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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林涛被气笑了,孙子啊,这么多年了,一出现,几句话就能把老子重建多年心态搞崩掉,孙子真他妈的厉害,“你是在外头没找到人喂你奶喝,你跑到我这来吃奶来了?”
徐泽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几秒后,林涛在这边听他在对面冷笑了一声,道:“就这样,你尽快安排一下吧,我就在黎城呆两天,我的人情你就别欠了,我算利息的。”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林涛坐在网约车里,阴森森地盯着手机勾起了嘴角,吓得前面的网约车司机清了清嗓子,心想自己要不还是开下空调吧,这车里突然怪冷的。
第6章
林涛查了一下账户,外头几笔欠他的大账果然都到账了,他这心情一时不好说,干脆什么都不想,去酒店办了入住,又去外面找了家好的餐厅吃了顿饭,回来心情平复了很多,回了几条还了钱就开始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的老板的信息。
他对这些人也没什么情义。他追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正的债主公司都要倒了,他们连个屁都不放,有权有势的人一追债,他们怕祸及自己,就有钱还了。客气回他们一句“钱已收到”已是林涛对他们最后的礼貌,对于某些人明里暗里打听他跟徐泽关系的话他都当没看见,也没再继续回应他们。
人活着就是得处理这些破事,你退一步,别人敢进三步;你什么都不计较,别人就连你的人都敢据为己有。
脆弱一点的人、不敢斗争的人根本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你不吃人,有的是人想来吃你。
现在,吃林涛的人来了。
还有几个大老板未接电话林涛都没回,手机正好没电,他放到一边充电,自己则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他手机一直在震动。这要换几年前,哪怕换三年前,手机要是这么震动,林涛都烦躁得不得了,但这些年的煎熬下来,他早已习惯了与煎熬为伍,烦躁它要生出来它就生出来,他接着闭目放空他的脑袋,各干各的。
林涛有一定的定力,但等手机响了半个多小时后还是在动,林涛服了,他去上了趟洗手间,还洗了把冷水脸,出来的时候还叹了口气,摇头失笑了两声。
妈的,他还以为人活一辈子该受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老天安排给他的痛苦份额他已经完成了。但老天爷啊,人果然不能自满,这不,他才觉得自己能活得相对平静一点了,来验证他心态的人就来了。
林涛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屏幕上那个闪动的电话号码,看见对方是他平时关系相对较好的邻居,他想了想,没接,主动挂断了电话。
等电话一挂断,看见这位邻居给来电了十几通,他的心基本上全硬了,在心里把这个在半个小时内能打十几个电话的邻居划出了他的交际圈。然后他接着往下看,把来电的人看了一遍,又去翻信息软件,把这一天给他发信息的人也看了一遍,其中,他又挂断了邻居的三通来电。
他邻居在对面发现自己被拒接,气得在对面狂骂:“妈的老B崽子,给你脸了!”
但他想跟徐泽攀关系,于是嘴里骂骂咧咧,马上给林涛的信息号发了信息:涛哥,怎么不接电话?有事急找你,麻烦接一下电话。
林涛没接,他又打了过来。
这时候林涛把手机里的信息已经过了一遍了,他大概知道徐泽这一天时间在黎城干了嘛,找了些什么人,心里有了数,在又按了几个拒接之后就把手机关了,拿出了备用手机规划接下来两天的旅行线路。
这晚林涛入睡有点困难,但还是睡着了,第二天寄存了行李箱,背了背包,与他找的导游汇合,登山去了。
这时的黎城,徐泽又一夜未睡,他无视那个有无数个电话没接的手机,开车来了林涛的小区,按了林涛家的门铃,还是没有人给他开门。
他又开车去了张宇楠家,张宇楠在门口接了他,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徐泽,你不能这么搞,动静太大了,林涛会不喜欢的。”
徐泽把林涛认识的人都找了一圈了,就差明说,谁能在这两天让他见到林涛,他就给谁生意。林涛被他当成了别人与他交易的工具,按林涛那性格,过十辈子林涛都不想看徐泽一眼。
“能进吗?”徐泽站他家门口,高大的身躯有些瘦削,但他眼神冷,神情也冷,岁月过于厚待他,他给人的压迫力比当年还足。
徐泽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不太在乎别人的人了。做人做事,他只认目标,情感上他是完全忽略别人的。他当年对待林涛就是这样,不管林涛对他多好,多委屈求全,他厌了就厌了,在人家上伤口上插了一刀又一刀,还若无其事。
这种人身上有种冷酷的美,向他飞蛾扑火的人太多,死的人也多,这一点张宇楠其实觉得挺公平的——你喜欢一个无情的人,不就是奔着受伤去的?你以为你是那个特例,其实你就是下一个废弃的养料。
但徐泽深陷其害,这点是张宇楠想过但以为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毕竟,徐泽不是个在乎别人伤害与否的人。
可能这个人真的是中了邪了。
人到中年,什么事都会发生,张宇楠也见怪不怪。徐泽在感情上漠视他人,但做事真的有一手,而且老天也是真的偏爱他,这人在黎城的时候干餐饮挣了大笔钱,去青城改行开科研公司,又站在了风口上疯狂地飞,手里还握有两个成功的投资项目,他都是幕后的大股东,张宇楠爱死了这种在行业内有自己的战略眼光和定力的人,徐泽主动来找他,他是根本不可能拒绝徐泽的,他连忙让开了位置,还对身后他那位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的太太道:“你别想太多,他是来让我卖林涛的,我跟林涛就那点交情,我怎么卖?我当人贩子给他去抓人去?”
太太不管他,略过他,朝徐总笑:“咖啡,要吗?”
“麻烦。”徐泽直接走过张宇楠,朝张太太走去,直接道:“平时林涛来你家做客吗?”
“不来。”太太微微一顿,一脸抱歉地看着他,道:“宇楠很喜欢他,我也想跟他接近,邀请过他几次来家里吃饭,过年的时候想着他一个人也叫过他几次来家里过年,但林涛好像不喜欢跟任何人接触,就我所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有些人就是刻意追求他,制造一些机会,他好像都知道似的,没有好奇心,更不入局,防备心有点重。”
不只是防备心有点重,而是这个人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一个自闭的人,平静中带着疯狂,也许,也可以说是平静中带着绝情吧。疯狂的极致就是绝情,徐泽当年爱林涛身上那份决绝,后来,林涛太以他为中心了,把身上的那份决绝变成了对他孤注一掷的疯狂,这样对徐泽来说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林涛开始变得平平无奇,但这个人却又在他们分手后,又出乎了徐泽的预料。
许微萧都崩溃了,这个在徐泽眼里最可能最应该崩溃的男人没有疯。
他脆弱得徐泽以为他一碰就碎,可他还在活着,高度的防御可能是他的自救模式吧,徐泽朝张太太点点头,淡淡道:“他一直都这样,活得有点孤单。”
张太太看着他冷峻的脸,见他口气虽然淡然,但那种淡然,有着好像把林涛当自己人一样的随意,她笑了笑,试控地道:“你这次回来,是打算追回他的?”
“对。”徐泽点头,淡道:“正好他公司关了,可以跟我一起回青城。”
往回走的张宇楠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他惊愕地看着那霸道总裁范的徐泽,被气得不敢置信地笑了。
第7章
林涛是个人呐,一个有完整的人权、有自己的自主性的人呐。徐泽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径直就决定林涛的未来,张宇楠真是服了,瞬间懂了为什么林涛躲徐泽从来都是跟躲鬼一样坚决又勇猛。
作为朋友,他知道徐泽那不太把别人当一回事的性格,但这么明显的、确切的从徐泽嘴里听到徐泽说出这样的话,张宇楠还是惊叹不已。
徐泽今年41岁了,时间和财富并没有让他变得更好一点,更宽容一些,反而让他更面目可憎了。
难怪他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回来找林涛。
“徐泽,”张宇楠快步过来,很严肃道:“林涛去哪,是林涛自己的选择,你叫认识他的一大堆人给他施压,我觉得已经造成他很大的压力让他消解了。你要是真的打心里觉得你可以决定林涛的以后,把林涛当你的附属品随意决定他的以后,我觉得按林涛的性格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上他一面,和他说上半句话。”
这下换徐泽愣了,他直视着张宇楠,在张宇楠皱着眉头回视他几秒后,他也皱了眉,道:“他心无大志,不擅于竞争,也不喜欢竞争,我能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
连个欠款都要不回来的人,他能活得有多好?而徐泽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更高的生活地位,还用着不他出去拼博。
“徐泽,”徐泽的社达主义一出来,张宇楠无奈了,“林涛有他自己的活法,他这些年没有你过得也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大富大贵才能过得好,很多人在平常的生活里也里过好幸福的一生。”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没有说服力。”徐泽直直看着他,眼神孤傲又深邃,又像老虎的眼睛一样冰冷无情无畏,他淡淡道。
张宇楠不禁哑然。他是那种费尽心机往上爬的人。他小时候家里富过,后来家里生意失败他过了些年苦日子,他并没有因为这段经历变得豁达,而是从此对贫穷有了应激反应,但凡他自己的财富缩水,他就开始不可控制地心急如焚。
他要是能从平常的生活里感知到幸福,他就不会放徐泽进他家的门了,更不可能之前帮着徐泽找林涛了。
只是,他和徐泽到底还是略有不同,他摊手,极其无奈道:“是,我说这种话没有说服力,但这句话要是从林涛嘴里说出来,你觉得有说服力没有?”
这个倒是有了,林涛那个人……
那是个会把身上为数不多的所有的钱砸到徐泽身上,分手了,一次也没朝徐泽讨要过一分钱的人。他要的好像就是躲着徐泽,像是要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徐泽就好了一样。
他根本不在乎钱,他要的是离开徐泽,彻底与徐泽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忽视,就是对徐泽最彻底的否定,让徐泽至今想起来都浑身不舒服。
那是个与他和张宇楠,还有和徐泽认识的很多人都不一样的人。
徐泽从来没有见过像林涛那样用自己的方式始终忠于自我的人——也是这样,让徐泽放不下再次征服他的念头。
“那要怎么办?”徐泽沉默,沉默过后,他的眼眸往下降了一点,看着张宇楠轻轻扯了下嘴角,无声地哼笑了一声,淡淡道:“你有主意吗?”
“我没有!”张宇机当即就果断回道。
他没有。
徐泽不可能把林涛当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人去对待,而这样的人,林涛就算死,也不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好。”张宇楠没有,那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徐泽转过身,对向张太太,“咖啡,谢谢。”
张太太马上去了,离开时,她朝丈夫也无奈地笑了一下。
徐泽根本不是那种能用交际手腕就能缓和气氛的人。就冲他冲到别人家里,把别人的家当他自己的主场一样理所当然对待的自我势能,让他平常平等地尊重他人、处理和他人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林涛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林涛也知道自己有麻烦了。他登山花了两天,觉得这点时间不够徐泽离开黎城的,于是,又加入了一个为期七天的徒步队,进入了手机基本没信号的深山老林。
等他出来,回到原酒店休整,十天也过去了,林涛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坐上了回黎城的高铁。
这十天他很少想事,白天高强度的徒步,就是林涛不太喜欢在野外露宿,他晚上在简易的帐篷里睡得也很香。
身体得到锻炼,睡眠质量也很高,林涛的精神状况是平静又饱满充满力量的——这是林涛最喜欢的精神状态。
快乐的感受往往下去之后就是空虚与痛苦,而痛苦下去之后才往往是平静又无所谓一切,能平静又无所谓还无所畏惧,这种状态,不仅需身体心态的配合,还需要灵魂的认同,身心灵要完全达到一致才能拥有。
但这种精神状况,在林涛回到家不久后,就遭到了破坏。
那位这段时间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留了几十条留言,最终在留言里对他破口大骂,大飙脏话的邻居敲开了他家的门,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和他道:“涛哥,你回来了,这不,你一回来我就跟徐泽徐老总说了你回来的事了,高兴不?”
林涛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口这句话的,他牢牢把住门,不让人进来,冷着脸朝人问道:“为什么要向别人透露我的信息?”
“你们不是男男朋友吗?得了,涛哥,徐老总多帅啊,欸,让让,让我进去……”邻居推他,不高兴地道:“我帮你们讲和,你怎么这么对我?连口水都不给喝啊?”
林涛不禁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了一种他的好日子到头了的觉悟。他推开手,把人往前带出了一点,踏出了自家的门,顺手把门关上,然后站定,朝人道:“你收人家什么好处了?崔波,你不是在信息里说我再不回你的信息,你就拿刀砍了我吗?刀呢?”
崔波手里没刀,林涛看了他的手一眼,问他:“要不要回家去拿一把?我在这里等你,去吧,多拿两把,我看看你是怎么个砍法。”
林涛气势一起,崔波心里有点怂,但面上他还是笑嘻嘻地道:“我那是开玩笑,你怎么听不明白?涛哥,我这不是你不回我的消息我急了嘛,说两句怎么了?欸,你这人,太孤僻了,有点不识好歹,不想让我进就不让嘛,得了,我回家去了,有事你找我啊。”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跑到自己的家里,一想到他刚刚报信收到的五万块钱好处费,也许他能得到更多,于是,欠一屁股债的他又迫不及待地给徐泽发去了视频。
对方接了,一接,看到徐泽的那张脸,他控制不住亢奋地高声道:“徐老总,我刚刚去和林涛讲话了,他在家的,他还是那个样,脸冷冰冰的,不太识相。我之前对他那么好,家里搞烧烤次次都叫他,他这次还是连门都不让我进,徐老总,要让我说,你还是太给他脸了,你想点办法搞搞他,他就老实了。”
徐泽在那边本来在低头看东西,听到他未尾的那句话,徐泽抬起了头,眼睛往内一缩,看着崔波,嘴角冷冷一勾,嘴里道:“你平时就是这样对他好的?搞搞他?”
崔波一听,就像身上冷不丁的被徐泽隔空泼了盆冰水在身上一样浑身冰冷,他僵在原地,勉强挤出笑来,尴尬道:“我就是嘴快,没别的意思。”
徐泽在那边挂断了电话。
崔波只觉得眼前一黑,有无名的怒火让他胸口憋屈得想要爆发,他冲到厨房拿起了刀,但在拿着冲出去自家门的那一刻,他看着斜对面林涛家那扇紧闭的门,又看了看中间街道那些不计其数的监控器,他捏着刀又转身回了家,“砰”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第8章
岁月给很多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和痛苦,但挺过来的人都知道,麻烦和痛苦也未必都是坏事,任何事,哪怕是坏事都有正反两面——比如徐泽的出现,给林涛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同时,他欠的钱被还了回来。
林涛现在比以前在乎钱多了。
以前没钱的时候,他拿钱买“远离伤害”,只要让他感觉不那么痛苦,多少钱他都不在乎,可以不要。
现在多活几个年头,他的想法又有了一些改变。他开始认为人是必须要有钱的,一定要在乎钱。货币这个东西,是目前量化所有人的价值的通用货币,他想要跟别人交换价值,就必须多拥有一点通用货币,为自己的生活服务。
金钱是可以凌驾于痛苦之上的,金钱也可以稀释痛苦,也可以支持人去忍耐痛苦,甚至可以让人哪怕苟延残喘地去解决问题。
这也是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林涛痛苦到爬不起床,也逼着自己去工作至今的行为所给林涛带来的利端。金钱不仅能养育尊严,也能疗愈伤痛,一个心灵真正成年了的大人,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知道金钱能确切给自己带来什么。
真正的大人,也会知道,痛苦熬不过去只是个人的情绪在那几个小时里想要杀掉自己,但只要挺到第二天,等太阳照常升起,那么,那些没有痛苦的人第二天能看到的太阳,你也能看到。
多年挺过来看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林涛有着属于他的韧性,这天晚上哪怕他因为身边的变故情绪不受控制地痛苦烦躁,但第二天中午起来,他情绪平静地看着中午的太阳,他就发现,他又比昨天的自己更坚韧了一点。
痛苦从来不尽然都是坏事。受过折磨的人会发现当痛苦无数次流经过自己后,人的承受度,耐受力的阈值会随着次数逐渐变高,而你,也会在多年后清晰地感知到你的力量就在你的身体里流转。
于是,这天傍晚,夕阳西下,他在家的监控里看到门口按门铃的徐泽,林涛非常平静地走向了自家的大门,把小门打开,指着门外的大树,看着徐泽在迟疑两秒后按他的指示走了过去,他就关上了自家的门,跟着徐泽走到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