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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再忍不住,当着陆宁远,偷偷骂薛容与道:“这老东西,别人不管,就盯上我了!”
陆宁远一呆。刘钦一向对薛容与颇为尊敬,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更别提呼他为“老东西”了,况且薛容与似乎也并不老,起码比崔孝先年轻。
正惊异间,刘钦翻过身来,侧身抱在他身上,自己安慰起自己来,“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我确实能榨出油水……哼……”
陆宁远忙抱紧了他,手先是放在他背上,过了会儿忍不住轻轻放在颈后,自己凑近过去贴了贴他。
他心里软了,身上的骨头、筋肉也跟着软了,喉咙也软,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要是江北各地也能收上赋税就好了。那里有许多流民,还有些城池,夏人没占,但我大雍的官吏也多有逃窜,就成了无主之地。”
刘钦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他。
陆宁远继续道:“淮北有许多百姓到了江淮之间,这些人如果能安置下来,朝廷给他们田产,过些年就会是另外的样子了。”
他声音不高,语气平常,所说的却是急务。刘钦当初回京不久,曾过问过淮北流民安置之事,但后来时间一久,他自己又身陷夺嫡之争、内忧外患,便一直没再顾上,今日让陆宁远一提,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没了睡意,想要坐起,但想现在天色太晚,没必要叫人连夜进宫,便又躺了回来。
“你从前是不是提过此事?”
陆宁远“嗯”了一声。
刘钦所说的“从前”,其实是上辈子。上一世时陆宁远就曾向刘缵提议,应当尽量吸纳江北流民,充实淮南淮北已经收复之地,善加经营,使其恢复生产,就地修筑坚城,农忙时耕作,农闲时练兵,战时便可招募民兵,据险而守。
如此一来,既可让江北百姓有一安身之地,也能为朝廷增加赋税,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移民实边,能极大加强边防。若是城池空虚,则夏人一来一退,此地便要易手。
可大约是刘缵对这些地方能始终归大雍所有心怀疑虑,担忧夏人一来,人口百姓便会白白资敌,始终没有同意。
刘钦听来,马上便想起上一世的事,想起陆宁远在他生前的几次无果的谏言,也想到刘缵反对的缘由。但他的胆子要大得多了,当下随口般承诺道:“等你到了江北,就这么做试试。不成的话也不怪你。”
陆宁远也从床上抬起头来。
刘钦却不愿再说烦心事了,见他伸长了脖子,顺势吻在他侧颈上,往下一点,便是左右两片对襟围出一个尖角的颈窝。凑得近了,便有热烘烘的气,幸好陆宁远事先洗过,倒是没有什么汗味。
刘钦心情稍好,在这里也吻一下。
他们两个虽然一张床上睡了多日,但刘钦之前一直病着,眼睛看不清楚,心情也跟着烦郁,这么一个热乎乎的大活人躺在旁边,也没心思想些别的。他不想,陆宁远就也不敢想,至少想了也没让他知道。今天刘钦眼睛好多了,在陆宁远身上亲过两下,便觉心里有什么涌动起来。
他稍稍抬起头,看向陆宁远,两只眼睛当中闪动着异色。许多年前,陆宁远是见过这副眼神的,他却几乎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再次看到——这眼神竟是落在他自己身上。
他浑身腾地一热,刚才还软如棉、像水一样要流出去的一身肌肉猛然绷紧,牙关死死咬住,扣在刘钦背上的手忽然变得铁钳一样,连那只受伤的右手也不例外。
刘钦略感疼痛,却也全不在意,紧紧看着他,手却摸上他腰间的扣子,想要把他这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里衣解开。
陆宁远的衣服并不难解,几乎是马上,他便同刘钦坦诚相待了。但刘钦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下一刻身上一痛,眼睛一花,后背挨上了床,陆宁远抱着他翻了个身,像一朵乌云般笼在他身上,颤声问:“我……我可以吗?”
“你不可以。”刘钦答,说着伸手在他右边肋下一推。
第一下没有推动,好像他在推的是块一千斤的石头,第二下时,陆宁远被轻飘飘地推开了,又重重落在他身侧床上,脸上现出几分呆愣之色。刘钦跟着翻身,也像一朵云般笼在他的头顶,两手撑在他身侧。
他低头看着陆宁远,一向冷浸浸的眸子里露出点笑意,抬起只手放在陆宁远颊侧,沿着绷紧的肌肉的脉络轻轻抚下,手指从脖颈一路划到锁骨下面。
“靖方,我还从没有仔细看过你呢。”他忽然道。
陆宁远但感身上什么地方轰然一响,不是耳朵,不知道是哪里,浑身都血都滚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昏死过去,神魂飞出,又轰地落回身体当中,他回过神,马上强抑住向刘钦伸出两手的冲动。
这时他要是动上一下,就会将刘钦紧紧箍住,勒在怀里,或许还会弄伤他,他不确定。所以他只有绷紧了肌肉,两手贴紧了床,用力看着刘钦,任皮肉下怒浪汹涌,始终不敢动上一下。
刘钦忽然笑了一笑,落在他身上的手轻轻拍拍,然后向下一抚。陆宁远胸前被他摸到的那片肌肉猛地一跳,刘钦讶然,再按了按,那上面就忽地渗出细细密密的一片小小的汗珠。
从前陆宁远穿着衣服,他倒没注意过这里有这么大,刘钦暗想。又想:只可惜太硬。随意揉了两下,陆宁远牙关发出了“格格”的轻响,像是打着寒战,可是眼看着又出了点汗。
他像是汗水做的,从之前就是这样。刘钦喉咙里面发出“哼”的一声轻响,大概是笑,没有抬头瞧陆宁远此时的神色,低头向他左胸就中吻上。那里浅浅地凹陷进去,舌头轻轻拨动两下,就立了起来,简直热得逼人。
刘钦于是拿牙齿咬了咬,忽然,陆宁远那边的手臂像是按下的机扩,猛扬起来,手掌按在他肩膀上,既不是推开他,也不是把他按向自己,而是格外用力地捏住了他的肩。
刘钦一向不在意疼痛,这下却也觉难以忍受,疑惑地抬头向他看去一眼,却在这一瞬间,陡然心头一紧,身上忽地凉了。
在他头顶不远,陆宁远垂着眼看他,漆黑的瞳仁正倒映出他的轮廓。
数载忽忽而过,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在那个他原来还未忘记的腊月十五,在那最后的时刻,他落下马,躺在地上,马背上陆宁远那两只黑色的眼睛,就是这样高高垂在他的头顶,向他投来最后一暼的。
第202章
“什么,文宁死了?”
刘钦微吃一惊,问朱孝:“具体怎么回事?”
自从岑鸾之乱后,朱孝原本被他派去控制刘崇,不让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但近来刘骥已死、夏人退去、刘钦收拢了京畿数大营兵权,更借岑士瑜的案子在朝中牵扯出一大片人,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无论对中朝外朝,都已坐定了,看他父皇,便如看一头拔了牙爪的老虎,没必要再关在柙里了,便解除了对他的控制,调回朱孝。
刘崇退位之后,原本就居于深宫,到最后也没能争取到临朝听政之权,因此不能常在众臣面前露面。他忽然被控制住的事,除去刘钦的几个心腹之外,就再没人能清楚知道,耳目最灵通者,也只是捕风捉影,偶尔知道一鳞半爪,也不敢议论。
近来刘钦因战事频仍之故,加上自己身体有恙,几乎不曾举办过什么典礼,更没有大宴群臣过,连献俘大典都只匆匆出席片刻,刘崇更是没有在百官面前露面的机会,众人几个月没见他,倒也没觉着多么奇怪。
朱孝谨慎地答:“是昨天晚上死在寿阳侯家里的。具体情形不知……只知公主是被闯入寿阳侯府的刺客刺死的,刺客杀人后逃遁,不知去向。”
刘钦沉吟。
文宁公主是他姑姑,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和刘缵勾结在一起过,对他不利。听闻她的死讯,他倒没有什么伤感之情,只冷静地想:晚上,在寿阳侯家里,刺客逃遁……
他心里已有数了,问:“那刺客还刺伤什么别的人了么?”
朱孝答:“侯府上当天晚上再没有别的人受伤,就有一个侍女在看到公主遇刺后惊慌过度昏厥过去,现在还没醒。”
刘钦点点头,“查一下文宁和那什么寿阳侯的事。”
朱孝肃然道:“是!”
刘钦虽然从小就生长在京里,但对京里大大小小的侯爵也不能尽数认识,大多数能有个耳熟便算不错了。这寿阳侯他倒是有几分印象,虽然不记得他名字,却也隐约听说过他生得一副好样貌,文宁什么时候与他有了联系,他倒没听说过。
文宁深夜不在自己家中,跑到这人府上,查一查,应当能查出点什么。还有那刺客,闯入进去却只杀文宁一人,可见一开始就是奔着她去的,但他不去文宁家中而是去寿阳侯府作案,也颇值玩味。
刘钦拿手指敲敲桌面。
他当然还记得,当初刘缵还没死的时候,夺嫡之争正烈,文宁公主曾入宫求见过刘崇,似乎是说了一些二十年前的旧事,让刘崇龙颜大怒,当时差点废黜了他母后,也牵连到了他。
后来他母后对刘崇感以旧情,百般讨好,才终于没有被废,其中艰辛险恶,就是刘钦也不能尽知。
如今他父皇刚刚失势,文宁公主就在这时死了,事情是谁做的,其实不用费什么心思去猜。刘钦让朱孝调查文宁与寿阳侯的关系,却没有热心搜捕刺客,便是这个缘故。
“陛下,薛大人已在平台等候。”内侍见他正在出神,小声道。
刘钦“嗯”了一声,顷刻间将这件小事抛在脑后,起身去见薛容与。
他与薛容与这次见面,是要商讨北军军饷的事。刘钦查过内帑,简单计算过,支应这一年的没什么问题。但钱就这么多,不省着点花,等明年国库当中没钱,内帑也空了,再有大事,就不知钱从何出了。
薛容与精于财算,几天前便计算好数字呈给刘钦,刘钦却说要再议,他便知道陛下对这数字并不满意。果然一见面后,省去寒暄,刘钦马上便道:“你呈上来的我看过了。按我大雍之前的规制,军户每人每年饷银应当在十两,骑兵稍高,是十五两。”
“自与夏人开战以来,江北战士死伤过甚,合解定方大营与各地驻军,骑兵只有五六万众,其余兵士零零散散加在一起约十七八万,还有些因为被夏人隔断,已近独立,不复受朝廷制辖,也不可能运粮饷过去。这样算来,你呈上的数字要高出十之三四,是什么缘故?”
薛容与不慌不忙答道:“陛下,内帑当中多白银、钱币、丝帛,少粮食、盐,北军众将缺的却是粮食、衣物、布匹。如今江北米价腾跃,布帛更不多见,既是要为将士们纾困,就不能只送银子了事,必当先在江南将银钱大半折算成粮食等实物,才能输往江北。”
刘钦何等聪明,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倾内帑金银大量折成实物,会把粮价、布价、盐价抬高,想换同样多的粮食布匹,就要花更多银子?”
“陛下圣明,臣正是此意。”薛容与见他一点就透,颇觉欣慰,却也不拍什么圣质聪悟的马屁,又道:“臣想陛下可能会虑及江北众将虚报兵额,冒领朝廷饷银之事,其实他们军中没有那么多人头,浮出的那十之二三,刚好可以用这个口子补上。”
刘钦见自己本来正想说的话被他说出,心中微微吃惊,却不表现出来,暗自对他更高看了一眼。
“江北诸将贪污军饷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殿中只有他二人,薛容与便说得格外露骨,“陛下恕臣直言,北军多是些军痞军头,于他们个人而言,辛辛苦苦冒死征战,难免就想着自己该过些好日子,军饷过手,人人都想着截上一道。就是按现在的数额发饷,兵士们都未必能全额拿到,若是真将多算的人头排除出去,挤出水分,那恐怕最后落在兵士手里的也不剩下多少了。”
刘钦听得眉头皱紧,偏又反驳不得,只得道:“整顿各军,明年务必开始。明知如此,只一味姑息,成什么样子?”
“臣先前所上数策当中,便有改革军事一道。”薛容与恭敬道:“北军与其他各军的此种情形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只是眼下暂时还不到时候。如今吏治未肃,源流未清,这些边将自然是整顿不得的。”
“陛下既然要慰众将士之心,给甜枣吃,那么给就给足了甜头,不当顾虑一分两分。这样一来,明年改到他们头上,他们念及陛下给的好处,反弹也不至过剧。无论是痛惩贪腐、核定军功、量功授爵、整顿军备,还是敦促一应设施按期营建修缮,更至于升贬黜陟,都能好推行一些。”
刘钦沉思片刻,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所说。
两人争辩已毕,薛容与便打算退出,刘钦却叫住他,问:“多给点好处给兵将们,我也认了。可内帑折算成粮帛,便要白吃一两成的损失,于国家、于朝廷又都没有半点好处,能不能想个法子解决?”
薛容与一怔。刘钦看向他的眼神,除去询问之外,颇多期许之色,让他一时摇头不得。岑士瑜已倒,他现在与崔孝先共同总理朝中事务,如果遇此难题,便束手无策,凭什么窃此高位,又何颜面对刘钦?
他咬咬牙,竟是道:“陛下许臣数日,臣再想想办法!”
刘钦点点头,让他去了。
薛容与走后,他又处置了些事务,天色渐晚,陆宁远却还在兵营里没有进宫。陆宁远凭借他给的腰牌,哪怕宫门关闭之后也能进来,倒不必担心他被拦在外面,刘钦想了一想,心情颇多复杂。
他那天晚上忽然想起从前旧事,坏了两人兴致,事后陆宁远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多解释,之后两人相处总有一点尴尬。
他还是会吻陆宁远,但这几天都没再进一步,陆宁远也还是吻他,只是神情多了几分小心,总是一边吻一边偷觑着他的神情似的,一眼一眼看他。
刘钦察觉他的异常,心里更不得劲,隐隐约约有点愧疚,但转念便想,到底是陆宁远杀他,不是他杀陆宁远,他只是想起这事,难道有什么对不起他不成?这么理直气壮地一想,心意平了,但看陆宁远又觉着可怜。
见陆宁远迟迟不进宫,他一边处置了点杂事,看了会儿杂书,等了等,没等到,就准备着自己先睡了。临睡之前朱孝却回宫来报,将探听得的文宁公主和寿阳侯的事报告给他。
原来是文宁原先的驸马色衰爱弛,寿阳侯又年轻貌美,一次聚会时讨了文宁的欢心,两人从此便好在一起。刺客入寿阳侯府刺杀,显然是早已将文宁的动向摸清,并非临时起意。
刘钦想了想,觉着此事还是探一探母亲的口风为上,但今天天色太晚,已不适合,只有明天再说,便洗漱一番上床了。
他因为习惯在睡前思虑事情,睡得不快,躺了一阵,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知道是陆宁远,才未惊起,困意却少了一半。
陆宁远不知有没有洗过澡,身上带着夜里的寒意,刚贴上来时是凉凉的,后面慢慢透出热来。他抱着刘钦,也不说话,刘钦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醒着,同样没有开口,放缓了呼吸,正要睡去,陆宁远却在他脑后隔着头发慢慢吻他。
“你还怕我么?”
忽然,陆宁远开口问。
不等刘钦回答,他又道:“你别怕我。”
刘钦想要翻身,他却收紧了手臂,没让刘钦转过身来,鼻子抵在他脑后,轻轻蹭了蹭,随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第203章
薛容与深夜从宫里回家,本以为妻子黄筠已经睡下,问过下人,正打算自己去别的屋里睡,下人却说夫人没睡。薛容与一愣,这才往院里走。
他进屋时,黄筠正点着盏灯,伏在案前不知写着什么。薛容与没惊动她,轻声走到她背后,刚要出声,黄筠道:“回来啦?”
薛容与一笑,顺势把已经抬起来的手放在她肩上,“我声音这么大么?”
黄筠搁下笔回头,“脚步声是压得小,可开门声太尖了。”说完,笑着问他:“大忙人,又这么晚进宫,让陛下频频夜半虚席,不知道薛相公有什么鬼神之策?”
薛容与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暗叹自己要是真有就好了。
从古到今,多的是巧立名目搜刮国库以充实内帑的守财之君,能从内帑里往国库掏钱的皇帝能有几个?当今陛下掏空了内帑,只有让帑银不折价这么一个要求,他却一点眉目没有,思之真是不能安席。
此事要是解决不得,以他对当今天子的了解,刘钦固然不会收回成命,但自己后面的谏言便难出口了,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伤民,也能让天子满意。
但他毕竟已回到家里,便暂且不再多想,反问黄筠:“还说我呢,这么晚了,夫人怎么也还不睡,在等我么?”
黄筠笑道:“要是等你,天天都不用睡啦!我是睡不着,想着理一理帐。咱们到建康以来开销实在是大,从家里带来的银子都花光了,还去银铺取过三次钱……”
她随手拨了几下算盘,算珠敲出几道“噼啪”脆响,“这么下去,日子可是要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