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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威尔虔诚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手串上:“少将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帮我把眼睛拿回来了。”
“不,这不是少将拿回来的。”副官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这是少将的雄主——那位伊洛恩阁下为你争取回来的。”
海威尔愣了一下:“那位阁下?我听说他已经……”
“是的。”副官沉痛道,“现在外面的混战,就是因为可可杀害了他。”
海威尔听了之后,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接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天啊。”他的声音几乎快要碎了,“我都对少将说了些什么啊……”
可可性情残暴,说一不二。能被他恨之入骨,还下令追杀的雄虫,必定和可可的性格截然相反。
而且,那位名叫伊洛恩的阁下,还为他取回了眼睛。
这样的一个雄虫,他却……他却囿于刻板印象,对少将说,这种温柔良善的性情,是一种软弱……告诉少将,不要轻易相信雄虫……
他明明是这份温柔的受益者,却不仅没能回报,反而还在背后,用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叮当一声,手串落到地上。海威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弯下腰去,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副官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焦急道:“海威尔!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海威尔趴在他的肩上,发出动物一般绝望的呜咽:“如果……如果不是我那些话……”
如果是因为他的那些混账话,动摇了少将对那位阁下的信任,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是我的错。”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一瞬间哭得不能自已,“我真的,真的对不起那位阁下……”
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赎罪,也再也无法报答了。
此时的伊洛恩尚且还不知道,在外界的传言中,他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正忙着和通讯员据理力争。
“怎么会连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你之前不是还说这里能登上星网的吗?”
通讯员是个独眼的雌虫,此刻正愁眉苦脸地摆弄着天线:“先生啊,不是我不想帮您的忙。现在整个中央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其他星系也没好到哪去,到处都在打仗,我们的信号基站被捣毁了好几个,现在别说上星网,能听到广播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伊洛恩再次戴上耳机,却只听到了一片杂音:“广播也都没有声音。”
单眼雌虫苦笑道:“哎呀,您要是想听第一星系的广播,那肯定是接收不到的。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顶多只能听听骷髅星内部的新闻了。”
伊洛恩思索片刻,转而问:“你知道该去哪里买出去的船票吗?如果,我派其他虫族出去传消息……”
“嗨我的先生哪,就连通讯都断了,哪里还有出去的船票?”对方摇摇头,“现在白银军团在外面到处流窜,保不准就会找到这里来。大老板已经下令全星戒严,除了那帮无法无天的星盗,谁也别想出去。”
“那你告诉我,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联系上中央星的虫族?”
“呃……”独眼雌虫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您改天再来试试?比如说等这阵仗打完?”
伊洛恩有些泄气:“那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他将几枚星币推过去,重新裹上斗篷,在通讯员的告别声中,垂头丧气地走出了破破烂烂的通讯站。
少年形态的露比正蹲在路边玩石子,他穿着阿克曼给他新买的铜绿色斗篷,丝绒面料亮晶晶的,令他看起来十分像一只金龟子。
他见伊洛恩朝自己招手,便迅速跑了过来,乖乖牵住了他的手。
露比瞄着伊洛恩的脸色:“先生,你不高兴吗?”
“嗯。”伊洛恩心事重重,轻声说,“现在外面很乱,所有的通信渠道都被切断了。露比,我们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露比踢开脚边的一粒石头:“露比觉得待在这里也很好,和先生、伯伯住在一起,露比很开心。”
伊洛恩问:“一直找不到爸爸也没关系吗?”
“和爸爸待在一起,露比会很痛苦。”露比思考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有些低落,“但要是以后再也没有办法见到爸爸了,好像也会有点难过。”
“很痛苦,但是没有办法割舍。”伊洛恩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我也是一样。”
他固然可以在黑市中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却会难以抑制地想起外面的世界,还有诗因。
失联不是一件小事。诗因再怎么不想见他,可到底还是有绑定关系在,如果得知他无故失踪,不知道会不会大闹一场。
再加上外面战火纷飞,万一诗因误会他是因为战争受到波及,一命呜呼,那后果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料。
因此,即便明知道诗因态度不明朗,伊洛恩还是想和他取得联系。
由于可可追杀的缘故,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目前也没办法离开骷髅星,前往诗因的身边。
而诗因的私人联系方式他又没有,那么就只能去向海莱家族求援。
然而,现在骷髅星的通讯信号和航路偏偏又中断了。
可真是难办啊。
伊洛恩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这件事如此困难重重,是否就是在暗示他不该做呢。
或许之前的那些猜想,又是他自作多情。也许诗因还在气头上,并不在乎他是否下落不明。
等到战争停歇之后,再去试图联系,说不定也不迟。
他思绪万千,牵着露比的手,在河堤上慢慢行走着。
一条橙黄的河水在他们身边缓缓流淌,尽管仍然不算清澈,但在骷髅星这种地方,没有酸臭味和漂浮的垃圾的河流,就已经算是水质上乘了。
这条河流将整个西区分为两半,西区的居民大多居住在河的对岸,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人烟稀少,走了半天,也只有他和露比两个,周围连栋房子也没有。
他们要穿过河上的那座桥,才能回到阿克曼的杂货店。
远远的,伊洛恩似乎看见桥上站着一个少年身影,粉发黑衣,身上的皮夹克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伊洛恩心想,那孩子是不是站的太靠边了?
河上的风那么大,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吹得掉下去。
伊洛恩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仔细地观察着那个身影。露比不明所以,却也和他一起停了下来,对着那边好奇张望。
“先生,怎么啦?”
伊洛恩微微皱眉,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指了指那个方向,对露比柔声说:“看见那个哥哥了吗?他站的位置有点危险,以后露比过桥的时候,可不要站在那种靠边的地方哦。”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只见粉发少年张开双臂,从桥边一跃而起,扑通一声,直直落进了河里。
露比睁大眼睛,发出天真的惊叹:“哇,那个哥哥跳河了。”
伊洛恩:!!!
第88章
伊洛恩懵了两秒, 见河面上安安静静,半天都没有浮出来那个少年的身影,甚至连个气泡都没有。
他顿时开始慌乱起来:“不好!那孩子溺水了。”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斗篷的扣子,道:“我要去救他, 露比, 你在这里等我。”
露比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然后二话不说, 迅速脱下身上崭新的绿斗篷塞进他怀里, 认真地说:“先生不要去,让露比来!”
还没等伊洛恩回应, 露比已经腾空而起。他背后的翠绿的虫翅“唰”的一声展开, 像一片会飞的树叶,轻盈地盘旋在河面上。
伊洛恩抱着他们俩的斗篷,焦急地向前追了几步:“露比,不要在原来的地方找, 他可能会被冲到下游!”
露比于是在河面上转了一圈, 忽然绿眸一凝,盯准了某个方向, 猛地一个俯冲, 像一只捕鱼的翠鸟般扎进水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等他再度飞起来时,手里已经揪着一个湿淋淋的粉毛少年。
那少年像只落水的猫, 被水呛得连连咳嗽,却分毫不领情,四肢扑腾拼命挣扎,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放开我!少来多管闲事!”
露比的飞行轨迹被他晃得东倒西歪, 最后似乎是嫌他烦,抡起小拳头,重重地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梆!”
响亮的敲击声回荡在河岸两边,世界安静了。
在河岸旁观了这一幕的伊洛恩:“……”
他欲言又止。
露比那一拳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可别叫那孩子没被水淹死,反而被露比给一拳打死了。
等露比提着昏迷的少年飞回河堤上,伊洛恩赶紧用手指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活着。”
他让露比把那少年平放在地上,掐了掐对方的人中:“喂,还好吗?醒醒。”
凑近了一看,伊洛恩才发现这孩子的面容十分精致,粉色的自然卷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卷曲微翘,还挂着几颗水珠。
更重要的是,这张略显青涩的少年脸上干干净净,瓷白的肌肤上没有一点虫纹。
——竟然是一个雄虫。
伊洛恩环顾四周,荒凉的河堤上空空荡荡,甚至连个出来看热闹的虫都没有。
“奇怪。”他有些诧异,“不是说黑市很危险,雄虫身边一般都会跟着雌虫保护的吗?这孩子怎么会孤零零地出现在这里?”
露比也不知道答案,小少年只是安安静静地蹲在旁边,好奇地用手指戳着粉毛雄虫的脸颊。
见对方没反应,露比又顽皮地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雄虫在昏迷中皱起眉,无意识地张开嘴呼吸。露比像是探索着一个新鲜玩具一样,眼睛一亮,立刻要去捂他的嘴。
伊洛恩连忙制止:“好了,露比,天都快要黑了。”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晚风也逐渐带上了寒意。伊洛恩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用自己的斗篷裹住昏迷的少年,对露比说:“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吧,这样湿着会生病的。”
骷髅星的夜晚很冷,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如果让他一直躺在这里,恐怕会发生不测。
露比点点头,轻轻松松地拎起昏迷的雄虫,跟着伊洛恩回了杂货铺。
阿克曼正戴着单边眼镜,坐在柜台后面看账,见露比身上都是水,又看见他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雄虫,顿时眉毛微挑,看向伊洛恩:“你俩又捡了个什么回来?”
伊洛恩无奈地解释:“我们也没有天天都在外面到处捡虫崽吧……这次真的只是碰巧。”
露比将雄虫放到长沙发上,一边拧着自己湿哒哒的袖口,一边用清亮的少年音道:“我们看见这个哥哥在跳河,所以就把他捞出来了。”
阿克曼绕过柜台,凑近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他拨开小雄虫湿漉漉的粉色刘海,眉梢微微扬起:“哟,这还是个雄虫崽子呢。该不会是哪个大家族偷跑出来的小少爷吧,身边竟然也没个雌虫跟着?”
伊洛恩拿来干毛巾,轻轻擦拭着少年湿漉漉的头发,道:“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冷的天跳河,不知道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阿克曼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够不省心的。”
他掀起粉毛的眼皮检查瞳孔,又摸了摸脉搏,说:“还好你们救的及时,这孩子没有呛水,不过……”他摸到粉毛后脑勺,手指顿了一下:“头上有个大包,可能是跳水时撞到河底石头上了。”
露比心虚地看了伊洛恩一眼,缩起脖子,小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