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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辞身高腿长,比例很优越,露出的手臂清瘦却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视觉上恰到好处,黑色口罩堆在下巴的位置,墨黑与冷白的肤色对比强烈,从额头到眉骨,再到鼻基底和下颌,侧面的骨骼线条流畅且毫无瑕疵,是一张几乎没有缺点的脸。
连下颌线转角的弧度,都完全踩中他的审美。
虽然失忆,但并不代表他连自己的性取向都不清楚。
他和沈西辞?
确实,这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但——
沈西辞拉高口罩,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熟练地将免洗手消毒凝胶在手心抹开,一本正经:“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口怎么样了。”
盛绍延:“……”
窗棂上挂着的木雕小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盛绍延撇开眼——这绝对不是他会有的生活情趣。
收回目光,一室一厅的出租屋,他潜意识里,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房子。
狭窄,简陋,天花板低矮,虽然很干净,零散的日用品也收拾得很整齐,但家具少到五根手指头就能数完,不是缺腿就是掉漆。
隔音还很差,能听见从街上传来的鸣笛声、引擎声,还有自行车铃的响声,吵得人心烦,才安分下去的神经又像是被针扎透,剧烈的疼痛即将暴起时,清透的嗓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你运气不错,刚才动那么厉害都没崩开,我买回来的药记得早晚一片先吃一个星期,你身体很好,愈合快,这伤口问题不大。”
微凉的指尖按在背上,就像有细小的冰晶在那个位置融化,盛绍延才升起的躁意仿佛被妥善安放到了一个冰碗里,霎时偃旗息鼓。
眼前浮现出了一双手,肤色白得像冷瓷,骨节匀长,青色的血管就像釉面下几缕淡淡的青花纹路,有种值得镜头特写的美感。
压下本能的排斥感,盛绍延不动声色地问:“什么药?医生怎么说?”
沈西辞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这人还真像黄昏时在草丛里小憩的狮子,一有不对劲,就会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鬃毛。
“消炎药和止痛药啊,就在街口那家药店买的,阿奇霉素头孢什么的,怕青霉素你吃了过敏。”沈西辞把盛绍延的衣服拉下来,遮住白色绷带,“没去医院,绥县只有一个县医院,里面的医生缝伤口,怎么可能比我缝得更漂亮?不信等拆了绷带,你自己看。”
因为常年按照专业营养师和健身教练给出的建议进食和锻炼,虽然穿着衣服时不太看得出来,但盛绍延的肌肉非常漂亮,仿佛有亟待爆发的力量蕴藏其中。
沈西辞上辈子见过很多次,已经有了审美免疫力,但想起刚刚看见的微屈的脊骨,弧度犹如收敛威势的长剑——
啧,真好看!羡慕!
盛绍延果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打开水龙头,沈西辞低下眼睑仔细洗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盛绍延宁肯辛苦演戏,少说少做,暗自观察,判断情况,也绝不轻易透露自己失去了记忆。
上辈子他没遇上盛绍延,盛绍延多半是被他那些下属找到的,想来,这人肯定也跟现在一样,极力隐藏自己已经失忆的秘密。
但能留在盛绍延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失忆这样的事,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沈西辞想过要不要跟盛绍延和盘突出,但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就被放弃了。
如果他告诉盛绍延,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以盛绍延的重症疑心病晚期,加上正处于失忆应激期,肯定会离开,前世发生的事极大可能会再次发生。
心脏附近的贯穿伤,上一世能消耗巨量的人力物力几天几夜抢救回来,可这一世,如果子弹偏了一厘米呢?
盛绍延就没命了。
沈西辞不敢赌。
当然,还有一条——盛绍延一回去,查清楚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第二天他肯定就会收到翻山越岭寄过来的凉凉套餐。
抽了两张纸,沈西辞重重擦过指缝间的水迹。
盛家老四这种完完全全无视规则的黑心资本家绝对干得出来!
拉下口罩,又挤了一泵冰凉的消毒凝胶在手里,沈西辞摆烂地想,能拖一个月是一个月吧,好歹三十天呢,说不定等盛绍延恢复记忆之后,看在他救了他的命,还照顾得尽心尽力的份上,能有点良心。
良心不用很多,当个人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沈西辞跑去营业厅,十分肉痛地花八百六十九买了个新手机,正好遇上有政府补贴,省下的一百巨款勉强挽救了一下他破碎的钱包。
办好电话卡,又按照盛绍延的口味打包了早餐,回家时,窗帘拉着,客厅的沙发上,男人的呼吸声依然平缓。
沈西辞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进新手机,一边按键一边想,谁能想到,定制手工西装三件套不离身,出门总是前有司机后有保镖,一顿饭预算上千美元,盛氏家族声名赫赫的盛绍延,有一天会穿着二十九块九买的卫衣,拿着三位数的手机,吃着四五十块的路边摊豪华早餐,住在五百块一个月的出租房里,还是睡的沙发。
对了,那天晚上坐的还是宝蓝色敞篷三蹦子。
谁敢说,这不是最强伪装?
又写了张便条放桌上,沈西辞卡着时间冲下楼,去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集合,一起去片场。
客厅的门被轻轻合拢,房间里除了照进来的阳光微晃,再没有别的动静。
几分钟后,老旧的沙发弹簧发出响动,躺在上面的人起身站直,眼里几缕红血丝明显,因为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头痛得厉害,盛绍延浑身裹着躁怒,穿一件灰色连帽卫衣,一张脸依然英俊迫人。
白色植物纹的桌布上压着一块透明玻璃,反光的表面映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略过放着的新手机和冒着热气的早餐,那双手拿起了便签纸。
似乎是从哪个本子上随意撕下来的边角,边缘全是锯齿,上面的字迹能看出写得很急,但依然笔划流畅,筋骨舒展。
【阿绍,你手机没找到,临时买了个新的你先用着,早餐记得吃,药别忘了,注意不要扯到伤口,伤口不能沾水。生活费我换地方了放在抽屉里的,午饭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去工作了,晚上回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落款是沈西辞,末尾还画了个笑脸,虽然最后那一笔匆忙的嘴角都快飞出去了。
薄薄的纸片,寥寥几行字,可以说事无巨细。
盛绍延看着看着却皱起眉。
怎么透出一股——包养的味道?
他和沈西辞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便签纸放到一边,拆开几种早餐的包装,盛绍延表情严肃,研判地看着陌生的食物,没有马上伸手。
一杯滴漏咖啡,一碗裹着肉汤的白色牛肉粉,装在盒子里炸的焦黄酥脆的春卷,某种不知名植物叶子包着的糕点,一个中间夹着鸡肉和生菜黄瓜番茄的长面包。
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盛绍延没有再看,转身走了,很快,自来水的水流声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十分钟后,盛绍延换了一身oversize黑色薄款拉链短帽衫,内搭长款白T,黑色工装裤,头发用毛巾擦得半干,不服帖地支棱着,身上透出毫不掩饰的锋利感。
站回桌边,薄唇稍稍收紧,盛绍延拿起一个春卷,谨慎地咬了一口。
眉心微展。
有点咸,还行。
第4章
三月中旬的天气,连片场摄影机的黑色脚架旁边,都开着几朵金灿灿的野花。
沈西辞换好造型组做好的衣服出来,问旁边帮他抱着外套的蓝小山:“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吗?”
蓝小山把手机递过去:“我一直盯着的沈哥,没电话进来,不过有人给你发了短信。”
短信?
沈西辞张开手臂方便造型组长调整衣服的细节,一边打开手机,确实有短信,不过不是盛绍延发过来的,是学校群发的通知,提醒全体学生宿舍里注意防火,禁止违规使用电器,多半是有人在寝室里用电饭锅又被抓了。
沈西辞觉得自己有点担心过度,盛绍延只是失忆,又不是失能或者失了智,不至于喝水被烫、出门被撞。
造型组长往后退了一步,蓝小山立刻“哇”了一声,捧场道:“沈哥,你穿这套衣服真好看!”
为了符合哑巴少年住在大山深处传统村落里的设定,服装造型师用当地的白色土布裁了布袍,领口用盘扣,领下是斜襟,襟边用古法蓝靛染工艺做出来的布拼接,衣袖宽大,袖口也用蓝布收紧成窄袖。
再用土织机织了两块长条形的彩纹锦带,长的那条作为腰带,扣出劲瘦的腰线,另一条宽短的,则垂在腰侧作为装饰,旁边还挂着一条黑银做旧的小鱼,指甲盖大小,一动就跟着晃悠。
造型组长对效果也很满意,已经想好怎么去导演面前邀功了:“这种土布袍子穿在你身上,还真有点万导形容那味道,什么玻璃珠子来着,”他想了两秒,拳头砸掌心上,“对对对,‘要跟清晨的露珠一样干净漂亮’!文化人就是矫情又肉麻!”
蓝小山也跟着道:“对!好看!”
沈西辞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站姿和眼神,仿佛在和剧本中的哑巴少年对视。
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了广阔的山林,振翅的飞鸟,跃起的游鱼,还有落在指尖的夕阳,天亮时潮冷的雾气,奔跑时吹过耳旁的风。
歪了歪头,沈西辞忽然道:“老师,您觉得左耳垂要不要加一个耳饰?”
造型组长四十多岁,跟导演是老搭档,知道万山对哑巴少年这个角色的看重,才亲自来修改服装的细节。听沈西辞这么说,他挺有兴趣地抬抬眉:“耳饰?有什么说法吗?”
“我之前听当地人说,这片山的岩洞里有很多蓝色的晶石,山里的人会把蓝晶石打磨成椭圆形或者水滴形,抛光后,串在家里长辈传下来的老银下面,做成耳坠,有父母长辈祝福小辈的意思在里面。”沈西辞解释完,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哑巴少年和他家人之间感情很深,他小时候,他妈妈肯定会去岩洞里找石头,亲手给他做一个耳坠,祈求他平安。”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有几下子啊。”造型组长想了想,把自己的助理招过来,描述了一番,让他赶紧开着三蹦子去找找,回头跟沈西辞道,“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我们现在确实可以马上扎个耳洞出来,但没那么多时间等耳洞长好。”
沈西辞也想到了:“没关系,到时候可以把坠子直接坠在那根耳针上,我是伤口恢复速度很快的体质。”
“拍的时候坠上去,拍完取下来?嘶,真不怕疼啊,要不戴耳夹?”造型组长有点完美主义,觉得沈西辞的提议确实好,加了耳坠,角色形象更有特点,不加耳坠就缺点意思了。
但他得先把话说前头了,不然后面耳洞发炎了演员闹起来,又是他背锅。
沈西辞摇摇头:“大屏幕上,耳夹会被看出来,角色的呈现效果最重要。”又笑道,“不然等我耳洞完全长好,剧组戏都杀青了。”
消毒棉片擦在耳垂上,泛起凉意,造型组长手非常稳,直接手穿,蓝小山在一边用五指挡住眼睛,不敢看,反而沈西辞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没感觉到痛一样。
沈西辞换了四版妆造,终于从化妆间脱身时,天都快黑了,许令嘉正抓紧时间,在拍换角色后的第一场戏。
追缉组的刑警带着卧底警察阿峥进了丛林,迷了路,一行人搭了帐篷在原地休息。
升起火堆,追缉组里年纪最小的警察小林去和阿峥搭话,问他说,我们年纪看着差不多大,你怎么想不开要去当坏人?
卧底阿峥藏起眼底的羡慕,吊儿郎当地开口:“我爸妈被村头的恶霸打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些正义使者来帮忙?我不去偷,不去抢,不跟着大哥混,谁会给我钱花?你吗?工资还不够我去夜店开两瓶酒!”
小林觉得他冥顽不灵,懒得再跟他多说。
见小林起身走了,阿峥垂下脑袋,盯着腕上的手铐,神情失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像对方一样,光明正大地穿上警服。
拍好后,导演又保了一条,夸了句许令嘉拍得不错。
许令嘉站到旁边,一边喝水,一边让助理往自己身上喷驱蚊虫的喷雾,余光看见沈西辞换好衣服出来,心中生出得意。
果然只有他这种天选之人,才能提前预知未来,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几天前,他半夜起来点蚊香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跤,等他躺回床上继续睡,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拍了哑巴少年这个角色,才开始拍时,他觉得这个角色很不错,因为是哑巴,单是不用背台词这一点,就省了不少心,他演的很顺畅。
拍戏中途,因为山林里到处都是蚊虫,他被咬的受不了,几次想离组,或者不要实景,换成棚拍加特效,都被他干妈以“上映后你这个角色肯定会大火”劝了下来。
但没想到,他干妈骗了他,上映后根本没有大火!
全网几乎都是恶评,诸如“木桩子”、“从头到尾只知道傻笑”、“表情僵硬”、“眼神死水只会瞪人”、“毫无演技只会装可爱”之类的标签全都贴在了他身上,连从他小时候参加亲子旅游节目开始追他的死忠粉,都纷纷表示,对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非常失望。
明明就是这个角色有问题,凭什么说是他的错?
还有就是,那些粉丝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怎么轻易就被黑粉带了节奏?
他又气又委屈,正好经纪人也让他发微博安抚一下粉丝,他发了一条,解释说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哑巴,没有台词,他只能笑啊,他有什么办法?还放了自己身上被蚊虫咬出了几个大包的照片上去,想表示自己真的付出了很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