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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扮女装嫁状元/我妻公主 第13章

今个是正月十六,要去大兴隆寺,请佛。

大兴隆寺离状元府不算远,紧挨着紫禁城,寺中有双塔,肃穆沉静,一派皇家威严。比起其余的八大庙,它更为清静,正月里也不开办庙会,不像真武庙、城隍庙等,一到逢年过节,热闹非凡,万人空巷,皆争着到那些寺庙烧头香,讨个好兆头。大兴隆寺,则是达官贵人烧香拜佛的场合。

周嬗从轿子下来,他今日穿得素净,手上还带了一串菩提,垂着眼眸,一副虔诚的信女打扮,在瞧见张瑾为时,目光一偏,款款走向自家驸马。

他挽住张瑾为的手臂,凑近男人的耳朵,悄声说:“驸马昨夜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是耗子呢!今早起来,我叫姑姑找人抓耗子,谁知抓着抓着,却发现是驸马。”

张瑾为:……

耗子会给猫暖手暖脚么?

他强装镇定:“公主,佛门重地好清静,我们回去再谈此事,好否?”这小骗子和他倒是愈发熟了,猫尾巴也懒得收回去,故意放在他的掌心里,料定张瑾为不敢轻举妄动。

简直是恃宠而骄。

周嬗难得见此男慌张,心绪颇为放松,连脚步都轻快些许。

前来迎接两口子的沙弥长得珠圆玉润,看起来就有喜气。沙弥噔噔跑到周嬗跟前,双手合十,声音清脆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小僧这边走。”

他们走过大雄宝殿,又走过双塔,耳畔诵经声阵阵、佛铃悠远,此时临近开春,寺中桃李仍是枯枝败叶,唯翠竹不倒。

张瑾为笑道:“大兴隆寺果然名副其实,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沙弥敛目,恭敬回道:“不敢当,只是早年有赖先帝垂恩,翻修了一遍,才得如今的光景。”

这小和尚见惯了达官贵人,一张嘴灵得很,一双眼也尖得很。他应付完张瑾为,又见那久居深宫的公主正凝视远方,便出声问:“敢问公主在看哪里?”

“哪里都看。”周嬗兀自发呆,被沙弥的话拉回神志,随口答道。

“公主实乃妙人也!”沙弥感慨非常,说得煞有其事,“哪里都看,乍一听不知所云,实则心怀须弥!佛说,以须弥为中心,七重海、七重山,又有三十三天,此为一个世界。公主心怀天下,是大宁的福气。”

什么玩意儿?

周嬗心虚地移开目光,他不过是看远处寺墙上有猫儿打架,多看了几眼,谁知这沙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他说得天花乱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说:“谢谢小师父的夸奖,小师父也是妙人,小小年纪能说会道,想必日后定是一代高僧。”

这下轮到沙弥脸红,他被如花似玉的公主一夸,白鸡蛋似的脑袋登时熟了,红通通的。他支支吾吾道:“小僧……不、不……”

“小师父快带路吧。”张瑾为脸上笑眯眯,语气凉飕飕,“不然大师该等急了。”

沙弥闻言挠了挠头,尴尬道:“实不相瞒,不久前靖王殿下来访,主持正与靖王交谈,让小僧陪着公主走走,稍等片刻。”

靖王?

二皇子周璜?

他何时信佛了?

周嬗下意识看一眼张瑾为,也见对方一脸的惊讶。周嬗定定神,俯下身,对沙弥笑道:“不碍事,皇兄来了,我做妹妹的自然不能打扰。不过干站在这儿也不是法子,小师父,带我们去看看要请的观音像,可好?”

于是沙弥引二人来到观音殿,叫里头的和尚捧出一尊一尺余高的观世音菩萨像。这尊观音宝相庄严,手捧宝瓶,慈眉善目,用金细细描了轮廓,光是看着,就不禁心生崇敬。

“好、好。”周嬗很是满意,他把手中的红绸盖回观音像,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见沙弥又捧出一卷画像。

他奇道:“我何时叫人请了佛画?”

沙弥道:“公主之前派人来请观世音菩萨像,其中有位自称翠姨的施主,额外请了一副送子观音画像,叫小僧转赠公主夫妇二人。”

此话一出,周嬗神色一僵。

他呆了一会,忽然听见后头某人说:“翠姨也真是的,一声不吭自个决定了,怎的就急着请‘送子观音’了?”

是呀!

急什么!

可翠姨对周嬗好,周嬗不愿说她坏话,一时不知是该哭该笑,他又生不了孩子,请这送子观音无用啊……难不成观音娘娘凭空送他一个?

周嬗怔怔展开画卷,见上头的观音怀抱稚子,笑得和蔼可亲,他怔怔抬起眸子,见眼前的男人耳垂通红。

你耳红作甚?!

第17章 樊笼

一卷送子观音像,落在周嬗手里,反倒成了烫手山芋。

他啪的一声合上卷轴,美目含嗔,冷冷盯着眼前的男人,忽的一抬手,将卷轴狠狠拍在男人的胸口,转头就走。

他走出观音殿,又走下石阶,再回头一瞧。日光大好,落在大兴隆寺的红墙绿瓦,也落在他的身上,袪走漫长冬日的寒意,那久久未到的春光,似乎在悄无声息地降临。

男人脸上仍是带笑,默默收好卷轴,弯下腰同沙弥吩咐了什么。沙弥连连点头,尔后跑回观音殿。于是廊上又变得冷冷清清,男人独自站在门口,手里的卷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掌心。

周嬗不是傻子。

他只不过觉得惊奇。

他们才认识不过月余,被一道圣旨捆起来的两颗棋子,张瑾为竟对他产生了额外的感情。那么这份“喜欢”,究竟是出于文人的责任,还是发自内心的悸动?

至于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周嬗素来是不信的。宫里传言十九年前,永昌帝对静妃傅凝香一见钟情,盛宠不到一年,尔后又彻底遗忘。由此可见,男人嘴里的一见钟情最不靠谱。

……

冬日少雨,屋檐垂下的雨链无甚大用,最下方莲花状的铜瓮底部干涸。待到春夏之交,大雨如注,铜瓮内盛满雨水,雨水之上浮有睡莲,雨声沥沥,如佛祖的低语。

周嬗心不在焉,他默数雨链上的莲花,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二个。数完了,还是无事可做,也不知慧明大师与靖王在谈些什么,他不禁心生烦躁,一扭头,却见某人怀抱送子观音画像,见他回头,装作无事发生,轻轻移开了视线。

“驸马真是爱不释手。”周嬗冷笑。

张瑾为叹道:“这事确是翠姨做的不对,我先拿着,回府把画像退给她就是了。”

虽说瞧见画像的那刻,张瑾为的思绪一瞬忍不住有些旖旎,但身处佛门清静地,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正经一点。况且少女身子不好,他并无迫切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只是周嬗的反应实在奇怪。

不知为何少女瞧见画像时面露慌张,张瑾为绞尽脑汁也没猜出真相。他打算回府和翠姨谈谈,既然少女不喜,他也没必要留着。翠姨是一片好心,他明白,却也不能不顾及妻子的感受。

周嬗听了他的一番话,这才脸色稍霁,此时不远处的僧舍传来脚步声,他一转头,好巧不巧,恰恰对上靖王打量的目光。

他心头一沉,赶忙同张瑾为一齐向此人行礼问好。

与嚣张跋扈的裕王不同,靖王周璜,是个谨慎到有些沉闷的皇子。他性子保守,乃至古板,偏偏头顶还有个早逝的大哥,他一辈子都被压在死人之下,连亲娘郭皇后,也总嫌他不及大皇子半分。

“妹妹也来见大师么?”周璜原本无视了周嬗,谁料他快走至门口,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淡淡问道。

周嬗微微皱眉,福了福身子道:“久闻慧明大师之名,我虽愚钝,却有心皈依佛门,只望大师能指点迷津,叫我心里头清静些。”

真奇怪,周璜平日里看都不看他一眼,今日怎的就纡尊降贵,特意跑来和他说话?周嬗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一下这位冷淡的兄长。

周璜笑:“我曾耳闻妹妹崇佛,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不敢当,随口念几句佛经罢了,只求佛祖不嫌弃。”周嬗敷衍道。

“微臣倒是不曾听闻靖王崇佛。”一旁的张瑾为悠悠开口道,他照例一张笑脸,看不出情绪。

这人也奇怪,是又生气了么?

周嬗虽是这样想,却还是向男人靠近了些。周璜和张瑾为,谁对他好简直一目了然,他总是忍不住亲近对他好的人。

“我以往也不太信,去岁又惹父皇生气,险些失了君心。母后叫我念佛,我便认真念了,谁料世事无常,一朝峰回路转,想来也许是心诚则灵、佛祖保佑吧。”周璜倒也不恼火,和和气气说完,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也是裕王倒台了,若非如此,不知殿下是否还能说出方才的话。”张瑾为淡淡一笑。

周璜不再言语,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目光在两人的身上睃巡,忽然笑了出声,道:“事已至此,何必再去想些有的没的?我劝张驸马也多留个心眼子,你们清流这几年跳得太高,可千万别摔了。”

说罢,他甩袖就走。

“佛口蛇心。”周嬗小声骂道。

张瑾为赞同:“靖王确是这样的人。”他顿了一顿,问:“公主和他有过节么?”

周嬗摇头:“我同他不熟,在宫里也没见过几面。”

“那也是奇了,好端端的,为难你作甚?”张瑾为安慰道,“裕王倒了,万岁爷还有其他的儿子,不见得他就能得势,公主不必在意。”

就在此时,僧舍里走出一位和尚,恭恭敬敬来请周嬗。周嬗便跟着和尚走,走了几步,脚步一顿,转头问:“驸马?”

张瑾为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他道:“我不信神佛,见了慧明大师,只怕到时忍不住与大师争吵,公主去吧,我等着便是。”

周嬗又看了他好几眼,心想,你会后悔的。

……

慧明大师是个面白无须的俊和尚,至少曾经俊过,如今脸上堆满皱纹,垂垂老矣,气质却愈发的脱俗。

慧明见了周嬗,淡淡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许久未见公主,谅贫僧眼花,恍惚以为是静妃回来了。”

周嬗长得和傅凝香有七八分相似,眉目风流,却总是含着一抹愁绪,自傅凝香去世,他听得最多的话,便是“恰似静妃魂归”。

可他不喜欢。

他在蒲团上落座:“我与母妃是两个人,她最恨我与她相似,我也不喜被人说像她,还请大师不必再提了。”

慧明道:“是贫僧唐突了,一时想起故人,感慨非常,恳请公主原谅。”

“无妨。”周嬗也不是太在意,“我还得感谢大师,若非三年前大师力排众议,亲自为母妃诵经七日,不然只怕……”

只怕死后真的被人彻底遗忘,连妃园寝也进不去。

万岁爷尊儒,而宫中大多数人随皇后崇佛,故而慧明大师的地位超然,在很多事上都能说几句话。多年前傅凝香还未入宫,慧明差点为她还俗,谁知圣旨难违,傅家二小姐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妃嫔。

“斯人已去,往事如风,何必再提?我观公主气色渐好,人也通透许多,想必已经走出往事。贫僧却时不时想起她,是贫僧着相了。”

慧明垂着眼皮,摆弄小几上的茶碗,待一旁铁壶里的水沸腾,他单手提起壶子,用滚热的水冲茶,小小僧舍登时茶香四溢。

周嬗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茶碗,极烫,他轻轻吹气,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被苦得直皱眉头。

“此茶甚苦,但清心明目,不知公主今日有何事要与贫僧说?”慧明目光悠远。

周嬗放下手里的茶碗,偷偷把它推远。他压下舌尖的苦涩,斟酌几番,开口道:“母妃去世后,我日夜诵经,越发觉得身处樊笼,时常陷入困顿,大师,该如何解?”

他打算徐徐图之,一点点与慧明打好关系。故而他并不排斥张瑾为一同入内,反正他说得模模糊糊,又有谁会猜到一个公主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想要逃跑呢?

“人生在世,处处皆为樊笼,公主何必困住自己?”慧明的眼眸清澈,仿佛能看穿周嬗的内心,“紫禁城是座樊笼、京城是座樊笼,甚至贫僧这间小小僧舍,也是一座樊笼。公主心里有一道锁,自己锁住了自己,必然觉得身处樊笼,不得自在。”

周嬗与那双清澈的眼眸对视,也不躲避,他笑:“敢问大师,若我日日诵经,一心向佛,可有解开心锁的一天?”

“经书中蕴含千万道理,而公主自幼聪敏,定能有所开悟,解开心锁。”慧明答道。

周嬗顺势说:“大师这里幽静,我难得心静,以后想多来坐坐,不知大师是否愿意给我留一个蒲团?”

慧明笑:“公主能来,已是蓬荜生辉,若不嫌弃贫僧这儿破旧,想来便来吧。”

两人又谈起佛法,周嬗虽心不在焉,但抄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背下诸多佛经,连慧明都称赞他“天生与佛有缘”,可见他装样子装得十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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