间听到他回来的声响,故意测试他有没有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更无奈的是,因为工作,他还不能把林慎停重新拉黑回去,但看着那个“1”,真是又气又窝囊,宋孝远咬牙切齿地笑,牙齿尖尖磨的全是林慎停的血肉,心想他宋孝远什么时候被逼成这样过。
晚上的波折直接导致他今天看论文的状态可以用心不在焉这四个字准确形容,眼睛看了一行字,有大半行的时间都是在想那个“1”。
还有林慎停的那句话。
草。
宋孝远暗骂一声,烦躁地叹了口气,终是没忍住,从箱子深处拿出金属烟盒,弹出一根衔在嘴边。
吸了几口,烟便被下意识夹在手指间没有再碰,宋孝远盯着那缓慢燃烧的火光,脑子里全是林慎停说那话时的神情与姿态。
还有当时,自己心底那股意外的心悸。
精致的眉目在白色的烟雾中变得模糊,宋孝远慢慢把烟抿入口中,眯着眼,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