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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止雨自认自己的呆滞胜过从Adios醒来那天。
他手里,那颗要送进嘴的牛肉粒被手指挤压,一个受力不平衡飞了出去,啪一下掉在他脚边,因还有惯性,滚下了台阶。
范砚西跟着看过去。
导演也跟着看过去。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导演:“周老师……你怎么在这,你不该在别墅里面吗?”
周止雨眨了眨眼,目光放在范砚西银灰色的头发上,敛起眼睛笑。
“下来给进屋的猫找个碗,看来不太是时候。”
他把睡衣口袋里的碗拿出来以示自己所言非虚,说完了手一垂,握紧瓷碗,不知道说什么了。
场面更加寂静,好像喧嚣从拍摄现场转移到了周止雨脑子里。
那天在超市,他遇见的人就是范砚西。
范砚西怎么在这儿?
染了头发,布置了房间,难道他要来参演?
他要参与拍摄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被他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他被范砚西耍了。
范砚西也确实没理由和自己说。他们算什么?范砚西多打两个电话周止雨就开始划清界限,要是再说这些,他早被周止雨拉黑了。
亏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和范砚西不止一次地提过自己要拍摄,甚至对方说来到了岛上也没多怀疑,一直以为范砚西只是来投资,他怎么能蠢成这样?最关键的是——
他床上还睡着这人的猫。
周止雨脚步后撤,恨不得自己能瞬移进别墅。
在众人看来,他只是拿着猫碗,看起来依然有些没睡醒,所以才呆呆的,但依然帅。大帅哥嘛,什么发型都帅。
李哥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场面。
范总在周少爷萌生要走的欲望之时一刻不停,大步向他走来,几个字把他定在原地。
“周老师,久仰。听师兄提起过。”
他站在他两步台阶下伸出手,手掌等在半空中,像静水中稳定的浮标。
周止雨抬起了手,但没向前伸,而是向后……
背在了身后。
他假笑一下,当众说。
“不好意思啊范先生,洁癖我也有点。您这手套我也不知道摸过什么,不知道有什么细菌,就别了吧。”
导演灵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再加上体态圆胖,活像只被八卦油水滋养的肥硕大耗子——
怎么个事儿,什么情况?
他请来的嘉宾怎么会和他师弟有过节?
当众让他师弟下不来台,以他师弟这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性格还不生气?
这什么?他在观看世界第八大奇迹?
周老师什么来头?
“是我考虑不周。”
范砚西眉头动也没动,把手套摘下来,很谦让。
“这样呢?”
导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握手,握手是什么概念?
对他师弟来说,不隔着手套握手就是菌群/交换,病毒感染,威力几乎等同于核/弹,他和范砚西认识这么多年,握手的次数也不超过五次!
摘掉手套握手,更是一次都没有……
难不成他师弟今天被鬼上身了?!
他开机前请大师驱过邪,确保八方无舆才开拍,怎么今儿个这么邪门儿?
看来还得再找大师一回。
左右躲不过和范砚西握手,周止雨被众人的目光架在这,权衡两秒后还是伸出右手,被不同于他的手掌用力握住。
两人手中都有薄茧,握手时,范砚西略高的体温让周止雨眉心一跳,总觉得这人放开前轻轻磨了下他大鱼际。
故意的。
再去看范砚西,这人脸上表情如常,非要说哪里有些怪,就是一双眼睛在太阳下亮得惊人。
仿佛今日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保持距离,恰到好处。手掌交握时,那刻意的暧昧擦蹭恍惚间只是幻觉。
导演发出爽朗的暖场笑声。很罐头。
“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进屋吧,进屋!吃过午饭我们立刻开始拍摄。就是得麻烦周老师装一下,拍初见要有反应。也是我们工作人员的锅,没看好您。”
周止雨笑得很完美,说哪有的事,是我到处乱跑。
导演嗯了两声,二声,表否定,说,都怪猫。
范砚西瞥他一眼。
导演莫名其妙,心想招你惹你了?说猫还不行?
几人心思各异,表面上仍说说笑笑向屋内走。
周止雨率先进门,宋青不知道怎么就被夹在了周止雨和范砚西之间。
这二位有名无实的订婚夫夫哪个都比他高,一向有眼力见的宋秘书没走两步冷汗就下来了。
氛围不对。氛围不太对。氛围太不对。
怎么明明外面艳阳高照,他周围风雨欲来?
周六隔着很远看见一群人进屋,支起胳膊肘捣周日一下。
“小雨不高兴了,看那笑的。”
周日弯腰在旁边捡莲蘽,嗯了一声。
这水果一颗一颗,小草莓似的。
花姐手往这边伸,从周日捡莲蘽的小篮子里拿了一个。
周六也拿两个,抛花生米似的抛进嘴里:“猜小雨怒气值有几?满分十分,我猜六。”
周日把莲蘽盆往李哥和小何那边又递了递,说。
“十吧。”
“赌多少?”
“再说这个字我把你手剁了。”
“别打技术岗!我错了哥!哥!不说!再也不说了!”
*
猫碗放在屋里。
猫不见了。
猫去找范砚西了。
周止雨没结过婚,离婚更是无稽之谈,但在这一刻,小雨哥深深共情了离婚后孩子判给前夫的妻子。
他躺在床上,后脑枕着双臂发呆,听外面有人拿喇叭喊领盒饭了!每个组领饭的位置不一样别走错了!嘉宾老师的盒饭在我这!
剧组盒饭常常因地制宜,小岛上海产丰富,鲜虾毛蟹到处捡,盒饭里虾蟹就多。正在别墅忙碌的众剧组人员一窝蜂下去抢饭吃,两分钟内清空了喧闹的别墅。
周止雨走出门,小何刚好过来送饭,把翟祁那份也带了过来。
翟祁还在睡,不知道要睡多久。周止雨进屋摇他,这夜猫插画师把摇自己肩膀的手推出去,捞起被子蒙紧脑袋,拒绝沟通,也拒绝盒饭。
周止雨把盒饭放他床头,打开了盖,免得水汽洇得米饭没法吃,去吃自己的。
他吃盒饭也很有家教,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也因此,此刻响起的敲门声显得突兀。
很有礼,三声就停。
周止雨放下吃了一半的盒饭去开门,刚打开一条缝就把门关上了,站在门内无法冷静。
敲门的人敲第二次,又是三声。
再敲下去就要把翟祁敲醒了,周止雨一脸烦躁,拉开了门。
“有事说事,我室友在睡觉,别敲了。”
范砚西向内看了眼,像是配合他,话语都很简短:“生我气?”
周止雨又把门关上了。
范砚西不疾不徐,第三次敲门。
周止雨这次拉开门的速度更快,人也跟着出来,本想把范砚西推出去说去你屋,别在我门口扰民了——虽说睡死的翟祁不觉得范总扰民,但他睡了,没有发言能力,任周止雨编排。
没想到一推推到范总胸前……
最关键的是,这个吧……手感还挺好……
软软的,被他推到时范砚西虽说表情没变,胸肌却下意识用了力,变硬了点。
但毕竟是肉,倒也没那么硬。弹弹的。
范砚西倒退半步站稳,拍了下被周止雨推到的地方,叹气道:“去我那说吧。”
门口有个不知道谁放的气球,大概忙着吃饭,布置到一半丢下了。
周止雨一脚踢过去,气球轻飘飘飞起一些,又落回地上,让人心里更堵了。
范砚西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不一样,除了有个花瓶,一张书桌,其他地方空空荡荡,但又锃亮。一个黑色行李箱放在角落,随时可以拎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