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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内线电话喊来褚辰,一边起身整理衣襟,一边交代褚辰这两天在公司里替他处理一些能简单处理的事项。
褚辰一一应声。方静淞看了眼腕表,不欲耽搁,抬手拧开办公室的门把手。
“等等!”褚辰突然出声,拿出震动的手机,看见底下人发来的消息后,喊住了方静淞。
“会长,刚刚下面人发来消息,说二少下午去了南区。”褚辰抬起头,在方静淞的注视中惊讶道,“方二先生他……去见了宋小先生。”
第95章 “是我”
方寒先能出现在南区本就不平常,去见宋年就更奇怪了,方静淞内心不由生疑,他没有叫司机跟着,而是亲自开车前往南区。
全程一共耗费两个多小时,从方静淞上车开始,他就在思考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渐渐地,他便开始担心宋年的处境。
他不知道方寒先为什么会了解宋年的下落,不知道方寒先为什么会去见宋年,在他的认知里,方寒先和宋年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某一瞬间,方静淞想到近期自己查到的有关方寒先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底下人打草惊蛇,让对方起了疑心;也许方寒先见宋年有别的目的……不管哪一种,方静淞此刻都难以心平气和。
他按照褚辰给他发来的定位,驱车靠近定位点,棚户区建筑低矮却密集,连栋的廉租房和商铺挤在一起,路道很窄,再往前将车子开进去很容易造成堵车。
等方静淞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车堵在街道中央被前方一辆小货车挡住去路,那辆货车正在给路边的一家商铺卸货。
棚户区的夜晚和首都的夜晚没有分毫差别,只是用嘈杂的人声替代了川流不息的鸣笛声,街边旧商铺里映出来的廉价白炽灯替代了城市的霓虹灯。
一辆车型和车牌号都足以彰显车主人身价不菲的车子出现在棚户区的街头巷口,由于停留时间过长,已经吸引了不少过路民众的注视。
方静淞此刻坐在车里眉毛皱得老高,他将手指轻敲在方向盘上,盯着车灯照出的前方街道上,那些穿着朴实、朝他露出好奇目光的人群。
堵在路中间的货车一时半会儿看来是移不走了,方静淞打转方向盘,将车退至到后方稍微宽敞的路段,靠边停在一个巷口,做出下车步行的决定。
双脚刚落地,他就踩到了一处小水坑,似乎昨天这里刚下过雨,基础设施老化的棚户区道路不仅不宽敞,某些地方还坑坑洼洼。
溅起的泥水弄脏了方静淞的裤脚,他强忍着洁癖从小水坑里走出来,随即一股难闻的气味从旁边下水道里散发出来。
方静淞拧着眉,抬脚走向夜市中的人群。他一边打开手机,照着三小时前的最后定位寻找宋年的下落,一边在拥挤的街道上尽量避过行人,见缝插针地朝前赶路。
棚户区涵盖了南区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地方不小,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也很多,除了生活水准降低,棚户区里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和生活交易一样不少。街边商铺习惯用音响招揽生意,放着吵闹的DJ音乐,门口的招牌也闪眼得很。
固定的夜市,流动的摊贩,来往的行人,嬉笑嘈杂的交谈声,每一样都和出现在这儿的方静淞格格不入,他挤在人群里行走,不多时便出了汗。
最后在距离手机里显示定位的最后五百米的地方,一人迎面和方静淞撞上,手机被撞掉在地,方静淞捂着自己被撞到的半边肩膀。
尚顾不得痛,垂眼扫到撞到自己的黄毛青年,对方嘴里朝他喃着对不起,却在弯身捡被撞掉的东西时,一并将他的手机给顺走。
方静淞刚喊出一声,就见对方跌跌撞撞跑远。他追出去几步,眼睁睁看着顺走他手机的地痞黄毛在夜市密集的人流里消失不见。
方静淞全然未料到这一遭,他像个倒霉孩子怔在原地两秒,最后忍下怒火,凭借刚刚看手机的记忆,继续朝定位上的地方走。
先前根据宋年和管家的那通电话,方静淞让人查到宋年的通讯地址,地点只能锁到南区棚户区。今晚临行前褚辰发给他的这个定位,则属于方寒先最后出现在南区的地点。
方静淞从首都一路赶过来,中间有时间差,后续派去跟踪方寒先的人这会儿已经跟着方寒先离开了南区。
方静淞凭着这唯一的机会,锁定到宋年出现的地方,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期望能借此见到宋年。
所以堵车难以通行时他可以下车赶路,被脏水溅湿裤脚他可以忍受棚户区糟糕的环境,就算被小偷顺走手机他也能凭着烂熟于心的定位信息继续寻找宋年的下落。
他怕自己晚到,怕宋年早已从那个地方离开。棚户区从南到北六公里,今晚让他在这里重新找到一个人很难。
可方静淞还是晚了一步,他走到棚户区的南码头,一艘轮船刚刚出港,汽笛声悠长深远,他站在夜风里望着码头上的白炽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内心倏地怅然。
在周围转了转,码头上除了船工再没其他人,方静淞向几个船工打听宋年的下落,烟递出去,船工们问他要找的人长什么样。
方静淞愣了一下,拈着烟嘴低声开口:“20岁,很年轻,模样清秀,笑起来有梨涡。”
船工们面面相觑,方静淞后知后觉,轻咳一声这才补充更多细节。
但船工们都说没见过他口中的人,每天码头人来人往,三小时前他们尚在船上,哪里能知道码头那会儿来了什么人。
“不过咱们倒是记住了你。”船工们朝他打趣,目光流连在他周身的气质和衣着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方静淞不是本地人。
方静淞向船工们打听了离这最近的电话亭在哪里,他离开码头,原路返回朝原先的那条街道走,找到电话亭时方静淞才意识到他没有零钱投币。
离电话亭最近的商店是一家金鱼店,方静淞进去换零钱,为了礼貌,他不得已买了两条金鱼。
换完零钱后,老板将灌满水装着两条金鱼的白色塑料递到他手上,方静淞拎着金鱼走向路边的电话亭。
拨打第一遍电话时,直到铃声结束对面人都没有接起他的电话。
方静淞不得不投下第二枚硬币,漫长的嘟嘟声中,方静淞不自觉地握紧了听筒。
他只换了五个硬币。
他突然害怕,会不会等到硬币用完,宋年都不会接起他的电话。
“嘟嘟嘟€€€€”
路中间不时有车辆驶过,车灯照亮封闭电话亭的玻璃,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方静淞扣紧手心,两条金鱼的重量仿佛超越了极限,塑料袋勒得他掌心生痛。
他抿唇,投下最后一枚硬币。
漫长的忙音过后,电话终于接通。
“喂?你好,哪位?”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方静淞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是我。宋年,我来找你了。”
语气急转变化,方静淞声调软下来,他说:“我迷路了,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第96章 装可怜
宋年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提着一条东星斑和一把西芹,他站在路边,距离袁照临的那间廉租房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接通了反复骚扰他的电话。
自从恢复记忆后宋年便谨慎很多,加上好友袁照临身份敏感,宋年出入廉租房都十分小心。目前袁照临枪伤快痊愈,综合应缇先前对自己和盘托出的真相,宋年从决定休学开始,便搬来了南区居住。
廉租房两室一厅,暂时成为应缇他们的据点,袁照临因为养伤挪动不得,应缇他们除非必要,平时也并不会过来。
至于宋年搬过来的原因,一是木已成舟,纵使他百般后退,现在好像也无法再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了。二是他想着既然决定与应缇合作,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未来的人生。
应缇的具体计划至今未向外透露过,宋年明白他的顾忌,同样宋年也有自己的顾忌。
往小了说,他们是一群目的相同、都曾遭受过严政霄等势力迫害过的人。往大了说,他们正在做的以及即将要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场结局无定数的豪赌。
现实中太多事务缠身,于是宋年不得不决定休学。出租屋里,连续好几个夜晚宋年都在和袁照临分析利弊,两人都想得到一个答案,来告诉他们这样一着不慎就可能丧命的决定究竟正确与否。
恰好不久前方寒先突然到访。对方倒是很懂宋年拉黑他联系方式的心态,换了个新手机号打给他,在电话里约他见一面。
宋年心下一惊,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就听方寒先这人直截了当的威胁他:“宋年,你知道我这人做事不计后果,你要是不见我,我就去见你。”
方寒先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今天你接通了电话,大不了费些时间,后天,或者过几天,我寻着这通电话的IP地址,总能找到你的具体位置。”
宋年握紧拳头,将见面地点约在南码头。
前脚刚送走这尊大佛,宋年沿着码头漫无目的行走,等到平复心情后去到菜市场,想着出租房里的食材不多了,袁照临还是病号,一日三餐最好要吃点补身体的东西。
到了吵吵嚷嚷的菜市场,宋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的陌生电话,警惕心使得他选择挂断。
可这通电话总是不厌其烦地打来,宋年不禁觉得奇怪,终于在铃声第五次响起时按下了接听键。
夜风夹带着海水的潮湿,身后是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宋年站在路边,仔细听能听见远处海浪的声音,可电话里的声音比周围所有的声音加起来都足够震耳欲聋,只是让他听到就瞬间怔然在原地。
“……方静淞?”宋年错愕,“你说你现在在哪儿?”
宋年的警惕心是否包含对方静淞此人的提防暂且不确定,但在听到对方一五一十和他说明是什么时候来的南区时,宋年的一整颗心除了震惊竟还生出难以名状的惊喜。
理智很快将这冒出苗头的喜悦冲散,宋年在等待对方回应的短短几秒里,条件反射一般环顾四周。
某些酷似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的剧情轮番在脑海里上演,可惜周围只有路过的车辆,掀起的灰尘扑鼻呛人。
电话那头属于方静淞的声音温和冷静,却依旧让宋年听出来不自然的尴尬,宋年问他为什么能找到这,方静淞开口却告诉他说自己手机丢了,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棚户区里到处找他。
宋年更加震惊了,他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这预示拒绝见面的话术,方静淞一听就能领悟,面对宋年的疑问他一个都没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说自己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车子开不进来,轮胎也坏了,我身上零钱不多,信用卡在这里好像并不方便。”
方静淞适时将自己的处境说得再严重些,“我的手机是在找你的路上被一个扒手顺走的,除了在公用电话亭打给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见我,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么……”
“你把我拉黑了。”方静淞说。
宋年哑口。许久等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回应,方静淞善解人意地开口:“我知道我突然过来会给你造成困扰,但只有这一次,有些话我需要当面说。”
“所以,宋年,来见我好吗?”方静淞软了语气。
棚户区的每条街道宋年都熟悉,他按照方静淞在电话里的描述找到那间电话亭,脚程不过十分钟,等宋年赶到,老远就看见那个站在电话亭边的身影。
alpha身姿挺拔,熨烫妥帖的西装衣襟和袖口处多了不少褶皱,发胶定型的背头有两绺头发垂了下来,让男人平日里这副一丝不苟的严肃装束平添了两分随意。
如果宋年没看到方静淞手边还突兀地拎着两条金鱼的话。
“咳。”宋年走近,轻咳一声当作尴尬的开场白。
见宋年出现,方静淞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扯唇,原本想朝人露出一个问候的笑容,但等自己日日夜夜想见的人走到面前时,方静淞心里竟蔓延出一股酸意。
他实在笑不出来。
“宋年。”方静淞叫自己日夜都想叫的人的名字,好像一句咒语,念出来就能安心。
“嗯。”宋年不自然地点了下头,触及方静淞的视线,alpha的眼睛亮闪闪的像黑曜石,盯得他没看几秒就别过了头。
来接方静淞的路上,宋年本想见面后就理直气壮地和这位不请自来的前夫理论两句的,但现在见到了人,alpha不仅略显狼狈,还在见到他后第一时间对他露出一副……一副劫后余生般的感激表情。
宋年又咳了一声,提议两人换个地方说话。
他在前面领路,方静淞跟在他后面问他现在住哪儿,宋年打哈哈:“棚户区就这么大,能住哪儿就住哪儿。”
omega的刻意回避让方静淞听懂对方是怎样巴不得同他避嫌,心间说不上的失落,方静淞噤声跟在宋年身后。
半天没听见男人说话,宋年不由放慢脚步,转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方静淞,问:“你手里的金鱼是怎么回事?”
“换零钱时买的。”方静淞的目光落在宋年手里提着的东星斑和蔬菜上,“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宋年心道这问话也太明显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宋年这一刻挺想看方静淞继续吃瘪的,于是他坦诚回答:“不是,这是两个人的晚饭。”
方静淞闻言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的侧脸,这时候他竟然不敢问宋年今晚的这顿晚饭是要和谁一起吃。
“我们好像才离婚一个多月吧。”方静淞差点没忍住咬牙切齿。
宋年装傻充愣,将人带到码头附近,离港的船刚开走不久,远处的汽笛声穿透海雾传来,夜色中宋年提高手里的那条东星斑,朝方静淞狡黠一笑:“有话就直接说吧,我还要赶着回去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