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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帮我查一个人吗?叫周羚,饶北人,大概二十多岁。”
这个胡凯之前在广南监狱借调工作过一段时间,干一点文职,或许能帮忙打听到周羚的案底。
宋明栖绕这么一大圈打听消息,也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北二街支队对侧写方法不太信任,所以他不是很想再通过覃淮生那边的渠道。既然警方已经将周羚排除在外,加上一些不成文的保密要求,他再因为自己的一点疑心就刨根究底,感觉是在质疑对方的工作,只会加剧矛盾。
之后他等待了一会,没有等来胡凯的回复,只好先做一点别的工作转移注意力,可他过一会就忍不住看一眼手机,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宋明栖想了想,干脆再次拨打了物业电话,报修客厅吸顶灯,点名要求周羚上门服务。
物业管家回答:“周羚目前安排了别的维修工作,要不要我这边派其他工人上门,这样会快一点。”
宋明栖拒绝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今天确实要格外晚一些,直到晚上七点宋明栖才等到了敲门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胡凯发来的消息€€€€
“宋老师,库里有三个周羚,不过饶北人就一个,可惜没打听到太多,你也知道,他们有规定。”
“听说这个人进监狱的时候刚成年,当时就是个刺头、暴力狂,在牢里经常打架,要不是看在年龄小,才没延期。”
能在狱警眼里都称得上暴力狂的,那该是多么危险的一号人物。宋明栖不由得放缓脚步,看着这行字深深皱起了眉。
敲门声又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像一种怪异的催促,宋明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超负荷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
那天来疏通管道的维修工就站在门外,依旧头戴一顶灰色鸭舌帽,胸前的铭牌端端正正,确实写着“周羚”两个字,宋明栖也想不通自己之前怎么会忽略掉如此重要的信息。
这次他吸取教训,经过一番认真打量,他发现这个维修工确实比想象得要年轻,颈上一根银链若隐若现,通身的工装外套和工装裤十分衬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挺拔。只是不知道今天他是从哪家赶过来,衣服上灰扑扑的,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看起来整洁。
“您好,维……”
这一回还不等对方说出“维修”两个字,宋明栖就已经脱口而出:“灯坏了。”
周羚仰头,目光投向房顶,客厅仅靠玄关和走廊的灯维持照明。
“嗯,就是这个。”宋明栖说着侧身将人让进来,周羚敏锐地发觉对方在他身后留了门,并没有关严。
开放空间令人更有安全感,显然宋明栖觉得和他共处一室非常危险。
周羚感觉很滑稽,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工具箱放到地上,抬头看了一圈:“开关是这个吗?”
“对。”宋明栖佯装镇定,抬手开关了两个来回,“你看,现在不亮了。”
周羚走过去拉下电闸,说:“借把椅子。”
一双略旧的工装短靴套着鞋套踏上餐椅,周羚站上去,裤腿在靴口处束得很紧,令小腿看起来凶悍有力。屋内昏暗,只剩下阳台投进来的橘色余晖,又将周羚的身形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影。
宋明栖站在椅下,仰视时这人的轮廓更高了,甚至有种骇人的效果,他感觉他的双臂环绕后大概能塞得下两个自己。但很快他又抹去了自己这一荒诞不羁的想象。
周羚卸掉灯罩,里面有一些死掉的蛾虫,“什么时候不亮的?”
“今天下午。”
“这灯装了多久?”
周羚打开手电往里照,一眼就看到断了一根线的镇流器。切口是被人为割断的。
“三年吧。”宋明栖仰着脸说,“怎么了?”
第4章 写信表达我的仰慕
手电的光柱从灯上移动到宋明栖的脸上,周羚垂着视线盯着他,毫不心虚且神情倨傲的一张脸€€€€
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巧,头发简单抓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细边眼镜,一看就是出门有车开,进门有空调的那种白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精英气质。
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会。在这样的沉默里,宋明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鼻尖正对着这个人的裆部,轮廓看起来很鼓,他尴尬地后退了一步。
光柱又移开了。
稍倾,周羚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边清理灯罩一边说:“镇流器坏了,要换。”
宋明栖根本搞不清品牌与参数,自然不可能自己去买:“多少钱,你帮我带一个吧。”
“一般的30,好一点的60。”
宋明栖说:“加一下微信我转你。”
周羚掏出手机,不知道是几手的,看外壳的陈旧程度至少使用了六七年。递出二维码的时候,宋明栖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得很短,手很粗糙,分布着一些细微的伤痕,虎口处一个字母Y形状的黑色纹身,而中指、食指和拇指都有不同程度的指茧。
好友申请通过得很快,周羚的头像是一把吉他。
对一个维修工来说这把乐器好像有点太过文艺了,宋明栖皱了皱眉,这影响了他对这个人的判断。
“我给你转70,多的10块钱算跑腿费。”
周羚没有点开红包:“物业有统一标准,我只收60。”
多给小费竟然会被拒绝,宋明栖有些意外,不可思议地笑了:“我又不去投诉你,而且其实你买个30块钱的回来,自己吞30我也不会知道。”
这话里有对这个行业的偏见,以及微不可查的轻蔑。但周羚没动。
眼前的两瓣嘴唇线条分明,开开合合间声音好像变得空荡。周羚看着他那张摆出高高在上神情的脸,脑子里闪过几天前在宋明栖的电脑里,看到的那个word文档。
那是一封正在拟写的信件,寄往广南监狱,收件人是吴关€€€€
“吴先生:
您好!再次写信表达我的仰慕,您所做的是一场完美犯罪。
三个月后是您出狱的日子。在此之前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和您见一面,我想当面倾诉我的崇拜。”
不知为何周羚的眼神蓦地冰冷,手指指节泛白,攥紧了手机的边缘。
宋明栖立刻噤声,正准备悄悄往藏有电击器的抽屉挪动几步,周羚忽然垂下头,抄起工具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紧接着宋明栖的手机收到了红包被接收的通知。
从刚刚故意刺激周羚的反应来看,可能是年岁渐长,他比胡凯反馈的情况要稳定不少,至少拥有一定的情绪控制能力,而且应答自如,是个思维敏捷却不外露的人。
这样的凶手留下的现场往往是井然有序的,克制的。这与矿业家属楼的现场照片截然相反。
宋明栖只是短暂疑惑了一会,很快便告诉自己不应该过早下结论。因为人性是复杂的,也有不少罪犯在日常生活中是热心的邻居、和蔼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只有面对会引起他神经质的特定类型时,才会呈现出歇斯底里的一面。
宋明栖是男人,自然不是矿业家属楼案凶犯的目标对象。
周羚会有此理智的表现,也在意料之中。
半小时后,周羚折返。宋明栖之前走过到五金商城的这条路,花费的时间差不多,证明周羚中途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周羚将一张小票扔在桌上:“75块钱的镇流器,我给谈到了70。”
意思是他一分钱也没赚。
宋明栖哭笑不得,等再抬头时,周羚已经登上椅子,兢兢业业地替换镇流器。
“你叫周ling?”宋明栖故作不知,“哪个ling,数字零?”
“羚羊的羚。”
宋明栖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了奇妙的联想,因为羚羊看上去温驯无害,实则是一种跑得很快的动物,面对威胁还会疯狂地攻击。
他紧接着又问:“干你们这行一个月能赚多少?”
其实宋明栖说这话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语气,但周羚莫名觉得有些居高临下。他专注地拧好一个细小的螺丝,过了一会才回答:“1800底薪。根据一个月接的单数再算绩效。”
“一般能赚多少?”
“三四千。”
“在广南够花吗,想成家立业比较困难吧?”
“我没这个打算。”
宋明栖闭了闭嘴。什么样的人会对未来毫无打算,除非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触及谷底。比如他有案底,更或者,他穷凶极恶,随时打算再次犯罪。
周羚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下来,抬手去按开关面板。他的手指沾了不少灰尘,呈现出一种青灰色。
“你手不干净。”宋明栖紧急上前一步阻止,“我来开。”
周羚悬空的手臂重新回到身体一侧,指腹相搓了一下,后退半步给宋明栖腾出地方。
啪嗒一声,灯亮了。
“有抹布吗?”
宋明栖不喜欢已经脏掉的东西反复搓洗利用,他走到餐桌边抽出一张湿巾递过去,周羚伸手来接,不小心握到他的手指。
好硬朗的一双手,宋明栖相信,除了拧扳手和螺丝,这双手握住一个人的脖颈时,也足以毫不费力将它拧断。
不过现在的周羚只是随意揩着手,顺便把餐椅上的鞋套印给擦干净了,最后用湿巾将坏掉的镇流器包住:“我带出去扔掉。”
在这之后宋明栖又找周羚修过几次东西。
周羚话很少,但或许是为了好评,宋明栖的问话他基本还是会给予简短的答复。而在工作方面,他总能神奇地将坏掉的东西恢复如初,会主动带走垃圾、清理灰尘。脏活累活他自己扛,还你一片洁净空间,总的来说他是一个会令业主满意的修理工。
在宋明栖发现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拆之后,他在电动晾衣架里的电路板上做了一点手脚。
当周羚走进阳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整个窗台的多肉植物,第二眼则是悬挂在那里的浅咖色男士内裤,周羚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由于它正好在电机下方,总是难以避免,宋明栖敏捷地将它扯下来随手塞进衣柜。
“……你帮忙看看,需要梯子吗?”
周羚发现宋明栖面上如常,耳根却缓慢变红,直男一般可不会这样。
“一个矮凳就够了。”周羚说着放下工具箱。
这次的问题比较棘手,周羚用螺丝刀在里面捣鼓了很久,最后将刚刚拆下来的外壳重新安装回去:“里面的电路板坏了,你要找厂商。”
宋明栖仰头看他:“你修不好吗?”
“嗯。”
他把手擦干净,然后照例递过来一张工单。宋明栖在上面签了字,随口抱怨,“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东西总坏。”
“人为损坏,厂商不保修,还会收取双倍的维修费。”周羚表情淡漠地拿起工单,“宋先生,您最好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第5章 研究方法一:跟踪观察
周羚比想象的要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