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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烛就懂了。
他忽地感觉有点呼吸不畅,靠住了墙壁,克制着声音:“什么时候?”
那头沉默着,宁烛就猜时间应该比他预想中的要早很多。
电话两端同时没有声音发出。宁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有考虑过未来某天告诉窦长宵自己的腺体病,但没想过对方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我和你做交易是为了治病。”
窦长宵没有否认:“嗯。”
“你,明知道这点,还凑上来。”
“嗯。”
宁烛忍不住说:“你怎么想的呢?”
窦长宵说:“你觉得我最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还同意我亲你抱你,跟你躺一张床。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
宁烛捂住了额头。
他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来不及追究。更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以他对窦长宵的了解,对方在情感方面相当纯情,刚认识的时候,被自己甩了张卡就嚷嚷着“性骚扰”。
但前天,对方明知道自己瞒着他找了个“备胎”,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忍了。
‘有些事情,需要消化’。
是打算消化完,再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继续喜欢他吗?
就为了照顾他那个破腺体。
他的Alpha真的很好。
宁烛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发现自己似乎很难给予窦长宵对等的包容和信任。他习惯性地假设自己会被再次放弃,做最坏的打算,留后路,这种思维方式早就成为他本能的一部分,无法剔除。
这样没什么不好。越是珍贵的东西,拥有的时候就越不能抓得太紧,这样它坏掉或者是失去时才不会太难过。
对宁烛来说,窦长宵就是那个不能攥得太紧的宝物。
可他不知怎么,只要想到自己无法回馈给窦长宵对等的喜欢,永远也没办法做到像窦长宵那样毫无保留,忽然就很厌恶自己这种懦弱的心理本能。
宁烛突然冲动地说:“那个Alpha的信息,我会处理掉。”
这话说出口时未经大脑,但宁烛说完,却不觉得后悔,反而有种解脱感。
他说完甚至笑了下,又一次体会到那种,战胜本能的、病态的快感。
“……为什么?”
宁烛:“你不是在为他生气?”
窦长宵:“我是。所以,你做这些是为了哄我?”
“不知道。我想你开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窦长宵语气仍然没有转好,反而变得更加奇怪了:“你觉得你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扔掉,会让我开心?”
“……”
“宁烛,你相信我会陪你一辈子吗。说真话。”
宁烛叹了口气,诚实道:“一辈子那么长,谁说得准。”
“我说得准。我会当你一辈子的药。”
“……”
“所以,你明知道自己有病,也不相信我会一直当你的药,但是,为了让我开心,你就准备把自己的备用药扔掉,命都不要了。你想向我证明什么呢,宁烛。”
这副平静的调子让宁烛莫名听得头皮发麻。
但他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他不想当那个畏畏缩缩的一方。
“你说会当我一辈子的药,长宵,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电话里的呼吸声忽地变得轻了,再开口时声音也软了:“……希望?”
宁烛又说:“嗯。所以你不用管这些,我会处理好的。”
窦长宵的声音又重新变得冷硬:“不用了,你处理不好。我明天来找你,你需要的是再吃一次药。”
“…………”
于是这通电话挂线得也不是那么愉快。
宁烛有种被对方看低的意思。
我处理不好?狗屁。有我处理不好的事?
他坚持我行我素,贯彻自己的观念。
这通电话两人说的话并不多,但因彼此间隙中彼此沉默的时间太久,宁烛足足在外面耗了十几分钟。
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尽可能集中注意力,但中间还是说错了两处。这在旁人身上情有可原,放在宁烛身上问题就很大了。
纪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会议结束后,他叫住宁烛,先说:“今晚下班没别的安排吧?成黎让我喊你出去。”
宁烛问他:“需要我找个借口不去吗。”
纪驰道:“不用。”
宁烛点头应了声。
“刚出什么事了?”
宁烛:“不是项目上的问题,放心。”
纪驰:“私人问题我也能帮忙出出主意。”
宁烛笑笑,正打算开口,纪驰却被人叫了出去。
这晚下班后,宁烛跟纪驰成黎在北城大桥碰面。
今晚这里不知举办什么庆祝活动,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旁边摆满各种小摊贩,摊位上摆了许多宁烛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成黎乐意看新鲜,碰见个随处可见的套环游戏都能驻足玩两局。
转了半个多小时,成黎被北城深冬的气温冻得狠了,这时瞧见路过的一对情侣手里捧着热红酒,于是转过头问:“我去买杯热红酒,你俩都喝吧?”
宁烛说:“我也去吧。”
“不用!三杯饮料我还拿得动。不知道在哪呢,我自己找就行了。”说完他就跺着脚走了。
剩下宁烛跟纪驰两人。往常宁烛跟成黎很能混得到一起,都是好玩儿的。但今晚宁烛有些少言寡语,此刻跟纪驰站在远离摊位的空地上,身上萦绕的气质十分煞风景。
“那个Alpha,”宁烛开口说,“我想了下,还是算了吧。”
纪驰拧起了眉,“算了?”
“嗯。”
“宁烛,”纪驰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过一段时间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宁烛道:“我很冷静。”
纪驰眯起眼打量他。
宁烛沉着脸坦荡地跟他对视。对方这种神态纪驰很熟悉,中学时期,还有他们创业初期的那段时间,宁烛精神高度紧绷时经常露出这样的神情。
的确是冷静。那就更加离谱了。
“原因呢?”
宁烛静了两秒,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这种举动并无意义,他只是想证明自己能够反馈给窦长宵一些东西。
纪驰没见过有人谈个恋爱能把自己谈成这样的。
他抬起了下巴,这回不留情面地道:“宁烛,你是疯了吗?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另说,居然有心思为了个Alpha要死要活。”
宁烛笑了下,毫不客气地讥讽回去,“你这话怎么不敢在成黎面前说。”
“……”
这种互相伤害的行为毫无意义且幼稚,两人同时间闭嘴了。
这时宁烛忽地闻见一些空气里飘来的酒香味。
纪驰回过身,成黎两只手攒着三杯热红酒朝他们走了过来,说:“还以为要找挺久的,没想到前面那个摊位就是。哈哈……”
宁烛一顿,目光在成黎脸上转过一圈,见对方神色并无异常,才走过去从成黎手里接过一杯。
纪驰也动了,成黎把热红酒递过来时,他瞥见对方右手的虎口位置有一小滩行走时洒出来的酒液。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就要帮对方擦净。
成黎先是有点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直到纪驰即将碰到他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空气仿佛忽然之间凝固了。
纪驰短暂地顿了下,又很自然地把手帕递给了成黎,让对方自己擦。
“谢谢。”成黎接过,低头擦了擦虎口。
宁烛也飞快地低下了头,专心地喝热红酒。
一杯酒被宁烛咕嘟几口喝了个干净。
他像只鹌鹑似的,走到了桥上的垃圾桶边上,把手里的空杯子丢了进去。
他往边上走了几步,腰身碰到了桥,哆嗦着往翻滚的冰冷江水里瞥了眼,抿紧了嘴唇,怀疑这里就是他今夜的归宿。
一杯热红酒下去,宁烛愈发地感觉冷了。
再回到两人中间,纪驰和成黎两人的表情都很自然,但就是没人开口说话。
宁烛一回来,成黎才搭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三人好像演员似的,把从前聚会时的戏码生硬地演了一遍。
这附近今晚人多车也多,成黎就让老赵和纪驰的司机回去了,只留了他的司机在路边等人,等结束后再逐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