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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复始 第15章

  赵阮阮那叫一个不服气,撸了袖子要和亲夫好好理论,被汪洁一把抱住。

  周止瞪她几眼,抱着小孩重着步子进了屋。

  周乐乐被他放轻动作抱到自己的粉红色小床上去,周乐乐屁股撅着,粉鼓鼓地撑起质地绵软的小裤,像一块儿饼,在床上摊开。

  周乐乐不随大流,钟爱给菩萨染粉头和观音换装小游戏,连小床也挂了粉纱帘。

  之前被赵阮阮她妈带着时,祖孙俩天天看宫斗,把周乐乐带得戏瘾很足,回家坐小床上帘子一放下来就要“垂帘听政”。

  周止不是“光绪”,要做他的“安德海”。

  听乐太后口齿不清地喊:“小止砸,给哀家冲奶奶。”

  周止忍了几次,实在忍无可忍,找了阿姨在家带他,周乐乐想当皇太后的病才有所好转,但也没转到哪里去,峰回路转,看了《西游记》,拜起了观音。

  周止随手开了床头灯,确认他鼻血不流了,才稍稍放心,把凝血酶放床头以备不时之需。

  塑料菩萨从周乐乐攥着的小手里松出来,差点滚到床下。

  周止眼疾手快地接住,用力握了一下,菩萨的脸就瘪进去。周止急急忙忙帮菩萨复原,毕恭毕敬地放回去。

  想到这套塑料观音还是丈母娘辛苦找到玩具厂去定制的,又有些心软,觉得对赵阮阮说的话重了。

  家里很少有易损的东西,多数坚硬角落也被周止用柔软厚实的海绵填满。

  周乐乐总拜菩萨,不知道他自己就是尊玉身小菩萨,自出生时便患有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摔不得、伤不得,轻轻碰一下,皮肤都发青,身上磕破一个口子,都血流不止。

  周乐乐的世界很小,电视机和熟悉的面孔组成他的全部。

  看着小孩睡熟的绵软脸孔,周止肩头耸了耸,直往下垂。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年锦爻的缘故,向来睡眠质量很好的周止,极为罕见地做了个漫长的梦。

  一个长到如何都醒不来的、永夜般长的梦。

  也好像,是一段藏了很久,都没能掏出来晒过太阳的记忆。

  €€

  周止接到试镜电话时,刚气喘吁吁地从一个赤裸的女演员身上下来。

  剧组对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三级片制作成本很低,画质粗糙,片场也不算专业,导演还还要亲自搬小凳儿。

  一切的一切都主打一个字,露。

  “王姐,你擦擦。”周止扔给女演员一条毛巾,甩了下内裤上沾着的裸色胶带,龇牙咧嘴地扯掉,黏着皮肉发出“滋滋”的响。

  他额头上垂下几股汗,周止抹了把脸,一把抄起条浴巾披到身上,大步朝简易淋浴室走去。

  周止拍片经验丰富,从来不用人帮他缠胶带,都是自己塞团纸垫进去,再拿袜子裹住器/官。

  他要缠得更下一些,所以片场总有人调侃周止,真他妈周扒皮,连蛋都要捂住不给人看。

  周止嬉皮笑脸地应着,拍完戏下面闷得要肿起来,可能是对胶带过敏。

  他正龇牙咧嘴扯着胶带,小灵通就哔哔响起来。

  周止随手拿了电话夹在耳边,表情痛苦:“喂?哪位?”

  “周止吗?这边是《白€€》剧组。”

  “对,对!”周止急急忙忙扯了胶带,无声地痛叫一下,狰狞着面孔咬紧牙关,听着有些咬牙切齿:“是€€€€是我。”

  电话那头很快地停顿一下,继续道:“有时间再来试个镜吗?导演这边在您和另一位演员之间犹豫,需要二次试镜。”

  “没问题!没问题!我随时都可以!”

  周止猛地站起来,声音大得隔了塑料雨棚搭的淋浴室,片场的人都听得到。

  对方很快就跟他定好了时间,约定在明天一早,甚至可以说凌晨。

  但周止还在距离涣市车程五小时的城市,他挂了电话就头疼地抓了把头发,查起大巴的临时车票。

  王姐抽着烟,胸前裹了浴巾,隐去条隆起的线,走进来,不见外地问:“之前说的戏有消息了?”

  “嗯!”周止眼睛都亮了,狠狠点头,抓起衣服边走边穿:“王姐我先走了啊,要赶回去试镜,你记得让医生去看看假体,我刚刚有点用力,我怕抓爆了!”

  “操你个小兔崽子!”

  王姐气得把烟丢他身上,周止穿着鞋,蹦€€地给她抛去飞吻:“爱你么么哒。”

  周止连续换了三班车,看着太阳沉下去,又渐渐升起在地平线上,眼睛糊得不行,大脑却分外清醒。

  心脏跳得很快,一下下把太阳跳出来。

  在朝阳升起前,周止气喘吁吁地跑下车费让他肉疼的出租。

  左脚的袜子没穿好,在脚尖簇了一团,隔着脚底板,他一颠一颠地朝前跑。

  大学四年,他试了很多次戏,跑了很多次龙套、尸体,但永远只有三级片、龙套和尸体。

  同寝的同学有的转了业,有的在家人引荐下拍了电影和电视剧,只有周止一直在试戏,一直在。

  马上毕业,他就要离开大学。

  周止一没有背景,二没有资源,但他真的不想拍三级片了,从他妈的肉蒲团拍到西邪东毒,一开始还会害羞,到现在他都晕奶,一看到奶就想吐。

  距离约定好试镜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周止跑得脸色苍白,一夜未眠的颠簸让心脏也不短漏拍,清醒的头脑开始发胀,蓬大,想要裂开,从他身体里发芽。

  耳边是清晰的喘息,冷风呼在脸上,周止的脚步渐渐沉重了,开始感到绝望。

  试了也没用的,他试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戏,没有人会要他。

  人有时候要信命,他命里没有什么,越要追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

  电话响了,周止若有所觉地沉默接通。

  “周先生由于你未能及时到场,所以角色已经给了另一位守时的演员,嘟€€€€”

  电话被人挂断。

  太阳漏了一丝霞光,火红的云映亮周止颓然的面孔,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顺着脖颈滑下几滴汗珠。

  一些嘈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

  深色的眼瞳里反射出红色的光,周止微微眯起眼,手抵住眉梢,朝前看去。

  红如血的朝阳升起来了,泄了一片阳光,恰好落在那个方向。

  周止先看到的,便是一道纤长、漂亮的黑色剪影。

  他沉默着,视线顿了顿,脚步放缓了,朝坐在门前的女人靠近,坐在她对面的门槛儿上。

  凑近了,周止才发现那是个年轻女孩,很年轻,脸蛋也很漂亮。

  乌长的发垂搭在胸前,两条细又长的红带子贴着肩头滑下去,虚虚挂着布裹成的红裙。

  女孩的裙子裹得很紧,顺着腰肢一路滑下去,勾出两道柔软丰腴的曲线。

  周止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抽烟。

  可能是第一次或头几次,动作不算熟练,也没有打火机,火柴划了几次没划着,脸色看着不好,泄愤似的把一根根火柴扔出去,像扔出一具具死尸。

  恰好火柴都落在朝阳里了,血流成河。

  周止漫不经心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点燃,静静呼了一口气,望着太阳光中袅袅上升的雾,散了,描画出对面一张清晰的脸。

  大门敞开着,屋里不时传来片场的嘈杂,周止在门口与机会再一次失之交臂。

  他又吸了口烟,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走人,挑起眼皮一看,对面那姑娘还在赌气似的划拉火柴,可能是划生气了,脚跺了两下,脚上的小高跟咚咚响着,像周止的心跳。

  周止看她的模样,有些好笑,脚步又拐回去,把烟从姑娘嘴边顺走:“成年了吗小妹妹?装小大人儿啊。”

  “啧。”

  漂亮姑娘睨他一眼,嫌周止多管闲事。

  但懒得与他多话,又从烟盒里拿了根儿烟出来,咬在红唇间,继续划火柴。

  她就和火柴杠上了,非要点燃不可。

  周止被逗笑,把那根从她嘴里拿过的烟咬在齿间,一把抢了女孩儿的火柴,稍稍收了下巴。

  火光在面前一闪而过。

  映红周止苍白的面孔、在冷风中轻轻颤动的细长的眼睫,还有眼角一颗黑色的痣。

  在朝阳下,痣是红色的。

  他在女孩儿面前躬身,脸颊稍稍凹陷,吸了口气,白烟徐徐从口、鼻叹出来。

  烟头抵着烟头,火光的狭缝中,伴随着袅袅淡蓝烟雾,太阳升起来了。

第13章

  因为乍亮的朝阳,女孩的眼睛稍稍眯起来,向上眺起,看着周止凑近的脸。

  他眼角的黑痣边缘晕出不大的淡色,面部线条优越,上嘴唇有些薄,微微抿起朝里吸着烟,又替她点燃。

  隔着氤氲白烟,女孩儿线条姣好的两颊稍稍塌陷。

  周止笑着起身开口道别:“行了,甭客气啊。”

  女孩儿连连咳起来,缥缈的雾从五官的孔洞里冒着,她咳得辛苦,有种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痛苦。

  周止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手放下去愣一下,方才一直坐着才没察觉到,这姑娘的个子不是一般高,她人也削瘦,身上的肌肉有种不同于女人的紧实。

  “悠着点儿,第一次抽烟啊?”周止把烟从她手里拿走,朝大门里张望两下,想找人讨杯水来。

  “给我。”那“姑娘”开口了。

  刚咳过,嗓音还黏连在一起,微微发哑。

  但周止倒一时没反应过来,烟从手上又被拿走了。

  等又一缕烟飘出红唇,呛着的咳嗽声再贯脱口。

  周止不禁失笑,也没多嘴去问他男扮女装,径直坐在小孩儿身边去,手肘拱了下他的细腰。

  男孩儿被揩油了似的,漂亮的脸都冷了,瞪着他,话很少。

  周止表情坦荡,光芒映红他苍白英俊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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