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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对不起”,每一个压抑的哽咽,都像重锤砸在他强筑的心防上。
他能想象韩毅此刻的样子。那个永远挺拔、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一定狼狈不堪,像个被抛弃的困兽,在寒风中绝望地祈求。
这画面本该让他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可为什么……心口的位置,却疼得如此真切?
他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但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悸动感,似乎隔着皮肉传递到掌心。
这个小生命,是他们之间无法斩断的纽带,是韩毅如此疯狂的原因,也是他此刻所有痛苦和软弱的源头。
理智在尖叫:不能开门!一旦心软,之前所有的决绝、所有的自我保护都会功亏一篑!韩毅的愧疚能维持多久?韩家的危机、外界的压力、巴兰的虎视眈眈……哪一样不会再次将他拖入漩涡?他赌不起,更不敢拿腹中的孩子去赌。
可情感却在疯狂拉扯。
门外那一声声泣血的哀求,撕扯着他最后的防线。
那是韩毅……
是曾经照亮了他整个灰暗青春的人。
即使伤痕累累,即使不再敢爱,那份深埋的在意,依旧会在某个瞬间,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唔……”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汹涌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他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彻底瓦解了他强撑的意志力。
脆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好难受……他不想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似乎短暂地停歇了一瞬。
紧接着,门禁对讲机那沉寂了许久的屏幕,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一个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浓重鼻音和绝望气息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机器,直抵他的耳膜,也狠狠撞进他摇摇欲坠的心房:
“嘉嘉……我知道你在听……求你……接一下……求你……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让我知道你好不好……就一句……一句就好……求你了……”
那声音里的卑微、破碎和无助,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程梓嘉的心头反复切割。最后一道防线,在这声泣血的哀求中,轰然崩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冷,悬在半空,离那个小小的通话按钮只有咫尺之遥。
门外的寒风似乎也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擂鼓般的心跳,和对讲机里那个男人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
按下去,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无法再忍受门外的那个声音独自在寒冷和绝望中煎熬。
纤细的、微微颤抖的手指,终究还是落了下去,轻轻按在了那个冰冷的通话按钮上。
“……” 电流接通的声音细微地响起。
程梓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对着小小的屏幕,听到自己同样沉重而急促的呼吸,透过门禁系统,清晰地传递到了门外。
门外,瞬间死寂。
第六十六章 见面
那一声微弱的电流接通音,在死寂的凌晨里,清晰得像一声惊雷,狠狠劈在韩毅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门禁屏幕依旧漆黑一片,没有影像,但那个小小的绿色通话指示灯,却微弱而执拗地亮着。
“嘉嘉?”韩毅猛地站直身体,几乎是扑到对讲机前,声音因为极度的希冀和不敢置信而剧烈颤抖,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锁在那小小的传声孔上,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弱的动静。
没有回答。
只有透过金属网格传来的、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像羽毛,更像烧红的烙铁,落在韩毅的心尖上,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听到了!
他真的在听!
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慌同时攫住了他。
狂喜于他终于给了回应,哪怕只是沉默的呼吸;恐慌于这呼吸声听起来如此压抑、如此沉重,仿佛承载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嘉嘉……你说话……求你……”韩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般的祈求,“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你告诉我……别吓我……”
他恨不得能穿透这冰冷的铁门,亲眼看到他,确认他安然无恙。
那呼吸声里的脆弱感,让他心胆俱裂。
门内。
程梓嘉死死咬着下唇,才勉强将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压下去。
冷汗浸透了鬓角,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刚才剧烈的干呕而虚脱般发软。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门外男人那破碎不堪、带着浓重哭腔的哀求,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他摇摇欲坠的心防。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恐慌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那只是作秀。
他无法开口。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疼痛,更怕一开口,泄露的不仅是声音,更是此刻狼狈的虚弱和无法控制的哽咽。
他只能更紧地攥着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的清醒。
不能开。
开了,就完了。
可门外那一声声“求你”,像魔咒,穿透了冰冷的金属,直抵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门板往下滑。
“嘉嘉?你怎么了?回答我!你是不是不舒服?开门!快开门!”
韩毅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内那细微的、身体滑落摩擦门板的声音,还有那骤然变得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他仅存的理智彻底崩断,再也顾不得什么,用尽全力疯狂地砸门。
沉重的拳头砸在金属门板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哐哐”巨响,在寂静的凌晨里回荡,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开门,程梓嘉!我命令你开门。别逼我砸开它!让我进去!”
他嘶吼着,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眼中只剩下门后那个不知安危的人影。
何助理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自残般的举动。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轻、极细微的门锁弹开的声音。
像按下了暂停键。
韩毅高高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所有的疯狂和嘶吼戛然而止。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扇沉重的金属门。
门,缓缓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完全打开,只够勉强看到门后的一线光影和……一个扶着门框、微微佝偻着的单薄身影。
程梓嘉站在门缝的阴影里,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濡湿,凌乱地贴在额角。
他一手紧紧捂着胃部,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框,指节用力到青白,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或锐利的眼睛,此刻水汽氤氲,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痛苦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脆弱。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那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男人。
韩毅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凝固了。
他像一尊骤然风化的石像,僵硬地站在门口,赤红的眼睛里映着门缝里那张苍白脆弱的脸。
砸门时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慌和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看到了程梓嘉毫无血色的唇,看到了他额角的冷汗,看到了他因痛苦而微微佝偻的身体和紧捂胃部的手,更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强撑的冷漠下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生理性的脆弱。
这副模样,比他想象中最坏的情形,还要糟糕一百倍!
“嘉嘉……”韩毅的声音破碎得只剩下气音,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他想上前,想立刻抱住他,确认他的体温,抚平他的痛苦。
但程梓嘉那戒备而疏离的眼神,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程梓嘉的目光扫过他砸得通红甚至破皮渗血的拳头,扫过他布满血丝、泪痕未干的狼狈脸颊,最终落在他那双盛满了巨大恐慌和痛楚的眼睛里。
那眼神如此直白,如此沉重,几乎要将程梓嘉最后一点强撑的力气也压垮。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干呕。
“嘉嘉!”韩毅魂飞魄散,所有的顾忌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程梓嘉脱力滑倒的瞬间,强健的手臂稳稳地、却又带着极致的小心,将他整个人牢牢地捞进了怀里。
温热的、带着风尘仆仆寒气和浓烈雪松气息的怀抱,瞬间将程梓嘉包裹。
韩毅一手紧紧环住他瘦削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背和后脑,将他冰冷颤抖的身体完全护在怀中。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过去,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和痛苦;却又抱得那么小心翼翼,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弄碎他。
程梓嘉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本能地想抗拒。
但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席卷而来,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虚脱地靠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胸膛上,急促而痛苦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两人相贴的衣料。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韩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劫后余生般的恐惧。
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咸涩泪水的吻,凌乱而虔诚地落在程梓嘉冰冷的额角、汗湿的鬓发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安抚,更像是安抚自己那颗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和冰凉的温度,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又要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