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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接过那串手链,眼泪几乎瞬间模糊了视线。他还记得海威尔那意气风发的笑容,他们曾经一起打过异兽,也平过叛乱,对方深蓝色的长发迎风飘扬,还总是拉着他一起去喝酒。
他们曾经都是诗因身边的左膀右臂,共同出生入死无数回,如今却只剩下了他一个。
副官单膝跪地,握着珠子声音哽咽:“少将,我代海威尔感谢您……”
“谢我做什么?这是伊洛恩拿回来的。”诗因颓然靠在墙上,双手捂着脸,喃喃道,“他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我却和他生气……”
副官赶紧抹了把眼泪,用力抓紧诗因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道:“少将,这不是您的错!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您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头上。蔚蓝军团还需要您,少将请您千万不要轻生啊。”
诗因却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反正也活不过下一个衰亡期,迟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茫茫宇宙中寻找着那个飘渺的身影,又似乎是沉浸在过去的某段回忆里,哑着嗓子说:“我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等到报仇雪恨,我就自刎去向他赔罪。”
反正活着只是受罪,死了不也一样。
随着三大军团的混战,中央星上的权力之争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可可的出逃,像是推到了一块多米诺骨牌,原本受他管辖的一群高级官员群龙无首,迅速倒台。
海莱与嘉尔两家趁机揽权,同时收编了大批官员。但是可可遗留下来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贝达家族的疯狂反扑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贝达也坐上了轮椅,在发现自己的视力永久衰退之后,更是对伊洛恩恨之入骨,于是四处煽风点火。
贝达家族本就掌管着头部文娱集团,在他的授意下,直接开足马力,借着诗因炮轰可可的新闻,疯狂对海莱家族泼脏水。
“所谓的雄虫遇害,根本就是诗因的自导自演!全是他的阴谋!”贝达在全息直播中声嘶力竭,“可可阁下是无辜的,明明就是海莱家族为了争权不择手段,故意陷害他的!”
“诗因本来就是打伤雄虫的前科犯,牺牲自己的雄主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就是这样恶毒的虫!”
经过这一番疯狂带节奏,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多了不少阴谋论的声音。网民们又翻出了诗因和伊洛恩当时的结婚照,恶意揣测这段关系的真实性。
“诗因当时连出面都不愿意,我就说他俩一定是假的吧。”
“之前我看他俩撒糖就觉得假,诗因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肯定是为了麻痹雄虫和大众,故意演的一场戏而已,”
“我早就看出来事情不简单,你们一群傻子还真信了,啧啧。”
“可怜的雄虫阁下,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呢。”
带节奏的水军和一群真相帝开始得意洋洋地大肆嘲讽,却再次惹了众怒。cp粉哪里受到了这种委屈,直接拍案而起,火力全开。
“放屁!但凡追过少将和伊洛恩阁下逛街的直播,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说得好像诗因少将是什么影帝一样。他要是真这么会演,三年前还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吗?”
“他俩绝对是真爱啊!你们是眼瞎了吗!”
“哟哟哟,可可通缉伊洛恩阁下的新闻都还没撤,这就开始睁眼说瞎话了,呵呵,是哪边派来的水军不用我多讲。兄弟们,给我冲烂他们!”
“这种活拆CP还在背后造谣的恶棍,都应该下地狱!”
星网很快沦为另一个战场,吵得血雨腥风,然而身为八卦主角的诗因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回到中央星后,他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星网的舆论战正打得如火如荼,上流社会的权力角逐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然而这栋别墅却依然静悄悄的,仿佛与那一边的纷纷扰扰不在一个世界。
诗因的手指悬在门前,仿佛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才轻轻地推开大门。吱呀一声,寂静的尘埃扑面而来,像是一场无声的雪,兜了他一头一脸。
室内的陈设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沙发、茶几、落地灯,每一样都保持着原样。地板上空空荡荡,干干净净,被他摔碎的杯子、泼洒的红酒,还有伊洛恩落下的眼泪,则全都无影无踪,什么也没剩下。
诗因像一缕幽魂,在别墅里四处飘荡,左右徘徊。他打开衣柜,抚摸床单,甚至跪在地上嗅闻地毯,试图找到一点伊洛恩残留下来的痕迹,却徒劳无功。
到处都没有伊洛恩的味道,一丁点也没有。
他的雄虫只是非常短暂地在这栋别墅停留了一会,甚至都没有留下来过夜休息,就已经离开了。
过了这么多天,就连空气中属于伊洛恩的气味也变得极其淡薄,若有若无,几乎像是诗因垂死挣扎出的一场幻觉。
最终,他颓然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收拾一空的桌面,还有光洁如新的地板。
诗因将额头抵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那晚伊洛恩的温度。可是却只有冰凉一片。
“你怎么……连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我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委屈的哭腔,好像寒风中的颤巍巍的一星烛火,虚弱无力,随时会消散成烟。
如果这是伊洛恩对他那天晚上大发脾气的报复,那实在是太成功了。诗因光是坐在这里,都感到胸前剧痛,好像那一晚的玻璃碎片并没有被收拾干净,而是全部扎进了他的心脏,随着每一次跳动而不断渗出鲜血,折磨得他肠穿肚烂,死去活来。
诗因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只有肩膀不断颤动,好像身体的痛苦几乎令他无法承受。
过了很久,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年长而沉稳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诗因。”
诗因缓慢地从臂弯中抬起头,朦胧的视野里,浮现出德尔的面容。
德尔照旧是一身笔挺正装,只是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在面对自己唯一的虫崽时,仍然风度翩翩,严谨自持。
此时,德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终端:“我联系过你很多遍,但是你一直不接通讯,也不回消息。”
诗因撇开视线,兴味索然地问:“找我做什么。”
德尔冷笑一声:“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了?”
他顿了顿,到底是没有忍住,语气严厉道:“原本我们家是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就因为你擅自行动,现在舆论的风向又开始对我们不利了。”
诗因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迟滞的眸子缓缓抬起,盯住德尔的眼睛:“所以,你是想说,就算可可杀了伊洛恩,让我的雄虫死无全尸,我也应该视而不见,对此无动于衷吗?”
“不论如何,贸然对一名雄虫出手,都是不理智的。”德尔眉头紧锁,责备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早点联系我,和我商量对策,却偏偏要一意孤行,害得整个家族都陷入尴尬的境地。诗因,我说过,不论遇到任何事,首先都要保持冷静。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全都忘光了吗?”
诗因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多有道理啊。你总是有说不完的道理。”
他忽而反问道:“德尔先生,如果这次事故中死的雄虫是家主,你也会保持冷静吗?”
德尔的表情微微一僵,却很快恢复了镇定:“我不是S级雌虫,就算不冷静,也捅不出这么大的篓子。”
“S级,”诗因念着这个词,唇间溢出一声冷笑,“说的好像你是多么看重体质评级一样,可是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等级?”
“不管我表现得多么好,多么优秀,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拼了命的去挣功勋,你也不会夸奖我一句。”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或者如果我是个等级很低的雌虫,你会多关照我一些吗?”
德尔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堵的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却只是苍白地念出他的名字:“诗因……”
诗因却直接打断了他:“你告诉我,感情和爱都是多余的东西,不应该在意。我信了你的话,我也努力不去在意,装出一副根本不需要的样子,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可是伊洛恩在乎我。”
“他在乎我的感受,看见我的表现,情绪因我而波动,愿意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
“我才知道原来被看到、被关心、被在意,原来是这种感觉。当他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就只有我,而不掺杂别的任何东西。”
“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渴望的,就是这样的注视。”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两颊滚落,诗因哭得浑身发抖:“我现在明白了,从小到大,只有那个笨蛋真的爱过我。”
“可是我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第87章
德尔独自穿过长长的走廊,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这里是他运筹帷幄的战场,他曾在这这里排兵布阵,行使生杀予夺之权,从来雷厉风行, 不择手段。
然而此时, 他站在书桌前, 却罕见地怔忡了片刻。
德尔缓缓在桌前坐下, 咔哒一声, 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他拨开排放整齐的文件夹,从最深处取出了一本相册。
这是一本非常瘦小的相册, 皮质封面泛黄磨损, 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容量很大,然而照片却寥寥无几。
德尔的手指翻动册页,看着诗因从小到大的照片。白发金眸的小虫崽身穿幼稚园的制服,对镜头笑得快乐又灿烂。
照片一张张切换, 那张与他酷似的面容逐渐褪去稚气, 眼神也一点点冷硬起来。当十五岁的诗因以第一名的成绩站在军校礼堂中时,那张在孩童时期笑容灿烂的小脸, 已经变得漠然冰冷, 面无表情。
照片哗哗翻动,宛如时间白驹过隙,来到了婚礼当天。花瓣飞舞,彩带飘扬, 黑发雄虫一身名贵礼服,抱着猫咪站在台上,眸光明亮,笑意温柔。
而他怀里的猫咪臭着一张脸, 身体僵硬,眼神凶的像是要杀虫。
德尔心想,那个时候,你明明那么讨厌他。
镜片上不知何时蒙了一层薄雾,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德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如果事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诗因也许没有办法继续保持s级,也不会和这个雄虫有什么太深的感情牵连,但是他们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在自己的帮助下,成为中央星上又一支贵族势力,从此富贵无忧。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德尔先生?”
秘书官的声音拉回了德尔的思绪,他抬过头,看见自己的老搭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书房,正满脸关切:“您还好吗?”
德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太久。他低头拿起镜布,擦了擦眼镜片,声音干涩:“我没事。”
秘书官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先生,请您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德尔却神色恍惚,自言自语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秘书官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先生啊,不管是谁遇到了这种事情,都很难避免情绪失控。这时候,即便是至亲的安慰,对诗因来说恐怕也难有效果,更何况是严厉的指责。”
他斟酌道:“事已至此,您就别再责备诗因了。”
德尔却道:“不,不只是这一件事。”
他的眼神变得遥远,喃喃道:“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秘书官露出疑惑的表情,却见他只是机械地擦拭着镜片,低声道:“我以为只要让他保持理智,让他不要动心,悲剧就不会重演。可是我的袖手旁观,冷嘲热讽,自以为是,对那两个孩子的置之不理,又何尝不是把他推到了我当年的境地,让他和我一样孤立无援。”
“我想要阻止他重蹈覆辙,以为这是对他的保护,却反而亲手促成了一场更惨烈的悲剧。”
“我为什么没有相信他的话,没有照顾好那个雄虫呢。”
那双饱经沧桑的金眸中泛起水光,一滴泪水终于挣脱束缚,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相册封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德尔哽咽道:“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另一边,军部库房。
海威尔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手串,手指微微颤抖。他抬起脸,鼻翼翕动,似乎是有点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
“我没想到……”他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居然真的还能……拿回来……”
虽然他的眼睛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他的身体,为他带来光明,但至少从此不再是贝达耀武扬威的战利品,他的痛苦和愚蠢,也终于不再是那个恶魔手腕上的装饰,被拿来得意洋洋的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