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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里暗自寻思,那边,陆宁远对军医道:“绳子。”
“我来。”军医不待他提醒,已准备好了,因为给陆宁远看过手臂,知道他右手不便,就请他让到旁边,自己伸手进去,在小马更靠外的一只蹄子上绑住绳子,沿着产道方向牵拉小马。
他十分用力,绳子移动的速度却慢。母马侧躺在地,四蹄直挺挺伸着,肚皮一抽一抽,时不时扬起脖子回头去看。刘钦射的那一箭还插在上面,朱孝怕它顶在箭杆上,便从前面抱住它头。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时竟还未死,在朱孝怀里,时不时仍要拧回头去。
军医扯了好一阵,终于有一只蹄子露在外面,另一只也隐隐现出一点。他便把另一根绳子绑在上面,和陆宁远一人一根,用力、却缓慢地将小马从母马身体当中扯出来。
终于,“噗”地一声,厚厚的白色胎膜包裹着的马头探出来,小马半边身子湿哒哒掉在地上。那边,刘钦和秦良弼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秦良弼勒着缰绳,越说便离刘钦越近,等终于给小马接生完毕,已经恨不能贴在刘钦旁边。
闲聊当中,他状似无意的问:“陛下神射,想来当是猎了很多了吧?”
刘钦想起熊文寿之语,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皱一皱眉道:“运气不好,刚才光赏景了,也没碰到什么猎物。”
“哦。”秦良弼道:“臣也是。”又补充:“刚才那鹿瞧着那么多,这会儿功夫谁知道怎么回事,一头也见不着了。”
说话间,朱孝已经从陆宁远手里接过小马,拿布巾仔细给小马身上的羊水擦干,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被刘钦射伤的母马不觉已经咽气,不知瞧见了它没有。
朱孝抱着小马走到刘钦身前,“陛下,这匹马就赐给属下吧。”
刘钦道:“母马品相一般,小马十之八九也不好。你想要,去御苑里挑几匹马驹就是。”
朱孝忙道:“属下不用什么好马,和这只小马倒合眼缘。”
刘钦见他坚持,也不在意,摆摆手道:“那你带回去好好养吧。”
秦良弼接过话头:“这么小的马,要养精细些,不然容易夭死,最好能找别的刚过下崽的母马带一带。”
他虽然和颜悦色,但常年杀伐,身上自有一番戾气,身躯又颇为粗壮,兼又坐在马上,宛如一堵铁墙,让人一见便心生几分忐忑。朱孝对他,没有在刘钦面前自在,闻言站直了身体肃然道:“是!”
陆宁远直起身,拿清水洗过手臂回来,见几人凑在一块,也上前来。他抬头看看刘钦,刘钦在马上,低头也瞧瞧他,忽然一笑,转头对秦良弼道:“行了,你就别耽在我这里了,晚上猎物拿不出手,别人一看:秦虎臣名声在外,其实也不怎么不济事。不是坏名声么?”
秦良弼呵呵一笑,听说了刘钦射猎不利,心里已经有了底,就不着急,怕刘钦不知道,正要和他说自己这两年已经能识字了,起因还是刘钦登基之前给他去的那两封安慰他的信。正待要说明原委,以博他一笑,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口,那边陆宁远插话道:“难得外出,陛下要不要跑一跑马?”
秦良弼不悦:他怎么偏赶这时候插话?向陆宁远瞪去一眼。陆宁远却瞎了一般全无察觉,在马下仰着头,两只眼睛只看着刘钦,神情和刚才给马接生时一般专注。
刘钦应道:“好啊。”陆宁远便抬手挽住马头旁的缰绳,牵着刘钦的马往一旁走,“陛下稍待,臣的马落在旁边了,臣先去取马。”
秦良弼心想,你这也不是让陛下稍待的意思啊,怎么还上手了?再看刘钦,却是也无异议,就这样让他牵着走了,只好催马跟上,落后刘钦半个马头。
刚追上去,前面刘钦和陆宁远两个全都回头向他看了过来。陆宁远抿了抿嘴,刘钦却是笑了一笑,问:“虎臣,你也要和朕比试比试么?”
秦良弼忙道不敢,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臣在骑射上面,倒有几分手段。”他心里跟了一句:胜过小陆可是十拿九稳。
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接下来刘钦便道:“那好。咱们三个就比一比,从这里到水边,再到大营,然后再回到这里,看谁先到,如何?”
有露一手的机会,秦良弼自然满口答应,陆宁远却犹豫道:“陛下……”
“这小子怕了。”秦良弼暗道。
刘钦摆摆手,见到陆宁远放在林中的马,催促他快些上去。陆宁远没再坚持,一翻身认镫上鞍,只看身形倒看不出腿疾,和常人一般利落。
朱孝先回营去安置小马,这会儿不在,剩下几个禁军缀在几人后面,见状无不跟着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刘钦却道:“你们不必跟着,有两个大将在旁边,能出什么事?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也是做个见证。”
几人对视一眼。按制度,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绝不能离开刘钦左右,但又不敢违令,犹豫之后只得称是。
刘钦一转马头,正见到被陆宁远带进围场的亲兵韩玉。韩玉比之前被他送到陆宁远军中时长大了一点,从翩翩少年有了青年的面貌,或许是因为军中历练之故,看着腰背宽阔,比之前笔挺精神多了,只是两眼上面仍然看不见眉毛,见刘钦看向自己,颇为激动,当着陆宁远的面,却不敢暴露两人曾认识的事,一张脸一时憋得通红。
刘钦随手向他一指,陪他演了一出双簧:“你是陆将军的亲兵?”
韩玉忙道:“是!卑职参见陛下!”
他时隔两年,终于又和刘钦面对面说上话,一时心中激动,险些手舞足蹈起来,勉力压住,伏地规规矩矩一拜。
“那你来发令。身上有响箭没有?”
“有,有!”韩玉手忙脚乱地从箭囊中抽出哨箭,见一个天子、两个大将都拨正了马头,等着他的号令,不由挺一挺胸,鼓足了气猛一张弓,将一支哨箭当空射出。
但见三匹骏马同时窜出,陆宁远、秦良弼一左一右,将刘钦夹在中间。
刘钦一向自负射技,但在骑术上赢过他们二人,其实没什么把握。之所以提出这样比,就是因为拿准了秦良弼的心思,知道他就算游刃有余,也不敢跑得比自己快,一定会落后至少半个马头。况且以他身躯之沉重,未必能讨去便宜。
放马飞奔了一阵,秦良弼果然一直缀在后面,刘钦奋力催马,他就也加一把劲;刘钦放慢速度,他也并不赶上前来,始终既甩他不脱,也不会被他追上。如此试探过几次,刘钦便明白他并非力有不逮,而是在自己面前有意为之了。
如此岂不成了猫拿耗子,放在手爪里玩?刘钦不领他情,反而有些着恼,暗道你秦虎臣未免太过托大,不将我放在眼里,当下奋力催鞭。
秦良弼一时不查,被他远远甩脱出去,自忖却也不是追赶不上,便也连连催马,已与行军时全力奔驰无异。
只是眼见着距离缩短,他便又一次放慢了马速。正松一口气间,却见陆宁远从他旁边越过,不多时便追到刘钦身侧,还伸手握住刘钦缰绳,在他耳旁说了什么。风声太大,却听不清楚,只能瞧见刘钦打斜里瞧他一眼,脸上肃然之色似乎有所松动,只是马上便转头朝前,看不见表情。
再然后,陆宁远居然越过刘钦,单骑在前,且将刘钦越落越远。
秦良弼一时惊呆了,随后有几分踌躇。正犹豫间,刘钦转头道:“虎臣!缀在我后面,恐怕争不得先了!”
秦良弼见心思让他道破,老脸一热,明白了刘钦之意,当下不再容让,伏低了身体,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两鞭,渐渐追上刘钦、又越过了他,向着陆宁远而去。
刘钦落在最后面,这会儿心意也平了,倒不觉着如何。陆宁远说得确有道理,秦良弼是战场上滚过多年的人,一有战事,便好比绑在马上,自己才打过几天仗,如何可比?
况且负气奔马,还是在这密林当中,的确也犯忌讳。他自重身份,也没必要在这事上争个高低——有陆宁远代他去争了,且看他能不能胜。
刘钦稍一思索,知道追他二人只会越落越远,便拨转了马头,原路折返,往终点处去。
第209章
刘钦独身回到起点,本来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虽然天子护卫一个都不在身边,但整个围场都由禁军严密把守住,外人很难进来,他自己又年轻力壮,也出不了什么危险。
但陆宁远、秦良弼沿着刘钦事先规定好的路线较量骑术归来,却是先后惊觉:啊?陛下丢了!
等在起点的韩玉等人均说没看到刘钦再回来,方才两人在水边、在大营也都没见到刘钦。陆宁远二话不说,马上又沿着刚才的路线去找;稍晚一点赶来的秦良弼弄清状况后呆了一呆,同样顾不上下马喘一口气,即刻也扭头去寻,和陆宁远反着走。
但等两人半道上汇合,相视一眼,都知道对方没找到刘钦。秦良弼纳罕道:“陛下是有什么急务处理去了么?也没留下句话。”
陆宁远不语。从小刘钦就常常在林中迷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缘故。他沉思一阵,觉着事关重大,不可耽搁,对秦良弼道:“秦指挥,你去寻朱孝,让他点齐现在能用的禁军,假作搜捕猎物,沿着林子寻找陛下。切记不可声张,不能让旁人发现。”
秦良弼也是历事之人,如何不知厉害,当下应了声,拨马便去。走到一半,想起刚才陆宁远一副对他发号施令之态,而自己竟然也真听了他的,不免后知后觉地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
那边,陆宁远却没急着找更多人,在原地想了一阵,然后往水边去。
回到刚才骑马经过的水边,刘钦自然不在那里,他便溯流而上,想着碰碰运气。走了一阵,遇上几个同僚,见他风头正盛,想同他搭几句话。
他无暇应付,看他们脸上神色,应当也不知道刘钦失踪的事,没法打听,也就不多言语,点点头便自去了。不想竟从此落下一个恃才傲物的名声,一直持续了数年,却是后话。
往前走了一阵,仍然不见刘钦踪影。他便暗悔起来,或许刘钦不在上游,刚才应当顺流而下才是。但已经走了这么远,再回头也迟了,只能又往前找。谁知坚持着打马又走一阵,忽然就瞧见刘钦。
刘钦临水而立,姿态放松,携的那张长弓被他随意拄在地上,正对着身前几个文臣说着什么。在他面前不远站着的人陆宁远也熟悉,正是薛容与和几个同样参与改革的大臣。看各人面上神情,似乎谈的不是什么机密,不知他们可知现在围场中的禁军已经全都发动起来,想来正分批进到密林中寻找刘钦?
陆宁远松一口气,放慢了马。又走近一点,刘钦就瞧见了他,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招呼他过去。
陆宁远于是跳下马走过去,对他和众人各自一礼,因有旁人在场,就也不急着发问。正打算回去通知禁军别再找了,那边刘钦却结束了对话,朝他问来:“靖方,刚才是谁赢了?”
陆宁远答:“是臣赢了。”
刘钦虽然希望他代自己胜过秦良弼,但听说他当真赢了,仍不免有些诧异,下意识低头向他左腿瞥去。陆宁远一赧,迎着刘钦的目光勉强站定了没动,左腿却有些发热。
刘钦按下讶然,忽然想到,当年陆元谅身死,陆宁远以这么一副残废之身,那么一个多少年来连马都不会骑的文弱少年,孤身去江北,都经历了什么,才在自己又一次见到他时,成为举足轻重的方面大将的?
以他那样的腿,要从马上摔下来过多少次,才能有这般不输正常人,甚至比他、比秦良弼这样身经百战之人还要更精湛的骑术?要忍耐下多少痛苦,才能照常行军、作战、千里奔袭、杀敌建功?
从前他不关心,也就从没想到过此节,哪怕与陆宁远同朝为官,在朝堂上打过许多次照面,还被他登门拜访过,对他与自己分开之后的经历,也都事不关己,不曾留意。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意识到,上一世的陆宁远,还有此刻正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经历过的实在比他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而这样的一个人,最后竟被投进大狱,死在他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爬上的马背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还有在这个人世间又一次睁开眼的那刻,他又想着什么呢?他可是与几年前的自己一样,也怀着一腔刻骨的怨毒和恨意?
不,不是的……刘钦从陆宁远的腿上转开眼,看向他面孔。陆宁远神情沉静,或许还有点羞涩无措——每每被他凝目注视时便会出现,不仔细瞧便注意不到,这次也是一般。
但在这张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苦难、艰辛所留下来的衰苦印记。不是现在没有,上一世、这一世,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除去偶尔露出、又很快被驱散的死水般的绝望之外,便是如像现在这样的沉静。
那些他曾经历过的,即使于刘钦这旁观者听来也称得上是摧心剖肝的,不是掩藏在他眉目间、面孔外,如果它们当真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的话,那想必是一刀一刀刻在了他骨头上面——在这一瞬间,刘钦想起在狱中见到陆宁远时,他趴在墙边,伸出舌头,狗一般用力舔舐着墙上水珠的求生之状,后知后觉地微微一震,察觉到种在先前亲眼看见此景的瞬间被他忽略的东西。
先前的谈话无以为继了,他忽然觉着薛容与他们碍眼起来,于是端重自持着草草把刚才的话题往结束处带。
薛容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又见到陆宁远,心中已有几分会意。近来城中有许多风言风语,当事人便是眼前这两个。
但他既非帝师,也不以谏臣自居,自然不打算说什么,只暗暗遗憾陆宁远来得不是时候——他往旁边一站,自己本来要说的话倒有点不好出口。
他暗忖一阵,便打算暂且告退,还未启齿,忽然就见刘钦神情一凛,旁边陆宁远也变了脸色,抬手捺上腰刀。
薛容与一愣,忙回头去看,随后不禁骇在原地:林子里钻出一头白额吊睛虎,正伏低了身体,紧紧盯着他们。
一双虎目似乎是在人群当中一眼挑中了他,将他一把攫住。同老虎的眼神对上的这一刻,薛容与好像才明白了“虎视眈眈”这词的真正含义,但觉骨寒毛竖,两手僵直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呼吸,只觉世上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头随时扑出的野兽和将他从头到脚笼在里面的惊骇。直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响起,先是陆宁远,然后刘钦也拨开他拦在他身前,他才如梦初醒般抓到一缕思绪。
被当朝天子保护在身后,薛容与战战兢兢地想:这样不行,我要护驾。可脚像是插进地里又夯了几下,怎么也拔不出来,稍稍一动,两条膝盖就扑簌簌抖了起来。
忽然,老虎发出了一声低吼,不知是警告还是意图震慑。
薛容与还是第一次听见虎啸,又是从这样近的距离,但感双腿一软,极力控制着才没有一跤摔在地上。他一生拿“龙骧虎步”、“如虎添翼”、“虎虎生风”形容、赞美过许多人,可当这低沉的啸声在他身前不远贴地扩开,在丛丛密林幽谷当中久久回荡时,他才第一次懂得了造化之力、天地之威,竟一至于此!
“陛下稍退。”陆宁远掣刀在手,为着将刘钦挡在后面,又往前迈出一步,将自己送到离老虎更近的位置。因着他的动作,老虎身体伏得更低,似乎随时都要扑出,长长的尾巴扫着地,打得下面浮灰滚滚,逼人而来。
但刘钦非但不退,反而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两支攥在手心里,另一支用不惊动老虎的速度慢慢搭上弓弦。
陆宁远低声提醒:“这个距离顶多只能发一箭,一旦没伤到要害,把它激怒,恐怕……”
薛容与猛地一咽唾沫,拔起格格而战的两腿,往前“蹬蹬”两步抢在刘钦身前。
他固然颤栗欲死,但刘钦于他的知遇之恩,他平日里便常感万死难报,如今真到了生死关头,如何他就惜命起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未必比刘钦更能应付眼下局面,但也断没有躲在其后面的道理。
他这边下定了慷慨就义的决心,便涌身而上,只可惜决心太大,往前抢时声音既响、动作又大,惊动了本就全神戒备、浑身绷紧的老虎。但见它瞳孔一缩,身子猛然伏低又一下窜出,挟着风声直奔着他们扑来!
“陛下!” “陛下——”
几人几乎同时大叫,陆宁远左手持刀,右手将刘钦往后一拦,却是打在了刚刚上前的薛容与身上。薛容与想说让刘钦快跑,可危急关头来不及反应,只说了前面两个字,就被陆宁远打飞了。
但听得“轰”一声巨响,薛容与后面的话被盖了下去,扑来的老虎却在半空当中身形一挫,猛地落地,脖子上开了一个黑洞,只一眨眼的时间就从里面噗噜噜滚出一大滩血。
却看刘钦,长弓长箭早扔在地上,两手托着一杆火铳,枪头上还冒着缕缕青烟。见老虎倒地,他神情缓和了些,把托着火铳前面的左手拿了下去,抱怨道:“才一枪就这么烫了。”
过一会儿又托起来左右看看,“不过准头倒好。”
他转头对众人解释,“这火铳是徐青阳所献,据说是从沿海商人手中购得的,比咱们自己的准头更好,射程更远,且不容易炸膛。我在宫里试过,当时不觉着差别多大,没想到不到这种时刻倒显不出来威力。等之后着人仿制,全都放到军中,想来能有大用。”后面却是对陆宁远说的。
陆宁远惊魂甫定,愣了一阵才应道:“是。”
刘钦又道:“只不过做这样一杆出来就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每一军中不会配备多少,不能当做太大的倚仗,出其不意或许可以,全靠你们自己掂掇了。”
陆宁远又答:“是!”
刘钦转向薛容与,却见他人不知何时已坐在地上,怔了一下。其实方才他和陆宁远都看出那老虎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再那么互相对峙一会儿,十之八九老虎是要退去的。它虽是畜生,却也不傻,见到这么多人,除非饿蒙了,没有反上前来的道理。薛容与太过紧张,上前两步,反而把它惊动。
只是这隐情也没必要对他讲,刘钦便假作不知,对他道:“刚才还要多谢逢时救护。”
他平日里称呼薛容与,大多以官职相称,又或者说一句“薛大人”,少有叫他字的时候。薛容与正自心如擂鼓,闻言想到自己刚才的多此一举,不免面红耳赤,勉强爬起,对刘钦拱了拱手,然后才拍拍身上。
他也看出了徐熙所献新制火铳的威力,也就看出了它于对夏一战的意义,但具体要花费多少银子,还要等他仔细研究过后才能断言,是绝不敢接着刘钦的话当场向陆宁远打包票的。无论它在对夏战争当中会起到怎样的作用,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于现在而言,却是开销又要多出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