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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说:“不算无辜。我就是在等太子哥哥。”
太子领他往暖阁里走,脱下大氅披在他肩上,听他絮絮叨叨说夫子的白胡子,还有御膳房的烤鸡。对了,还有刚刚捏的那个雪人,照着太子捏,一定惟妙惟肖。
这么丑的雪人,哪里像太子,像御花园池中那只大乌龟还差不多。
太子端详了一下,才说:“有七八分神像吧。待孤筑一个冰屋,留存下来,给后人观赏。”
林在云知道,这是哄他高兴呢。
但是孩童时不知道,便信心满满,吵着还要再去捏几个,一齐放进冰屋里,好流芳百世。
太子忙道:“外面冷,别捏了……一个才算孤品,多几个便不值钱了。”
其实,那时林在云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怕冷。太子说的有理,他遂欣然采纳。
林在云梦得乱七八糟,稀里糊涂,一会儿梦见小时候,一会儿又梦见太子教他拉弓射箭。
又梦见太子被贬幽禁,坐在庭中,遥遥一见,太子若有所觉,望着眼前,唤了声小七。
他说了好多话,一会儿怪太子,一会儿又怪三哥。最后终于说:“我叫裴骤辉帮你。”
坊间总说,自从那一夜突厥惊魂,大将军待七皇子私情尤甚。林在云宁愿真的是这样,他哪怕利用这份私情,也一定要救太子。
隐隐约约梦里,有人喂他吃蜜饯,又灌了好大一口苦药。
林在云醒时,梦里泪痕未干,眼前灯影重重,听裴骤辉说:“殿下先休息吧。去封地的事,不急。”
军医在收拾药箱。
林在云听到自己心跳一阵快过一阵,砰砰地,他想,他原来是生病了,难怪裴骤辉忽然又温声低语起来,把他当孩子一样哄。
也只有这时候,裴骤辉一定什么都许他。
林在云说:“我要你拱卫太子。”
裴骤辉不答。
烛灯烧了一夜,烛泪都烧干,滚下一颗热泪,滴答一声。
裴骤辉才垂下眼,在他侧脸轻轻吻了吻。
林在云听到他在耳边说:“那臣为殿下做一回乱臣贼子就是。”
第86章 遇见他如春水映梨花(12)
林在云梳头的宫人说, 殿下容为国表,若是仪容不端衣冠不整,便有失体统。
国无礼法则荒, 君无臣民则亡。他循规蹈矩十几年,三哥拉他逃出宫,他也不肯。他没有一天背离过礼法。
可是今天, 为了救太子哥哥,他不能不舍了曲礼严规。
裴骤辉摘下簪子, 放他的长发落下玉冠,借着如豆灯火, 望着他的容颜, 低唤殿下。
他别开脸,裴骤辉才低下头, 在他闭上的眼睫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次,裴骤辉才唤他的名字。
他本来该高兴,那一天花灯节,他等着裴骤辉明悟, 可裴骤辉却守着那条线, 绝不踏过。
皇帝的女儿尊贵, 天下只有一个男子可以唤其名讳, 那便是尚了公主。
裴骤辉永远也不明白了, 那一日他的心意, 和太子哥哥无关。
芙蓉帐暖, 夜雨凄凄。
林在云撑脸窗边,懒懒任仆从梳头发,叹了口气。
仆从道:“殿下。”
他们一定也觉得他伤心难过, 其实没有,他只是觉得空茫茫的。今后,都叫裴骤辉以为,他是利用私情的人,两不相欠。
“没什么,”他说:“是我和他提的,我也愿意。难道,还要反过来怪他吗?”
说着,又叹了气。
系统:【呜呜呜qwq太子也一定不愿意宿主这样】
【唉,小裴好君子哦,这都不趁人之危,亲了两下,就和衣而眠。】
系统:【……】
裴骤辉一进来,就听他叹气连连,原本稍霁的神情,又淡了下去。
便接过仆从手中金玉梳,替林在云束发,描点眼眉。
铜镜里,林在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殿下还有反悔的机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在云说:“只要你守诺,我又怎么会失信。”
裴骤辉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替他束了金冠,端详镜中他的脸色。
林在云心里莫名不痛快,想要说他才不是为了太子哥哥委身,他还没那样自轻。
可他又没有这样说的底气。他怕裴骤辉当真来一句,那便不拱卫太子了。
有求于人,裴骤辉看轻了他,他亦只能无话可说。
裴骤辉道:“殿下总穿白衣,今日难得换了颜色,很好看。”
林在云试探着道:“等太子哥哥复位,我便穿它,同你去随便什么地方。就算是……就算是我舍我的王权富贵,你抛你的宏图伟业,粗茶淡饭,耕田织布……”
他还没有说完,裴骤辉就说:“殿下,护卫太子的事,我已知道。不必再提。我自然会做。”
林在云哑然,便点点头,道好。
裴骤辉不想他再提太子,反复提醒两人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想救太子。
他也不想提,叫裴骤辉更加疑他。那就不提。
裴骤辉动作很快。
次日,就听说太史令密奏皇帝,“帝星飘摇”,暗指废太子受人陷害,社稷不稳。
林在云喝着茶,眼线就来了,给裴骤辉汇报进展。
那人望了林在云一眼,似有顾虑。
裴骤辉道:“无须瞒殿下。”
那人便将京中太史令一系列动作,一一说来。
又提及他们汇笼太子旧部,预备一同上书,以求大理寺彻查废太子案。
林在云始终偏开头,坐得远远的,小声和仆从说话,逗鹦鹉。
他才不听,省的裴骤辉的部下,都觉得他有意利用大将军。
恐怕他们都这样以为,裴将军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全为了他,掺和这一滩泥水里。
等那人走了,裴骤辉才说:“又生气?”
林在云专心喂鹦鹉,冷冷淡淡说:“下次这种事,你干脆出去说。以免你的部下,还要给你打眼色,提醒你防隔墙有耳。”
裴骤辉想一想,明白他气恼什么了,便自己端着椅子坐过去,笑吟吟看他喂鸟,凑他脸边:“原来生这样的气,好没道理。”
“你现在知道也晚了,”林在云说:“太子和三哥敬着你畏着你,我却没那样大度,不仅不讲道理,还喜怒无常。但你既然答应了我救太子,不能不应我。”
裴骤辉含笑听他说,才来得及给自己辩一句:“那是新来的,当然以为殿下和臣有隔阂。但我几时避着殿下议事?”
林在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利用你私情。”
“哪里添得一个也字?”裴骤辉疑道:“是谁这样胡说。”
林在云才说:“那你也不要当我面说了。我不爱听你们那些事,全是阴谋诡计。”
裴骤辉说:“好。”
“也不许嫌不值钱吵,它只是一只鸟,你竟然和它计较。”
早晨鹦鹉一直叫唤,裴骤辉怕吵到林在云,叫仆从拎出去。
鹦鹉通人性,骂骂咧咧被提溜了出去。裴骤辉本就不爽这鸟日日夜夜跟着林在云,便和它吵了两三句。
等林在云醒的时候,鹦鹉委委屈屈,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在云心有戚戚,连他也说不过裴骤辉,何况是他的鸟。
裴骤辉道:“好吧。”
“好后面还要添个罢字,这样不情不愿,你干脆不要答应我。”
裴骤辉道:“好。还有什么要求,殿下都说来,免得今后我又犯忌,白白被殿下冷言冷语,好生不解。”
林在云听出他戏谑,转开脸,忽又闷闷说:“星象之说,虚无缥缈。真能救太子吗?”
裴骤辉说:“殿下不信臣吗?”
他又这样问,他已经骗了他一次,却还要他信。林在云还是说:“我信你。”
【每次问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用信任问题来转移话题,o.O这种男人不能处】
系统:【回答的话,就算是笨蛋宿主,也会发现不对劲。】
“那个裴骤辉!”一个官员怒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什么拱卫圣人,调兵驻扎京畿三百里外,要求大理寺复查废太子与士族书信。这是为臣之道吗?”
朝堂上,气氛凝结。
皇帝病重,虽未罢朝,却也无力处理朝政。
东宫空悬,一时间,群龙无首。
裴骤辉不像是拱卫太子,倒像是……有了反心。
沈子微静静望着大殿上雕梁画栋,听同僚喊他,便说:“大约是为太子平.反。”
“这种鬼话,只能哄哄三岁孩子吧?不,三岁孩子也哄不住,现在,幽州民间都传唱天命在野,他裴骤辉之心,谁人不知?”
沈子微未言。
这样的鬼话,连孩子也骗不住。偏偏骗住了他的殿下,哄住了殿下留在幽州。
那裴骤辉便有了勤王的借口。
通州玄州码头,已有水师战船驻扎,两个关口同时为幽州运送补给。一路,可直驱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