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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萧家的电应当是被停了,周止试了几个开关都没打开灯,他只好拿着举着手机靠手电的亮度朝二楼书房走过去。
文萧的记忆竟然算准确,周止没费多少功夫就从他说的某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玉观音的吊坠。
他拿了吊坠出来,目光却落到玉观音下压着的一张胶片相纸上去。
放得时间久了,照片有些褪色,但周止还是一眼认出照片上赤裸身体,斜撑着脸,陷入柔软羽绒被的人是文萧。
他猛地皱起眉心,这绝对不可能是文萧自己拍的。
周止下意识要伸手去拿那张照片,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拿出来多看,目光最后落到的地方,是文萧的脖颈,一个沉黑色的不算宽但也不窄的项圈锁紧他咽喉。
文萧对着镜头露出甜蜜的笑容,看起来很幸福,但周止莫名看出他的痛苦。
这些东西是周止完全不知道的,文萧一向纯粹,除了演戏几乎没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也极少与人社交,连媒体采访都接受的很少。
周止实在想不到这张照片是出于何种情形才留下的。
他眉心深锁着“川”字,随手把抽屉合上,握着那枚玉观音朝外走。
本来周止已经打开二楼的房门准备离开,但他临出门时想起文萧以前有本专门记录演戏的日记本,他想到文萧现在状态,迟疑了下,把门关上,又握着手机朝楼下走去。
周止最后一次来他家时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看到过,他本来想拿走留给自己纪念,但又想到文萧死在这栋房子里,日记本都是他生前心血,还是没有动。
手机的手电透出细长分散的光刀,在动作间摇晃,客厅中纤毫毕现。
“咔哒€€€€”
房间里响起清脆冰冷的一声响,像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而后像光从灯泡里释放一般,沉淀在空气底层的气味惊扰般席卷嗅觉。
“谁?!”周止低呵一声,把光线对准某个客厅沙发的某个方向。
夜色很深,空气中弥漫躁动因子,让人无法宁静。
摇晃的光线把一道身影投射在背后空旷苍白的墙壁上,轮廓逐渐放大,一直到墙壁完全被黑影吞吃。
温兆谦依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垂下眼,藏在眼皮后的,是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瞳。
他眸色很深,毫无生机。
在光线中,温兆谦看着茶几某个方向,周止不敢喘息,余光飞快地瞥了眼他看着的方向,客厅茶几上放着一盒水洗过的红色草莓。
周止很快便把视线警惕意会去,温兆谦在光线中安静地盯了草莓一段时间,而后蓦地撩起薄且白的眼皮,看向周止。
手电筒的光线中,映出温兆谦轮廓隐约、毫无表情的面孔。
第48章
周止心里冷不丁咯噔一下,努力压抑恐惧,表情有些失控。
在手电强光下,温兆谦的脸血色全无,纸一样煞白。
这让周止不由想起不久前在公墓与他短暂的擦肩。他顿了顿,平复了呼吸才想起来把手电光移开,挪到茶几上短暂照亮两人之前的团团黑暗。
光照下,茶几上洗净的草莓上凝着几颗闪闪发光的透明水珠,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滑落。
周止努力扯了下嘴角:“温先生,你怎么进来的?”
温兆谦表情没有变化,还是很冷漠,没有伪装出温和假象的意思。
他漠然地看着周止:“这是我家。”
“什么?这里明明€€€€”周止习惯性紧缩眉头,脑中忽地闪过方才在抽屉中看到文萧的照片。
温兆谦没有继续讲话了,周止的声音也小下去,他抿平嘴唇,目光朝下瞥了下。
温兆谦双手轻轻支在膝头,叠在身前,左手握着右腕。手电打到他垂下的一只手背。
他的手背上浮起嶙峋的青紫色血管,看起来有种诡谲的可怖。
温兆谦的拇指下是他自己腕心一道蔓延上去的深红血线,血液流经的血管,他神情很淡地拨动苍白的手指,轻轻剐蹭那道笔直而上的线,仿佛感受到平缓跳动的脉搏。
“你呢?”温兆谦的国语有港台地区独特的口音,咬字不算清晰:“你€€度做乜?(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止听不懂粤语,但大概能猜出他的意思,十分勉强地笑了下:“我接到物业的电话,说家里漏水,想着正好好久没来过了,就来看看。”
温兆谦平静地看了他一段时间,似乎在分辨周止话语中的漏洞。
周止感觉气氛有点古怪,来不及想那么多,故作冷静:“温先生,我看楼上也没漏水,估计是物业搞错了,那我就先走了。”
温兆谦全程不再发一言,静静凝视周止。
他的眼睛有些特殊,是下三白。温兆谦半数黑色眼珠被折起的眼皮遮挡,露出大片眼白, 在阴暗中盯着周止,让他后脊一凉。
温兆谦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周止几乎是夺门而出。
他快步进了电梯,头皮还发麻,用力按了闭合键才靠上电梯墙壁,深深喘了口气。
周止不知道文萧究竟何时招惹上了温兆谦,但两人的关系绝非那么简单。
他刚出电梯,都没有多想,沉着脸拿手机拨通了文萧的电话。
通话铃响了两声,周止才稍稍清醒,想到现在是凌晨,文萧估计已经睡了,正准备挂了电话,通话却被人接通了。
“喂€€€€哈……”文萧的声音听起来很柔软,刚接通便打了个哈欠,打完后,用很乖的声音叫道:“周哥,这么晚打过来,有急事吗?”
“你,”周止不知要如何问他,皱了皱眉:“你还没睡?”
“嗯。”
文萧道:“我还在看剧本。”
周止“哦”了一声,让他早点休息,语速不慢地说:“你要的坠子我拿到了,明天给你送过去。”
“周哥我不急的,你怎么这么晚去了。”
周止含混应付几句,迎着风,他想到文萧生前那张迷惑性很强的,看起来过度聪明的脸蛋,脑海里又随何维青涩的声音幻化出一张苍白的、看起来很傻的面孔。
周止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啧”一声,不知如何开口:“你和温€€€€”
“嗯?”文萧困惑地打断他:“周哥你那边风好大,我听不清,你先回家吧,感冒就不好了。”
周止略暴躁地抽了根烟出来,没再问下去,和文萧简短告别便挂了电话。
驱车回了家,小区车位却满了。
周止打着转了几圈,才在某个角落找到了个空隙,有些艰难地挤进去。
这还是周止第一次在深夜穿梭在小区居民楼之间。
垃圾车晃晃悠悠驶过周止身边。
远处高矮交叠的深灰色楼房以他为中心向内呈凹陷状,风中沉浮的尘埃粒子变得明显,垃圾车四敞的车厢里,近是酒水食物混杂在一起发酵后的腥味,一切都像要开始腐烂。
躲着臭味,周止一边点了根烟,白色烟雾在夜色与风中不断飘逸,像扯碎的薄云,让人看清风的形状。
周止的脚步在进单元门前停住,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了最后一通简讯€€€€
【老公,你考虑的怎么样?我们一起去香港好吗?我让人现在订后天一早的机票[可怜]】
【好(送达)】
【[流泪]】
【有事,晚点打给你。(送达)】
五分钟前,有一条接着他回复的新消息跳出来€€€€
【忙完了吗?[委屈]】
周止这才想起来他忘了给年锦爻回电。
年锦爻竟然没有连环call过来大闹特闹真是奇迹。
周止记起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对年锦爻百依百顺,当大少爷一样伺候。
一旦他错过年锦爻电话超过十分钟,便是一条又一条的短讯,撒娇的、质问的、撒泼打滚威胁周止要上吊的。
周止那时还以为是他被所有人都宠得随心所欲,极端的占有欲作祟,但沉浸在爱情中的周止仍旧甘之如饴。
直到现在,他才有些想明白,或许实际上,年锦爻在两人的关系中并不舒适,过度紧绷带来了异常的焦虑。
这么想着,周止抿在唇角的笑意稍稍淡下去了,悬在屏幕上的手指几乎是肌肉记忆按下拨通。
刚拨下去,周止就反应过来,立刻挂断电话。
凌晨三点半。
这个点儿,年锦爻肯定是睡了。
他作息一向健康,除去在片场拍戏迫不得已的情况,年锦爻往常一天要保证睡眠在九小时。
但刚挂断没五秒,手机就震动起来。
周止顿了顿,点了一下,把手机贴在耳边。
年锦爻听上去是困了,嗓音有些哑,低又柔地放轻声音,问他:“现在才忙完?”
周止张了下唇,准备回答,但又想到若他实话实说,依年锦爻的性格恐怕又要闹,短促低笑了声,沉沉地道:“嗯。”
他也累了,一股憋着的劲儿在从文萧家离开后就慢慢被风吹散,声线听起来有些疲倦。
年锦爻隔着听筒,轻轻“哼”了一声,他没多说什么,但声音还是穿透看不见的光纤传入周止耳廓深处。
“骗子,你肯定是忘了,我看你是一回家除了老婆孩子,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年锦爻戳穿周止。
周止哑口无言。
“你都不能哄我一下吗?”年锦爻隔着电话耍赖,“我从下午两点等你电话等到现在。”
周止举着手机。
冷冷的空气注视着他,看他闭上了眼睛,喉结轻微滚动:“没有,真忙忘了。”
年锦爻一改不依不饶的话语,爽快地放过他:“好吧,我原谅你了。”
周止想到他不满的脸蛋,低低笑了一声。
年锦爻絮絮叨叨在周止耳边又说了去香港的事情,定好了傍晚的机票,他说首映结束后他们还可以在香港多留几天出海去玩。
周止拒绝了,说:“我就请了一天假,看完首映第二天我就要回来。”
年锦爻不满意地抱怨,但没办法还是妥协,说会改签他们的机票。
他熟悉的语气让周止回到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