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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欲 第17章

“鞋。”周羚说,“拆完石膏要穿的。”

宋明栖点点头,把脑袋缩回去:“我明天洗车,上来吧。”

周羚不认为干净到反光的车有什么再洗的必要,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噢。”宋明栖又探出头来,车里的那只手好像摁了什么按钮,把手的位置弹了出来,“这是隐藏式把手。”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眼瞅着宋明栖的车会影响到别的公交车进站,周羚只好拉开后座的车门€€€€这是把自己当司机,宋明栖的不高兴又多了几分,只感觉车后座往下一沉,门砰的一声关上。

宋明栖心不在焉地启动汽车。50米后一脚刹停。宋明栖看向后视镜,又加速倒回来。

周羚还杵在外面。

宋明栖无语:“你怎么没上来?”

周羚的表情也一言难尽:“我刚把拐放进后座,打算去副驾驶。”

“对不起对不起……”宋明栖握着方向盘连声说。

副驾驶位跟着一沉,周羚坐了进来。

宋明栖一直认为自己的别克还算宽敞,可周羚挤进来之后,空间立刻变得局促,连带着气氛都有些难言的压抑。周羚的头发几乎贴着车顶,两条长腿在副驾驶屈着,压迫感极强。

宋明栖建议:“你可以把座椅往后调一点,按钮应该在右手边。”

周羚尝试摸索了一下,但好像没有摸到。

宋明栖深吸了几口气以摆正态度,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载朋友他会怎么做。

很快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越过对方的胸前。周羚没料到宋明栖会亲自帮他调座椅,僵直了脊背没有动,鼻尖之下就是宋明栖乌黑且打理精致的头发,香波有种淡淡的松木味。

很快宋明栖就找到了按钮。

“这样行吗?”

“可以。”

宋明栖直起身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汽车。

日光刺目,沿路的香樟树叶片上闪着粼粼反光,眼皮底下猩红一片,周羚好些天没晒过太阳,用力闭了闭眼。

等绿灯的间隙,宋明栖听到一点细碎的咔嚓声,扭头发现周羚正低着头往笨重的石膏下面看。

那里正是刚刚安放那盆杜鹃的位置。

“是……枯掉的树叶?”周羚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困惑。

叶片被完全踩碎了嵌进脚垫的缝隙里,看起来很难打理。周羚觉得以宋明栖的洁癖,这片叶子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他的副驾驶。

“早上帮同事搬了盆绿植。”宋明栖故作镇定地解释,又随手拧开电台,试图转移话题:“你感冒好了?”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因为又想起周羚说他女装漂亮的事,虽然他觉得周羚当时半梦半醒,大概率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他作为清醒的听众,此时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周羚的呼吸也跟着慢了一拍,才说:“嗯,饭钱我下个月还你。”

“你这个月出工没全勤,拿不到绩效吧,算了。”宋明栖大方地说,“再说朋友之间不谈这个。”

“呵。”周羚哼笑了一声,低声重复了一遍,“朋友。”

宋明栖没听清,因为电台在播矿业家属楼案的悬赏信息。他走了下神,手指神经质地敲着方向盘:“这个案子离我们很近。”

周羚睁开眼:“嗯。”

宋明栖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装作在一心一意地开车:“一想到这个凶手还没归案,很可能就生活在我们身边,还挺可怕的。”

“是吗?”周羚扬了下眉,半是玩笑半是嘲讽,“你不是有电击器吗?”

“……”宋明栖尴尬地清了下嗓,“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

周羚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身体,略高的体温一下变得很明显,空气都焦灼起来。

他语气微妙:“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啊,宋老师。”

第22章 高效液相色谱仪

饶北大山的风大概真有鬼斧神工,削得周羚的面孔硬朗分明,表情生动时尤其蛊惑人心,像那种混血男模。宋明栖干巴巴笑了一声,才逃出这种原始的吸引力。

“我这不是带了你吗?”他佯装若无其事般闲聊,“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羚的身体又拉远了,抱着手臂看着窗外,反问:“你觉得呢?”

宋明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觉得他应该不太行。”

“哪里不行?”

“那里不行。”宋明栖扭过头,看了周羚一眼,“暴力是他缓解性压抑的方式。”

周羚抿了抿嘴唇。隔了好一会,他才开口缓慢地说道:“不知道。反正都该死。”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宋明栖很难判断他只是故意迎合舆论,随口评判,还是发自真心。

二十分钟的车程开得挺煎熬,宋明栖下车时才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衬衣贴在背上有点难受。下车时周羚没有让他搀扶,宋明栖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他,看他拄着拐杖缓慢却熟稔地穿过人群。

“你那天来看病也是自己一个人?”

“嗯。”

“你腿都断了怎么上的楼?”

周羚看起来不太理解这个问题,“还有右腿。”

“……”

宋明栖过了一会又说,“下次别逞强,给我打电话。”

周羚不置可否。他当然很清楚,这次宋明栖之所以事无巨细地替他安排,完全是因为他受伤与他有关。但下次?下次他联系宋明栖的理由是什么?

朋友?

宋明栖的语气太过自然,以至于周羚第一次短暂地生出对这段关系的信任,但理智很快回城,他知道对方不过是一句体现涵养、标榜慷慨的客气话,如果他自不量力、信以为真,那就真的是天大的笑话了。

到了三层,周羚坚持独自进诊室,宋明栖便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等待,掏出手机来看。

路上就震动了好几次,开车顾不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看。

空降院长最近履新任职,关于是否要申请增加博士生指标的事,院里自动分成两派,这件事本身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站队。宋明栖是老院长提携上来的人,但他不想站队,觉得很无聊,可这时候不表态也是错,两头得罪人。

于是在上周,时机非常微妙地,他被学校的学术道德委员会约谈了,理由是收到匿名信,检举他论文数据造假。

那篇论文是四年前发表在顶刊上的,影响因子非常高,为他赢得不少荣誉。当时的一小部分数据是由合作单位第六医院提供的测试数据,一般这种原始数据保存时间不会太长。这封检举是吃定了他没法立刻拿出来,至少可以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他点开看了一眼下周需要提交的材料清单,竟然有整整一页纸,又立刻不耐烦地熄灭了手机。

周羚扶着墙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宋明栖脸上还残存着一丝厌烦的表情,在发现他时又隐匿了。

“怎么样?”宋明栖立刻站起来,西裤的裤脚落回鞋面,掩盖了皮鞋锃亮的光泽。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周羚,已经拆掉石膏,穿上一双刷得有点泛黄的运动鞋,整个人利索了不少,又问,“恢复得不错?”

“嗯。”周羚说,“要适应一下。”

他走得很慢,两个人并行至扶梯前,周羚突然问:“工作上的事?”

宋明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嗯,新领导空降,有点麻烦。”

大学、上班、领导、空降,这都算是周羚不太熟悉的语境,他侧了下头:“怎么麻烦?”

“权力和政治都很麻烦,我只是想做科研而已,有时候希望自己活在一座孤岛上,我应该会非常愉快。”宋明栖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的倾诉对象不太理想,索性笑了笑,“你年龄太小,可以不懂。”

听出对方言语里的轻视,周羚皱眉看他一眼,往前一步站到他前面去了。

扶梯缓慢往下,宋明栖站在周羚身后,视线缓慢升高,可以俯视对方的后脑勺,又直又宽的肩膀,后颈上露出的银链,以及旧旧的T恤背后肩胛骨中间被汗湿的一小块。

“你头发有点长了。”他低下头说。

周羚觉得耳廓很热,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上车以后,宋明栖很快启动汽车。

等待绿灯的时候,市图书馆的标志正在十字路口西侧熠熠生辉,宋明栖突然想起好多天没有去看那位读者的回复,书也没有还,这两天应该要抽空去一下。

“绿灯了。”周羚提醒他,在宋明栖重新踩下油门的时候,他问,“看什么呢?”

“那边是市图书馆。”宋明栖随口答,“还不错,喜欢读书的话可以去看看。”

周羚肘搭在窗沿,撑着下巴,看上去兴致缺缺:“我没什么时间。”

宋明栖附和:“也是。”

这时候周羚才意识到一件事,来时的路上并没有经过图书馆,他警觉地直起身看向窗外:“你没有往回开?”

宋明栖漾开一抹神秘笑容:“载你去庆祝下啦。”

周羚看他兴致蛮高,也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在为工作烦闷,便也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车一直向市中心行驶,这里更靠近港口,汽笛声不绝于耳,从高架上经过时可以看到如织的船舶和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广南这个地方下雨时是真惹人厌烦,但连绵阴雨之后一个灿烂的晴天又叫人觉得前几日的沉闷值得。

最终在一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停了下来。周羚以为宋明栖要带他吃饭,毕竟这人的娱乐活动也就贫乏到这种程度,结果却发现两个人站在了一家电玩城门口,里面乒铃乓啷响个不停,电动音效的声音震耳欲聋。

而这一看就不是个宋明栖自己会来消费的地方。

“我听我的学生们说,周末会一起来这里打电玩。”宋明栖一边仔细研究操作说明,从兑换机里把游戏币抠出来,一边很大声地讲话,试图从周遭的噪音里杀出重围,“你会打游戏吗?”

周羚初高中的时候会跟其他同学一起玩那种插卡游戏机,后来就没有再玩过了,但他知道自己操作不错,因为他总是扮演那个带领别人取得胜利的角色。

不过游戏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周羚摇了摇头,余光发现一个小篮球朝宋明栖的脑袋径直飞过来,他敏捷地抬手接住,顺便还准确扔回了远处的篮筐里。

旁边的小学生们瞪着眼睛张着嘴,纷纷发出了“哇塞”的惊叹声。

“叔叔,你能帮我们投一局吗?”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跑过来,仰着红彤彤的脸问,眼里满是崇拜。

周羚皱了下眉,这人没表情时就有点凶巴巴的,小孩也跟着瑟缩了一下,没想到周羚的手掌落到他头上轻搡了一把。

“叫哥哥。”

“噢,哥哥,你能帮我们投一局吗?”

周羚就慢腾腾地往投篮机边走,小孩这时候才发现他一只脚有点跛,又担心他刚刚的进球只是运气而已。

Good!

Amazing!

Excell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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