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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汐雪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呈现出一种满盘皆输的绝望。
她知道……
这次彻底完了。
唐俞宣布会议结束,小股东们纷纷起身向苏喻道贺,二叔公和三叔公满脸堆笑地凑到她身边,说了一堆恭维的话,大局已定,接下来还得朝钱看,赶紧缓和一下和苏喻的关系,毕竟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条件下都能绝地反击,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
以后还要在苏喻手底下混饭吃,当然要多巴结巴结。
所有人都围在苏喻身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满脸落寞的苏依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会议室,游魂似的进入电梯,周身的骨头像被骤然抽去,她贴着冰冷的电梯壁一点点滑坐在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电梯的镜面中,她看到自己的脸,沐着黯淡的灯光,面孔呈青灰色,眼底却泛着诡异的红。
苏依澜想:如果这时她死去,一定会成为世间最厉的鬼。
电梯叮一声停下,苏依澜双手撑住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恍恍惚惚地走出来,沿着过道走进尽头处的洗手间。
她掬一捧水,将脸埋进水里,直到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再也无法忍受那冲破极限的憋闷,她才猛的抬起头,大口大口喘气。
水珠从她脸上滚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清水。
“依澜……”
苏喻澜闻声转头,盈满泪水的瞳孔里,映出倪禾栀白皙的脸。
苏依澜眼底迸出欣喜的光,然而当她目光下移,落在倪禾栀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怎么不跟苏喻走,还来这里做什么?”
倪禾栀唇瓣嗫嚅了下:“我……我想……想解除我们的婚约。”
苏依澜忽然扯开一点笑:“解除婚约?”
“如果我不同意呢?”苏依澜睫毛落下,在眼睑遮出阴影,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不同意,你们就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们生的孩子,也永远见不得光。”
倪禾栀眸色瞬间冷下去:“苏依澜,感情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我真的不爱你。”
“是啊,你们所有人都喜欢苏喻。”苏依澜嘴唇颤抖,满脸的不甘和怨怼:“你€€爷爷€€福管家……你们都喜欢她,都宠着她。谁又知道我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利用一切时间努力工作,就是想做出成绩给你们看。”
“所以是苏喻的错吗?”倪禾栀眼神也凌厉起来:“你觉得自己很努力,那苏喻努力的时候你看到了?她小时候过得有多艰难你能感同身受?你能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挑着两个比她体重还重上几倍的箩筐,每天徒步几十里地,只为自己挣一个读书的机会?”
“你当然想象不到。”倪禾栀浮起一个讥讽的笑:“你每天高床软枕,醒来就有佣人伺候,怎么能想象这样的日子?”
“苏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可以回苏家,即便做私生子也比困在大山里要好得多,可她却甘愿留下,守着那个一贫如洗的家,成为孤寡老幼唯一的依靠,她从不深陷,也不纠结,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一步步向上走。”
“苏依澜,换作是你,拿到这么一手烂牌,你会怎么做?”
苏依澜一下子噤声。
倪禾栀抬抬下巴,红唇勾出一点笑:“口头婚约并不意味婚姻的真正订立,况且倪青瑶是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应允的婚事,如果你不同意解除婚约,那我……”
她有意轻声慢语:“那我就索性全捅出去,大家一起曝光,豪门家族的瓜吃起来最香,到时候看谁被扒得底都不剩!”
苏依澜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倪禾栀后退几步,有些脱力般靠在门边。
她从未跟人这么对峙过,要不是为了苏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这样不顾一切去挣脱牢笼,清清白白地跟她在一起。
孕期情绪过于起伏,倪禾栀耳朵里有点激动过后的嗡响,听不清周边的动静,等到腰肢被人握住,她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能随便抱她的,也就只有苏喻。
苏喻把倪禾栀拥进怀里,见她嘴唇隐隐泛白,不由紧张起来,用掌心贴了贴她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倪禾栀仰头望着苏喻,忽然有种神奇的安定感。
这世上居然有一个人,能让自己放下容貌焦虑,自愿为她生孩子。
也让自己全然信任,愿意为她拼上所有。
而且还是这么好€€这么好的女孩。
傻傻的,固执的,可爱的小狗。
倪禾栀窝进她怀里,双手不自觉环住她腰,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苏喻柔柔地“嗯”了声,拥着倪禾栀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顿住,隔着一道尘埃曼舞的光柱,静静地望着苏依澜。
“阿姐,陈律师把爷爷那份没签字的遗嘱送回来了……”
“爷爷是把股份给了我,但他所有的田产€€房子€€商铺€€古董€€乃至银行的存款和基金,全部留给了你……”
“他还在遗嘱上写明……家族的信托基金,要以苏依澜治病为优先,专项划分,不得私自动用。”
这话犹如点中苏依澜的穴道,她的脸“刷”的白下去,身体呈现一种麻木的僵硬。
片刻后,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水雾,视线从迷蒙到清晰,再从清晰变模糊,最后彻底失控,眼泪汹涌的从眼眶淅出。
苏依澜一直以为爷爷不爱她,不喜欢和她亲近。
没想到……
苏喻昨天在交警队查监控已经有些眉目,只是还有些疑问需要证实:“阿姐,如果我今天落选,那爷爷回不来了,是么?”
古代的宫廷权斗,只有老皇帝死了,太子才有机会继位。
苏依澜目光一跳,又仓惶地躲开。
看到她表情一瞬的变化,苏喻什么都明白了:“阿姐,爷爷年纪大了,身体禁不起折腾,你忍心让他受折磨?”
苏依澜无声地淌着泪,依旧一言不发。
该说的都已说尽,对方依然不愿透露爷爷的下落,苏喻没时间再耗下去,转身快步离开。
“苏喻!”
苏依澜猛地踏前一步,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爷爷在西郊的清荡河,河边有一条装了黄沙的轮船,他就关在船舱底部,你快点去……”
“苏依澜,你给我住口!”伴随着一阵凄厉尖锐的嘶吼声,张汐雪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苏依澜,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你这个不争气的废物,我算是白养你了……”
张汐雪气得手脚发抖,半晌,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不对劲,下巴有些奇怪的湿意,她颤巍巍抬起手一摸,竟然是口水。
苏依澜被甩飞,重重跌倒在地,等她艰难地站起身,悚然发现张汐雪的面部变得异常扭曲,原本端正的唇线失去对称,嘴角无力地耷拉一侧,仿佛被无形的手狠力拉扯,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裂口女’。
苏依澜顿时慌了神,扑到张汐雪身上,急喊:“妈,你怎么了?妈……”
“我……我的嘴……”
张汐雪下巴合不拢,说话也变得异常困难,她恐惧得尖叫一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第152章 大结局(上)
Vip病房的会客室里, 苏依澜萎靡不振地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双目空洞, 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旁的医生连唤她几声, 她才将涣散的眼眸凝拢, 颓然地抬起头:“真的没办法恢复吗?陈医生,您是神经内科的专家, 求您一定想想办法。”
医生顿了下,尽量最委婉的方式回答:“大小姐,夫人这次的情况不太乐观, 出现明显的中风症状, 肢体麻木、无力、眼歪嘴斜,中枢性神经已经严重受损,同时还伴有肢体偏瘫, 言语不清, 吞咽困难……”
“这些症状都意味着脑部病变范围较广,病情相对严重, 后续恢复的难度也很大,还会遗留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陈医生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最坏的结果告诉苏依澜:“大小姐……夫人下半辈子……可能都离不开人了。”
苏依澜绝望地阖上眼,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医生不忍, 轻声安慰:“大小姐别气馁, 您按照我们的治疗方案来, 让夫人按时吃药, 积极配合康复治疗,或许能恢复到生活自理, 不过这需要您有足有的耐心和毅力。”
苏依澜始终沉默着,过了许久才抬眼,哀求似的望着医生:“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妈……我怕她……怕她接受不了。”
陈医生点头表示理解,正要再说些宽慰的话,外面病房内微弱地传来张汐雪的声音:“依澜,依澜……”
苏依澜急忙奔过去,俯身凑到她面前:“妈,你怎么样?”
张汐雪意识不算太清晰,隐约记得昏迷前嘴巴有些合不拢,下意识动了动唇,发现面部依旧僵硬,急得大喊:“镜子,给我镜子!”
苏依澜咬住唇,虽然知道这关不好过,但张汐雪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还要激烈:“妈,你别激动,刚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等明天醒来就会好的,不信你问陈医生……”
苏依澜伸手去拽医生,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陈医生会意,探身看向张汐雪:“是啊夫人,您别动,等明天做完检查,情况好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张汐雪哪这么容易糊弄,眼神凌厉地瞪着苏依澜:“给我镜子!”
苏依澜紧张得手心冒汗,她颤抖着从挎包里掏出补妆用的小圆镜,递给张汐雪的时候动作很慢,迟迟递不过去。
张汐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拔掉吊针,一把抢过镜子。
苏依澜逃避似的闭上眼,不敢看她照见镜中自己的神情,只听到--
“啊……”
一声凄厉又恐怖的尖叫。
苏依澜眼泪扑簌簌落下,逃避又能避多久,她哭着拿走张汐雪手里的镜子:“妈,会好的……”
张汐雪惊恐得连牙齿都撞得扣扣响,嗓子里溢出几声呜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无法面对镜子里那个眼歪嘴斜的,丑陋扭曲的女人,更无法面对生活无法自理的自己。
这个打击甚至比失去苏家继承权更为沉重。
“妈……”苏依澜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也不知怎么帮助她,短短一天内,她失去未婚妻,失去母亲的庇佑,那种无助的绝望几乎要碾碎她的心。
“都是你害的!”张汐雪突然暴怒,所有的情绪继续一个发泄的对象:“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枉我费劲心思为你筹谋……你个蠢货……”
张汐雪怒不可遏,嗓音如破了的鼓风箱,嘴唇不是很灵便,她一着急,口水四溅,心里就更绝望更痛苦,满腔的怨愤无处发泄,便倾注所有力气,把镜子狠狠砸向自己的女儿。
角度不偏不倚,巧恰砸中苏依澜的额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滴落。
张汐雪状似疯癫,手边有什么砸什么,情绪太过激动,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猝然一阵咳。
苏依澜想帮她,却被恶狠狠推开,苏依澜体弱气力也弱,整个人向后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陈医生见状,连忙将她搀起,苏依澜摇摇晃晃站不稳,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龙头拐杖重重捶地的声音。
紧接着,苏严坤低沉有力的声音压过来,瞬间遏住所有的嘈杂。
“张汐雪,你闹够没有!”
一阵天旋地转,苏依澜后退几步,扶住身后的椅子才没让自己再次摔倒。
“爷爷~”
悔恨€€恐惧€€愧疚€€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苏依澜泪如雨下。
略略扫一眼病床上的人,苏严坤冷哼一声:“汐雪,我平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要我的命!”
“没错,我就是要你死!”张汐雪缓过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囫囵不清:“你心里只有苏喻那个小野种,什么好的资源都给她,帮她铺路,替她谋划,我们母女呢?从来得不到一点关注,凭什么!”
苏严坤偏头,看向身侧的苏喻:“小喻来,扶爷爷到那边坐。”
苏喻应一声,顺着爷爷的意思将她扶过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依旧低头敛目站在老爷子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