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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扮女装嫁状元/我妻公主 第12章

周嬗登时有些心虚。

细雪霏霏,他隔着雪幕,睫毛颤抖,看见张瑾为立在前头,双手拢在袖子里,向他淡淡地笑了笑。

……

轿子方停,周嬗还没出轿门,就听见翠姨清脆爽朗的笑声,丫鬟们跑来跑去,小厮们嘻嘻哈哈,府里到处都是人气。

“嗳呦,瑾哥儿,你和公主总算回来了!”翠姨的笑声由远及近,“快来快来,打牌四缺一,就等你们呢!”

周嬗便下了轿子,扶他的不是玉汐,而是张瑾为。男人的手烫得惊人,周嬗总觉得他似乎在生气,但仔细看看男人的眉目,又是带笑的。

笑面虎!

他不过就是和六哥多说了两句话!

“回来路上冷着吧?来,喝两口姜汤,再进屋暖暖。”翠姨见两口子手拉着手,嘴角不禁抿笑。她从食盒里拿出两碗熬得喷香的姜汤,叫两口子吃了,再使唤丫鬟们来服侍。

“你别拉我手了,好多人看着呢!”周嬗见丫鬟们从垂花门里走来,而男人的手迟迟不见松开,难得有几分害臊,手在男人的掌心里动来动去。

张瑾为闻言却抓得更紧了。院子里处处张灯结彩,红灯笼像一团团火,把他的脸烧得通红,嘴上却是答非所问:“公主想歇会儿,还是做点其他的事?”

“我……我想把头上的东西拆了。”周嬗死活甩不开男人的手,只得把眼睛闭上,头一扭,唤道,“姑姑,我要更衣。”

等人都挤在两人跟前,张瑾为总算松了手,笑容不变道:“我也要更衣。”

玉汐领着丫鬟们一拥而上,带周嬗回了后院,把一头的钗儿簪儿卸下,再给周嬗戴上卧兔儿,茸茸的一圈白貂毛,格外俏皮。他又脱下厚重的织金团衫,换一件大红缎厚袄,揣着手炉,跑去前堂看人打牌。

“公主来了!”

周嬗踏进屋里,就听见翠姨的朗声笑道。他凝眸一看,一群人围在炕上,支着个四方桌,正唰唰洗着牌。

“老姜煲了些羊汤,还下了几碗水饺,再取出梅花树下埋的浙江花雕,把酒热了后,一股脑儿地端过来。”翠姨吩咐一旁的小厮。小厮应下,转身就跑,翠姨急忙叫他慢点。

翠姨吩咐好事,就下炕给周嬗腾出位子,笑吟吟地招手:“来姨这边坐。”

等周嬗坐到炕上,忽见四方桌旁还坐着个熟人,正是留守家中的千山。这姑娘手里捏着枣核桃,一面吃,一面玩桌上的牌,看见周嬗来了,便道:“公主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输光了!”

“你何时学会打牌了?”周嬗奇道。

千山得意一笑:“就在公主回宫的几个时辰里!我聪明吧?翠姨她们一教我就会!”

“一教就会?方才可有人在嚷嚷,说自己快要输光了。”周嬗斜看她一眼,嘴上打趣道。他放下手中的炉子,也捏了一颗枣夹核桃,慢慢地吃。

“咳,一码归一码。”千山嘴硬。她来状元府一个月,身上那股宫里的谨慎劲儿全没了,愈发的伶牙俐齿,她瞧公主半耷拉着美目,忽然扭头叫道:“驸马爷来了!”

周嬗无奈抬起眸子,那无法无天的千山早已跳下炕,坐到一旁的圆凳上,把他身边的位子空了出来。

满屋喧闹,外头又是锣鼓声、又是鞭炮声,细雪纷飞,红灯笼、红纸、红穗子,暖黄的光,热腾腾的气……男人手里提着一坛酒,肩头覆雪,只穿一件飘荡荡的蓝直裰,也不晓得他冷不冷,反正风度翩翩,直朝周嬗待的地方走。

待张瑾为落座,周嬗便凑上去问:“驸马手里的是什么酒?”

“我自个儿酿的。”张瑾为把酒坛子提起来,在周嬗面前晃晃。圆肚小口黑漆的陶坛子,坛口用红绸布封着,乍一看挺唬人,就不知里头到底是琼浆玉液、还是醽酢之酒了。

一旁坐着的千山识趣儿,取了两只酒杯,放在两口子的面前。她说:“驸马爷怎的还会酿酒?公主快尝尝,要是好喝,以后咱们可得靠驸马爷的手艺养家了!”

翠姨正把打“马吊”用的牌一张张码起来,听了千山的一番话,她笑骂一句:“酿什么酒?臭小子铁树开花头一遭,学起孔雀开屏,懂得哄人开心了。公主抿一口给他点面子就行,他酿的酒……呵!”

听这意思,驸马特酿怕是不好喝呀。

周嬗犹疑拿起桌上的酒杯,里头清冽冽一泓酒,闻起来也香,但翠姨又叫他抿一口就好……

“你听她的作甚?她素来不爱吃酒,是个闻见酒味就直皱眉头的人。公主若不吃,待会老姜来了,这酒可就一滴不剩了。”张瑾为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仰头,酒便囫囵落进肚里。

周嬗心道:赏你个面子吧。他将嘴缓缓凑近酒杯,眸子睇一眼张瑾为,心想方才回来时不是在生气么?现在又好了,笑得像只大尾巴狼,实乃奇人也。

他是不知张瑾为那不叫生气,只是吃了两口飞醋罢了。这位奇男子见不着讨人厌的家伙,醋意就飞速消散,不出一个时辰,还是一个大度的好夫君。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抿了一口酒。

周嬗皱了皱眉,没尝出味,他又多吃了一口,意外的清冽可口,只是年份太短,刚入口时有些辣舌头,到了喉咙开始回甘,进肚里变得醇厚绵长。

“如何?”张瑾为笑盈盈道。

“嘶——”周嬗吐出一点舌头,“有点辣,但也不赖。”

“翠姨,您瞧瞧,我的手艺公主都认可了。”张瑾为对翠姨得意挑眉。

翠姨啐了他一口:“去去去,可把你美的!”

不多时,盛了水饺的羊肉汤、温好的花雕酒、各色的糖儿果儿饼儿,还有瓜子花生,摆满了一大桌。千山嚷着要打牌,和翠姨把四方桌腾出一个空档,到处找人打牌。

“我来。”太监王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揣着袖子,一身的寒气。

“你怎的也会这个?”周嬗又奇道。

王襄笑:“宫里头的小太监,私底下悄摸摸的玩牌,被我抓到好几次。一来二去,我也看得心痒,偷偷学了几手。丑话说在前头,我打的可不好,还请驸马爷别笑话。”

于是四人齐了,各摸八张牌,又掷骰子,好巧不巧,正是张瑾为坐庄。

“来,我教你。”张瑾为把公主拉到身边,几乎是圈在怀里,挨个教周嬗认牌。

马吊牌分为“十子”、“贯子”、“索子”和“文钱”四门,一共四十副牌,牌上绘有水浒人物绣像。张瑾为和其他人一人一句,边打边教,挨个示范,又告诉周嬗什么叫赏、肩、极……打法极多,看得周嬗眼花缭乱。

第一轮张瑾为是椿家,即庄家,其余三人是散家,他与翠姨、王襄打得有来有回,独留千山脑袋晕晕,只得跟着两位散家走。她直嚷“王公公骗人”,于是大伙哄笑不已。

等到周嬗逐渐有了头绪,他就和张瑾为合打一副牌。这一局他俩做椿家,竟出了个同花顺,把三个散家杀得片甲不留。

忽而鞭炮声齐鸣,窗外烟火不断,人们互相道:“新年好!”

辞旧迎新,又是崭新的一年。

“新年好。”张瑾为对周嬗说,笑眯眯的,“祝公主事事如意、岁岁平安。”

事事如意。

周嬗想,若你祝我事事如意,那可就要逃跑成功了,也罢,借你吉言!

虽是这样想,周嬗还是说:“驸马也新年好,愿君乘长风、上青云。”

张瑾为的眸子里似乎盛着许多话,千言万语,他最后只是握住妻子的手,笑了笑。

平步青云也好、事事如意也好,只求年年岁岁长相见。

……

在这个天地欢欣、万民团聚的日子,有人在被锦衣卫押送回京的路上自尽。

不出两日,这则秘闻会震惊朝野。后世学者认为这是大宁朝中衰的转折点,随后掀开一场浩浩荡荡的历史变革,留下无数奇谈。

而此时此刻,只是死了一个人,一个替罪之人。

第16章 观音

张瑾为在西厢房睡到了正月十五。

孤冷、寂寞。

并非是因为公主嫌弃,怒斥他“言而无信的伪君子”,若初一那日他再死皮赖脸一些,怕是要被骂“登徒子”了。

他睡西厢房,只因朝中公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唯恐惊扰了公主歇息!说起朝廷之事,倍令张瑾为头疼——

江浙去岁的三十万匹丝绸不翼而飞,万亩良田皆作荒土,一大笔烂摊子等着京城派人下去收拾。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前浙直总督——沈文,畏罪自杀。

此事一出,举世皆惊。

万岁爷气得睡不着觉,日日召开朝会、集议。上到几位阁老,下到张瑾为这些小小翰林,无一不战战兢兢,日夜待命,但凡皇宫里传出的一言一语,都不敢轻薄以待。

如此忙到正月十五,正值元宵,京城一片灯火辉煌。而沈文已死,沈家一系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一时之间,树倒猢狲散,连宫里的沈贵妃也被禁足。

唯一奇怪的是万岁爷对裕王的态度。

老人只是让东厂看住裕王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除此以外,再无吩咐,无人能揣测老人的心思,哪怕裕王与沈文的勾结板上钉钉。

元宵佳节,张瑾为又和公主进宫用席。因这些日子的事,元宵宫宴气氛沉闷,栩栩如生的花灯也透着死气,愣愣立在空旷的紫禁城里。尤其是做成人形的花灯,格外骇人,眼珠漆黑,一眨不眨看着过往的行人。

等到夜深,张瑾为写完给老师的密信,在绕回西厢房的途中,瞥见卧房的灯火。他实在心痒难耐,便悄悄提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蹑手蹑脚晃到卧房的门前,刚提起的胆子却又落回了肚子。

他徘徊许久,忽见玉汐推门而出,她面露惊讶,轻声问:“驸马爷怎的还不歇息?可是西厢房太冷?”

张瑾为尴尬地轻咳一声,道:“非也,我只是……想来看看公主。她睡了?”

“睡着有一会儿了。”玉汐笑,说话轻轻的,“驸马爷要是进去,轻手轻脚一些,公主被吵醒了,恐怕难哄。”

“我晓得。”张瑾为回道,他还是犹豫。

“外头冷,您赶紧进去吧!”玉汐好笑地睨他一眼,“咱们公主又不吃人,爷您好生哄哄,指不定今夜就能回房睡了。”

张瑾为闻言面红耳赤,他赶紧摆摆手,打发走玉汐,踱步几下,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室内熏着笃耨香,混着木炭灼烧的气息,又带些许女子身上的奇异香气。灯已被剪灭,帷幔重重,张瑾为手提油灯,小心翼翼摸到床榻,轻轻坐在榻的边缘。

少女确是睡了,两颊通红,整个人蜷成一团,乌黑的长发从被褥里流出,在油灯的光下,仿若流淌着金子。

张瑾为忍不住笑,他俯下身,仔细端详少女,他头垂得很低,目光从少女紧闭的双眼,一直往下,在淡红的嘴唇附近停留片刻,似乎只要他的头再低一点,就能吃到那抹胭脂。

吃胭脂,这话真是正经又不正经。

他自嘲一笑,匆匆把目光移开,身子却比脑要快,自个儿的嘴唇堪堪擦过少女的眉心,亲在她的鬓角。少女的头发柔软、洁净,有淡淡的玫瑰露的香味儿,他犹不满足,又亲了许久,忽觉怀中的人一抖。

“冷……”

少女呢喃道,身子缩得更紧了。

张瑾为一惊,手伸入被褥,摸到冰凉一片,原先放着的汤婆子早凉了,他便拿出来,叫外头守着的丫鬟去灌热水。

上个月少女大病一场,他细细询问过来看诊的李太医,得知少女有先天不足之症——体弱,时常手脚冰凉,极易染上寒症,得用好药温养多年,或许日后能长命百岁。偏偏这丫头嘴刁得很,药苦一点就撒娇耍赖,死活不肯吃,弄得他实在没办法。

思及此,他脱了外袄,从床榻内抱来被褥,欺身环住少女,在人耳边问:“冷么?”

冷。

周嬗睡得迷迷糊糊,忽听有人问他冷不冷,下意识以为是玉汐姑姑。他在梦里挣扎,试图清醒,却又抵不过瞌睡虫,于是随意点了点头。

尔后他的手被人握住,贴在温暖的地方,脚也被人夹在腿肚上,暖烘烘的,他轻轻喟叹一声,紧紧贴着那人,神志再次迷糊。

那人问:“还冷么?”

周嬗懵懂地摇摇头,陷入黑甜。

待日光大亮,他再睁眼,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对了。

他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趴在床榻上,又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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