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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全都是污蔑了？”薛尽贺整个好整以暇的语气，丝毫不像是被泼脏水的那一个。
“我……！”池念竟然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好人啊，特别特别好的人，天下第一好。”
池念一点都不吝啬对薛尽贺的夸奖，甚至还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进行佐证：“再说了，如果你真做了坏事，身上肯定会沾染因果……”池念说着，看了一眼薛尽贺，却发现，薛尽贺身上好像还真的……沾染了因果。
“不应该啊！”池念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拉着薛尽贺左看看右看看，眼中的疑惑都要凝结成实质了，“怎么回事，你身上的功德呢！”
不说其他，光是上一次薛尽贺将那些游魂野鬼给赶回鬼门，又将裂缝给重新封印，就足够给薛尽贺积攒一大笔功德了！
即使并非超度，但池念知道，要是没有薛尽贺，肯定会有无数人要因为那些出逃的游魂野鬼遭殃，薛尽贺种下了善因，却没得到任何天道的祝福和奖励。
他百思不得其解，没忍住吐槽道：“天道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池念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在梦境之外的世界，他们的天道就大方多了，不说池念之前随便超度一些游魂恶鬼都能得到非常多的功德，就是普通人，捐赠一些财物，只要那些财物能够真的到达有需要的人手中，达成了很微弱的救助，都能够有最低的奖励€€€€也就是积阴德。
不止他们的天道大方，许多飞升成神的祖师爷们也很大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之前少年他们祖师爷那么大方，但很多神仙都会庇佑根本不是自己子孙后代的陌生人。
薛尽贺做的事完全值得很大一笔功德了，怎么会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还……
薛尽贺对于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你才和我见过几面，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池念被这句话一打断，就忘记继续把天道一顿喷的事情了。
他很是理直气壮：“一个连小猫的灵魂都会顺手救的人，会是什么坏人？”
“而且。”池念有理有据，“看一个人不能看表面，更要看细节，细节才是体现一个人本质的最好表现。”
“你会给我苹果，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因为我拿了贡品的苹果而故意不让我吃。”
如果那个苹果没有被薛尽贺洗过，池念是吃不到有果香味的苹果的，可以说，只有薛尽贺碰过，那个苹果才算是上过供。
“还有……”池念一条条数着列过去，就如他所说的，和薛尽贺见面的每一个小细节，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薛尽贺轻笑一声：“听起来，我可真是个好人。”
“你本来就是好人啊，你自己也知道的吧。”
薛尽贺没接这句话。
这城镇并不大，两人散步般走着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午后的阳光有点晒，但托薛尽贺挂在他耳垂上的流苏的福，池念并没有被阳光晒化。
“我有点饿了。”池念说。
薛尽贺带他去吃了饭，又给了他一个苹果。
约摸是记得前几次，池念都出现没多久，就会消失，这次薛尽贺也提前做好了池念吃到一半突然离开的准备。
可是知道午饭吃完，池念都还好好的。
不仅薛尽贺奇怪，池念也有点奇怪。
他没找到会过这个清醒梦的原因，也没找到什么时候梦境结束的规律。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薛尽贺问他。
池念想起来，之前薛尽贺好像只是往他额头上按了一下，他就醒了。
池念赶紧把脑袋捂住：“我多陪你会儿怎么了！”
他确实是想和薛尽贺多待一会儿，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是觉得，这里的薛尽贺，比他所熟悉的那一个，看上去孤独太多。
薛尽贺也不赶他，集市是逛不成了，街上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也就这家小餐馆在镇子的边缘，消息还没传过来，或许要不了多久，老板就要吓得赶人了。
“你按照你平时的习惯忙你的就行，我一定不打扰到你。”池念认认真真地说。
薛尽贺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结了账，随后并没有回镇上，而是转身往郊区走去。
这个小镇并不繁华，出了城门，满目都是荒芜。池念不知道薛尽贺要去哪里，反正他现在是魂魄也不会累，而且他才刚吃了个苹果，有的是精力。
出城后没走多一会儿，池念就知道薛尽贺到这荒郊野岭的来是做什么的了。
这个世界的非自然生物还挺多的。
薛尽贺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带着池念，就远远站在高处旁观。
是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道士。
说那几个人讨厌吧，毕竟上来就逮着薛尽贺一顿泼脏水，还差点把池念的魂魄给打散了。
但这几个游方道士的确不是什么坏人。
这不，大概是听说这座城镇的郊外有地方闹鬼，恐怕当时他们就是打算出城来处理这事儿的，但路上遇见了薛尽贺，又看见这个传闻中的“大魔头”还带着个“阴魂”，也不管自身实力就先出手了。
从几个游方道士的角度来说，他们发现有个算不上正派的人，带着阴魂，恐怕还会祸害普通人，呵斥一声将普通民众给吓跑，免得殃及无辜，绝对算得上是替天行道了。
离开城镇之后，他们也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郊外，试图解决那……
池念仔细分辨了下，没认出来和几个游方道士打得火热的那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见识还是不如薛尽贺多的。
“那是什么？”池念一点儿也不见外地问。
薛尽贺本身的话并不多，池念主动询问，才会耐心地和他讲解。
“成了精的杜鹃。”薛尽贺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那并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玩意儿。
“杜鹃？”池念扭过头看了又看，实在没想出来那东西和杜鹃这种鸟之间有什么联系。
别说没有鸟类特有的羽毛了，那玩意儿甚至连身躯都很笨拙，仔细看的话，更像是个缺胳膊少腿儿的人。
池念：“……”
别说，还真是越看越像人了！
因为肢体残缺，而是树荫下看得不太真切，池念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只是多看了几眼，就发现那黑黢黢的玩意儿真像个不太完整的人。
正当他还在试图找出那团黑影和杜鹃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的时候，就见那团黑色的影子头顶破开，生出一对尖尖的喙。
很好，这下子像了。
长出尖喙的黑影变得更加灵活，本身就打不过这成精杜鹃的几人更占下风，一个不注意，那杜鹃精就朝着一个道士的天灵盖啄下去。
“不好！”
那么长的喙，朝着头盖骨上骨头缝的位置叮下去，必死无疑。
池念伸手阻止，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好像……应该有什么能阻止才对？
池念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只不过片刻的耽误，那被杜鹃精袭击的道士头颅就被破开，周围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有什么东西顺着那道喙钻进了那道士的脑袋里，随后，原本那残缺不全的影子倒了下去。
要不是现在处于魂魄的状态，池念真的要被这脑浆四溅的一幕恶心吐了。
获得了新身体的杜鹃精比刚才更强了。
眼看着杜鹃精要对着剩下的人下手，池念只看见余光有几道黑影簌簌飞了出去，薛尽贺摘下叶片，如同飞刀般甩了出去，割伤了杜鹃精附身的道士的手筋。
失去部分战力的杜鹃精很快就被几个道士制服，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再没人被杜鹃精的喙伤到。
也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薛尽贺，那人似乎是死掉的那个道士的同门，怒斥着薛尽贺为什么见死不救。
薛尽贺一步步走下山，走到了人群中间，捏着被五花大绑的杜鹃精的脖子提起来，抵在不断责问他的那个道士面前，开口道。
“这东西此前没杀过人。”
薛尽贺的理声音冷得不带半点感情，语气里仿佛夹着锋利的刀子，光是言语都足够把人刺伤。
“杀掉它沾染的因果，你来背？”
第73章 狂妄
似乎是回想起来这个世界天道定下的规则, 方才还站在道德至高点斥责薛尽贺见死不救的人，一时间变得沉默下来，面色灰败, 一副颓废的模样，再说不出来半个字。
池念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甚至感到疑惑。
没有背上过人命的精怪就不能制裁的话, 又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个规则无辜死去？
现场一片沉默，竟是无人能够反驳，因为没有人敢去背负那些因果。
池念也是后来薛尽贺给他解释, 他才知道。
精怪修炼并非都是恶, 有一些精怪还会做善事来修炼自身, 因此，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看到山野精怪, 都不会打杀，还有一些地方有将这些精怪供奉起来的习惯。
可精怪一旦沾了人命，那就足够偿还因果，游方道士们可以无所顾忌地让精怪偿命，以此慰藉死者的灵魂。这就是他们这个世界的因果报应。
精怪杀了人, 人可以杀掉精怪偿还因果，反之亦然。
如果道士和尚和江湖术士, 无故残害精怪，也会背上因果，不仅修炼会受到阻碍, 也更容易得到精怪的报复，甚至连身上的正气庇护都会削减，更容易遇上游魂野鬼而遭受意外，从而偿还因果。
时间长了, 就连人类社会也默认出一套规则，身上沾染因果的人，极有可能是滥杀过无辜的，这种人就算是被寻仇的杀死，杀掉他的人也不会因为收割人命而沾染因果。
像是薛尽贺，之所以多少有一点修为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这个说法其实委婉了，薛尽贺身上纠缠着很深的因果，足够让所有修士觉得他作恶多端，看到他时都恨不得替天行道。
可薛尽贺实在太出名的，因为当年的事情，流传的版本虽然有出入，但流言既然能传出，对方也从没有否认过，那就一定是事实了！
这些年不断有自诩正义之士对薛尽贺进行讨伐，可无一例外，薛尽贺这个修炼邪魔外道的家伙，他们根本打不过他！
不论是斗法，亦或者斗武。
这个人已经强大到天下都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了。
一些人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人没有受到上天制裁。
当时薛尽贺是怎么回答的呢？
薛尽贺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情，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们也敢？”
四个字，足够展示这个人有多狂妄。
薛尽贺此人，不论天上地下，恐怕都不敢收他，所以才一直被留下来为害人间的。
坊间是这么流传的。
这个人简直强大到不讲道理，天神恶鬼抑或行尸走肉，有实体的没实体的，通通都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