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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十六岁男孩,本应被好好对待。
拇指摩挲过笑容灿烂的少年,他想到八年前,他找遍福利院的每一个角落,向新任院长逼问许谨礼的去处,他来到许谨礼居住过的宿舍,央求院长帮打开那个锁住的橱柜。
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送他的手机,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曾是他写给许谨礼的电话号码,现已被人用圆珠笔用力划去,凌乱的笔记缝隙,依稀能辨认出他曾写下的那串号码。
他当时借了院长的充电器,冲上早已没电的手机。
自己的短信就躺在未读短信界面,他调出通话记录,看到上百条未拨通来电,全是他的号码。
赵澜捏紧照片,时至今日,他终于弄懂那上百条未拨通电话的来由。
不是臆想中的质问,不是少年对自己的厌恶或斥骂,而是来自那个男孩的求助。
他的母亲告诉了男孩他留学的假消息,告诉了男孩自己被弃养,他完全可以想象母亲会以怎样刻薄的语气说出这串谎言,以致男孩惶惑无措地拨下这上百条电话。
赵澜的目光落到那泛黄的旧手机上。
如果这上百个电话,有一则能打通,他与许谨礼的关系是否就是另一番局面?
如果他当年可以早一点办妥两部手机,是否他就可以第一时间接到那个少年的电话,听到他的哭诉,安慰他的不安?
如果许谨礼能看到这则未读短信,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
赵澜找出老式充电器,充上电,打开手机。
手机在迟缓的界面缓缓开机。
他再次点开自己发给许谨礼的那则未读短信。
短信淹没于八年的各类垃圾消息中,赵澜向下划了许久,才堪堪找到。
上面写着:给你简单布置了一下家,你在家好好过年,年后我就回来。
这几行字,就这样静静地陈列在屏幕上。
赵澜缓缓皱起眉。
许谨礼为什么没有发现?
他打了上百条电话,为什么却偏偏没发现一条未读信息?
他目光落到短信的发送时间上。
3月15日。
春暖花开的日子,可他分明记得,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许谨礼,是在冬天。
像是感知到什么,他迅速调出手机日历,翻到八年前,看向当时的春节日期。
2月13日。
短信的接收时间竟然比发送时间晚了一个月!
他皱起眉,努力回忆发送这条短信的情形。
飞机的颠簸,空姐的提醒,广播里的温柔低语。
他想起来了,这条短信是在飞机即将起飞前发出的。
他眸光陡然变沉,或许因为飞机颠簸,或许因为即将起飞,或许飞机正好驶入一片无信号区域,或许由于任何一个他所不能预估的巧合,这条本该在年前就让许谨礼看到的信息,延迟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许谨礼已经将这部手机,锁进福利院的橱柜中。
第二天,许谨礼被阳光照醒。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铺洒而来,他跑到窗边,看到窗外白雪耀耀,天上暖阳高悬。
雪居然停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却看到回家的各类公共交通依然显示停运。
他怏怏地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回床上,发起了呆。
昨天晚上的乌龙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下去面对赵澜。
他揉了把脸,如果地面交通还未恢复,赵澜……应该也在家吧?
他侧耳倾听,别墅太大,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仰躺到床上,心里有些塞。
肚子好饿。
伸腿在虚空中踢蹬了一下,他叹了口气。
要是赵澜上班了就好了。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
快被赵澜的敲门声整出阴影了,他低下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自身,在确认衣着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后,他深吸一口气,来到门边,扭开门锁。
赵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许谨礼嘴巴结巴了下,“澜哥、早。”
“不早了,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许谨礼讪笑了一下,“你找我什么事?”
“下来吃早饭。”
赵澜转身离开。
许谨礼跟着赵澜向楼下走去,突然有点奇怪。
怎么他一醒,赵澜就来敲门了?
问题顺嘴溜了出来。
赵澜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你觉得呢?”
许谨礼这时忽然冒出一个猜测,总不能……是安监控了吧?
赵澜大抵猜到他的想法,冷笑一声,自顾自向下走去。
来到餐桌前,赵澜冷冷看向他,“你要是知道我从今早到现在敲了多少次门,就不会这么问,许谨礼,你睡着了是猪吗?”
许谨礼立刻不敢多说了。
餐桌上摆着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
牛奶已经凉透了,赵澜理也没理他,而是来到餐边柜前,拿起布帛擦拭起上面的摆件。
“嫌凉自己去热。”
许谨礼刚惹了赵澜,哪里还敢嫌凉?他拿过牛奶,几口灌了进去。
作为天天喝冰可乐的二十来出头青年,一杯凉牛奶不算什么,他捏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而后好奇地掰开三明治往里面瞧。
“怀疑我下药?”赵澜转过身。
“没有没有,澜哥,你在三明治里加了菠萝?”
“怎么了?”
许谨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赵澜嗤笑一声,转过身去。
许谨礼抿了抿唇,没话找话,“澜哥,你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吗?”
赵澜回答:“我没这么闲。”
“那你平时怎么吃?”
“有阿姨,只是这两天下雪,她来不了。”
许谨礼“哦”了一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问出自己一直关切的问题,“澜哥,你说路面交通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赵澜回过身,似笑非笑,“许谨礼,我要清楚,就不会一面给你做饭洗碗,还要一面被你怀疑装监控或者下毒。”
许谨礼默默闭上嘴。
不过赵澜做得三明治实在好吃,里面好像还加了奶酪,口感十分丰富,他把一整个吃完,把唇边的酱汁舔掉,感觉还没饱。
可盘子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他犹犹豫豫看向赵澜。
赵澜转过身,“吃饱了?”
许谨礼摇摇头,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赵澜回答:“那就中午多吃点。”
没料到是这种答案,许谨礼张了张口,有点失望。
赵澜丢下布帛,转身走进厨房,过了片刻,一份巧克力切块蛋糕递到他面前。
许谨礼的唇角一不小心翘了下。
赵澜转身继续擦拭去了。
许谨礼拿起叉子,舀了一口。巧克力香甜软腻,还有一点朗姆酒的香气,是他爱吃的口味。
把一整块蛋糕全部吃完,他扭过头,发现赵澜正在擦拭一个奖杯。
那是一个大约两掌高的青铜雕塑,左手持天平,右手举着一把罗马短剑,许谨礼凑过来,“这是什么?”
“正义女神像,Jessup大赛的奖杯。”
赵澜骨节分明的手指擦拭到奖杯底座,木纹底座上,刻着一串烫金英文及年份,时间正指八年前。
赵澜说:“如果不是它,恐怕我们不会有误会。”
他回过头,目光落到许谨礼的唇角。
那一瞬,许谨礼感觉唇角仿佛被灼了一下。
还不及反应,赵澜伸出手,抚上他的唇角。
温热的指腹带来清晰的触感,赵澜淡淡道:“吃个蛋糕也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