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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山上失了火。”
“……”
“银鎏金当时也在山上。她本来住在安庆小巷,昨天回去是去取书的。谁知道她的房子里面都是纸张,秋天空气太过干燥,那些东西一点就着,当晚又有人在山上偷偷烧烤€€€€哎€€€€”
办公室里,编辑坐在办公桌上,对着我低头唉声叹气。
那年迈的身子,就像一个皱掉了的橘皮。
“所以……银鎏金呢?”
“她烧着了,本来她可以跑出去的,可她非要回去房子里抢救什么勃朗宁夫人的诗集原稿。”
“……”
于是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飞蛾扑火的画面。
那剧烈的橘红色,将银色的翅膀点燃。
“何羿,我们得安排采访,我记得几年前就是你去的,这次也是你去看看她吧。”编辑抬头看着我,拍我已经生硬冰凉的右手臂,“也顺便安慰安慰她。毕竟是和我们杂志社合作了这么多年的诗人。”
许久后,我说,好。
等她出院之后。反正我本来也要去看看她。
当晚,我回到卧室床上,拿起那本书,只要一看见上面烫金的《银鎏金诗集》几个字,就会觉得灼热难耐。
枕在枕头下面,烧得太阳xue嗡嗡地响。
做了一夜的梦,梦中的我,揽着银鎏金的腰身。
我们双双变成飞蛾,落在砖瓦房的手稿上面,又在烈火中一起化成飞灰粉末,就像是落在旧书页上的灰尘。
轻轻地,就掸掉了。
……
……
她出院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那时的她又回到了安庆小巷,住在一个老院子里。
老院子外面没有那些去想要一睹她芳容的游客,只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那些孩子三三两两地站在木质大门外面,捡起地上的石头,“砰砰砰砰”地往大门上面砸,还笑得一脸开心自在。
我上前拦住他们,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说,里面住了一个丑陋的妖怪,半夜里会出来吃人,所以要用石头打死她。
妖怪?
我当然并不相信这种东西,而正当我费解之时,那一直关着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依然是那身月白色的旗袍。
而恰好一个石头飞过去,嵌在了那东西脸颊上的圆洞缝隙里……
她像是一本被撕烂的书。
孩子们吓得哇一下,大叫妖怪来了,连滚带爬四散跑开。
而我站在原地,怔愣不已。}
第198章 文中文€€€€流言蜚语已经堵住了她的耳鼻
[这是真仙女啊……]
[银鎏金的性格,是真的,很宽容。反正如果是我,我会很生气。]
[“她像是一本被撕烂的书”,这比喻句什么意思,毁容了??]
[应该是吧,大火烧伤。]
[“嵌在了那东西脸颊上的圆洞缝隙里。”说明她脸上有个洞……长得好吓人……卧槽!(目瞪口呆。jpg)]
[啊€€€€不要啊€€€€我的仙女姐姐€€€€(爆哭。jpg)]
[这本怎么上来就这么惨啊!小玫瑰!(抓狂。jpg)]
[还是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不就为了一个破诗稿,就把自己都赔进去了,至于吗?]
[这姐真的有点神经。]
[也不一定吧,看个人的想法。有人觉得生命更重要,有人就觉得艺术更重要。反正我能理解她。]
[她都诗人了,你看她说话的样子,你觉得她能是正常人吗?]
[如果有一天你逛博物馆的时候,突然起了大火,身边是你最喜欢的名画,你会不抢救吗?]
[如果是萤的画,我会抢救。(害羞。jpg)]
◆
{“……”
银鎏金,毁了。
她站在那里,原本的一头青丝,现在成了荒滩上的野草,皱皱的、丑丑的。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老臭腐朽的味道,就好像从她的身上隐隐散发出来。
除了那身旗袍,我没有找到半分她与之前半分相似的地方。
我的鼻翼紧缩着,被她逼得不得不后退,不得不离开。
来时候的什么采访什么的、茧镇什么的,我刹那间全忘了。
但是她好像认出了我来,在孩子们当中一阵一阵地“丑八怪”当中,她还叫我:“何羿,你是何羿记者吗。”
她在,锁我的魂。
刹那间我想说,不,那不是我。但为了完成任务,我还是闷着头嗯了一声。
“你来看我?那就请进来吧。”
耳边门闸扭动的声音更加清晰,我低着头跟随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我是那个……编辑派来的,他们让我来看看你。”
她现在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我们面对面而坐,就坐在两个小板凳上面。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她旗袍上的花纹。
三年后,那旗袍似乎旧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白了,也有些泛黄。
我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只蛾子,它翅膀很小,肥胖难看,充满了虫类的麻人感觉,根本就不是什么蝴蝶。
“谢谢你们来关心我。”她似乎颇受感动,抬手掩盖住自己的眼角。
我怕她情绪激动起来,又要哭泣一番。使得我又不得不花费时间安慰她,我就赶紧打断她说:
“啊,啊、我们还是先聊到底是为什么起火的吧。”
“嗯……好。”她答应下来,跟我讲起了具体的事情。
大致事情跟编辑跟我说过的不多。因为五皇山的爆火,晚上一夥人偷偷去山上烧烤,结果煤炭滚落,点着了她的房子。而她当时就在附近,为了抢救诗稿,冲进去了。
我问她:“大火起了,正常让都要远离你都不害怕吗?”
“怕不怕的……那可是勃朗宁夫人的诗稿啊,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展现出很抱歉的意思,“可惜了,门框变形,我被困在了里面,诗稿还是烧着了。一个都没有抢救回来。”
“……”
我抬头,看见了她眼神里的疯癫与不可理喻。
又很快被驱散开,不准备再问更多,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录像机,准备走了。
而后,她突然问我:
“哎,等等,何羿,你看过我的诗吗?上次你说你没有看过,这三年来,我又陆陆续续地往寄了一些。尤其是《往日重现》的那篇,我是以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去写的。
“我没看过。”我立刻开口打断了她。
她就立刻哑口无言,先是试探着仰头探寻我,发觉到触碰不到我的目光后,又沉重地低下了头。
缩起来,坐在小板凳上,就像一只平平无奇的丑陋白蘑菇。
“对不起,我没有看过。我平时工作太忙了,你说的那些,早就忘了。我还有事呢,我得赶紧回去撰写编辑稿,那我就先走了。”
而后,我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我。只是叮嘱,在闲散的日子里,不要忘记读诗,诗是很好的,养心性。
我答应一声,离开这里,关上大门,看见那群继续往她的宅子里面叫骂的孩子们。
其中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左手指尖捏着小小的红色圆柱体,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往她的围墙里面扔。
“啪”的一下就炸了。
孩子们高兴地大笑着叫,炸死她,炸死那个丑妖怪。
我瞧了一眼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没有理会,走了。
毕竟他们是不好去管教的,只是孩子,不懂事罢了。
反正又炸不死人,便随他们去吧,总不会再把宅子点着吧。
开车回来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想,变得一身轻松。
……
……
回到家里,写采访稿的时候,我巧合地看见摞在床上的那本《银鎏金诗集》。
它太旧,封面的烫金字体开始脱落,里面书页已经被翻脏翻厚了。
这样的书籍,那肯定是断不能留的。
于是我将它扔在了垃圾桶里,此后眼不见心为静。
晚上躺在床上,重新枕着枕头的时候。我也在想。
读诗这种事情,是酸文人才做的事情,有闲情的人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