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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就你知道。”燕冬说。
燕€€大为感动,立刻说:“放心,一定保密!那个,目前进展如何?”
抹一把辛酸泪,燕冬老实地说:“没什么进展,我单方面倾慕人家。”
“……”燕€€难言地盯着自家弟弟,严肃地说,“不,我不允许。”
“哎呀,你不懂,这单相思也没什么,”少男心动的人摆出经验颇丰的过来人的架势,老气横秋地说,“情爱之事,好复杂的嘞。”
“再复杂也不能让我弟弟受这窝囊气,直接坦诚又如何?”燕€€拍拍腰间的针袋子,颇凶恶,“他敢拒绝,我就上门把他扎成刺猬。”
“那不成强买强卖啦?”燕冬傻乐,“而且吧,你不敢。”
“什么我不敢?”燕€€横眉,反驳,“我不敢扎的人屈指可数:爹娘二叔大哥,陛下舅舅舅母,没了。”她凉飕飕地玩笑,“难不成你喜欢的是其中哪个?”
还真是呢,燕冬双手合十,讨饶道:“全天下最好的阿姐,您就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您就每日在心里许愿弟弟早日抱得美人归就好啦。”
燕€€闻言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纳闷,燕冬竟对燕颂也保了密。按理来说,这小子情窦初开,青涩得很,应该会下意识地去找大哥求助,难道是怕大哥知道后不允许,要棒打鸳鸯?
燕颂会棒打鸳鸯吗?燕€€不禁操心起来。
燕颂并不古板,在婚姻之事上自来也很开明,虽说长兄如父,平日对弟弟妹妹们不乏管教,但从不催促他们成家。从前燕€€说自己无意相夫教子,想在家赖一辈子,燕颂不仅不阻拦,反而乐见其成,觉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在家金尊玉贵、随心随性的大小姐,何必去别人家瞻前顾后甚至看人脸色?
可燕冬这事儿到底特殊些,燕颂不主张弟妹的婚事,不代表就能接受燕冬和一个男人。
姐弟俩在顺天门外分开,燕€€握住弟弟的手,认真地说:“冬冬,你就放心去抱得美人归吧,若是哪日大哥知道了、要打断你的腿,阿姐一定跪在你面前替你扛一条,另一条让你二哥扛。”
燕冬感动得不得了,给了燕€€一个大大的拥抱,待目送她跨过小宫门,才掉头回马车去了仁药堂。
仁药堂坐落在青龙大街一街,紧邻皇城,元大夫医术好又是林院使的野生弟子,门前向来不缺客人。马车还未靠近,燕冬推窗瞧了一眼,医馆旁的巷子里三两暖轿随从,门前排着小队,是等待看诊的病人。
车门推开的时候,燕冬瞧见对面有个人,下车时和一旁的当午说:“对面糖人铺子后头那个穿灰布衣的,眼神滴溜溜转,像钉子。”
当午顺着方向很自然地看了一眼,说:“腰间鼓囊囊的,应是藏着兵器。”
和宝吩咐车夫盯着些那人,转身跟着燕冬进入医馆。
燕冬不打搅忙碌的元大夫,在茶间坐了片刻,人才过来。
“这么忙还有空想我?”燕冬调侃。
元元说:“是正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得请你来看看。”
燕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你突然让药童给我送什么清心去火的药丸,还说想我了,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元元挠头,说:“我昨夜在前面后巷捡了个人,受伤颇重,我这心里不踏实。”
“您家后巷还真招人待见,什么人受了伤都喜欢往里头钻,元大夫也是什么人都敢捡。”燕冬啧声,但也明白眼前人是行医救世的大夫,眼中生死为大。他听说过一些好心没好报的事,为着不让朋友也救人不淑、反失性命,立即起身跟着去了后院,打算细细地瞧一眼。
到了地方,室内药香浓重,燕冬夺过元元手中的蒲扇狠狠扇了两下,掩着口鼻走到床边一瞧: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相貌端正,面色煞白,哪怕昏迷中也眉心不平、利气不散。
“这人不简单,”燕冬说,“他受的什么伤?”
“左胸一箭、小腹一刀,我晚一步遇见他,他现在都去排队投胎了。”元元说着蹲下去,从床底下掏出一只托盘,“这是我帮他换下来的行头,为着以防万一,我没敢往外丢。”
“又是箭又是刀的,杀他的人也不简单嘞。”和宝拿起身后圆桌上的毛笔,上前挑起托盘上的那件血衣,“公子,您瞧?”
血衣脏污,但能看得出来是件窄袖劲装常服,面料中等,没有特殊刺绣纹样。伤口处的布料有所损坏,已经看不出原状,但旁边放着半根黏着血肉的箭矢。
“这箭,”燕冬只瞧了一眼便说,“铁骨鹿雉箭€€€€这玩意儿是弓弩院的制式。”
弓弩院隶属禁军司,元元倒吸一口气,说:“所以这是禁军司要杀的人?莫非是什么歹徒贼人?”
“不止,雉是最好的翎羽之一,能用它在京城杀人的不会是普通卫士,但禁军司人多,哪怕是最有可能在夜晚的京城动弓箭的兵马司,也不好光凭这支箭就猜到人头上去。”燕冬将蒲扇插入元元后衣领,“禁军司内部不止一个衙门,这个人不一定是什么贼人,但一定代表着危险,少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都是好的,把人挪走吧,小心惹祸上门。”
“不妥。”元元纠结地说,“他受伤颇重,这几日正关键,若是我不管他,误了性命……”
燕冬不再劝,说:“那你先小心照看着,我叫人去查查这人的身份。”
说是要查,可禁军司人不少,此事瞧着又涉及争斗,更得小心些,燕冬琢磨着直接找燕纵最稳妥,正打算去买两罐法制紫姜,吩咐和宝送到宫里去,身后的床上突然有了动静。
病人势如虎豹,猛地扑身攻来,当午挡在燕冬背后,抬臂横档,将人震退三步。元元这才反应过来,捂嘴尖叫一声,见当午的目光倏然冷厉,反手扼住此人喉骨,两步将人摔压在床上,“找死。”
燕冬侧身说:“且住。”
当午闻言力道微收,却见那青紫的脸上眉心微动,这人睁开眼来,如久旱之人突遇甘霖,竟露出惊喜,“燕……小公子!”
他嘶声喊了一句,随即白眼一翻,脑袋一偏,又晕死过去。
“哎呀!”躲出三丈远的元大夫慌忙上前,见一床的血,“伤口崩开了!”
“不怪当午,谁让他突然动手的?”燕冬这下不急着走了,在圆桌边落座,“这人认识我。”
当午说:“瞧着还很欣喜。”
“你给他弄醒,一问便知。”燕冬说。
元元熟练地忙碌起来,把人安顿好了,就先去大堂了。燕冬安静地扇着蒲扇,偶尔翘翘脚、哼哼曲子,片晌,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当午站在燕冬身侧,手放在刀柄上,见这人手掌撑床,就要坐起来。
“你最好别乱动,”燕冬说,“否则伤口又得崩一回。”
床上的人闻言放弃挣扎,说:“方才得罪了。”
“习武之人嘛,你很警惕。”燕冬表示理解,“我见你说个话累得慌,长话短说吧,说点有用的,免得待会儿又晕了。”
苏楼犹豫一瞬,便说:“在下苏楼,现在兵马司做事。腊月中旬,在下奉命探查栀芳楼,在楼中出入几次,逐渐查探到一些端倪€€€€那楼里藏着一些人,不似寻常看家护卫,倒像是江湖野客。”
燕冬微微挑眉,天子脚下,做生意的雇些护卫无妨,可若是藏着些来历不明的人,那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几经摸排,昨夜在下终于确定了楼中藏人的暗室所在,离开时却不慎惊动暗处的人。在下负伤从侧门逃出,却撞见巡逻的一队兵马司,中了一箭。”苏楼音色嘶哑,“好在不宵禁,这边夜里也热闹,可以借着人流遮挡,在下这才逃过一劫。”
“你是兵马司的人。”燕冬说。
苏楼说:“在下当时戴着面巾,巡逻队没有认出我。”
“那你摘下来不就行了,回到兵马司,不比在外面逃窜来得安全?除非,”燕冬撑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有三个猜测,“其一,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兵马司的人;其二,昨夜巡逻队的老大和你不是一派甚至是敌非友,你信不过;其三嘛,差遣你的人并非兵马司的人,你怕回到兵马司说不清。”
苏楼说:“既是暗中查探,便做好了被发现、灭口的准备,在下没有带腰牌,无法向小公子证明。但小公子聪慧,自然能查验在下的身份。”
“他方才那招虎拳,是大内的招式。”当午说。
“好吧,你的身份真假稍后自然能有确切的结果,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燕冬伸出一根手指,“除了栀芳楼本身,你是不是还在查一个人?”
苏楼抿唇,犹豫一瞬才轻轻点了下头,说:“正是,此人姓宋,来自潞州。”
燕冬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楼,微微一笑,“第二,你是我哥的人。”
苏楼嘴唇翕动,说:“小公子聪慧,不知是如何猜出来的?”
“元元不做御医,却得了林院使的教导,与我阿姐算是同门,这不是秘密。我常来仁药堂,这也不是秘密,你敢往这儿藏,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就是你不怕元元漏风给我。”
燕冬晃着蒲扇,像个大爷似的在床前踱步转悠,当午始终寸步不离。
“你方才头次苏醒,神志不清全凭直觉,却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并且为之惊喜,说明在你眼里,我不会害你,是个安全的人。我无官无职,家里人却不一样,哪怕你将我当做不知事的纨绔子愣头青,也该防备这一点,所以你不仅不忌惮我,也不忌惮我家里的人。”
苏楼说:“二公子说得对,小公子冰雪聪明。”
“哦,”燕冬尾音微扬,“你是我二哥的人呀。”
“……”苏楼这才想起,先前燕冬说的是“我哥”,没说哪个哥。
“那算你走运,就算你方才没醒,我也是要去找二哥核实你的身份的。”燕冬说,“现下你安心休息,你说的事我会立刻告知二哥。”
“多谢小公子。”苏楼感激地看着燕冬,在燕冬要走时,没忍住说,“请恕在下多嘴,小公子就不怕在下是故意做戏来诈您的吗?”
“不怕呀,”燕冬抬手摸了下当午手中的刀柄,疑惑道,“死人是不会张口的,对吗?”
苏楼的身份马上就能确定真伪,若真是做戏诈他,他不会让此人活着走出这扇门,否则后患无穷。
到底是燕家的种,杀伐决断,这是骨血中的本性。苏楼感慨,在燕冬出门后闭上眼睛,浑身放松下来,想起以前燕纵含笑说的那句话:
“我那个宝贝弟弟啊,年少气盛是真,坦率直白是真,但你别欺他天真好骗,小瞧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了仁药堂,先前对面那个灰布衣男人已经不在了,燕冬走到马车前,马夫上前小声禀报:“那人还有同伙,一直在周围转悠盯梢,后来走了,我让暗处的人跟了一个上去,发现他们有个碰头的人。”
燕冬说:“兵马司的?”
“不,”马夫摇头,“雍京府。”
*
“王府尹出门了。”常春春走进厨房禀报。
燕颂站在桌前,系着围腰戴着挂绳,正专心揉面,闻言说:“让他忙去吧。”
这幅场面不论看第几次都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常春春嘴角抽搐,难言地盯着那双修长优美的手蹂|躏着面团,几息后终于忍无可忍,上前说:“世子,您这面团一口下去能噎死十个人……是不是水放少了?”
“是吗?”燕颂打量着手下那坨干巴巴的面团,微微蹙眉,“不早说。”
说着就加了一木勺水。
“……”常春春小声说,“多了吧?”
面团要被突来的洪水淹没了,燕颂再次审视,觉得好像的确不太对。他感慨,“这门学问不浅,比读书习武更难。”
“我瞧着这玩意儿就像扎马步,看似简单,但想扎个把个时辰就得每日勤练。”常春春鼓励道,“您别灰心,多淹死几坨,自然就会了。”
燕颂被调侃也不生气,又往盆里加了些面粉。
加一次又一次,再来盆都装不下了,常春春建议,“啃书本到底不如找个老师,面对面地指教。”
燕颂看了眼一旁的那本《厨艺入门》,决定暂且认输,正要吩咐常春春去把平日负责做糕点的厨子叫来,一个亲卫快步跑来。
常春春转身出去,很快又回到厨房,说:“小公子遇见了苏楼。”
燕颂手上一停,颇为遗憾,“看来今儿没空学了。”
常春春上前帮他解了围腰臂绳,燕颂洗手擦净,回寝屋更衣。常春春拿出一身凝脂色的袍子,正要服侍燕颂穿上,后者稍稍抬手,突然说:“不要这件。”
燕颂不似燕冬,有时出门前挑根发带都能挑上一两刻钟,寻常时候都是常春春看着准备。难得见燕颂驳回,常春春一愣,立刻收回手,问:“换哪身?”
燕颂瞥了眼那身,评价道:“太寡淡。”
常春春:“?”
那如今橱柜里一半的袍子都可以被打入冷宫了,常春春瞅了瞅手里这身,说:“那换深色?”
“太深沉。”燕颂说,“之前冬冬给我做的那身不错。”
常春春诚恳地说:“小公子给您做了很多身呢。”
燕冬很喜欢打扮自家大哥,不仅喜欢给燕颂做饰品,还做衣裳,瞧见好看的料子就得找人裁一身,有时还会自己设计样式,并且不允许旁人模仿。
“那身彩绣香色罗袍,茶花纹的。”燕颂说。
哦,常春春记得那身,去年世子生辰时小公子送的,对世子来说颜色稍微艳了些,所以只在当日穿过一回。小公子知道世子的穿衣风格,见寿星穿了一次就已经心满意足,并不要求他穿第二回,所以一直干干净净地挂在柜子里,平日如常整理。毕竟是小公子送的,不能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