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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陈述,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事实和斩钉截铁的诉求。
最终宣判的时刻到来。
审判长庄严的声音响彻法庭:
“……被告人程新尧,犯诈骗罪、非法经营罪、操纵证券市场罪、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故意杀人罪(未遂)……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袁秀琴,犯包庇罪、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法槌落下,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回响。
程新尧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被告席上,眼神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袁秀琴捂着脸,发出压抑不住的恸哭。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压抑的唏嘘和议论。
程梓嘉面无表情地看着法警将两人带离法庭。尘埃落定。二十多年的阴谋与屈辱,终于在这一刻,以法律的名义,画上了一个沉重而冰冷的句号。
他没有看旁听席角落里的程梓昊,径直起身,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步伐沉稳地离开了法庭。阳光透过法院高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坚定的影子。
清算已经完成。
*
几天后,周家老宅。
冬日的阳光难得温暖,透过洁净的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毯上。程梓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韩毅坐在他身边,正低声和他讨论着什么。婴儿车里,宝宝吮吸着手指,发出满足的咿呀声。
门铃响起。
管家开了门,程梓昊站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身形依旧有些单薄,脸色也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却不再迷茫和躲闪,而是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坚毅的东西。
他手里没有提礼物,只捧着一束素雅的白色马蹄莲。
程梓嘉抬起头,看向门口,眼神平静无波。
程梓昊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走到程梓嘉面前,将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在茶几上。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程梓嘉沉静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清晰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郑重,吐出那个在他唇齿间徘徊了二十多年、却从未真正属于对方的称呼:
“哥。”
第一百零五章 结局
春寒料峭还未完全散去,城郊周氏陵园里,新栽的松柏挺直了腰杆,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安息之地。风掠过墓碑,带来远处青草初萌的微腥气息。
程梓嘉独自站在母亲周渺的墓前。没有带花束,他手里只握着一个小小的、深蓝色丝绒盒子。阳光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清瘦却不再单薄的轮廓。
他缓缓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那枚曾被他愤然摘下、又被韩毅默默珍藏多年的蓝宝石耳钉。幽蓝的光泽在春日下流转,像母亲照片里那双沉静的眼。
“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我把那个姓,还回去了。”
指尖抚过墓碑上冰冷镌刻的“周渺”二字,仿佛能触碰到那个从未谋面、却用生命给他换来自由的女子的灵魂。
“以后,我叫周梓嘉。”他顿了顿,将耳钉取出,郑重地戴回自己的左耳垂。微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像一种无声的传承与锚定。“带着‘周’字,干干净净地活着。”
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墓园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他站了很久,像是完成了一场迟来二十多年的交接仪式。当阳光终于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他才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更显沉稳。
*
时光如指间流沙,倏忽便是七年。
玄关处散乱地放着几双大小不一的鞋子,客厅地毯上堆着乐高城堡和散落的绘本,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淡淡的、属于孩子的奶味。
厨房里,韩毅系着围裙,动作利落地翻炒着锅里的排骨。油烟机轰轰作响,盖不住他扬声的叮嘱:“周周!别光顾着看动画片,饭前洗手!爸爸马上就好!”
“知道啦!韩爸爸!”清脆的童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拖长调子。一个眉眼像极了周梓嘉、却多了几分韩毅英气的小男孩,周予安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粘在电视屏幕上,身体却诚实地朝洗手间方向蠕动。
书房门打开,周梓嘉走了出来。
七年时光沉淀,他身上那种尖锐的防备感淡去许多,眉宇间是事业有成的沉稳和居家的松弛。他穿着一件柔软的灰色羊绒衫,袖口随意挽起,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又催他,”周梓嘉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哪次叫动他了?最后还不是得我动手去拎。”
韩毅关了火,将糖醋排骨盛进盘子,转身挑眉:“我这不是给你创造展现‘严父’威仪的机会吗?”他凑近,很自然地用没沾油的手背碰了碰周梓嘉的脸颊,“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不是说有个跨国会议?”
“推到明天早上了。”周梓嘉微微偏头,蹭了蹭他温热的指节,目光落在色泽诱人的排骨上,“嗯,火候正好。周周念叨两天了。”
“那是,也不看谁做的。”韩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盘子塞到他手里,“端出去,叫那小子洗手吃饭。”
饭桌上是最寻常不过的热闹。周周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韩毅给他夹菜,偶尔板着脸纠正他拿筷子的姿势,周梓嘉则安静地听着,唇角噙着淡笑,时不时给韩毅碗里添块肉。碗筷碰撞的轻响,孩子的笑语,构成了这个“家”最坚实的底色。
他们没有那张法律意义上的纸。
最初是周梓嘉的抗拒,那纸契约曾带来太多冰冷的束缚与伤害。后来,是韩毅的不在意。对他而言,每日清晨身侧温热的呼吸,深夜书房门口那杯温热的牛奶,孩子扑进怀里喊的那声“爸爸”,远比任何文书更能证明归属。
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淌过。周氏集团在周梓嘉的掌舵下稳步向前,韩毅的科技公司也攀上新的高峰。周周上了小学,聪明活泼,像个小太阳,驱散了过往所有的阴霾。
只是偶尔,在深夜相拥时,韩毅会吻着周梓嘉后颈上那道浅淡的疤痕,低声问:“真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周梓嘉总是闭着眼,往他怀里更深地缩去,含糊道:“麻烦……这样挺好。”韩毅便不再追问,只把人搂得更紧些。
*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春日清晨。
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满卧室。周梓嘉是被一阵熟悉的、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弄醒的。他猛地推开被子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些酸水。
“怎么了?”韩毅被惊醒,睡眼惺忪地跟进来,满脸担忧地拍着他的背,“吃坏东西了?还是最近太累?”
周梓嘉撑着洗手台,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荒谬又熟悉的预感悄然升起。上一次有这种反应,还是……
“没事,”他压下心头的惊疑,尽量平静地说,“可能有点着凉。”
韩毅不放心,坚持要陪他去医院。周梓嘉拗不过,加上自己心里也打鼓,便默许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当医生拿着化验单,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恭喜,周先生,您怀孕了,大概六周左右”时,诊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周梓嘉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七年了,他几乎已经认定,当年身体的重创彻底剥夺了他再次孕育的可能。那冰冷的地板,刺目的鲜血,锥心刺骨的失去感……回忆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指尖冰凉,脸色比刚才更白。
韩毅的反应则截然相反。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瞬间炸开的狂喜!他猛地看向周梓嘉,捕捉到他脸上毫无血色的惊恐和抗拒,心头的狂喜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他太了解周梓嘉此刻的恐惧源于何处。
“医生!”韩毅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急切地、紧紧握住了周梓嘉冰凉颤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医生,“他的身体情况特殊!之前的腺体损伤很严重!这次怀孕风险大不大?我要确保他绝对安全!”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那份毫不掩饰的紧张让医生都愣了一下。
医生连忙安抚,详细解释了周梓嘉目前的身体指标,虽然需要格外精心,但并非不可为,并立刻安排了更全面的检查方案和顶尖的产科专家团队跟进。
回程的车里,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周梓嘉靠着车窗,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韩毅一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手始终牢牢覆在周梓嘉冰凉的手上。他掌心滚烫,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嘉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看着我。”
周梓嘉没有动。
韩毅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僻静处,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双手捧住周梓嘉的脸,强迫他转向自己。他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心疼、后怕、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他的拇指轻柔地拂过周梓嘉冰冷的眼尾,“以前,是我混蛋。是我没接住你,没护住我们的孩子。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周梓嘉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韩毅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命在起誓,“我发誓,我韩毅用我的命起誓!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皱一下眉头,我都要弄清楚为什么!谁敢动你和孩子一根头发,我让他后悔生出来!”
他的目光灼热而赤诚,带着一种能焚毁一切阴霾的力量,直直看进程梓嘉惶恐不安的眼底。
“给我一个机会,嘉嘉。”他额头抵住周梓嘉的额头,滚烫的呼吸交织,“让我证明给你看,这次,我一定一定,会稳稳地接住你们俩。”
那滚烫的誓言,那磐石般的眼神,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赤诚,终于一点点融化了周梓嘉心中冻结的坚冰。巨大的恐惧被另一种更汹涌的、迟来的委屈和酸楚取代。他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反手死死攥住了韩毅捧着他脸的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韩毅……”一声带着巨大哽咽和颤抖的呼唤,从苍白的唇间溢出。
“我在。”韩毅的声音瞬间哽咽,他猛地将人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揉进骨血里,“别怕,嘉嘉,我在。一直都在。”
*
又过了几个月,胎儿情况稳定,周梓嘉的早孕反应也缓和了许多,只是人依旧清瘦。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韩毅开车,周梓嘉坐在副驾,周周兴奋地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
“爸爸,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神神秘秘的!”周周扭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好奇。
周梓嘉透过后视镜看了韩毅一眼,韩毅嘴角噙着笑,冲他眨眨眼。
“带你去个好地方,”韩毅卖着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没有开往游乐园或者商场,而是停在了一栋庄严肃穆的建筑前€€€€K市民政局。
周周跳下车,看着门口硕大的牌子,小脸皱成一团:“民政局?爸爸,你们要离婚吗?”他最近刚在电视剧里看到这个词。
“瞎说什么!”韩毅哭笑不得地弹了下他的脑门。
周梓嘉也下了车,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韩毅立刻走到他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让他扶着,另一只手则牵起懵懂的周周。
“我们是来结婚的。”韩毅低头,对儿子宣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周梓嘉耳边。
周梓嘉脚步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韩毅。阳光勾勒着韩毅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眼神里的笑意温柔而笃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稳。没有催促,没有询问,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等待。
七年光阴,点点滴滴的浸润,早已将那些对契约的恐惧和抗拒冲刷得圆润。此刻站在这里,看着身边这个高大沉稳、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他们孩子的男人,周梓嘉心里竟奇异地生不出半分抗拒,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反手更紧地握住了韩毅扶着他的手臂。
手续简单得出乎意料。拍照,填表,签字。钢印落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工作人员将两本崭新的、印着国徽的红色小本子递过来,笑容满面:“恭喜二位!”
韩毅接过,将其中一本郑重地放进周梓嘉手里。指尖相触,一片温烫。
周周踮着脚,扒着柜台,好奇地看着那红本本:“哇!爸爸,这个红本本比我的奖状还好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吗?”
“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傻小子。”韩毅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另一只手却悄然下滑,与周梓嘉十指紧扣,掌心相贴,密不可分。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春日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暖洋洋地洒在三人身上。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
周梓嘉低头,看着手中那本崭新的结婚证。红色的封皮在阳光下有些晃眼。他指尖抚过上面烫金的字迹,又抬眼看向身侧。
韩毅正含笑看着他,一手牵着还在叽叽喳喳研究红本本的周周,一手与他紧紧交握。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七年的光阴,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珍重,盛满了此刻阳光下毫无保留的爱意与满足。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感天动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