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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元宵佳节,京都大街一年一度的花灯游又开始了,还没到晚上,街上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因为之前陈叙在秦砚面前说过,叶亲有个小时候念念不忘的小哥哥,今年的花灯游,叶亲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了。
谁也没想到,秦砚正中午的竟然出现在了大街上,便装私行,身边只有一个李青跟着。
秦砚很想好好跟叶亲一起,就他们两人,逛一逛这繁华的京都大街,他们在逃回京城的时候,叶亲经常跟他说,等到了京城,一定会带他一起玩遍整个京城。
可惜,他回来后,似乎很多事情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他也很少出宫门,也没有机会与叶亲一起实现曾经的承诺。
秦砚看着人来人往,他现在可以自由出入所有地方,可他还是感到苦涩,那时候叶亲说要把他藏起来,藏到只有他叶亲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秦砚看看天空,今日天气真好,就像所有的戏言都变得热烈,可以成真。
他真的很想,很想这个少年把自己藏起来,他愿意永远做叶亲的人,只属于叶亲一个人所有。
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叶亲,一切都是陌生的,叶亲说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秦砚如今并不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人是陌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真的很想那个人,很想很想,想看他笑,想听他说话。
秦砚随着人流走到了一处,他一抬头,“倚红楼”映入眼帘。
这就是叶亲跟他说的倚红楼啊,秦砚看了一眼,继续朝前走,没有目的,他在算着,大约再过三个月,百晓生应该就会到京城与他汇合了。
秦砚走着走着听到一些吵闹声,他寻声望去,竟然到了醉玉阁门口。
醉玉阁秦砚很熟悉了,名字跟临安县那里的醉玉阁一样,也是做那种生意的。
醉玉阁门口围了一堆人,秦砚走近,人群中间是一个男子,男子跪在那里,声嘶力竭,不停说着还我卖身契,还我卖身契。
只是不管他怎么哀求,刚刚的小厮也不为所动,嘴里不停骂着,“都得病了,没钱还想着要卖身契呢。”说完呸了一口走了。
男子在不断求饶无果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狠命冲撞刚刚那人,嘴里骂着:“你们这帮畜生,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我所有的家当都交给妈妈了,凭什么不还我的卖身契?凭什么?”
那小厮被撞得踉跄,龇牙咧嘴,仿佛是什么脏东西碰到他一样,嫌弃万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得了那种病,醉玉阁留不得你,卖身契你想都不要想,进了醉玉阁,生是醉玉阁的人,死也是醉玉阁的鬼,这是规矩懂不懂?自生自灭吧。”
男子因为常年吃药,虽长得俊美,却是一种病态的美,被小厮一推就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仿佛看习惯了这种场面,只道了一句可怜啊,也就散了,人各有命。
秦砚听了大概,他示意李青,一个眼神李青便明白秦砚的意思,李青进了醉玉阁。
秦砚蹲在男子面前,拿出一锭银子,“拿去吧。”
男子先是一愣,待看清秦砚的穿着,脸上露出嘲讽,“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这样践踏别人吗?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错,我这样了,又来假惺惺干嘛?”
男子是醉玉阁的一名小倌,因为家里穷,父亲残疾,有一顿没一顿,好在长得好看,自己偷偷摸摸来这个地方把自己卖了。
为了养活家人,曾经也是尽心尽力伺候客人,希望有一天攒够钱给自己赎身,本来说好了今年就能赎身拿回卖身契,却被查出得了病,醉玉阁嫌弃他,赶他出来,却扣留了他的卖身契。
没了卖身契,他连买药看病都不能,这是想活活把他逼死。
男子将秦砚给的银子甩给了他,“我都快死了,要钱还有什么用。”
男子慢慢站起,因为体弱,刚刚又被摔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无力又可怜,他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诡异,“临死前也能拉好些人垫背,值了。”
男子跌跌撞撞往前走,行尸走肉一般,路人见了也是多看两眼,这个世界穷人太多了,绝望的人也太多了,百姓们更愿意去听那些他们够不着触不到的人的八卦,也不愿看到与他们一个阶级的人的苦难。
秦砚看着他,跟在他的身后。
男子走到一处河边,清洗了下自己的脸和手,洗的干干净净,又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整理好,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露出一抹笑,虽是苦涩的,但也要笑着。
纵然一生清苦,也想笑着干干净净地离去。
只是在他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被秦砚一把拉住,这时,李青也找了过来。
李青将男子的卖身契放在秦砚手里,秦砚看了一眼,又看了男子,“你刚刚是在要这个吗?拿去。”
男子震惊,他不知道秦砚是什么人,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他一脸不可置信,“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萍水相逢,自己刚刚对他还那样一副态度。
男子颤颤巍巍将卖身契扣在怀里,眼泪滑落,明明挺高的个子,那么一瞬间,小了很多。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待过,尊重过。
“为什么选择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58章
若不是走投无路, 谁又会想死呢。
男子将卖身契紧紧护在怀里,看向秦砚,仔细打量, 秦砚穿着贵气,又能轻而易举拿到他的卖身契, 身份一定是高高在上的。
他见过太多男人了, 有钱的,有权的,儒雅的,刻薄的, 都见过,唯独没有眼前人这样的,干净的气质,他在醉玉阁多年,也没见过一次。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帮我?”男子在醉玉阁那样的环境里浸染多年, 早已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 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他将心墙筑起, 从此只谈交易。
秦砚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因为他看到了, 无助又可怜的人, 若是自己的权利能帮到他们, 也算有点用处。如果是叶亲看到了, 叶亲一定会跟他一样的。
曾经他跟叶亲一起逃难时, 也曾受过别人的帮助。
秦砚起身,准备走了, 却被男子叫住,“等等……”
男子看秦砚要走,犹豫半天还是将心里的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男人,若是喜欢男人,这些人不要碰。”
男子罗列了一圈人,秦砚没想到其中竟然有楚霖。
秦砚明白,面前的男子生病了,一种看不好病,一种很羞耻的病。
“谢谢你告诉我,这是你应该得的。”秦砚又给了男子一张银票,“早点去抓点药吧,对于你的病或许能有帮助,还有,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你还有家人,相信这世上总有人在爱你。”
秦砚说完,又写了一张药方,“你若信我,按这个方子配。”
男子颤巍巍将药方拿在手里,这下更加疑惑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人?不过片刻,疑惑的眼神就转成了感激,他愿意再相信一次。
秦砚又回到大街上,此时人已经很多了,节日氛围渲染起来,整条街也热闹起来,秦砚还在想着刚刚男子的话,没想到楚霖竟跟那个男子……
楚霖这人,利用身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如今也算是为了他的好色而付出点代价,而他竟敢肖想叶亲,害他受伤,害他有牢狱之灾,这人就不能留。
秦砚想着送往猛虎寨的信,百晓生应该收到了,最多三个月百晓生差不多就会到达京城,不知道楚霖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被传染上这种病,若是传染上了,百晓生就有机会探入惠王府。
节日的氛围在下午时分更加浓烈,街上男男女女都换上光鲜亮丽的衣服,等着晚上的花灯游。
秦砚想到,去年的花灯游,他跟叶亲一起过的,那时候他们刚出猛虎寨不久,因为穷,叶亲连一只兔子灯都舍不得买,就连穿了很久的棉衣,只有破了洞,他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又便宜又老气的棉衣。
当时叶亲还跟他开玩笑,说衣服保暖就行,说有了家室的人就该勤俭节约,要懂得过日子,他明明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跟自己在一起后,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那个少年,真的什么都没为自己想过,却把所有的好都捧在了秦砚面前,他是侯府的金贵公子,从小就受尽万般宠爱,明明一开始是那么张扬的人。
秦砚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很冷,不是正月里寒气逼人的冷,他想为叶亲做点什么,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秦砚看着自己的双手,盯了许久,想起叶亲给他看过手相。
当时叶亲跟他说,“秦砚你有很多烂桃花。”
其实他想告诉叶亲,他没有烂桃花,他只有一支桃花,那支桃花被上了一道枷锁。
秦砚沿着大街继续走,他走到一处卖灯笼的摊子前,拿起一只兔子灯,老板客气地介绍着,秦砚却又放下。
“老板,有半成品的灯吗?”
老板起初不解,看面前这小公子穿的也不像是买不起一盏灯笼的样子,眉头有点皱了皱,“这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公子为何不买成品?这半成品也是原价的。”
秦砚点点头,付了钱,便坐下拼凑起来。
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秦砚拼好一盏兔子灯,他抬头,看到一个背影,跟叶亲很像,他连忙追了上去,最后却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秦砚觉得无趣,便跟李青打道回府了。
回到太子府,秦砚将兔子灯笼挂在自己的床头边,小兔子粉粉白白的胖胖的,秦砚执起笔,在兔子身上写了叶亲的名字。
他觉得叶亲就跟小兔子一样,活泼好动,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心里想什么,马上就能在脸上看出来。
秦砚自认为自己是很了解叶亲,少年的开心与不开心他都能看出来,秦砚不知道叶亲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的,但在他面前,永远都那么赤诚,愿意把一切美好的都捧在自己面前。
他看着小兔子入了神,像是叶亲就在他的身边,就在这间房里,跟他说话,对他笑。
他手臂的伤好了吗?他还疼不€€€€€€€€€€Ё疼?他会想自己吗?
*
正月二十八,叶丞娶亲的日子,整个侯府一片热闹,早上,叶亲早早起床,他也不知道要忙什么,看着府里的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就连小顺都跑得没影。
叶亲叫玲珑帮他梳好头发,自己选了一套简单的衣服,出了院子。
整个侯府张灯结彩,每个院子都铺满了红毯,这天哥哥穿了一身红,叶亲看哥哥与平时不一样,不禁多看两眼。
“哥,你今日特别特别好看,一种与平时不一样的俊美,哥,原来成亲,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这一天都是最好看的。”
叶丞敲了叶亲脑袋,“怎么?你羡慕了?你不是成过亲嘛,你不懂?”
与哥哥的成亲仪式比起来,叶亲觉得自己当时与秦砚确实太过简陋,不过他又不在意这些,他爱秦砚,哪怕什么都没有,他也十分愿意,他图的只有秦砚这个人而已。他是太子也好,土匪也罢,叶亲都不在乎。
“哥,你还取笑我,哥,你相信人会一辈子只爱一人吗?漫长的人生,我们会遇见很多人,可就偏偏只对那一人入了心丢了魂,你不在乎他身份,不在乎地位,不在乎他是不是很优秀,就只是喜欢他。”叶亲看哥哥一身红,今日哥哥高兴,他也高兴。
叶丞拍了拍叶亲的肩膀,“好弟弟,一辈子那么长,哥哥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每个人不一样,人生的岔路口也很多,这个问题你需要用你的一生去验证。”
叶丞不再多说什么,吉时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侯府出发,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叶亲跟着叶澜后面忙着迎宾,今日宾客太多了,有叶澜的同僚,有哥哥的朋友和同窗,还有皇家的人。
虽然皇帝没来,但礼是送到了。
叶亲是知道秦砚这天会来的,他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府的马车。
李青下车,将锦帘拉开,秦砚抬头就看到了叶亲站在门口。
他在等他。
叶澜连忙将太子迎进厅里,虽然他知道这个太子与自己小儿子之间的事,但看到儿子前段时间的表现,怕是两人也再无可能,皇室之人,叶澜也并不想高攀上去,权利地位,他们叶家也不缺,他只想自己的小儿子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养只小青蛙逗逗就好。
叶澜与太子并行,叶亲跟在后面,离太子有一点距离,今日宾客太多,都是官场的人,叶亲怕自己离得太近招人猜忌。
他努力恢复见到秦砚的喜悦,用一种淡漠疏离的语气说着,“太子殿下,请随我这边请。”
叶亲将秦砚引至会客厅,没有停留一刻,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刹那停留,就去招呼别人了。
下午时分,新娘终于迎进家门,晚上更是热闹,酒桌上笑声不断,叶亲吃了一点,便觉得无趣,他哥成亲,他该高兴,想到自己也成过亲,有点怅然,他现在不想身处这份热闹里。
叶丞喝了酒,吵着要见新娘子,却被他的那些朋友缠住,今天非要闹洞房,年轻一辈都爱热闹,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闹洞房上。
而他爹叶澜也在忙着同僚,母亲也在同各家夫人闲聊,只有叶亲觉得自己是个闲人,干脆回了自己院子。
秦砚看叶亲回去,不动声色,坐了好一会,借着出门透透气,本来想去找一下叶亲,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这是侯府,他没来过,不知道叶亲的院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