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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墙上的电子表跳动,没得到答案的警察有些不耐烦。他敲敲桌子,提醒展骆抬起头来。
这次换秦落开口询问: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为什么加入读书会?”
展骆耸肩,“感觉读书会的理念与我志同道合。”
秦落忍住没骂脏话,仅使用轻量级地词语予以回击,“你放狗屁。”
这次,警察换成了拍桌子。
€€€€啪。
警察道:“说说你和彦莉是怎么计划的,她父亲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展骆歪着头思考。
在寺庙闲来无事展骆没有停止阅读,偶尔听读书会的线上讲座,尽管他没有时间去参加志愿者活动,也会尽所能捐赠。
也是偶然,展骆在捐赠页面看到了秦落的新书。
《她杀》
这个书名引起了展骆的好奇。
他特意请假下山去参加了秦落的新书见面会,抢到了还没上市的新书。
他带着书回了山里,每次读都有不一祥的感受,他将被压榨、被训斥的自己放进情节的对白中,将父亲的声音剥离出来,安插在压迫者的灵魂里,他听得见他们每寸呼吸声,也感同身受女人遭遇的噤声与耻辱。
秦落写:是先有了法,才有了罪。
他也如此理解。
直到展骆将故事情节熟记于心后,他和庙里的主持提出了告别计划。
离开前主持问他在寺庙过的是否静心安心。
他笑着点头。
主持又问他这一年来修到什么。
他说世间无神,神的职能可以由理解痛苦结构的人来承担。
展骆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打包好了行李,下山后他直奔读书会,他知道自己早晚要迈出这步,他不能永远做默念空心的木偶,秦落是他认可的伙伴,他要用后半生来拥护他的伙伴。
因为是志愿者,展骆顺利重新入职,又因为他无业车队缺人看管,读书会的人事问他是否愿意做全职,工资水平虽然没有销售高,但对于单身人士来说完全能自给自足。展骆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合同。
读书会工作很繁杂,活动多职工少,展骆不仅要忙后勤,有时也会负责带训新成员,对新同事,展骆显得尤其耐心,他会在志愿者打算放弃时鼓舞对方,在会员发言中情绪哽咽时安慰,由于他情绪很稳定,工作积极,渐渐成为读书会的核心职工。
彦莉是他第一位“救助”的成员之一。
彦莉加入志愿者比他晚几个月,两人在阅读日活动见过几次面,在他住进寺庙那段时日,彦莉经过考核成为了全职员工。
他和彦莉刚开始有些不对付,彦莉讨厌男人到了极致。每当他提出活动意见对方就会冷笑,她性格直接,不懂得回避冲突,在小组会议上经常升级性别议题。展骆一度觉得她刻薄,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也和自己有过受害情结。
为了友好共事,展骆四处留意她的故事,知道她从小被父母抛弃,成年后整容失败,工作失利,以至于患上了焦虑症,在情绪障碍自救后进入读书会。
展骆理解她的锋利,比任何人都敏感于她身上的压迫痕迹。她不轻易信任谁,就连展骆这样看起来理性、温和的男人都难以被她接受。好几次展骆想和她展开心扉聊聊,都被彦莉用玩笑敷衍过去,甚至还对他说:“你看起来像动物园里表演温顺的猴子。”
两人交流变多是因为监狱的圆桌活动。
秦落为了感谢帮助她写书的监狱长,特意安排了读书会的资源活动,他们作为圆桌志愿者得携手组织策划。
也是因为这次圆桌活动,展骆听她亲口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她详细描述中,展骆得知她是如何被整形医院的金牌销售欺骗,花言巧语诱导她贷款整容,又在术后失败后反复推诿、威胁不许发声,尽管她选择打工养官司,可几年过去,法律的惩罚对她的痛苦而言不值一提,她怨恨抛弃她的父亲,抱怨没有带走她母亲,更没有办法接受她是孤独的。
那天结束,展骆偷偷在社交平台上关注了她的写作账号。
「真想把他杀了」她在每个帖子结尾都这样写。
展骆这样默默观察着她,翻完了她所有发过的字。那些带着仇恨的、混乱的字句,让他联想到夜里照镜子的自己。
他们像是彼此映照的镜面裂缝。
“是,我帮她解决了那个男的。”那是他赠予她的礼物作品,自然不会回避,展骆傲慢地点头,嘴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警察对这种罪犯挑衅屡见不鲜,冷声呛问:“解决了谁?你说的男的名字叫什么?”
“彦华。”
“彦莉的父亲。”
展骆点头,随后挑眉看着秦落,面对她眼神里的疑惑,“我说了,我是在保护她。”
“你怎么解决的?”
和解决父亲的手段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更容易。
彦莉的情绪障碍在他们第二年复发,在各种工作场合中会应激到发抖,偶尔还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况。展骆不仅担心工作进度,也担心她的身体。
偶然一次,活动结束展骆开车送她回家,恰好在楼下遇见她的父亲。
老男人的出现吓得彦莉在副驾干呕,展骆从未见她这样胆怯、紧张,在他印象里,彦莉很大方、勇毅,是敢直面挑战强权的女生,可眼前那干瘪、萎缩的彦莉让展骆一时间难以与之对比。
展骆没有放彦莉下车,而是独自下车与老男人对话。
男人之间对话火药味十足,年轻的展骆腰板更挺,拳头更硬,因此略胜一筹,展骆勇警告的语气通知男人不许再骚扰彦莉,没想到彦华却以为展骆是的女儿的男友,因此用女儿整容勾引男人却失败的事情来羞辱展骆。
展骆没有动气。
而是觉得平静的生活被再一次搅乱了,闹钟不断浮现父亲当年吞药的镜头,一阵眩晕、神经仿佛做了次拉皮手术,紧致地让人想要再次靠近,再次走进那些杀戮中,他看着对方红彤彤的醉态,身上散发出的酒精味让他感觉到兴奋。
“再纠缠她我让你死。”
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帝王,男人管用的威胁语言,仿佛伸手就能轻轻拗断对方的脖颈,但他从不说谎,面部呈现着高人一等的线条,是规则,他是秩序,他重新回到了能掌握一切轨道里去。
能缓释诱惑的神塑终于坐落在他的身体里。
“是他主动请我杀的,我怎么能忍住不杀他呢?”
秦落觉得荒唐,“你哪来的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展骆却激动地反驳道:“是这些贱物把我和他们从中区分,他们才不是人。”
朴峥隔着玻璃观望,在这头气得直拍大腿。
沈一逸在一旁端坐着,将资料叠放整齐,眼神和朴峥的方向一致,可她的心思却不在展骆身上。
朴峥说得确实没错,展骆分明是个变态。
展骆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不用通过扬声器,就能从玻璃外听到他的呐喊,他手铐撞击在桌面上,“秦落,秦落,秦落。”
他用声音来掩盖快要爆炸心态,放缓了语调,带着劝诫的意味:
“要取得胜利,你就得建立新的道德。”
“我所谓的道德是指可以扩展、替换的东西。”
“而你的读书会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手铐束缚了他,可能下一秒就能挥动起来,“语言、文本、新的思维,比那些老套的暴力结构更高级的替代品。”
“你曾经是这样说的。”
他见秦落毫无反应,开始激动地指责,“你说当一个原本被牺牲的受害者,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反击,并去再去清算牺牲体系,那她就不再是受害者了,她会成为反结构者。”
他指向自己,意义中心的自己。
“你肯定理解我为什么要做那场直播?”
“即使这种新体系也需要一定的牺牲。”
“我可以去做牺牲者,哪怕我用残忍的方式处置了他们,可我们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公开地€€€€”
展骆话还没说完,秦落愤然起身。
“我受够了。”
她看着身旁的警察,“我到底还得和这个疯子待多久。”
第152章 找到自己了吗
看来今早出门在包里携带香烟是正确的选择。
秦落站在院子里抽烟, 这是沈一逸向朴峥申请来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她知道再待下去秦落会疯掉。
沈一逸扇掉鼻尖前的烟味,“别思考他说的话。”
”恶心。“
秦落灭了手里的烟蒂, 又重新了根燃新的, “我只是恶心他对我作品的解读。”
秦落脸上是沈一逸很少见的憎恶, 一种很冷血的表情, 随后她沉默下去, 似乎是连分享感受都是痛苦。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沈一逸很后悔让秦落来见他, 她道:“此刻。”
终止秦落继续审问是沈一逸的决定,尽管朴峥认为秦落有些过于敏感了, 展骆说话声音确实大了些,但没到会伤人的地步。
但既然秦落不想参与下去, 只能换成他和沈一逸亲自上阵。
还没进门沈一逸便提醒他:“待会不论我说什么, 你都不要惊讶。”
朴峥是审讯的老手,端着茶杯点点头。而沈一逸则显得拘谨,她以前参与过几次审讯,但每次都是为了确认物证细节,很少和犯罪者玩这种心理博弈。
展骆见沈一逸走进来意外地笑了。
尽管是女人将他逮捕, 他还是为能在此见到沈一逸而感到兴奋。
沈一逸比较直接,她将鉴定中心送来的文件铺在桌面上, 比朴峥早开口,“你用钢尺给欣伍正割了喉。”
展骆知道自己总归难逃死刑, 承不承认对他量刑来说没区别,因此他只是笑笑,却始终不给答案。
“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
警方调查过欣伍正死亡当天的行程, 结合对厂房附近视频监控搜索,发现展骆对他的谋杀也有预谋。
沈一逸平静地看着他, “你知道今天就算秦落不来,你不承认这些罪行,我们依然可以给你定罪,不过流程漫长一些。”
展骆问道:“秦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