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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并不喜欢住院的环境,和一群我不认识的人去呆在一起。
我要查找一些,其他的,能让我活下去的办法。
我倒是认识不少的医生。这其中包括我之前在康州尼斯坦丁大学医学和药理学的用事,也就是医学博士,斯威。
我想,我应该给他打一个电话。
“斯威,我,你能不能看一下我的病……”
*
实验室里。
“时日无多。”他也跟我说这四个字。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头灰色短发,像是野蛮的草丛一样往上延伸。
满脸络腮胡须,画着妖异的妆容。穿着鲜绿色的西装,那个不被学生和教师所理解的斯威。
并交给我一个,我完全看不懂的x光片,说我的胃到底到底怎么了。
我看得出,他想责怪我,但奈于我们两个已经好几年没有相见。即便曾经是朋友,他也说不出许多狠话。
只是当即就哭了出来。
“十年前,我早就劝过你,要好好吃饭。你,你就是不听……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在叮嘱我,语气有一些急迫,像是在训斥我。
“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实在不太喜欢他的禁锢,挣扎开来,问他,“真没办法去治了吗。”
“没有,没有。至少我没有……”“但你别放弃,你还年轻。现在,你这,我可以再帮你联系一些人,之后你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
“我不想住院。”我听明白了,就跟他商量。
“不想住也得住,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要不你就去等死吧!”他实在有些急了。
“……”
“放心,不会让你跟不认识的人住一起的,你在这里,几年前大学城里创建了一个小型疗养院,我会亲自照顾你。你虽然以前在这里工作,但校长换人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去申请,肯定能批准的下来。”
像是有人在他后屁股追赶他一样,我看见他火急火燎地急匆匆地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并叮嘱我,
“在此之前,你哪都不许去。”
“……”
我没说话,就这么听了他的建议。留在了这里。
*
前往大学的疗养院,简直就跟不知道十年前我来到这里任职一样,无非是把我的住所和生活用品,从一个地方,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疗养院并不大,挨着医学院,只有两层楼,盖成一个“L”的造型,被漆成了鲜嫩的鹅黄色。
而我就住在二楼,时不时能从窗户远眺,看见一些校园里的人流,看见那些已经不会认识我的学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对身体有所影响的缘故。在知道我自己有疾病之前,我感觉我还是健康的;知道之后,反而觉得一下子虚弱了很多。
就连别人开关门的时候,带进来的一股风,都会使我瑟缩一下。
连同窗外花坛里那棵梧桐树,都似乎成了随时能致命的武器。
*
早上,我打开eye。
再次收到了王哈利的消息。那个想要购买海葵疫苗配方的王哈利,科文利集团少爷。
王哈利:“smile,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eye的交易既可以在在线,也可以在线下;但是在线一般有交易保护。
王哈利可以先把钱打到eye账户上,等到审核完毕我确认给了他商业机密之后,才会让我提取这笔现金。
嗯……呵,理论上是如此的。
不过,我可是eye管理员。
这并非我自己主动争取的权利,而是所有King的权限之一。
凭我的权限和本事,就算我偷偷在上面动动手脚,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是,这一次,我拒绝了。
smile:“生意不做了,钱拿走吧。”
我跟他说。
早在十多年前,我实现经济自由的那一刻,钱对我来说就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
现在,得知我命不久矣之后,就更是如此。钱需要有一个处理的地方,若是太多了,反而是个麻烦
哈利:“smile,你耍我?”
smile:“现在反悔了而已。”
……
然后,我在我的专栏之上,把私信暂时关闭了,不再有人能够以此管道联系到我。
这贩卖信息的生意,我也打算暂时不做了。
向外看去。
疗养院内部就像是一个个小型公寓,猪肝红色的地板,鹅黄色的窗帘,淡蓝的床单。
窗户被铁栅栏围住,切割成一个个竖纹方格,窗户前面的矮墙边上,还有两个装模作样的木椅,一左一右,隔着一个复古落地灯相互对峙。
斯威好像故意在用这些华丽又和谐的颜色,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家,而不是医院。
但是,这里终归还是让我很陌生。有时候我想出去走走。
斯威又警告我,不让我出这个校门,怕我再次突发意外,我就只能在本地校园里逛。
大学城位于北州哈尔曼冰川山脉底部,远远看去,甚至能看见绿色山脉之上的一点白色,那是终年不化的冰。
眼前是各种各样,抱著书本,成群结队来回穿行于各个教学楼之间上课的大学生。
我教学的那几批学生早就毕业了,这里的学生基本都不认识我。基本上看我一眼之后,顶多在那里小聊一会,不会把我当成什么特别的人。
只有零星的几个老师,在看我的时候,会偶尔地停下脚步,忘记眨眼。似乎想要上前辨认我,又怕认错了人。
我生活在曾经毕业和教学的学校,就好像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它需要重新认识我,而我,也许,也需要重新认识它。
一个将死之人的日常,除了治病,他还应该做一些什么?
或者说,还能够做些什么。
在大学城漫步的时候,我在思考。
思考那些“末日最后一天你会怎么办”这一话题之下,底下的网友都是如何评论的。
有人说和平常一样睡觉,有人说彻底放纵自己,还有人说和至亲至爱的人在一起。
我并不擅长这些思考老气横秋的哲学问题。
这是当初的人小鬼大的无垢总爱问的。而不是我,我只会一些技术上的确切的事。
一思考这些子虚乌有,我就会开始头疼。
于是,我停下脚步,想问他。
想问无垢。
我可以随时提问他,甚至坐飞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十年过去了。”
“我总得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
北洲是秋天了。
梧桐叶是亮金的。
铺在水泥路上的时候,那金黄色,一如童年的银杏叶,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褪色回忆。
我的眼皮些许跳跃。
一股强烈的、突破理性的想法把我冲昏了。
那一瞬间,我头脑一热,就像是张无垢在七岁的时候,疯狂想见到……一个人,他的幼儿园的童年玩伴。
然后张无垢放学后去父母房间计算机,下载,飞信上搜索那个人的账号,结果意外发现了eye一样。
就是那样没有理由的想法。
€€€€这件三十年前的事,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的。
……
于是,我立刻走了回去。
不管不顾地冲着疗养院走了回去,把门锁上。
“smile,张无垢。”我再次把计算机打开。
画面中显示,他在吃饭。
他正坐在自己的餐桌上,吃着一人份的外卖,里面是土豆丝。
按时间算,是午饭。
我知道他不是很爱出去,连楼下的餐馆都很少去。他一直单身,没有给他做饭的人,自己也不会做饭。更不喜欢保姆出入他的家。
所以,他就一直这样凑合著饮食。我真担心他未来像我一样,但好在,他三餐都吃。
他的左手放在桌子上,拿着一个手机。
监控角度从上往下看,我能看见他的头顶,黑漆漆的,很蓬松,像是刚吹干的样子。
窥屏他的手机,我发现在刷社交软件,看一些当地的讯息。
其实,那一瞬间,我可以直接问他。甚至不需要通过eye的后台,只需要控制他的手机,告诉他我是smile就可以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