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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 第111章

他笑了一下,神情却不大像一个笑,按在陆宁远肘侧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气,“你说……我果真比我大哥还不如么”

第188章

在与狄庆交战的时候,赶往建康的李椹就就曾写信给陆宁远,向他说明了自己知道的情况。虽然他求见刘钦而没有获准,但也听说了京里许多传言,借着一些认识的朋友,把他们离京后京里发生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

他出身寒微,朋友当中自然也没有什么身居高位的,听说的事情自然也往往捕风捉影,没有什么朝中机密。

但刘钦重用薛容与,又借周维岳之手,在江阴推动各项新政,同岑士瑜明争暗斗的事情,已是朝野尽知,无论问谁,都能说出一二。李椹又甚是聪明,处处留心,越了解,就越是心惊。

他把自己所知,一无隐瞒地写信告诉给了陆宁远,信里还将刘钦在岑府遇刺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下。

此事被部分封锁了消息,李椹所探听到的版本,只是岑鸾丧心病狂,居然借着岑士瑜的寿宴,在家里行刺天子,被刘钦平定。刘钦的确受伤,听说还流了许多血,但之后如常上朝,应当是伤得不重。

给陆宁远发出的虽然是密信,但难保不被旁人侦知,李椹小心为上,不敢在信中对刘钦这数月所为加以议论,只做如实陈述,对他受伤的事,则隐去了“流血很多”的这一传闻,只说后来刘钦照常上朝,以安陆宁远的心。

他看得明白,早在出发之前,一连多日,陆宁远便肉眼可见地坐立不安,处置军务时尚好,一旦稍有闲暇,便不是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地发呆,就是焦躁地到处乱转,好像一头突然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在贴着笼子打转。

他看在眼里,却没有问,直到后来陆宁远开口让他去建康,他才恍然大悟,随后有几分沉吟。

他想起当日在江北,陆宁远毫不犹豫地要随刘钦南下,明知道此行会卷进风波之中,也铁了心要同刘钦一道走;想起陆宁远不惜性命几次救护刘钦,更为他残废了一条手臂;想起最早的那次,他拖着一身没好的伤,硬是要劫夏人营寨。后来过一阵子李椹才想明白,这是因为刘钦被困在那里。

李椹虽然不知道陆宁远为何偏巧劫了呼延震的营,而刘钦又偏巧就在那里,但这几件事加在一起,他早感到几分不同寻常。

南下建康之后,陆宁远更又住进东宫之中,而且一住下来就不走了,李椹震惊之余,心里的想法也就更加确信。

几年前刘钦同周章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弄到尽人皆知,但李椹进京不久,便已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传闻。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在这方面刘钦很是有几分特别的名声,年过二十也不曾立太子妃,众人也心照不宣。

可他是太子,他想怎么都没关系,陆宁远一头撞上去,就实在可堪忧虑。

李椹几次委婉劝他搬出东宫,免遭闲话,为着让他更重视几分,还将部分他听见的市井传言告诉了他。谁知陆宁远听后,竟然全不放在心上,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处嫌疑之地,看着甚至还颇为安闲。

李椹与他相识已久,自问从不曾看错过他。他是个有大志向、又有能力实现志向的人,迟早有天是要擎天架海的。凡是如此之人,谁没有几分傲骨,谁会甘于自污声名,让人当嬖幸看待?看周章对刘钦的态度、听二人之前的传闻就知道了。

但陆宁远偏偏不是,他非但安居东宫,同老友们见面时,原本从不见什么情绪的他更是悄悄开始晴一天、雨一天,有时闷闷不乐,有时则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李椹察觉了,心情之惊讶、之复杂简直无以复加。

尤其当他从别处听说刘钦在刑部救下陆宁远时所说的那一番话后,他更是明白,自己无需劝了,后来见陆宁远开始行为反常地往身上熏奇怪的香,他心里也都没生几分波澜。

如今陆宁远急着让他回京探听情况,他估摸着这既不是出自拳拳忠诚之心,也不是他留心朝政以图进步,因此不那么乐意答应,但想刘钦确是英主,对陆宁远也的确不错,这才勉力一行。

他虽然尽量写得云淡风轻,可建康的波谲云诡、明争暗斗实在超乎他先前的预料,他料想陆宁远收到信后,不但放心不下,反而可能更加不安,便在信的末尾附言安慰几句,不知能起到多大作用。

他回京之后几次求见,但不知为何,刘钦始终没有见他,后来还又将他赶回陆宁远军中。李椹在京城没有什么作为,正巴不得回去,拿到调令之后,当天晚上便启程了。

彼时陆宁远已经调动前往江北,李椹很快便同他会合,一见了他,不由叹了口气,故意问他:“这一战这样棘手么?”

陆宁远眼睛通红,眼睑下面却青得发黑,不知道多少个晚上没睡好觉,闻言只摇了摇头,对他的挤兑全然不觉,反过来追问建康更多情况。

即便是在今天,他那双眼睛里面也网满了血丝,眼眶乌青着,可是刘钦瞧他不见。他看不见,只在心中设想着陆宁远的表情,看情人的悲悯、担忧,或许该是有的,可在看向他这用尽心机登上大位却把局势弄成这个样子的君王时,陆宁远此刻脸上的神情,可也有着淡淡的失望、不满,甚至同情?

陆宁远听他这样问,一时没有说话。

当日他读到李椹的信,几乎是在同时,便溻出满背热汗,将一身衣衫都打湿了。他想到那曾让他心生怯懦、心生退缩的庞然大物,更想到当日刘钦所说的,比刘缵“强上百倍千倍”的强敌。如今他正在外征战,可刘钦何尝不是,他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他每一天每一天是在和什么战斗?

就是最难打的夏人,也不过就是倚仗着士卒之勇、兵刃之利、战马之强,却也是血肉之躯,至多不过十几、二十万人,总不是不可战胜的,总有破敌之法。这样有形的敌人,他从来不曾怕过。

可刘钦呢?他所面对的,他所挑战的,他所决心要撼动的,究竟多么庞大,多么深繁,多么不可捉摸,多么坚不可摧……

而偏偏他不在身边!

他感到有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心一点点攥紧了。多少个夜里,他艰难入睡,然后在那一滩熟悉的鲜血当中醒来。刘钦睁着黑洞洞的眼,看着空茫茫的天,他的血涂满整片郊野,在他双手之上烙下的滚烫印记,在这一个个夜晚中从手指尖处啮他的心。

现在,听刘钦问出这样一句,那一只正扣在他心上的手愈发收紧了。有片刻的功夫,他甚至喘不上气,身上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剧痛,不是从他满身还未愈合的伤口中来,而是身体当中的某处,他要咬紧牙关竭力相抗,才没有浑身颤抖起来。

“不,不是的……”他艰难地把话挤出喉咙。在难以承受的剧痛之中,他多么想把两条手臂收紧,紧紧紧紧地把刘钦抱在怀里,可他用最后一点心神克制下来,用一个刘钦能够承受的力气重新抱住他。

“不是的……”他又道。

快说呀!快说些别的,快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不要再说同样的话了。说呀!说你不是这样想的,说上辈子的事,快说呀!

陆宁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从前薛容与也被启用过,后来因为反对的人太多,很快、很快他就被贬斥出朝廷,再也不曾入朝?”

刘钦一怔,“我知道,那时我还没死。”

陆宁远因为又抱紧了他,看不见他面上表情,闻言却感身上痛得更加厉害,终于承受不住,轻轻颤栗起来。

他咬咬牙,又开口,“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解决过,也没什么改变,只是……只是虚饰太平而已。我统兵在外,从没一次拿足过军饷,都要命士卒在闲时屯田,稍稍自给。还有……”

忽然,他从满心乱麻之中摸到一点思绪,忙把它说出,“这次平叛,叛军中愿回归田间的,都有赈给,往后如果处处都和……都和如今的江阴那样,他们应当都会力田而食,再不会生事了罢。从前我杀翟广,几次上表请求,朝廷都不愿拨款安抚,直到我死那日,东南仍有小股叛乱未平,时不时便来袭扰。”

说到这里,他像抓到一抹亮光一般,忽然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刘钦一愣,心里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扎,没有回复这话,默然一阵,只是轻轻道:“你抱得太紧,我有点上不来气。”

陆宁远把手稍稍松开半寸,再度开口,胸口紧贴在刘钦胸前,嗡嗡声震得他轻轻地发着痒。

“在你死后,我又活了八年,是在狱中被杀死的。”

他抱着刘钦,轻轻地讲着,讲江南江北的流民、坞堡,讲朝廷上如何贪墨横行,讲他虽然曾经很受刘缵信任,但仍不得不同许多天子近臣虚与委蛇,方才能以此避祸。

他讲自己一次次出兵,如何既同夏人斗争,又同缺少军备、士卒没有粮食也没有御寒衣物的困境斗争;讲刘缵如何受人挑唆改变心意,再也不思复国;讲他被解除兵权,软禁在家,又因夏人来犯,被重新放出,战事未平,却又再度得咎;讲他如何被投入大狱,在那里面度过足足几个月的光景,最后讲他在那匹奔驰的马上如何迎来的最后的死亡。

他的嘴那样笨,说出的话那样缠夹不清,可他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剖开自己,把唯有他一人知道的,每一片隐秘的、惨痛的血肉都摊开来给刘钦看。

不知道刘钦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说自己上一世过得苦闷,也不是指责他的兄长不堪为人君,而只是告诉他上一世原本发生的事,告诉他在自己心中,他做得绝没有不及刘缵,现在没有,往后也绝对不会。

可是这样的话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刘钦轻轻打断他道:“靖方——”

陆宁远应,“嗯。”

刘钦把手移到他背上,手臂一拢,原本挺直的脖颈终于弯了下来,搁在他的肩头。这是刘钦今天第一次反过来抱住他,陆宁远顿时便想再将手臂再收紧几分,忍住了,只在心里暗暗盼着刘钦按在他背上的手也能再使几分力气,就像他此时一样。

“这次不会再让你这样了。”

陆宁远一愣,但感心中一道激流猛然涌过,按住心神,忙摇了摇头,想要再说什么,刘钦却打断道:“不必多说了,我已经好多了。”

他没有如陆宁远所愿般把他抱得更紧,反而松开手,按着陆宁远肋下,将他轻轻推开了,自己靠回在椅子上面,两只眼睛微微垂下,现出几分迷惑之色,又抬起来,看向他的方向。

“你说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我,”刘钦忽然问,神色审慎,“那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我有什么让你喜欢?”

第189章

在刘钦心中,其实始终悬着一个疑问没有出口。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时机不到,他便从没有开口问过。那便是——

既然陆宁远同他一样,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那么这一世,陆宁远为什么会背叛刘缵,而选择了他?

如果陆宁远当真忠诚,认定了一人就追随到底,那么凭他这些羁縻笼络的小小手段,不该这样容易就挖了他大哥的墙脚。

要知道,最早陆宁远宣誓向他效忠,还是在江北的时候,那时他还不曾像后来一样历尽千辛万苦只为守那一座城,他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从上一世来的陆宁远为他折腰?

而如果陆宁远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认定了一人,就献上全部忠诚,那他今日可以效忠他刘钦,来日未尝不会背叛于他,转去效忠旁人。人心似水等闲变却,刘缵的今日,或许就是他的明天。

刘钦曾经猜想,是否上一世在他死后,陆宁远与刘缵不再像从前那样君臣相得,陆宁远察觉刘缵并不是个值得他效忠的明主,所以这一次对他弃之不顾,转而支持自己。

就好比桌上摆着两道菜,尝过第一道,已经觉着不好吃,再次落筷,便只能往第二道上去。只有这才能解释陆宁远当初那样快、那样轻易就答应了他的原因。

否则他还有其他人可选么?刘骥,抑或是其他还不如刘骥的人?他的其他兄弟,实在不必放在考虑之列。而陆宁远这样的人,想要自立门户,恐怕没有那等魄力。

现在他的猜测得到证实了,他倒并不觉着伤心,反倒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陆宁远所说,远比他先前设想的更加惨烈,甚至于让他心惊肉跳。这不是什么君臣失和,而是背叛,是残杀,是毫不顾惜地毁灭……怎么竟会是如此呢?

陆宁远的讲述十分平淡,但从他那只言片语当中,刘钦仍是感到种强烈的悲愤、痛苦,甚至于绝望。

原来他这座淮北长城最后的结局,不是恒久地巍然矗立,不是被胡人的铁蹄凌躐过,而竟然是让人从背后一块一块敲去了城砖,然后轰地一推,就此倾崩摧垮的么?

刘钦在黑暗当中,听着陆宁远一声声讲着,眼前忽然现出那天他闯进刑部大狱时,陆宁远闻声回头,向他看来的第一眼。

他的手抖了一下,无意识地攥成拳头,在几乎同一刻恍然明白,刚刚相识不久,陆宁远说自己要去大同时,为何在那两只眼睛当中露出的是那样死水一般的平静。如此君臣,如此世道,他分明已有死志!

而自己那时是什么样子、都做了什么,是否曾给过他一星半点的希望?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当日他出言笼络陆宁远,以韩岳之臣相挑,陆宁远的神情却是那样痛苦,简直好像心都要裂了。他那时竟是怀揣着上一世的记忆,下定决心踏入同一道河流当中了么?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么?

刘钦又一次感觉有些上不来气,好像喉咙让人轻轻扼住。之前的顾虑放到现在已经无谓了,局面弄成现在这样,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做得足够好,当得起死过一次的陆宁远的倾心相从。

但他是不该担心的,陆宁远的安慰还在继续。

他不善言辞,说出的话好像啃过的玉米梗,干巴巴地发着硬。可他不停地说着,一句一句地讲,慢慢地,刘钦反倒庆幸起来,庆幸两人相识得早而相知得晚,在上一世他蹉跎而过的那些岁月里,陆宁远与他并没有多少来往;而这一世的他,总还是做对了许多事的,纵然不是每一样都对,但无论是刘缵还是他自己犯过的错,往后他都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本就是刚强坚毅的人,猝遭打击之后,因身上染病,才有几分自苦,先前无人可讲,愁闷难舒,这才郁结于心,只听陆宁远说过几句,便已渐渐振作,听到后面,只是为陆宁远心惊而已。

可他仍不知道,年少时的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陆宁远喜欢,让他在那样的痛苦当中,还是毅然向他跪倒,宣誓他的忠诚?

陆宁远听他这样问,不由一愣,随后低声答:“是小时候,那时,那时咱们两个都在长安……”

他期期艾艾起来,不知道刘钦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但既然他想知道,只好勉力答他,“要说为什么么?我也,我也没想过。当时在曲江宴上看到你,就,就觉着喜欢……”

“曲江宴?”刘钦下意识问:“是哪一年的曲江宴?”

陆宁远抿一抿嘴,眼睛跟着垂了垂,刘钦却看不到,只知道陆宁远的手在身上忽然动动,“是周章那一科。我看到你看他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

他猛地鼓足勇气,“忽然就喜欢你了。”

刘钦怔怔,不意再次听到周章这个名字,竟是在陆宁远的口中、在这般情形下。他不明白,于是便又追问,陆宁远却怎样也说不清楚,支支吾吾一阵,出了一身的汗,忽然不再讲了,反过来问:“我想亲你,可以么?”

并不是他不肯坦言,他实在说不清楚那喜欢是什么原因,更不知道它是否一定要有一个原因。

他没有经过思考、没有经过权衡、从始至终都无关理智,它只是在那一个炎热的下午,在刘钦那两只美丽的眼睛当中照耀出夺目光彩和爱意的那一刻,在日光照进那双眼睛又反射进他眼中的一瞬间,就这样到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从五年前就相识了,或许是因为刘钦一次次替他解围、还从地上背起了他,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曾乘同一匹马,他坐在刘钦后面,两手从他身旁伸过,想象自己是一片羽毛贴在他的背上,也或许是那时刘钦眼中的爱慕太炽热了,哪怕它是向着别的人的,可那里面的火,也同样烧着了他的衣服。

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一天、从那天的那一时刻起,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结出一块石头,从此哪怕沧海桑田,它也都在那里。无论相隔多远,无论刘钦是众星捧月的太子还是孤僻阴郁的废王,无论他是仓惶躲避还是鼓起勇气接近,无论刘钦多少次推开他,石头都是不会改易的。

又有什么原因呢?那块石头就是在那里啊。他看到他、想到他,心里就涌起一道激流。

现在,这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又袭上他的心,他怀着紧张、羞涩、甜蜜、和身体当中尚未消退的痛,想要像分开之前一样,亲一亲刘钦,可是在真的这样做之前,又踌躇了。

他几乎一直不曾松开抱在刘钦身上的手,自然也就察觉得到,从被他抱住的第一刻,刘钦的身体就绷紧了。他好像变得和那些信件一样冷淡,一样拒人千里,甚至像是上一世的他。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停在刘钦面前,鼻息一道道喷在他的脸上,像是一支等待着离弦的箭,问过之后,他甚至不知如果刘钦摇头的话将会如何。

但刘钦没有摇头,反而笑了一下,喉咙一震,对他道:“嗯。”

于是这一支箭射出了,陆宁远用力低下头,然后轻轻吻在刘钦额头一角。那里曾被太上皇砸破过,鲜血长流——因为杀死了邹元瀚。那一剑挟着呼呼风声和凛凛杀气倏忽斩下,邹元瀚的颈骨便应声豁开,就在他的面前。

他又吻刘钦的眼睛。刘钦看不见,被他凑到近前也没有反应,直到让他轻轻碰到眼睑,才下意识地一颤闭上。

陆宁远在那里停顿许久,想问刘钦太医说了什么,又不敢问,想问怎样才能治好,可是如果刘钦知道,此时他又如何会是这样?

他于是没有出声,也闭了闭眼睛,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忍不住将一只手放在刘钦头发后面,额头贴紧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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