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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视角是房间里的监控,依稀能辨别出有个人形物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证明她还尚存一息。
稻草般杂乱苍白的头发根根枯槁,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了暗褐色的斑痕,深陷的皱纹仿若干裂的河床。她身上插满了管子,液体流入身体,流出时带着内脏的碎片。在这等折磨下,老人竟然还睁着浑浊无光的眼。
就在此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拉着,她的眼球机械地、迟缓地转动,空洞的目光直直穿过监控镜头。
“€€€€”
乌榷年近七旬,上次见她时和外表保养的和50岁差不多。而监控画面里的老人,就算说120岁也有人信。
短短一段日子,竟陡然衰老了这麽多。
“很可悲,对吧。”
朗姆再次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不管什麽样的人类都逃不过的命运,一步步看着自己的身体衰败腐烂。”
加白弥梓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毕竟我很年轻,还能活很久。”
那一位生没生气不知道,朗姆却先像被踩了一脚的狗似的气急败坏:“没教养的野种,适可而止!”
“唉,你知道的挺多呀。”
加白弥梓笑意加深:“上一个这麽叫我的人,已经投胎去了。”
朗姆一滞,用更晦暗阴狠的目光慢慢转向他。
“虽然本来就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了,但一下子被刺杀死掉还是太突然了,你说对吧。”
“我没有一点点为醍醐复仇的意思,不如说他死的正好。”加白弥梓声线放柔,“€€€€合作吧。”
“前任理事能做的事,我也可以。你们给他的报酬,我也很感兴趣。”
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凝滞的空气中似乎长出了刺,朗姆的脸色都开始变得灰败。
朗姆看起来很急迫地想要解释什麽,但碍于加白弥梓在场,只能恨恨地闭上嘴。
再次响起的声线不复刚才的平静,淬着冰冷的寒意:“你来的目的,仅此而已?”
加白弥梓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什麽叫仅此而已,他好不容易说了那麽多话听狗肚子里去了?
“你这家夥好没礼貌,我都这麽有诚意了。”
““诚意”?”
对面将这个词反复咀嚼,“这就是你的诚意?”
气氛降至冰点,加白弥梓却浑然不觉一般地点头。
他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醍醐和你们早有勾结,但现在他死了,我想替代他的位置和你们合作,有什麽问题?
没错,没有问题。
朗姆看加白弥梓的眼神和看死人无异。
“还以为你有什麽本事,看来是太高估你了。”
让那位先生在个愚蠢的小鬼身上浪费那麽多时间,不知道要他死几遍才能赔罪。
朗姆飞快出手抓住了少年的胳膊,用力极狠,几乎要在纤细的小臂上挖出几个洞。
看着少年吃痛中仍然瞪着他的表情,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怒、恐惧、痛快,全都在此刻爆发。
朗姆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去死吧。”
€€€€就是这样。
集中爆发的负面情绪,打开咒力的来源,拿到了。
加白弥梓都想在心里夸他一句真棒,真是一条好狗。
右手臂被狠狠拽过去,椅子背撞翻,他不由得踉跄了两下,抬头瞥见房间的门被打开,守在门后的成员走进,交给了朗姆什麽东西。
加白弥梓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用从朗姆那儿薅来的咒力打开体内的禁制€€€€解开的那一刻施术者会受到反噬,但是看乌榷的样子,应该也说不出话了。
枯涸的咒力重新在体内流动,至于朗姆手里拿的是绳子,手-枪,还是毒药,都没关系。
因此,当针管的尖锐刺破皮肤,加白弥梓低头走了会儿神,慢半拍才发现,在最初的细微刺痛后,一切都暂停了。
朗姆的面部还停留在冷酷的狞笑上。他和他身后的组织成员,全都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雕塑般一动不动。
这种不科学的现象€€€€
“楠雄,”加白弥梓茫然地看向四周,“你在吗?”
等待了几秒,略显生硬的回答直接传进脑海:
[他不在。我是分身。]
分身?好像听说过。
加白弥梓屈起腿,虚虚环住膝盖:“那要怎麽称呼你?”
分身礼貌地说:[可以叫我P雄。]
加白弥梓:“……”
加白弥梓:“……有点难听。”
P雄:[……]
“但是我会忍一忍的,”加白弥梓问,“那麽P雄,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受人之托。]P雄简短地说。
[如果你受伤会很难办,请不要做这种让他和我都困扰的事。]
第85章 Day85 世界上一等一的大麻烦
清冽淡漠的嗓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而是一个眼神就能直接传进对方的脑海。因此靠声源判断位置也不可能。
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分身后的能力数值不可避免地有所下降,但对于人类来说仍然是无所不能的。
虽然加白弥梓心里清楚对方只是将身体透明化了而已,但他独自坐在地上,抬头只看到身旁两具恶感的僵硬人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全都在空气中被拆解得失真走样了。
分身和本体并不是1:1复制,他们有自己的思想,细节上差异很大。
加白弥梓不讨厌这个分身,但此情此景,让他喜欢起来也有点困难。
幸好P雄没露脸,不然加白弥梓看见他也会觉得怪怪的。
他掸了掸衣服上并没有沾到的灰尘,五指合拢又张开,咒力如细流般汇入四肢百骸。感觉差不多已经能正面PK一头成年野生非洲象,加白弥梓看组织两人的目光就像在看非洲象脚下的排泄物。
被针头刺破的皮肤沁出一滴血珠,加白弥梓面无表情地用指腹拈去,不抬头地对着空气问:“P雄,时间暂停能维持多久?”
[理论上没有限制,]清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以防被察觉,最好在五分钟以内。]
[你想做什麽?]
“有件事想要确认一下。”
其实不确认也可以,但是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
加白弥梓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地点就在这座楼里,地下室有和病房一样的房间,里面€€€€”
他忽地止住声音,停顿三秒,冷静地问:“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P雄“啊”了一声,模棱两可地回答:[或许吧,看到了一些。你继续。]
不把话说清楚的最讨厌了,这家夥到底偷偷跟了多久啊?
加白弥梓不允许自己对着一团空气生气,那岂不是看起来蠢透了,但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忍着。少年双臂环胸,臭着脸说他要去那里上坟。
[明白了。]
话音刚落,就有东西从后面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咒力被激得小小震了一波,加白弥梓条件反射地紧绷身体€€€€什麽啊,原来站在他后面。
P雄的距离感还挺强的,哪里都和楠雄不一样。
[到了。]
像是播报一样,肩膀上的轻微重量随之消失。
昏暗的病房中,福尔马林也难以掩盖那一丝丝腐烂的味道。白色的病床上躺着姑且还能称之为人的容器,维持着咒力的游走输出。
加白弥梓无视了乌榷忽然激动起来的目光,隔着病床三米远,眯着眼观察对方的咒力。
现在还没有异常,“帐”也在正常运行。一切都是创建在压榨乌榷的生命力上,恐怖的衰老速度足以证明这一点,撑到现在全靠身后那点科技,组织倒是很舍得。
“大脑和眼睛都还好好的啊,”加白弥梓嘟囔了一句,“这里的主人对你还挺大方的。”
老人眼底的仅存的一点微芒几乎要燃起来,就算此前有再大的野心和欲望,经过无日无夜的折磨后,连自我了断的后路都全部被截断,只要能解脱,让她向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可以。
“那就来聊聊天吧。”
少年唇角带上一丝笑。
咒术界是个极度排外的阶层,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如果身上没有术式,在咒术师眼中就是“蝼蚁”和“累赘”一样的存在。
虽然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低人一等的普通人,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是不能低下傲慢的头颅。
乌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本身家世和术式都不算出彩,靠着黑衣组织的财富四处打通关系,才一步步成为了总监会数一数二的高层。
她行事小心,比起任务的完成程度,更在乎自己的安全,对任务之外的事从不过问,多年来一直未曾暴露。
组织交给她的任务大多是利用咒术的力量对政商界的人物进行暗杀或拉拢,她做起来心安理得,唯有一次,任务对象是咒术界的人€€€€御三家一个存在感微薄的私生子。
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乌榷大为惊诧,黑衣组织竟然掌握了她都不知道的情报。
咒术师私下非切磋的袭击被明令禁止,尤其当时乌榷正处于晋升的关键时期,一旦暗杀同胞的事暴露,不但仕途就此中断,还会招致五条家为首的仇恨,得不偿失。
深思熟虑下,乌榷雇佣了一批外界的杀手。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但没料到最后一步却引来了诅咒,险些惊动总监会,好在被她压下了消息。乌榷暗骂外面的人就是不中用,派手下把剩余活口全都处理干净了。
万幸,组织想要的“那件东西”并没有沾染上诅咒的污秽,合作照常愉快。
乌榷顺遂地当了三年总监会副监事,直到一次偶然机会她才得知,当年被挖掉眼睛的私生子,不但没能如所有人所愿成为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还很猖狂地在横滨那片混乱之地活跃着。
这简直是足以毁灭她和组织多年的利益关系的沉重打击,乌榷不可能主动交代自己过错,她必须趁着组织发现之前,除掉这个祸端。
€€€€事情到此清晰了。
在朗姆以及他主人的观念里,和他们对话的加白弥梓,还仅仅是Port Mafia名下的走狗这种程度而已。
“多亏了你够自私,省了我好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