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男扮女装嫁状元/我妻公主 第27章

秋阳高照,碧空万里。周嬗吩咐完太监,一转头,就见张瑾为笑眯眯地走来,也不知何事让这人如此高兴。

周嬗还记得他昨日说的话,气哼哼道:“你昨个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的么?”

张瑾为走过来,要拉他的手:“我何曾食言过?轿子都已经备好了,看有人在屋里磨蹭了许久,我还以为她不想去了呢!”

周嬗道:“我给六哥回信呢。”

张瑾为笑:“原来如此,是我错怪嬗嬗了。走罢,城南的蟹市已经开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着,便要拉周嬗往外走。

走过垂花门,果然见轿子稳稳停在门前,一个谄媚的太监接过周嬗的手,把人扶进轿子里。周嬗见这太监眼生,不似他小院里的人,便问道:“公公从何而来?”

夏福连忙道:“回公主的话,冯督公听闻公主要外出,特地吩咐奴前来照顾公主。这应天府啊,热闹是热闹,但有些太过热闹了,公主人生地不熟,奴来给公主带路。待会奴先带公主与驸马去蟹市看看,再到钟山的一处马场赏秋景,只望公主玩得尽兴,奴心里也高兴。”

周嬗淡淡道:“你倒是会说话。”

夏福弓着身子,姿态谦卑,口中道:“不敢当、不敢当,奴不过是在耍舌头,还请公主见谅。”

听到这太监是冯贵的手下,周嬗探究的兴致失了七分。他神色浅淡上了轿子,忽而瞧见前方的张瑾为,那人骑马,惯爱穿靛青的衣物。他还未能多看几眼,轿子旁的太监伸出手,把轿帘放了下来。

……

蟹市繁华。

此地乃应天府南城一坊的集市,周嬗方下了轿子,闻见一股极浓郁的河鲜的腥气。他正欲前行,却被张瑾为扯住,揽在怀中。张瑾为给他系上帷帽,他不满道:“我不想戴!”

张瑾为无奈:“暂且戴着,就一会儿,蟹市人多眼杂,等会去了钟山,公主就是把头发散下来,我也不会阻止。”

周嬗勉强听了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见着张瑾为,他一想起前个这人的恶劣举动,就忍不住闹性子,毕竟现下身旁也只有张瑾为能让他撒撒娇了。

他们俩人手牵手,走入人头攒动的蟹市,像所有把臂出行的夫妇一般。太监们跟在不远处,那个精明的夏福,左顾右盼,紧紧盯着过往的行人,尽职尽责,生怕有人闹事。

螃蟹畏光,蟹商们在集市上搭了长棚,螃蟹都装在纺锤形的蟹笼里,一排排、一行行,人来人往。而露在外头的螃蟹,皆用草绳绑了,安安分分趴在凉水上,嘴里吐着泡,任凭人的挑选。此地宽敞,蟹多,蟹商多,买蟹的人更多,可见江南一带食蟹成风。

周嬗觉得新鲜,他还是初次见这样声势浩大的活物集市。他忽闻几声惊呼,转头一瞧,原是身旁不远处一蟹摊的蟹笼倒了,几十只螃蟹从小小的笼口争先恐后地逃逸,四处逃。那蟹商是个老婆子,“嗳呦嗳哟”地叫喊着,颤颤巍巍地弯下身子抓螃蟹。

这时一旁的张瑾为出声了:“这老妇的螃蟹够鲜活,公主瞧,出水至今估摸也有一日了,还能跑这么远,我们去问问价罢。”说着,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只爬来的螃蟹,递与周嬗看。

周嬗便凑近了,见小东西张牙舞爪的,钳子舞得虎虎生风。他伸手要拿,却险些被夹到手指,张瑾为就笑着说:“抓活螃蟹,得抓住它靠后的背与肚子,不然小心被夹了!”

周嬗按着他的法子,把螃蟹捏在手中,蟹壳滑腻腻、冰凉凉,怪好玩的。他把抓到的螃蟹还给老婆子,那老婆子急忙笑道:“多谢!我是个老东西,手脚都锈了,公子与姑娘愿帮老身捉这些爬物,老身感谢不尽。”

“敢问老婆婆,方才那一笼螃蟹值多少银子?”周嬗问。

老婆子一愣,旋即明了周嬗的意思,语气热切道:“我家的螃蟹,都是从阳城湖打捞上来的,每斤三分银子,一笼蟹约摸十斤,抹个零头,就算姑娘三两银子!”

张瑾为对周嬗说:“你体寒,恐怕不好吃太多螃蟹,明日我们就走了,确定要买一整笼么?”

周嬗点头,神情坚决。

张瑾为又问:“你再不去其他地方看看么?”

周嬗道:“你说这家螃蟹鲜活,那便是鲜活了,去了别家,不也一样?总归都是螃蟹,能吃就好!”

由此可见周嬗跑出来一趟,对“钱”一事仍然懵懵懂懂。要他算算府中的账还好,若到了切实的柴米油盐,他就十分的“败家子”,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一概都买了。

好在本次出行由冯督公全力支持,轮不到张瑾为肉痛。周嬗话音刚落,身旁的太监就麻利地掏出一锭纹银,足五两,递交给老婆子,又叫人搬起蟹笼就走。

那老婆子一看架势,便知自己遇到贵人了。江南食蟹成风,各大官员、富商家中每日都会派人来蟹市采购,她见怪不怪,只是诚恳笑道:“姑娘回去放心吃,我家的蟹,个大满黄,姑娘吃了若是喜欢,还请多多照拂我家的生意啊!”

周嬗闻言腼腆笑了笑,他想自己明日就要离开应天府,往后是吃不到了。

买好了螃蟹,这蟹市也逛腻了,无非就是螃蟹。趁时候还早,周嬗换了马车,走半个时辰,到应天府城外钟山的一处庄子。这庄子有跑马场,马厩里头养了好些名贵的马,一看就知是冯贵的心肝儿。

庄子上的人领了蟹笼,没进膳房,而是在秋林之中搭了个土灶,从屋子里搬来蒸螃蟹的笼屉,切了葱姜,把螃蟹挨个捆起来,整整齐齐码进笼屉,点了火,便开始蒸。

等螃蟹熟的时候,周嬗就坐在石凳上,霜红的枫叶落了一地,他面前的石桌上还有只逃过一劫的螃蟹,在红叶上横着走。周嬗逗它玩了一会儿,那螃蟹欲夹他,却夹不到,周嬗就笑,用指尖弹了它一下。

螃蟹一熟,太监们连忙端出来,用特别的工具把蟹肉、蟹黄都剥了出来。而张瑾为喜欢边剥边吃,当着周嬗的面,打开一只螃蟹,嚯,那老婆子真没糊弄他们,果然是满黄的。

周嬗指着自己,张开嘴,语气十分之霸道:“我要吃蟹黄!”

他放着太监们剥好的螃蟹不吃,非黏着张瑾为。张瑾为剥一点,他就吃一点,吃了一只蟹后,张瑾为用筷子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不许吃了,你体寒,再吃下去,明日恐怕要肚痛。”

周嬗可怜巴巴道:“那我只吃蟹黄好不好?”

大概是他的神情实在可怜可爱,一双猫儿眸里水意荡漾,看得人心软。张瑾为甘拜下风,把自己碗里的蟹黄全喂了周嬗。

太监们还煮了黄酒,以中和蟹的寒气,那煮酒的小炉在土灶上冒着热气,白雾飘荡,酒香四溢。

酒饱饭足,张瑾为又带周嬗去跑马。

太监们牵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栗色马,皮毛油亮,一双眼睛温柔无比。周嬗走上前,轻轻抚摸马儿,那匹马就垂下长长的睫毛,深情地看他。

一旁的夏福说道:“这马名叫柔奴,性情最是温文尔雅,公主叫它名字,它还会回应哩!”

周嬗便唤道:“柔奴?”

那柔奴马听见呼唤,上下摆动头颅,又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周嬗。周嬗被它蹭得直笑,马儿的力气大,蹭得他有些站不稳,后退几步,差点摔进张瑾为的怀里。

张瑾为笑道:“它喜欢嬗嬗呢,嬗嬗要骑它么?”

周嬗点点头。这是他第二次骑马,第一次是逃离延安府的路上,玉和尚那匹马癫得他想吐。而柔奴马就不一样了,它生来是训给夫人小姐们取乐的,背上按着一个特殊的坐具,周嬗能穿着裙子侧坐在上。他被张瑾为抱上了马背,柔奴马极温顺,载着他俩慢慢地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在层层枫叶之中,在太监们不大看得清的地方,张瑾为一面驱使着马,一面亲周嬗。

周嬗头晕晕的,也不知是不是他贪杯多喝一杯酒,前日那种隐秘的哀伤又在他心里浮现,他靠着张瑾为,微微喘着气,忽然问:“如果……我不是女的,你还会亲我吗?”

张瑾为扯动缰绳的手一顿。

第34章 长夜

枫叶落了周嬗满身。

说完那句话, 周嬗稍微清醒了些,他低下头, 自嘲一笑。过了好一会儿,柔奴载着俩人行至一溪流旁,周嬗瞥见水面上倒映的男人的脸庞,似是无甚波动,他不由得心生捉弄之意,问:“张怀玉,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瑾为叹气:“嬗嬗莫不是吃醉了酒?怎说出这样的胡话?”

周嬗也觉得自己吃醉了, 不然怎么会头脑不清醒, 混混地说出那样一番试探的话来?可他既然已经出口,近二十年的委屈快藏不住了, 心口又闷又痛, 他轻轻吸气, 把头窝在张瑾为的胸前,听着那人有力的心跳声, 一时恍惚。

许多的话, 无数的话, 周嬗欲言, 却又难以出口。可若是不说出口, 他与他就隔着一张薄薄的纸, 也许今日, 也许明日,指不定就真戳破了那张纸, 周嬗不敢想那时的情景会有多难堪。

他不愿面对难堪。

“张怀玉,我有话跟你说。”周嬗嗓音颤抖,他抬起下巴, 看向张瑾为,一双眸子水波潋滟,“若我还有事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索性今日全部说出口罢。

张瑾为神情专注地驭马,闻言只是低头亲了亲周嬗的鬓角:“你骗我的事还少么?”都骗他骗到和来路不明的秃驴逃家了。

周嬗用头撞了他一下,严肃道:“我是认真的!我……”周嬗忽然停顿了,眼前水蒙蒙一片,他喃喃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张瑾为,张怀玉,你还会……还会喜欢我吗?”

张瑾为勒停了马。

他们已是走进秋林深处,了无尽头的霜红暖黄,溪流清澈,万类霜天,秋风微凉,吹起怀里的额发。张瑾为先是抬头看一眼碧澄的高天,沉思许久后,他轻声道:“当然。”

周嬗说:“要我真的是男人呢?”

张瑾为是真无奈了:“莫说胡话,你要是——”

“我是男的。”周嬗神情淡淡,“没骗你,我确实是男人,父皇也大概知道我是男人。张怀玉,你说你还会喜欢我,当真么?”

……

张瑾为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想过周嬗的身世不一般,或许是所谓的“狸猫换公主”,或许是冒名顶替,或者什么都好,他都能接受,哪怕周嬗不是公主,他也无所谓。人世间就这么一个周嬗,只要是周嬗,他什么都能接受。

是男的……

虽说实在是出乎意料,张瑾为听到后耳鸣不止,都要以为周嬗又在骗他了。

可若是男的……

那又如何呢?

这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张瑾为到底是个浸染官场的文人,他首先想到的,竟是永昌帝的意图在何。一个极少人知晓身份的皇子,在深宫中男扮女装多年,又被指婚给文人党派的代表人物……永昌帝想做什么?在这位至高无上的老人眼里的周嬗又算什么?

一颗棋子?

张瑾为其实不大喜欢永昌帝这位君父。文人么,都有点“明君梦”,期盼能与一位英明神武、胸怀天下的贤君携手并进,共治盛世,但永昌帝明显不是张瑾为理想中的贤君。永昌帝最擅长的并非治理天下,而是摆弄他引以为傲的帝王心术——看到整个朝廷被他玩弄得团团转,看所有人不得已臣服在“君父”的淫威之下,这位别扭的老人才会由衷地愉悦。

那周嬗又算什么呢?

张瑾为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怜惜。他忍不住低下头,却见周嬗瓷白的脸上正不断地滚落泪水,巴掌大的一张脸,怎么看都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

周嬗虽在流眼泪,语气却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你为何不回答我?是不信么?我脱给你看便是了。”说罢,就要去解领口的盘扣。

他解衣服的手却被张瑾为紧紧握住,男人俯下身,含住了他的嘴唇。

周嬗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满腔悲伤的自我剖白,问张瑾为信不信,这人也不回答,一个劲地亲他。亲他是几个意思?是不在乎他是男的,还是不信?

周嬗一口咬在张瑾为的嘴唇上,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间弥漫,张瑾为吃痛,略略松开口,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周嬗。

“你为何不回答我?”周嬗推开他。

“因为不重要。”张瑾为又把他拉回怀中,心道猫咬人还挺疼的,“你是周嬗,才是最重要的。”

周嬗仍是不大信,他急急地解开衣服,很想看看张瑾为究竟是不是在说真话,雪白的领口被他自己扯开,他忽然想起此处不太能证明,又转而去解裙子。

张瑾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人整个抱在怀里,让周嬗动也不能动,他叹息道:“外头风大,你又想生病了么?回去再说罢。”

他说回去,便叫柔奴转身,沿着来时路返回。

周嬗有些发愣,一直愣到张瑾为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他的领口乱七八糟的,张瑾为叹一口气,帮他整理。

而守在马场的太监们皆眼观鼻、鼻观心,公主夫妇骑马进林子里许久,回来时衣冠不整,驸马的嘴上还破了口子,个个心里都有暧昧的猜测。

夏福见怪不怪,只当是小两口的情趣,至少比伺候那些在秦淮河畔走马章台的贵人们雅观多了。他格外体贴地牵过柔奴马,垂着眼睛恭敬问道:“公主与驸马可是累了?奴这就叫他们备马车回府。”

“好。”周嬗颔首,他系好衣扣,脸上忽然被一条软软的东西舔过,原来是那匹温顺的柔奴马。许是他才哭过,脸上有泪,泪水又是咸的,马儿爱舔盐,便替他舔去了泪水。

夏福笑道:“柔奴真是喜欢公主喜欢得紧!公主喜欢它么?冯督公特地说了,若公主喜欢,就把柔奴送予公主,明日随公主一同回陕西!”

周嬗抱住柔奴的脑袋,转头问张瑾为:“可以么?”他感觉得到冯贵在向他示好,但于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他不好自做打算,还得问问张瑾为的看法。

“督公既然送了,公主就收下罢,想必督公也不缺血汗宝马。”张瑾为笑笑,“正好回了陕西,榆林卫那边挨着草原,等战事停歇,我带公主去跑马。”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