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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年道:“我们要离婚吗?”
第68章 爱与不爱
在婚姻关系里,一向处于高位的方静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问题会由宋年来问他,更没想过这份不合时宜的离婚协议书,会两次成为他和宋年之间对峙的引火线。
三个月前的雨夜看似浇灭了引爆婚姻的引线,实际上只是暂时的回缓,他和宋年现存的矛盾多到数不清楚,只要将话题稍微戳破,这些火星就会瞬间烧毁他们摇摇欲坠的婚姻。
方静淞看着宋年,看他发红的眼尾,某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被宋年反复用手擦去,但依旧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你觉得呢?”他反问宋年,然后走向书桌后拉开椅子坐下。
本想抽一支烟,打开抽屉却看见里面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微怔,打开烟盒继续抽出一根烟点燃。
他在烟雾缭绕里问宋年:“你翻东西是想找什么?”
宋年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走到他面前:“随便翻你东西是我不对,”他还不忘先为自己乱翻东西的行为道歉,“我想寻找关于贺甄的东西……”
这句没道理的话让方静淞不解,宋年却接着对他说:“我刚出院的时候,从家里佣人或者管家口中了解到你的性格,他们说你一丝不苟,平日里很是严肃;后来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感情的事对你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即使你对我的冷淡我都能察觉到,直到后来你说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基因库数据筛选的结果……只是因为,我们的信息素是高匹配,你需要一个伴侣。”
说到这里时,宋年有一种迫于启齿的难堪,“那时候我很难过,后来又想,日久见人心,起码你也不爱别人。婚姻总是需要磨合的,我失去了记忆,大不了就当作一次重新和你磨合的机会。”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心里原来有喜欢的人。”宋年顿了下,声音染上沙哑,“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自己的丈夫心里住着别人,对方和他一样是omega,年纪轻轻便建功立业,做到北部战区的上将一职。宋年一边自卑,一边厌恶自己被置于这种比较之中。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喜怒哀乐,他需要的尊严不比去世的贺上将少。
“如果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打开心房,你就不应该随随便便娶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omega回家。”宋年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不管是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还是三个月前我们本该离婚的事实,你都应该早点告诉我。”
“说够了吗?”
方静淞打断,他眯眼看向宋年,不明白宋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告诉你,我喜欢贺甄?”
宋年愣了下,alpha气定神闲的样子映照出他刚才说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仿佛被一概忽视。
总是这样,总是自己处于下位,即便是有道理,也被对方三言两句给搪塞过去。无论宋年多难过,他的情感、他的情绪和需求,落在alpha眼中就是不足为重的小事情。
眼眶一热,宋年再也忍受不了,他控诉方静淞的冷漠和狡辩。
“你易感期醒的那天,我就坐在你床前,我听见你在梦中喊了贺甄的名字。”
如若不是朝思暮想的人,哪个alpha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易感期期间,于睡梦中梦见别的omega?思念到梦呓出对方的名字?
这下换方静淞愣住。
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至于易感期期间自己做了哪些梦,他全然都记不清楚,毕竟身体时时刻刻都陷入被欲望操控的深海,他意识不清晰,哪里能控制得住梦里发生的事。
如果非要问那几天什么记得最清楚,不如说是自己和宋年上床的画面。清醒后他无数次怀疑自己脑子有病,他对宋年的欲望居然已经下流至此。
可眼下,面对宋年伤心的质问,他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方静淞一点点陷入那天的回忆€€€€他易感期提前,至于为什么会提前,事后家庭医生诊断为:omega过量的信息素诱导至他易感期提前。
为什么会有过量的omega信息素?因为宋年在几天前被绑架到虹区拳场,那些腌€€给宋年喂了药。那一晚他接回宋年,巨大的恐惧感导致他情绪失控,尤其在看到那张胡尚峰揽着宋年的照片。
几乎一瞬间,让他想到了贺甄的死亡。
那晚在浴室,处在信息素暴走边缘的宋年开始无意识地散发出大量的信息素祈求他给予抚慰,他被恐惧和嫉妒冲昏头脑,连带着觉得自己也不清醒。
如果晚一步找到宋年,如果晚一步……方静淞根本不敢去想。
像是一种映照,可能促使他潜意识想到两年前发生在贺甄和胡尚峰之间的事,连同宋年那一晚的遭遇,成为他被唤起的阴影。
不管怎样,都不是什么自己喜欢贺甄的证明……这太荒唐了,方静淞看向宋年,眉头不自觉挤在一起。其中曲折太难直言,方静淞:“我和贺甄只是朋友关系。”
事到如今,还拿他当傻子吗?宋年不相信,“你不用瞒我。过去一个多月的相处,所有我对你的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现在我们及时止损……”
宋年说不下去了,尽管已经尽量让自己稳定情绪,想就事论事把话说清楚,但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和方静淞的这段婚姻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情意付之东流,宋年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极致的委屈和难过。
方静淞从拳场的事,联想到那晚那张由方寒先发给他的关于宋年和胡尚峰的照片,其中有什么关键处好像被他忽略了。
他了解方寒先的狼子野心,只是从没把这个不学无术的堂弟当成像样的对手。偏偏那晚是方寒先在拳场救了宋年,除去巧合的几率,胡尚峰也在现场……
他尚为自己的猜测而思考,在听到宋年这句话后,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宋年哪里对他好了?在这场婚姻里,自己的价值和付出都远远大于宋年,宋年口中所谓的“对他好”是指什么?
“金钱,地位,日常生活的所有开销,哪一样是你付出的?”他扫向宋年,以高傲的姿态拆穿omega的大言不惭,“真心又值多少?你的真心又是对谁?”
轻飘飘地就说爱他,爱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可以直接衡量真假吗?更别说他早就见识过宋年撒谎的本事。
宋年眼圈通红,他震惊地看着方静淞,震惊他凉薄的话语,哽咽着为自己正名:“我可以质疑你的真心,但你……不能质疑我的真心。”
方静淞皱眉看着宋年掉下眼泪,他不明白宋年有什么委屈的,在这段婚姻里,到底是谁占了便宜,毋庸置疑。
“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说这种废话吗?”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他可以容忍宋年有小脾气,但是过火了就没意思了。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耐心的。
宋年呼了口气,擦干净眼泪,将离婚协议书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我们要离婚吗?”宋年第二遍问他。
方静淞微怔,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他用力吸了一口烟,眼神复杂地盯着宋年:“离婚?”
从来都是他掌握主动权,什么时候轮到宋年决定这段婚姻继续与否?
“你觉得自己说的算吗?”方静淞平静地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扫了一眼,扔进垃圾桶。
他不允许宋年脱离他的掌控,即便是离婚也应该由他提出来。
宋年抿唇,上前一步,走到书桌后面与他近距离对视。
方静淞不得不转动椅子,翘起腿,后仰靠着椅背,回以注视。
他眯眼盯向宋年张张合合的嘴巴,视线从那两片水润的红唇,缓缓移向对方沾有泪痕的脸。
他听见omega问他:“那么,方先生,你喜欢我吗?”
第69章 冒牌货
其实只是想将主动权交予对方,听对方的一句真心话,已经这种时候,什么其他问题的答案都不再重要。宋年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忍受和不爱的人结婚并且做好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准备。
即便真的没有感情,明明他们有太多时候可以提前结束这场婚姻,而非等到今天,等到今天由他来戳破。
宋年认真而执着地与方静淞对视,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哪怕此时此刻对方承认对他是有感情的,那么他都不会觉得过去这些时日的相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三秒,五秒,十秒……alpha的沉默似乎间接表达出了答案。
宋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五指紧攥,指甲陷入掌心,暗暗安慰自己不要哭。
他已经在自己的婚姻里占据下风,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继续失态。此时此刻的谈话,他和方先生双方是平等的,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应该比alpha要有底气才对。
右手的烟烧到了手指,方静淞察觉灼痛将烟拿开,积累的烟灰抖落到睡袍上,被他用另一只手掸开。方静淞陷入这几秒钟的狼狈,手忙脚乱,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懈。
直到烟头被摁进烟灰缸里,方静淞攥紧了拳头,他讨厌宋年的质问,更讨厌自己因宋年的质问而下意识慌乱。方静淞能明确感知到这一刻自己正在失去某种主导权。
“宋年,我不知道今晚你在发什么神经。”方静淞有些恼怒,不过他伪装得很好,好到连自己都给欺骗了。
他嘲笑宋年的恋爱脑,更嘲笑他的不成熟,不管是总把爱挂在嘴上,还是轻易就表达出爱,宋年所谓的爱与不爱,对方静淞来说都是不必要的问题。
毕竟无论怎样,宋年都是他名义上的伴侣,他们睡同一张床(冷战除外)、一起吃饭、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就在今晚,他刚在社交场合里向众人表明宋年和他的夫妻关系。
他对待宋年已经很宽容,宽容到明知自己被欺骗,在宋年病愈出院后也没立刻就和对方离婚;他容忍宋年的无知和愚钝、容忍他糟糕的床技、容忍一切关于宋年弄虚作假的身世。
方静淞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就因为宋年失忆,过去对他的欺骗就可以全盘抹去吗?如果这次意外失忆对宋年来说是一场重生,那么距今为止的一个多月,他方静淞仅凭宋年的几句好话就应该转变态度吗?
omega口口声声向他剖白心意,性格也与从前判若两人,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欺骗”?这时候的宋年越是对他笃定真心,越是印证失忆前的宋年对他存的都是假意。
直到今晚倒打一耙,毫无理由地怀疑他和贺甄有私情,方静淞简直要气笑,他很想问宋年一句凭什么。
对于宋年来说,方静淞的答非所问即是另一种答案。
“如果我没有出车祸,我们是不是早就离婚了?”宋年苦笑,他问方静淞三个月前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方静淞始终闭口不说。
宋年讨厌突然的冷暴力,更讨厌对方将自己的情绪视若无睹,他说这对自己不公平,上升到人格尊严层面,宋年红着眼眶控诉方静淞的无情:“你不能因为我失忆……就欺负我……”
方静淞终于忍无可忍,“是,要不是你出车祸,我们早就离婚了!”
到底是谁仗着失忆蛮横不讲理,到底是谁触及了他的底线在身世和情感上有所隐瞒?方静淞重翻旧账,一字一句说出三个月前的那晚他和宋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个冒牌货,”面对了解真相后怔愣在原地的宋年,方静淞冷声问:“现在呢,宋年,你还觉得自己委屈吗?”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甚至……甚至他都不是宋年……
宋年彻底愣住。
方静淞直接离开了书房,他觉得有点喘过不气,为自己乱糟糟的情绪,更为临走前宋年看他的那一双泪眼。
隐瞒了一个多月的真相,就这么说了出来。事后宋年会寻找自己的身世吗,还是会陷入痛心或者迷茫?方静淞不知道,因为这么久过去,他也没有查清楚有关于宋年的真正身世。
好几次,看着自己派去谬城调查的手下给他发来的已经中断线索的资料,方静淞都在想,或许这一次上帝终于看见了这个在棚户区里苦苦生存的omega。
于是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让其失忆,让一切关系看似崭新如初。
卑劣的骗子在得到上帝垂怜的同时,是不是也间接给了被骗之人一个机会?
方静淞背靠门板,闭上了眼睛。
……
从那天后,方静淞和宋年两人没再说一句话。两人恢复日常生活不同频的相处模式,白天方静淞准时去公司,晚上不定时加班或者应酬。
严议长明里暗里期盼他给答复;董事会上商讨要扩大实验室规模,提出大选在即,上面一举一动都关乎集团未来的经济走势。几位董事的言下之意都已经表明会心向严议长当选。
办公室里方静淞手握鼠标,看着显示屏上最近几天奔走于各州演讲的严议长,每一番发言都足够热血沸腾、鼓动人心。
镜头里,大批量选民举着牌子支持新法案践行,这些人上至各尖端领域的高素质alpha,下至普通工薪阶层为代表的beta。
方静淞关了网页视频,在他按下内线电话想叫褚辰为自己倒一杯咖啡时,桌上手机突然震动,他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短信里,对方自称是闵氏拍卖行的经理,邀请他有事一叙,见面地点约在了市艺术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方静淞每日行程有限,客户要和他见面,一般需要提前预约。搁在平时,这样未经过特助审查就直接发到他本人手机上的邀约,他会一概忽视。
但眼前这条短信不同。
这条短信里特别提到了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