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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津自是应声,薛焯又道:“让工部多招揽善造船的工匠,江宁郡地处东南,多水路,又领海,日后怕是免不了水上作战。”
听到这个消息,薛平津眼睛一亮:“哥哥,你是说要和姜绍决一死战吗?太好了。”
“可别掉以轻心,江宁郡地处东南,粮草丰富,昔日我在京畿大肆屠杀世家豪族已经引来诸多非议,眼下还残留的世家大族子弟都投奔他去了。他姜绍也是皇族子弟,有大义之名,再加上大江这道天堑,南征不见得能一帆风顺。”
薛平津急道:“哪有你这样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他是个王爷,我们手里难道没有皇帝?”
薛焯对此一笑而过,不再和这个头脑简单的弟弟多争辩,转移话题道:“我让你打听的人有消息吗?”
薛平津忙回道:“已经探听清楚了。”
他从怀里掏出张丝绢,上面绘有一个妖异的赤莲图案,若是崔遗琅在这里,定能认出这是自己刀柄上雕刻的图案。
“我让下面的人探听很久,后来打听到庐陵卫家有段时间用过这个标记,在他家的铁厂。这庐陵卫家当年也鼎盛过,只是后来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位,再加上家中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便渐渐落魄了。卫家如今都是些老弱病残,哦,也还有个青壮年,叫卫勉,曾经是卫家家主的庶子,但他不争气,整日在外偷鸡摸狗,赌博嫖娼。”
一口气说完自己探查的结果,薛平津口干舌燥,忙饮杯茶水润喉:“哥哥,你让我去查这破落户干嘛?我去寻时,这卫勉正因为欠赌债被赌坊的人满大街追着跑,啧,牛高马壮的一个男人,又正值壮年,居然如此荒唐。”
薛焯用手指点点丝绢上的赤莲,笑道:“这些天你在外奔波,还以为你能有点长进,原来还是那么粗心大意。你看看这个图案,这是崔遗琅那两把赤练刀上的图案,当年在桃花村我们捉到他时,他说他是去京城寻亲的,刀和那把箫都是信物。”
“你的意思?这卫勉是崔遗琅的亲生父亲?”
薛焯兀自盘算道:“卫勉……我对这人好像有点印象,元鼎年间卫家还光鲜亮丽着,他家里也给他捐了个奉车都尉,元鼎三十二年时他随皇帝巡幸江南,那时候正是江都王府接待的。和崔遗琅的年纪对得上,应该就是他留下的种。”
薛平津恍然大悟,复又犹疑道:“哥哥,小贱人从小就没爹,他是他娘拉扯大,他爹只是在宣华苑里嫖了一晚上而已,用来要挟小贱人怕是没用的。”
薛焯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以前还要同我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一口一口小贱人,不喜欢他了?”
“出身卑贱之人,品行下贱,谓之贱人。哥哥你待他百般好,他却不识抬举,还险些害死你。我,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谈到那个少年,薛平津眼眶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难得的,薛焯这次没呵斥他,只是淡淡道:“你也是奴婢所生,出身卑贱这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薛平津一哽:“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焯不在这地方多言,只是道:“卫勉有没有用另说,总之手里多一个筹码总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让卫勉入京做官,先不告诉他崔遗琅的事情,日后再做打算。”
薛平津笑起来:“哥哥,这次若是能抓住小贱人,你不会再阻止我了吧?”
他心痒难耐地轻舔下唇,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妖邪又淫浪的神情来。
薛焯转过头看向后园里那只正在啃竹子的食铁兽,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瞳孔里回旋着一种很可怕的味道。
“当然。”
他随手将沾血的布缎扔进金盆里,血水一点点地在清水中渗开。
熙宁二年九月二十,猎宫兵变,江都王意图刺杀皇帝,未果,带领家眷将士逃至江宁。熙宁帝遭流矢所伤,回宫后伤重不起,隔月崩卒,谥号哀帝。薛焯立哀帝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幼子为新君,改年号为承平,薛焯代行皇权,开始轰轰烈烈的南征。
薛焯雄居北方,姜绍坐断东南,南北之战彻底打响,真正开启血与火的杀伐。
第89章 风月情债
浑身燥热,有如火焚,尤其是下腹一涌一涌地泛起热潮。暖香浮游于纱幔之间,尤与风月相宜。
崔遗琅迷顿地睁开眼,一张俊美又阴鸷的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见崔遗琅眼神怅然地望着自己,男人轻笑出声,俯下身含住崔遗琅的唇,熟稔地撬开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缠缠绵绵地交换个湿吻后,身上的男人挺直身体,开始摆动,崔遗琅不受控制地把手扶在他的腰上,两人的身体当真是契合到极点,不需要多余的调情手段,只需这样的原始动作便让他们获得最纯粹的快乐。
也不止熏炉里焚的是什么香,只依稀嗅出仙茅,当门子几味药材,气味异常浓烈,崔遗琅的大脑持续混沌,他这样从下往上看的姿势,男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身上只一件贴合身形的中衣,果真是一副让人赞叹的好身材,皮肤紧致,肤光质质,肌肉线条流畅性感,猎豹一样矫健性感。
心中莫名生起一股胜负欲来,崔遗琅直起腰,张口咬住他颈侧的皮肤,一时间,体位调转。
男人也纵容崔遗琅的行为,把手扣在他的脑后,抚弄那头亮丽滑凉的长发,似是推搡又似是调情:“你要弄死我了,祖宗……”
这声“祖宗”叫得那叫个九曲回肠,崔遗琅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牙齿猛地收紧,嘴里便尝到血腥味,血腥味越来越浓,似乎连身上都沾上粘稠的液体,他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意,你迟早要害死我的。”
耳边吹来他略带寒意的叹息,崔遗琅猛地直起身,视线慢慢往下移,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握了把赤练刀,刀刃已经深深地没入男人的胸口,血淌了半边身子。
崔遗琅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他发现他突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刺入男人身体的刀还在一寸寸地深入,男人的面容慢慢地惨白下来,脸上的笑意肆意却又悲凉。
“不要€€€€”
崔遗琅大叫一声,睁开眼,屋内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他浑身冷汗,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他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原来只是一场梦,他舒了口气,正想挪动身体,身下被褥的湿冷让他一怔。
意识到身下的湿冷是什么后,崔遗琅不自在地臊红了脸,居然会梦到薛焯,而且还是梦到那种场合……
他闭上眼平缓呼吸,感觉身子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的欢愉里,滚烫得像是在发烧,冷汗却已经打湿他的中衣,湿冷地黏在他皮肤上,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少年清脆的喊声:“如意,你还好吗?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声,是做噩梦了吗?我进来了。”
听到门外白术担忧的声音,崔遗琅忙紧张道:“不妨事,只是魇到了,你,你先别进来。”
别说他现在衣衫不整,万一白术进来闻到气味,他得臊死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笑声:“哎呦呦,你还跟我矫情起来了,想当初在桃花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背下山的,又是谁给你擦身子上药,这时候知道害羞了?那行,我在外头等你,快起来和我练刀。”
“好。”
崔遗琅起床,随便冲了个冷水澡,换上常服,正要拿起枕边的赤练刀时,他顿了一下,轻抿双唇,压下心里的那点惊惶,提刀出门。
自从白家这两兄妹和他们一起逃出京城后,阿芷便留在崔遗琅的院子里做个医女,她哥哥白术跟在崔遗琅身边做副官,这也是他自个儿想通了。
清晨的武场上,两个身形年纪相当的少年正在比武,一个用剑,一个使刀,青春盎然。
即使只是练武场,崔遗琅挥刀的动作也丝毫不含糊,刀刃划破空气,短促尖锐如蜂鸟破鸣,上下翻飞疾如风。
找准对手招术中的空隙,崔遗琅一个凌冽的闪击砸在白术的剑刃上,白术顿时感觉手腕传来阵痛,痛得他没握稳剑柄,武器顿时被击飞,胜负已定。
一番比试后,白术把自己的剑从地上捡起来:“痛快,难怪当初你差点就能彻底杀出桃源村,要当初留我在现场,我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寸高了。”
崔遗琅一笑而过,把赤练刀收回刀鞘,当看到这两把刀刃血红的刀时,他有片刻怔忪:想当初他其实是带刀去京城寻亲的,结果亲没寻到,反倒是路上惹出一笔风月情债来。
恰好今日是休沐,两人都没有公务,白术勾肩搭背地揽住崔遗琅:“走,一起去泡泡温泉,这一身臭汗的。”
江宁郡有一口天然的硫磺汤泉,中如沸汤,汤汁呈乳白色,能祛寒疾,疡痍百病,因此江都王建府时便把这口汤泉纳入府内,距离沁芳园不到几十步的距离,方便贵人享用。
崔遗琅一口应下:“行。”
……
汤泉吐艳,白水飞虹。两人一到汤池便脱得精光,年轻紧致的身体泡在乳白色的汤池里,没泡多久便泡得肌肤发红,浑身上下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白术拍拍崔遗琅的背:“你转过身,你给你搓背,等会儿你再给我搓。”
“好的。”
崔遗琅趴在池沿,舒舒服服地享受白术的搓背服务。
说来这白术也是个圆润到极点的人,崔遗琅在军营里一向不苟言笑,以冷面示人,虽然因为当初斩杀武安侯一举赢得个“不愿君王召,愿得崔郎顾”的美名,但当真和这位玉面小郎君照面,却也怵于他的冷面,委实不算好接近的人。
但白术从来不怵,无他,任谁看过这位崔小将军跟个小哭包似的拉住自家妹子的袖子,惨兮兮地叫娘,都不会觉得他是个高冷目下无尘的人。
白术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性,这小子就是不喜欢说话和社交而已,性情其实软和跟绵羊似的。
既然已经决定拜服,白术身为降将,又没什么家世底蕴,不如先和这位深受江都王信任的小将军打好关系,况且他们也算是旧识。
如此一来,崔遗琅在军营里多了个副将,有白术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帮他处理军营中的俗务,军纪严肃的同时也多了点通达开明,两全其美。
白术一边给他搓背,一边啧啧称奇:“别的不说,你这身皮子和头发是真的好看,就是这些疤痕实在是破坏美感,我记得在桃源村里你身上还没那么伤的。”
他也没有调戏的意思,只是他头一次见到男人能养出这样的皮子和头发,长约七尺的头发光彩艳艳,下端流泻在汤池里,颜色极其乌亮,衬托得脊背如丝绸般柔白,嫩生生的。
他心想:从背后看倒像个俏丽的小姑娘似的,不过要真是个小姑娘,那可没机会见到那么好的皮子和头发了,还能摸上一把呢,嘻嘻。
因为白术语气中不含一丝淫邪之意,崔遗琅也没当回事儿,他泡得昏昏欲睡,随口道:“有什么好看的,我是武将,整天打打杀杀的,身上有几道疤痕不挺正常的吗?”
“也对,那你这头发是怎么养的?阿芷一直在抱怨她掉头发掉得厉害,年纪轻轻都要秃了,哈哈。”
崔遗琅想了想:“唔,我娘以前洗头发,会在洗头的水里加一些芝麻油。我那里还有一些以前她自己调制的皂膏,等会儿你拿给阿芷吧,我自己用嫌麻烦的很,掺点芝麻油洗干净就行了。”
“好,我先替阿芷谢谢你。”
谈到阿芷,崔遗琅随口问道:“阿芷她最近怎么样?还习惯在王府的生活吗?”
“你说那个野丫头,早乐不思蜀了,这些天都在医馆向那个姓黄的郎中请教医术,要么就是陪姜绍她娘做针线活,日子过得可比我精彩。今天一早就和姜绍她娘去城外施粥了。”
“学医术挺好的,行走在世,得有一门手艺傍身才行。”
白术叹气:“我也觉得挺好的,阿芷很久没那么放松过了。离开桃源村后,她和我去了起义军,跟我一起东躲西藏,整日提心吊胆的,我忙于军务,也没精力照顾她。直到姜绍全面进攻的前一夜晚上,她来给我送饭,我才发现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说话时,崔遗琅便不动声色地耐心倾听。
“我手下的人告诉我,军营里死的人一茬接一茬的,郎中压根不够,她坐不住,也和郎中们一起去照顾伤员。你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断手断脚都算是体面的,更血腥的……她也都见过,一开始哭了又吐,吐了又哭,哭够了还得用刀子去割掉伤员身上的腐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然后呢,他兵败被姜绍俘虏,妹妹也一起被抓了起来,他在地牢里一心求死,却也没想过妹妹的下场,也亏得姜绍是个军纪严明的,不然妹妹会被送去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现在细想,也觉得对不住妹妹。
白术狠狠地喘出一口浊气,想到自己曾经骂崔遗琅的话,他愧疚道:“对不起,如意,当初在地牢里我那样骂你,你还在姜绍面前为我求情。我不是存心的,那时我真是失去理智了,一心求死,对不起。”
崔遗琅一愣,其实他从来都没把白术的话放在心上,他出言安抚道:“你别在意,我没把那话放在心上过。你和阿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理解你造反的原因,于情于义我都会救你。”
他又补充道:“其实我很佩服你,听王爷说,他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胜过你的。你今年也才十九岁,有这样的本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
白术苦笑:“算是姜绍抬举我了,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在姜绍的铁骑兵手下撑那么几个月已经是强弩之末。其实我也是做过起义军的首领才知道自己以前太傲慢,总觉得自己就是汉高祖那样的枭雄,是那个能匡扶天下的命定之人。
但真正坐到那个位置,才知道自己要承担的重担,光会调兵遣将还不行,还得会计算粮草消耗,还有什么税收?老天爷,我当初被赶出账房就是因为打不会算盘。”
算数不会就是不会!
终究还是因为学识和眼界的局限,加上年纪实在太小,白术当上义军领袖后再怎么拼命汲取知识,还是因为经验不足和时间紧迫输给姜绍,这也不丢脸,但权力场上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自从来到江宁郡,白术便跟在崔遗琅身边做副将,两人经常一起巡逻街巷,或是带兵勘察敌情,但越是了解江宁郡的风土人情,白术越是自惭形秽。
即使白术一向看不惯姜绍这种伪君子,但还是得承认他在治国理政这方便确实没得挑剔,江宁郡诚然一副地灵人杰,海晏河清之相。
全天下人都知道南北之战即将彻底打响,姜绍也在紧锣密鼓地打造战船,准备粮草,但看这四周百姓的生活,除了忙碌一点似乎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白术还记得有一次他和崔遗琅一起去街上巡逻,他不动声色地从街上百姓的脸上扫过,百姓的脸色很大程度上能反应出这个地方的执政情况,江宁的百姓不说能吃多好,但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
即使是身有残疾的人,也有专门机构给他们安排一份活计,他们这座城的敲钟人就是个侏儒,便是连这样的人都能照顾到位。
也是看到这江宁郡的风土人情,他才肯彻底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