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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音极重。
“我知道,”盛绍延嗓音像提琴,低而温柔,“哭也没关系,我挡着,不会有别的人看见。”
是他没有见过的沈西辞。
眸子像淋过雨一样干净漂亮,眼尾洇红湿润,连鼻尖也是红红的。
脆弱又可怜。
像碎开的琉璃盏。
此刻,他的想法远不如嗓音那么温柔,心底某种并不算善良的情绪被激发、引动。
让他忍不住在把沈西辞抱进怀里时,嘴唇不经意般擦过那片润湿,仔细尝了尝他眼泪的滋味。
甚至像渴了一般,还想再多尝一点。
第30章
盛绍延尝到了。
他终于毫无克制, 顺从自己的心意和欲望,吻上了沈西辞的眼睛。
湿淋淋的眼泪被他尽数掠去,咸味在舌尖弥漫开, 他恶劣又放肆地想, 希望沈西辞哭得更厉害。
嘴唇往下, 磨蹭着脸颊吻到嘴唇,他最开始只想贴着唇轻吻, 但嘴唇的触感太过柔软了, 只要他含着他的嘴唇, 沈西辞就像喘不上气一般,隐忍的呼吸声令他不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他衔着对方的唇, 用力含咬, 沈西辞在哭, 睫毛像被春雨沾湿了的蝴蝶翅膀, 不止鼻尖、眼尾, 因为是跪在床上跟他接吻,连膝盖也红了。
即使这样,沈西辞依然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喘息着叫“阿绍……”
一声尖锐的鸣笛从窗外传进来, 盛绍延倏地睁开眼,湿热的气息和眼泪都像镜花水月,立刻变成涟漪散开了。
安静的卧室里,窗帘拉起,依然挡不住下午刺眼的阳光, 缝隙间有光照进来,在墙面投下摇晃的亮斑。
他躺在床上, 离他不远的位置,沈西辞呼吸声平稳,睡得很沉。
没有转头去看,盛绍延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等着情绪平息。
他竟然做了……这样的梦。
喉口干燥,舌尖仿佛还残留着眼泪的咸味。
这时,躺在旁边的沈西辞翻了身,薄被“窸窣”的声音被放大,再放大。
盛绍延侧过头,目光落在了沈西辞的嘴唇上,良久,他什么都没有做,起身离开了卧室。
这一刻,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一旦放任,到什么地步他才会停。
从片场回来,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沈西辞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错乱感,打开手机,首页给他推送了关注人的视频更新,一看,又是东遇?
沈西辞觉得很神奇,虽然剧组宣传每天都在往外发各种拍摄花絮和幕后故事,除了钟岳和温雅歌的以外,数他的花絮最多,但就算数量上排到了第三,实际加起来也没多少。
就这么点素材,这个叫“东遇”的大佬,是怎么做到高产,还能每个视频都剪出花来的?
点开链接,几分钟把视频看完,沈西辞心里感叹,竟然真的又剪出花了!
弹幕和评论也炸了。
“——发出尖锐爆鸣!竟然剪出了男朋友视角!我不管,叶子是吹给我听的,笑是对着我笑的!”
“——男朋友是一个长在山野的少数民族美少年,因为在部落的祭祀大典上吹曲子被发掘,进入娱乐圈拍戏,最后成了大明星!这剧情太上头了吧!”
“——沈西辞穿私服太好看了吧!大佬摩多摩多,多多产粮,我已经看不进别的混剪了,吃了顿好的,再去吃别的就索然无味了!”
趿着拖鞋走出卧室,见阳台外面铺着一片落日的金红,沈西辞问:“阿绍,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着,不经意间,余光瞥见电脑屏幕,嗯?一闪而过的画面,怎么和他刚在看的东遇做的混剪视频很像?
想到就直接问了:“你也在看那个混剪视频?”
睡着的沈西辞不敢多看,干脆来剪视频的盛绍延面不改色,镇定地关掉视频剪辑软件:“嗯,你觉得怎么样?”
沈西辞在他旁边坐下:“大佬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不仅是大佬,还是一个成长型大佬!还没多久吧,剪辑技术就比之前更厉害了,处理细节和转场越来越丝滑,卡点舒爽度极高。”
盛绍延懒散靠着沙发,假装心不在焉地听着这段夸奖,唇边无意识地露出了一点笑意,但一想到在沈西辞的想法里,说的这么多个字,都是在夸别人,那股愉悦又大打折扣。
第二天又是拍日出的戏,凌晨四点起床,沈西辞以前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直接被干得稀碎。
因为前一天睡到了傍晚,导致晚上根本睡不着,凌晨四点又起不来,站在夜风里打哈欠,沈西辞眼泪跟着就冒了出来。
盛绍延长腿跨上车,握着车把偏头看他:“靠我背上睡会儿觉。”
沈西辞觉得不太好,想在行驶的摩托车上,靠着人睡觉还不被甩下去,他需要跟树袋熊一样抱着盛绍延才行吧?但一想到能补觉,又很心动:“可以吗?”
只是这种程度,沈西辞都踌躇不敢,怕他不高兴。
他失忆前对沈西辞到底是有多差?
腿支在地上,盛绍延手臂一伸,把沈西辞拽过来:“上车,想怎么靠怎么靠。”
不得不说,盛绍延肩宽背直,看起来很好看,靠起来也是真的很好靠,沈西辞一路上睡得迷迷瞪瞪,魂都飘然了。到了片场停车的位置,他揉揉眼睛,还有点回不过神。
“要不要抱你下来?”
抱什么?抱下来?
他是二十一岁,又不是一岁,沈西辞连忙下车,搓了搓自己的脸,试图把困意搓散:“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醒了!”
盛绍延抓着他手腕把他手拉开:“不疼?脸都搓红了。”
又顺势握着沈西辞的手腕,牵着人往前走了几步,盛绍延才自然地松开手,插回自己的衣兜里。
温雅歌刚下车,就看见两个人牵了手又悄悄松开的小动作,心想,还真是年轻小情侣的把戏,她打趣:“我是不是应该在车上多坐一会儿再下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沈西辞转过头,有点惊讶:“温老师?你怎么也来了?”他又马上想到,“是不是有镜头要补拍?”
“猜得没错,万导有几个镜头不满意,让来补上,不过都是动作戏,我去B组跟着副导拍,这样我们两个都能早点下班回去补觉。”温雅歌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拍了一晚上打戏,在地上摔来滚去,腰酸腿痛的。还是你的角色好,只需要站树上。”
沈西辞玩笑道:“温老师,站树上这个形容,真的很像吗喽。”
温雅歌在绥县住了一个多月,简单的方言听得懂几句,也笑:“那要进化得多成功,才能进化出像你这么好看的猴子?”
见沈西辞心情不错,她正经了一点,问,“昨天拍完那一场,你表情很不对劲,是出不了戏?”
沈西辞“嗯”了一声:“是有点,陷进了不属于我的情绪和记忆里,心里很难受,特别是想到一心等着家人回来,但妈妈和妹妹永远也回不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沉重,“不过后来好多了,哭了一场,像是把属于哑巴少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温雅歌表情却严肃起来,提点道:“你不是影视学院的学生,也没有上过专业课,能够演到这个程度,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但同样的,沈西辞,入戏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特别是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演员,很可能进了一个角色,就走出不来了,我见过抑郁的,甚至精神分裂的,这样的同行不在少数。”
“谢谢温老师。”沈西辞告诉她,“导演喊‘停’的时候,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和哑巴少年做一个分割,从他的影子里出来。”
但入戏容易出戏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种程度。
上一世,沈西辞在拍完卧底阿峥这个角色后,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身上都还残留着卧底阿峥的习惯和走路姿势,真的就像一个卧底一样,常常半夜被门外的一点微小动静惊醒,脑子里警惕的弦一直紧紧绷着。
后来,他和温雅歌一起拍《偷天》,他饰演男二于檐,杀青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发低烧,失眠,去医院做了不知道多少检查,都找不到原因。
直到几个月后,一次,他和温雅歌一起吃饭,温雅歌忽然开口说,沈西辞,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的语气,不是你自己的,而是于檐的,于檐习惯用左手端水杯,你端了五次水杯,一次都没用右手,可你根本就不是左撇子。
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他仍陷在角色的影子里,一直没有走出来。
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办,他只能不断地一次次尝试和摸索。
温雅歌缓下表情:“你心里有数就好。这种事情,只要是入了戏的演员,都会经历,每个人方法不同,像我,为着这个原因,一拍戏烟瘾就很重。”
沈西辞点到即止地劝了劝:“我教科书上的图片告诉我一个道理,烟少抽一点比较健康。”
“知道了,年纪不大就开始念叨人了?等拍完,我就想不起来要找烟了。”温雅歌问他,“你呢,拍完戏,拿了片酬,你什么安排?”
走在旁边的盛绍延也看了过来。
沈西辞:“还没有太具体的想法,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温雅歌挑眉:“打算买房吗?”
沈西辞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但也要买得起才行,宁城房价太贵了,不过我一直在努力存。”
温雅歌在娱乐圈里,见多了拍戏拍了两三年,真遇到事,却一点钱都拿不出来的人,对沈西辞的做法很欣赏:“挺好的,你年纪小,片酬拿到手里别乱花,存钱买房是个不错的想法。”
两个人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没聊多久,温雅歌就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盛绍延开口:“你想买房?”
“嗯,买了房,也算有个地方是家了。”沈西辞马上又轻松道,“宁城的房价太贵了,我只是想想而已,想一想不用花钱。”
很有穷鬼的自知之明。
一到取景的古树下面,沈西辞就被万山导演叫到了山崖边:“组里的人在山里跑了不少时间,才找到的这里,最安全,最合适,也最不容易穿帮。”
借着高高架起的灯光,能看见古树旁边的“悬崖”并不险峻,差不多十米高,崖底的灌木和碎石被清理了很多,铺上了很大一块救生气垫,还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守着。
“恐高吗?”
沈西辞摇头:“不恐高。”他笑道,“导演你别担心,我早就在做心理准备了。”
熬夜改剧本那次,哑巴少年最后的结局被万导改成了跳崖,加上万导不喜欢绿幕,觉得现在的特效达不到他的要求,宁可辛辛苦苦带着一大班人马,跑到深山老林里拍实景,不用猜都知道,跳崖自然也是要拍实景的。
“有心理准备就好,到时候,你从站的那根粗树枝上,直接往山崖下跳,下面的气垫会接住你,旁边也有人接应,不要害怕。”
万山导演捏了一大叠分镜图纸,接着给沈西辞说戏。
“哑巴少年短短一生的情绪,都要在这个镜头里展现出来,你觉得情绪有哪些?”
“我的理解里,他和母亲还有妹妹生活在山野里,虽然很穷,但采一把野花钓一条鱼,都是快乐的。他期待着自己长成可以依靠的大人,给妈妈和妹妹更好的生活。他们一家人是这个村庄的外来者,老村长和犯罪组织的人担心他会背叛,抓走了妈妈和妹妹,他痛恨,自责,但无力,他一直思念着家人。他给追缉组的人带路,对杜虞下不了杀手,是善良和不忍。他对追缉组的人又有所期待,希望他们能成功,这样,他的家人就能回来了。”
万山认真问他:“他怕死吗?”
摇摇头,沈西辞回答:“不怕,他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了,所以他眼里会有泪,但他不会哭,反而会笑,因为他马上就要去找他妈妈和妹妹了,他马上就要有家了。”
沈西辞站到了粗树枝上,从高处往山崖下跳,但不是拍摄角度不对,就是光线拍出来不够好看,要不就是镜头下,沈西辞的表情不够神性,或者跳下去的姿势不够有美感。
跳到后面,沈西辞都跳出惯性了,一站到树上,条件反射地就想往下跳。
日出结束,万山把沈西辞赶回去休息,自己把各个组长叫过来开会,调整明天早晨的拍摄方案。
回到家,沈西辞直接栽倒在床上,生无可恋地问:“阿绍,我这一早上,跳了多少次崖?”
“八次。”
“……”沈西辞切身体会到,原来跳崖这么费体力,忍不住小声嘀咕,“放武侠小说里,跳八次崖,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爆率,也能拿到四本绝世武功秘籍了。”
然而现实是,跳了一早上,一个能用的镜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