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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涎之物 第42章

“杀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它发生在战场上,即使它是为了更大的正义。”云行将手掌轻轻压在连奕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带着沉甸甸的力量。

“我现在明白了任老师说的那句话,尊重生命,善待个体,去做正确的事。”

“对生命有敬畏,才与那些漠视生命的人有了本质区别。”云行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平淡的讲述背后是惊心动魄的故事。经历过生死洗礼的人灵魂被重新锻造,云行终于明白,为什么江遂身上总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那不是莽撞的勇敢,而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从容。那种从容,既是对生命的深刻敬畏,也是对战争的清醒理解。它像一种无声的力量,让人在绝境中依然能挺直脊梁。

也明白了为什么江遂权限会这么高,明白了连奕为何从未出现在考核现场却直接进了司令部;明白了江遂为什么宁愿将后背交付给连奕,也不会给江家人。

听云行这么说,连奕眉间的凝重松快了些。

“他15岁拿了一等勋章,16岁从战场回来,直接进了陆战队。他家里人只关心他得到什么荣誉,将来能否站到那个最高位置上,从没问过他身上的伤有多少,疼不疼。”

云行心口闷闷地发痛。

连奕叹了口气,江遂这些年从不受江家掣肘,但如今有了云行,怕是将来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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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滴滴

第43章

医生将取出来的子弹扔在一边,云行盯着看了一会儿,偷偷将子弹放进口袋。

麻药劲儿过了,江遂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并无大碍。如连奕所料,子弹卡在骨头里,未损伤大血管和神经,算命大。

命大的江遂自从醒来之后就不肯让云行离开自己视线,或许是后怕,也或者还有别的,看人的眼神有时候带着缱绻爱意,有时候又深潭一样的不可测。

云行也不想离开他,躺在陪护沙发上,牵着江遂的手,偶尔说两句话。

这期间,厉初发了一张落地M国机场的图片,说:“到了,爸妈来接我了。”

云行便和江遂说厉初到了,又说今天看群里发的照片,学校的玉兰开了,还说没想到这家价格昂贵的私人医院竟然在连奕名下。

两人细细碎碎地聊着,云行说得多,江遂沉默地听。两人都没提枪击事件。云行已从连奕异样的神态中猜到一点,如今江遂的样子,更是加深了这个可能。

云行有沉重的负担,江遂也有。他们在此刻达成共情,也交换默契。

只要江遂没事,只要两人一起努力,云行想,总有路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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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阶alpha的自愈能力惊人,江遂在三天后出院,一周后已活动自如。他出院后便和云行一起回了自己公寓,白天开车送云行上课,晚上接回来,寸步不离。

他自己没回学校,说要休养几天,云行便由着他。白天两人不在一起,云行也就不知道,江遂在出院当天,就回了一趟江家。

晚饭时间,江宪夫妇出去应酬了,只有江仁谦和江襄在。

江遂提着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alpha,推开大门,直接将人一脚踹到大厅里。斜对面围坐在餐桌上的祖孙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坐在首位的江仁谦啪地摔了筷子,怒斥到:“你这是干什么!”

江遂手上的枪已上膛,冲着躺在地上烂泥一样的alpha的脑袋。

客厅挑高的顶层悬着繁复的水晶吊灯,因为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的晚风发出轻颤。

坐在饭桌旁正专心吃饭的江襄吓坏了,哇地哭出来,想要扑进爷爷怀里,但不敢,更不敢去找江遂,只能抱紧身后的椅子。佣人们惊慌失措地躲进厨房,管家也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仁谦被这一幕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又厉声重复一遍:“你要干什么!”

江遂穿着普通的黑T和军装裤,右手持枪,左肩看不出来有伤,脸上也看不出来多恼怒,只是淡淡地看着江仁谦。

“没什么,这人冲我开了一枪,审一审没错吧。”

这话一说出来,饶是见惯生杀场面的江仁谦都要气急败坏。

江襄还在哭,小女孩锦衣玉食长大,世界里都是蛋糕和玩具,但她也知道自己哥哥今天是要在家里杀人。

“哥哥,你不要这么凶,我害怕……”江襄躲在高高的欧式椅背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哭得全身发抖。

江遂扫了一眼管家,管家立刻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江襄抱起来,快步上了楼。

江仁谦怒视着江遂,桌上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老了,做决定依然狠绝果断,可身体却不饶人,一怒一急之下,便觉得全身血液倒流,肌肉都要失去控制。

误伤江遂的事他当时就知道,好在江遂没大碍,江仁谦知道这事瞒不过,也没想瞒,但他还是低估了江遂的愤怒值,如今这一出,和家人撕破脸没区别。

江仁谦盯着江遂问:“你非要这样?”

江遂直视对方:“对,非要这样。”

地上的alpha挣扎着,想要爬向江仁谦,但他身上的伤乱七八糟,已经完全失去力气。

江遂踩住他脚踝,眼睛还是看着江仁谦,语调平直地问:“爷爷,今天留他一只手,算公平吧。”

一个疑问句,却说得不容商量。

那alpha听见了,停止挣扎,紧紧闭着嘴巴。他知道今天如果说话,求饶也好,供出主使人也罢,就不会只留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江遂,你要反了!你知不知道€€€€”

砰一声,毫无预兆地,枪声响了。

将江仁谦剩下的话压回去。

alpha闷哼一声,死死咬着牙,右手从手腕处被崩断,血溅到沙发和地毯上,触目惊心的红。

原本还要说教一番的江仁谦手一抖,将桌上的茶盏扫下去,哐当一声跌在大理石地面上,碎了。

“我来是想告诉您,这颗子弹不管从哪里射出来,最终都会打到我身上。”

江遂没有证据证明这人受谁之命,但想要云行命的人,眼下并不包括宋明之。江仁谦纵横战场多年,残酷手段和诡谲心机非常人能比,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个人不比决定早餐吃什么更难。

对江仁谦这种人,江遂只能将不肖子孙的做派直接摊开,底牌亮出来,才能镇住这位曾经的陆军总司令。

但他依然不敢大意,要很直白地告诉江仁谦:

“云行一个人两条命,他好好的,我就好好的,他若出了问题,我要是控制不住乱开枪,谁也别想好过。”

他说完收了枪,缓步走到餐桌旁,随手扯过铺在中间的桌旗,擦了擦手,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说:“爷爷,我最近在公寓休养,云行和我在一起,我暂时不回来了。”

江襄没吃完的小蛋糕上有一只草莓,娇艳欲滴,江遂捏起来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离开前,他甚至和江仁谦笑了笑。

“晚安。”

他说完,径直踩着满地血迹和凌乱,扬长而去。

云行半夜渴醒,没开灯,眯着眼摸到客厅喝水。阳台上烟雾缭绕,他端着水杯,隔着一道玻璃看到江遂坐在外面抽烟。

江遂这段时间情绪很差,云行能觉得出来。他慢慢走过去,敲敲玻璃,江遂便灭掉烟,开门进来。

“回去睡,外边冷。”江遂声音被烟草熏得暗哑,脸上恢复成惯常的平静神色,仿佛整夜难以入眠的不是他。

云行没说话,忽然抱住他。

一时间,烟草味、淡淡的姜百合甜香,还有云行刚刚睡醒的温软身体,一起袭击着江遂的感官。

云行环抱住江遂的腰,头埋在他颈窝里,无声地安慰。

江遂紧紧回抱云行,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很重,也很轻。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爱他,怕他受的那么多苦里也有自己的手笔,怕他心里有恨,哪怕有一点点,江遂也受不了。

“怎么了?”云行的声音带着黏腻的酥软,全身心信赖的样子让江遂空洞的心脏变得满胀。

江遂用下巴轻轻蹭云行的发丝,低声说:“睡不着。”

“别怕。”云行又说。

天不怕地不怕一身尖刺的江遂,也只有云行看出来他在害怕。

€€€€那颗子弹没有打中云行,却将江遂击碎。两人未再谈起过这件事,但都心知肚明。

从他跟云行在一起,或者再往前,从他单方面决定跟云行在一起,他就做好了被“围剿”的准备。江家、宋家,或者还有来自世俗的、现实的鸿沟,江遂都无所谓。

但若这些箭矢对准的是云行,江遂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有很深的无力感。

大概从没有人跟江遂说过“别怕”这两个字。

很珍贵,也很上头。

云行的安抚起到了良好作用。江遂抱着人不撒手,云行昏昏欲睡,想回房间,轻轻挣了挣,江遂双臂反而更紧了。

“我很困。”

云行靠着江遂打哈欠,眼泪都流出来,嘴唇和鼻尖很红,眼睛更是藏着波光粼粼的水纹。

江遂呼吸渐重,只这样看一眼,便控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有个地方很诚实地精神着,抵在云行小腹上。

偏偏云行困得迷糊,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地往下看了一眼,甚至用手摸了摸。

然后秒懂,脸蛋瞬间爆红。

这下也不困了,整个人有点慌:“你、你,要去睡吗?”

说完觉得不对,好像在发出什么邀请,云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是说,你自己睡。”

算了,不如不解释。

云行干脆闭紧嘴巴。

明明刚才还沉重的气氛不知怎么变得暧昧,深夜、爱人、适当的身体接触、独处的空间,这些要素都全了。

江遂忍得额上青筋暴起,动作很轻地吻着云行的发丝,哑声说:“我不想自己睡。”

云行:“……”

江遂将他往上提了提,抱得严丝合缝,觉得自己像在引诱良家小O,而后毫无愧疚感且大言不惭地说:“一个人睡害怕。”

“……”云行头发丝都红了。

两人表明心迹之后,仅限于拥抱亲吻和临时标记,没有别的了,要么时间地点不合适,要么情绪不合适。

云行被勒得快要缺氧,努力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江遂的吻很重地压下来,将他的话堵回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意乱情迷,云行脑子放得很空,被压进床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在江遂的房间。

浅灰色的被褥上沾染着琥珀香,让云行大脑变得迟钝,身体却变得敏感。江遂死死压住他,不让他动,吻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他的唇,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中带着烫人的灼热。

“泛泛。”江遂突然开口,叫云行的小名。

这两个字一出来,云行就知道自己完了。

€€€€像是含在江遂喉咙里,浸润过江遂独有的沙哑嗓音,嚼烂了,又慢慢吐出来,从此打上江遂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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