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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苏喻扑上前:“我是陈桂兰的孙女。”
护士打量苏喻一眼:“她爱人和儿女呢?怎么就你一个孩子?”
“他们都去世了,家里就剩我和妹妹。护士小姐,我已经成年,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代表家属。我奶奶的情况跟我沟通就行。”
护士收回视线:“好吧,赶紧跟我过来。”
苏喻快步跟上,走几步忽又顿住,回头望一眼倪禾栀:“姐姐,你也一起进来。”
倪禾栀靠着墙,整个人被自责的情绪淹没。
若不是轮椅失控,奶奶也不会……
可她给奶奶买轮椅,只是想让老人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不用成天闷家里,哪里能预料到会出事。
倪禾栀闷闷地“嗯”了声,前脚刚迈出,就被邱小霞一把拽住胳膊:“你还来做什么!要不是你买的破车,奶奶怎么会落水?”
倪禾栀密长的睫毛在眼睑遮出阴影,没有出声。
手臂忽然袭来一股力量,将邱小霞蛮横的手掌拉开,倪禾栀错愕地抬头,对上苏喻深黑的眼瞳。
苏喻牵起倪禾栀的手,目光转向邱小霞,瞧不出丝毫波澜:“谢谢你救了奶奶,等奶奶情况稳定,我一定上门好好答谢。”
邱小霞目光闪了下,笑容有些僵硬。
那是心虚时才会出现的微表情,倪禾栀善于观察,心思缜密,一眼就能识破。
邱小霞在害怕。
为什么?她不是救了奶奶?
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听到护士的催促:“家属快点过来。”
两人进了一间大玻璃隔开的房间,苏喻从白大褂挤来挤去的缝隙里看一眼奶奶,老人戴着氧气面罩,全身绑满检测仪器,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穿着无菌服的医生走到玻璃另一侧,通过中间的语音系统对外说话。
医生神色凝重:“病人情况危重,抢救还在进行,现在还不能保证最终结果,找家属过来,一来是想让你们对病人情况有个心里准备,二来就是需要简单跟你们说一下治疗方案,然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治。”
苏喻趴着玻璃的手微微发抖,语气骤急:“治!医生……我们不用考虑的,一定要治!”
“小姑娘,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医生低头看一眼检查报告,语速飞快:“初步检查下来,病人属于溺水导致的呼吸衰竭,因为病人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肺疾病,普通的吸氧设备对患者基本没什么用,需要ICU的人工心肺机。”
“这些进口设备的价格还是比较贵的,开机就要6万,以后每天花费大概在2万左右,两周下来至少也要准备个三四十万。”
“我们准备两套方案,都必须用到这个人工心肺机。因为就目前来说,最主要是保住病人的性命。而这台机器能暂时提供生命支持,给与病人自身病情好转,或者就是我们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做心肺手术,但前提也要病人情况好转才行。”
苏喻手指死死扣着,指节泛白:“医生,麻烦您先给我奶奶用,费用我一定想办法补上。”
医生隔着玻璃看一眼苏喻,犹豫地顿住:“孩子,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苏喻脸上的表情变了,眼神透着沉着冷静,气场慑人:“医生,13年颁布的《院前医疗急救办法》中,明确指出医疗机构不得因费用问题拒绝或延误医疗急救服务,现在我奶奶危在旦夕,完全符合该条例管理办法,医院应该秉承生命至上的原则,对病人进行急救。”
说完这话,又换上温和有礼的语气:“医生,我不是耍无赖医闹,只是恳请医院给我三天时间,若是凑不齐费用,到时再停止治疗,您看行么?”
医生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好,你尽快筹齐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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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羞辱
苏喻隔着厚厚的玻璃望着奶奶, 心里期盼着奇迹发生,然而电视剧里那种病人缓缓睁眼的场景并没出现。
奶奶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不再像以往那样,笑着唤她“木头疙瘩”。
苏喻很想进去摸摸老人的手, 可是不能, 奶奶手上插满仪器,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探视时间很短, 护士过来轻声催促:“家属先出去吧。”
苏喻不舍地收回视线,眼一眨,眼眶里滚了半天的泪一滴滴落下。
好怕。
怕极了。
苏喻忽然陷入一种熟悉的恐慌里, 她真的好害怕医院, 爸爸就是在这门口叫了板车拉回家的,妈妈也是……从医院出来,她就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死死咬着唇内的软肉, 将悬坠的眼泪逼回去。
不该这么软弱的,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承担,她得撑着, 奶奶和慧慧都指着她,她不能哭……
她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十岁那年爸爸胃癌二次手术, 主治医生把病危通知单递给奶奶的时候, 轻声说了句:如果家里实在困难, 就别浪费钱了。
因为缺钱而眼睁睁看着亲人等待死亡,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永远根植在苏喻的记忆里无法拔出, 每每想起都剜心一般的痛。
但这一次,她绝不允许那种绝望再次上演。
她要救奶奶。
一定要救!
倪禾栀见她这幅样子, 心痛的无以复加,走过去揽住她肩,尽量用最平和的声音说:“小喻,我们出去吧。”
苏喻张了张嘴,发现喉咙莫名发痛,半晌才困难地嗯了声:“好。”
出了会谈室,一群人都还守在门口,邱小霞恶毒的目光直直地盯向倪禾栀,不关心老人病情,倒先质问她:“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是你把奶奶害成这样的,你这个害人精……”
“小霞!”站在角落未发一言的邱书记忽然厉声打断她:“这里是医院,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邱小霞不满地嘟起嘴:“阿爸……您答应过我的,会帮我……”
邱书记一个眼神将她后半句话瞪回去:“阿爸说过的话自然会办到,你消停点,别给我丢人!”
邱小霞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收起那副嚣张样,退到父亲身边。
倪禾栀目光扫过去,巧恰捕捉到邱小霞嘴角一闪而过的诡诈笑容。
倪禾栀冷冷地看她们父女表演,唱完红脸,就该唱白脸的登场了。
果然,邱书记转瞬变了脸,挂上慈父式温和可亲的表情,缓步走向苏喻:“孩子,有什么困难就跟邱伯伯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苏喻情绪仍然很低落,嘴唇泛白,声音也有些乏力:“您把奶奶送到医院,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忙不都应该的么?”邱书记抬手按了按苏喻单薄削瘦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爱长辈模样:“阿喻呐,奶奶情况怎么样?”
苏喻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太乐观。
邱书记叹了口气:“医生有没有说手术需要多少钱?”
苏喻攥紧手里的单子:“医生说至少准备三十万。”
“三十万?这么多啊……”邱书记似乎也被高额的手术费吓到,神色渐渐有些发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叫你们姐俩去哪里筹钱!哎,真是飞来横祸……”
苏喻始终低着头,未发一言。
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此时的日光已经接近残阳的橘黄色,温暖的色调将邱书记的关怀备至的情绪烘托得更加饱满。
然而,倪禾栀却看清他挡在镜片后虚伪的双眸和脸上刻意伪装的关心。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邱小霞父女继续表演。
邱书记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眼镜:“阿喻呐,邱伯伯没什么大本事,到现在不过是个村官,一年到头忙的脚不着地,也就拿一份死工资……”
别看童村偏远落后,要想捞油水,也能榨出不少。
有一年村里修路,承包商已经和村委谈妥施工合同,邱书记嘴上说着两袖清风,实则暗地里做手脚把报价抬高,捞取中间的差价,贪了一大笔钱。
虽说一次拿三十万很肉疼,但为了女儿的将来,邱书记硬是说服自己出这笔手术费。
不过,这钱可不能这么容易掏出去,要让苏喻念他的好,往后才能肆无忌惮地跟她提要求。
想到这儿,他又换上亲切的笑脸:“阿喻呐,你也别太着急,这几年邱伯伯在村里多少有些声望,若是开口跟乡亲们借钱,我想他们都会帮忙的。”
倪禾栀心头重重一跳。
好一步以退为进。
豁出脸面借钱帮人救急,这天大的恩情,苏喻怕是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以后还不任由邱家父女差遣。
倪禾栀隐隐有些不安,奶奶危在旦夕,钱和现实横亘在苏喻面前,走投无路之下,她说不定就……
然而,没等她的念头冒出来,苏喻便开口拒绝:“邱伯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奶奶的手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
邱小霞一听急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自家父亲打断:“好了好了,阿喻说会自己想办法,我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朝苏喻面前走近一步,拍拍她肩:“要是有难处尽管跟伯伯开口,邱伯伯家的门总是为你开着的。”
苏喻点了点头:“谢谢。”
医院顶楼的钟声敲了六下,苏喻和医生约好6点再谈手术方案,许多单子要家属签字,她交代苗海露把倪禾栀和舒慧送回家,奶奶还未苏醒,她一个人陪床就够了。
苏喻没来得及跟倪禾栀说上话,便匆匆跑进住院楼。
没有苏喻在场,邱小霞不用刻意伪装“温柔小白花”人设,表情毫无收敛,嫉恨€€厌恶€€愤怒全都摆在脸上,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倪禾栀。
“狐狸精!”
“小霞……”邱书记朝她投去警告的一瞥:“倪小姐是村里的贵客,不可对她无礼。”
倪禾栀在心里轻嗤一声,这两父女又要开始唱双簧。
她转过头,对上邱书记满是算计的眼眸,听他语重心长地劝导:“倪小姐,你现在还小,很多事还没看透。”
“你和苏喻生活在两个世界,人和人之间,或者会因为因缘际会而生活在一起,但这只是短暂的处在同一环境下,并不代表他们的阶层是一样的。”
“暑假快要结束,倪小姐也该回去了,你们俩注定只有一个暑假的缘分,该断的总归会断的。”
倪禾栀淡淡地掠他一眼:“我从来不觉得和苏喻是两个阶层的人,我尊重她,她也尊重我,我们平等的谈恋爱,没有优劣之分……”
“邱书记一定不理解吧?”倪禾栀嘴角浮出一丝讥笑:“也对!您不就是觉得苏喻家庭条件差,才让邱小姐摆足姿态么?要不然买新房,怎的不把苏喻名字写上?反倒叫她一起还贷,这算盘打的可真响亮!”
“你!”邱书记被噎住,笑意氤氲成阴狠的一团。
倪禾栀不屑搭理他,转身自顾自往前走。
邱小霞三步并两步追上去,用力攥住倪禾栀胳膊:“我警告你,最好离苏喻远点,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倪禾栀长睫微抬,眼中一点点显出厉色:“准备把我也推水里?”
邱小霞脸色瞬间变白,尾音发抖:“你、你什么意思?”
如果说先前只是猜测,那此刻见到邱小霞这幅表情,倪禾栀更加笃定,奶奶落水跟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