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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知道不可能让一个E级Alpha几天之内就对标班里平均线,更何况是这么娇生惯养半路出家的E级,对他也没太大要求,跑不进甚至远远达不到及格线也无所谓,哪怕后半程总被沈行川带着跑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不给自己找麻烦,他俩就能相安无事。
余宸从禁闭室放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对时茧展开报复,就被一通电话叫回第一军区,没有他带头针对,时茧倒也没和谁刻意起过冲突,新生周很快就以一种非常平和地方式结束了。
跑道上总有被风吹来的绿色银杏叶,方队跑过时又带飞起来,再落下时,就被晨光夕阳晒成金黄,被清洁工扫拢倒进垃圾堆里。
第一军校在前半学期只安排了文化类和体能类两大学科,期中考成绩下来,时茧严重偏科,文化和军事理论课可以拿全A,但基础体能训练就和他每天的早训一样能够勉强完成就算不错了,实在不能要求更高。何况他本人都不在意体能课全挂,面对牧野的恨铁不成钢也只是冷冷地笑一下。
相比较于成绩,时茧还是不太能适应难吃的食堂饭菜,粗糙的宿舍环境,违反人性的课程安排,以及野蛮教官和超雄同学。
他和两个室友的关系也没太大进展,偶尔能和付岩多说几句话,但隋边自从摔门而去之后对他的态度比从前更加恶劣,讥讽嘲笑是常态,时茧越不搭理就越起劲,像是要极力否定他曾说过的那句“自作多情”。
这种社交上的主观疏远被时茧放大到整个陆空指,除了沈行川之外,他就再也没有主动示好或被动接受过其他人,这些自命不凡的军校生不像他以前学校里那些热情开朗的Omega,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乐此不疲地大胆拉手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
但他又的确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从学校每个角落里传来的视线,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来不及隐藏的闪光灯。
他们从来不会对视,永远只是一方隐秘地窥探着一方。
时茧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原因,他的等级在第一军校里是个天生的异类,就像富人堆里混进去的穷侍应生,扎眼又格格不入。而同一阶级的人,自然要联合起来把这个突兀的存在抹掉。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泡在这群Alpha军校生糅杂的高浓度信息素里,时茧对自己信息素的控制能力进步了很多,终于懂得该怎么随心收放,对B等级以下的信息素免疫力也大幅提高,这方面进步可谓神速。
如果余宸没从第一军区回来,时茧能保持着这种状态相对平和地度过军校四年。
但他不仅高调至极地回来了,还刚好赶上期中之后新增的单兵综合素质科目,带着许柏一进基地教室就直奔时茧而来。
“看来大小姐在军校过得很滋润啊,我离开这么久,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余宸单手撑着墙壁,前后都是课桌,形成了一个把时茧和外界分割的包围圈。
他低着头,一双笑面虎的眼睛,余光瞥到满脸担心朝这边走来的沈行川,声音放轻缓了一些,语气玩味:“我记得我走之前和同学们嘱咐过,大小姐性格比较高傲,非常讨厌朋友这种拉低档次的东西,让他们识相的都不要来打扰你。但现在看起来,总有一些人不那么听话,你说是不是?”
时茧皱眉,警告性地直视回去:“我可以陪你玩,少牵扯其他人进来。”
“但他似乎不这么想吧。”余宸邪气地笑了笑,转头迎上沈行川,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提前堵道:“听许柏说你是班长?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和时茧同学叙叙旧。你看我们聊得挺开心的——对不对,时茧同学?”
时茧抿唇,垂下的长睫敛去眼底的情绪。
他挪开了脸,抗拒从肢体语言里表达出来。
沈行川听说过时茧在公共浴室被余宸霸凌,据说后者也是因为此事才被他父亲喊回第一军区,他不清楚对方在家里有没有被余上将惩处,但想也知道太子爷在时茧身上吃了亏,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今天要开新科目,学校专门从军队里请来现役军官为一年级生指导教学,教官给我发信息说新老师马上就到了,余同学还是先回座位上坐好吧,不要影响到课上秩序。”
余宸上下扫着他,半晌,莫名笑了两声:“在班长眼里我也太不懂事了。虽然的确因为一些娇娇大小姐哭鼻子告家长的原因导致我受了不少罪……不过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呢。”
余宸出乎意料地好脾气,转身找离得近的位置坐下了,和周围人有说有笑,似乎真的不再关注时茧。
高级Alpha带来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时茧却仍旧保持着一种防御性地姿势,他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觉得古怪。
沈行川也摸不太清余宸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只能安慰道:“反正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同学和新老师的面对你做什么,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时茧却越发不安。他不明白余宸那句告家长是什么意思,和这个人相关的事,他分明从来没对顾识云之外的人提起过,也叮嘱过他千万不要跟他爸爸转述。
时茧装着心事,连上课铃响都没听见,直到听见Alpha们兴奋的欢呼声,他才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去,只一眼就愣住了。
余宸也微微前倾,惊讶地看向来人。
这,这不是……
温隅安身着和牧野一模一样的黑色教官服,微笑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化妆箱、脂粉气很重的Beta。
他似乎往时茧这边看了一眼,面对学员们的热情,笑道:“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隅安,取自一隅偏安的意思,今年24岁,毕业于联邦第一军校,现在第九军区某部队服役。在校和在役期间都曾荣获联邦级别军事赛事射击项目的第一名。受学校邀请,担任你们在校四年期间单兵综合素质科目的教官,在此期间我会倾囊相授,也希望大家能够学有所成。”
话音刚落,基地教室空旷的场地里立刻响起热烈掌声,沈行川带头叫好,激动得脸都涨红,转过头兴奋地对时茧说:“我去,学校居然把温上校都招来了,他可是九大军区公认的第一狙击手啊!听说他比赛的时候十连穿靶,把记分员都看傻了,视频在网上几亿的播放量!”
时茧初时错愕的情绪渐渐平复,继而复杂,心想你不用跟我介绍这些:“……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他可是温隅安,温上校!S级攻击型Alpha!”沈行川崇拜地看着讲台上的温隅安,滔滔不绝地给时茧安利他的英雄事迹,末了有些许遗憾道:“可惜现役军官的精神体和SA(特殊能力)都是相对保密的,普通人无从得知,我还真有点好奇像温上校这么温柔和蔼的人,精神体会是什么呢。”
时茧被迫听他叨叨了好几分钟,眼睛都有些放空了,麻木道:“黑曼巴。”
“原来是黑曼巴……等等,你从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怎么可能是黑曼巴呢!他从来没在非战斗状态下释放过自己的精神体,连联邦最权威的八卦论坛都扒不出来!而且,他这种和善的性格,精神体也不太可能是毒蛇类的吧……”
因为我从小就嫌弃他的精神体是爬虫动物,鳞片又冷又丑,所以他和他的精神体都有严重的外貌焦虑。
时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把真实原因说出去对方会不会相信。
躁动一阵后,温隅安示意学员们稍安勿躁,温声讲解道:“单兵综合素质考察的是士兵脱离集体后在战场和敌后展现出的战斗能力,更加注重个人能力的挖掘和培养,毕业后能够进入特种部队服役的军校生无一不是单兵综合素质这一项的佼佼者,小项细分为侦察与反侦察、枪械的组装与使用、SA在实战中的运用……”
时茧自认为这些东西都与他一个E级Alpha无关,听得昏昏欲睡。
不注意下,温隅安已经边说边走到了他座位附近,声音在迷迷糊糊之间由远及近:“我之所以把‘侦察与反侦察’这项安排在第一个科目,是因为作为一个陆空战斗指挥系的预备役军人,应该明确细节决定战局成败。对于战场,对于敌情,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敏锐观察,不能错漏任何信息。一个指挥官最优秀的地方不在于自身能力有多强,而在于犯的错是否能够比对方的指挥官更少。”
温隅安说完,笑了笑,语气放缓:“当然,初次见面,我不会给大家讲过于大部头书的东西,也不喜欢理论教学——这位是艾杰,特效化妆师。”
Beta向大家礼貌性地鞠了一躬,学员们好奇地看向他。
化妆师?他来能干什么?
余宸翘着二郎腿,一句话就惹得Alpha们哄笑起来:“报告教官,是要让我们伪装成Omega特工,用美色勾引敌军吗?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穿小裙子、高跟鞋,再喷点甜甜的香水?”
温隅安对他下流的玩笑不置可否,笑道:“如果在收集情报或是深入营救等不得不侨扮伪装的情况下呢?一个明显接受过训练的Alpha,和平庸不起眼的beta或是娇弱无害的Omega比起来,你认为哪个身份会更容易受到怀疑,哪个身份更容易被信任?再换个例子,假如你在街上突发意外需要请求他人的帮忙,你会先拉住Beta、Omega还是Alpha?我想无论哪种情景,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余宸被反驳后脸色有些不好看,时茧更是不适地皱起眉头。
他知道温隅安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Beta的确大多平平无奇,Omega也的确大多娇软可爱,但这个事实从一个大沙文主义的Alpha嘴里说出来,无疑变了味道。
就和他说Omega天生就应该锁在家里,给Alpha做妻子时,给时茧的那种不适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还在想着这些,忽然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再回到余同学刚刚的问题。伪装的方式有很多种,外型粗犷的Alpha并不适合女性化的打扮,这种手段不仅起不到伪装侦察的作用,反而还会被敌人一眼识破,或者被热心群众当作伤风败俗的变态扭送当地公安局。我们一般推荐根据自身特征进行伪装,如果相貌俊朗年轻,可以乔装成青春阳光的学生;练了一身好肌肉,可以乔装成健身教练;攻击性相对不那么强,就乔装成Beta等等。”
“当然,如果有那个条件,能够直接伪装成Omega的话,那会是最好的选择。”
时茧的心情随着温隅安的话一点点跌入谷底,余宸和其他听了半天的Alpha这才反应过来教官想要做什么,看向那人的视线不由得更加炙热。
温隅安从上而下地看入时茧的眼睛,那汪苍蓝里有着明显的一时半刻的错愕。
反观他笑容得体,语气温和:“那么时茧同学,你愿意为大家示范一下吗?”
时茧余光看到Beta化妆师朝着这边走过来,放在空桌上的化妆箱打开后是很多风格各异的女装,瞳孔不由得一缩,下意识地拒绝:“我不……”
从进基地教室起就仿佛互不认识的男人忽然弯下腰来,健壮的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窥探的视线。
他将唇凑在少年耳边,喷洒出热气,轻昵而明目张胆地威逼利诱:“反正小茧以前本来就是Omega,不是吗。”
那个“不”字卡在喉咙,时茧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试图在养兄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半点的玩笑意味,存着不切实际的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马上说“逗你的”的天真想法,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温隅安那蛇类的,冰冷而湿腥的竖瞳里,只有几乎要将他吞没的黑色。
一股冷意席卷全身,时茧感受到了比公共浴室那晚更大的羞辱。
第22章
时茧很少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思及过往, 恐怕也只有还很小的时候,每到打雷刮风会躲进父亲温热结实的怀抱里。
但就在当下,在那个从前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养兄面前, 他忽然就感受到一股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意, 浑身竟细细地发起抖来。
温隅安是一个富有捕猎经验的老手,他耐心地等待着幼弟的回答, 唇角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微笑。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基地教室早已不知在何时默契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一般, 齐齐向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投去抑制不住的兴奋的目光。
在这种迫人的沉默之中, 温隅安和煦如风的声音, 将时茧心底的那层恐惧又加深一层:“让大家等太久, 可能会怀疑你哦……”
不……
不行!
时茧猛地咬唇, 零星的一点腥甜和疼痛硬生生压下了他涌上来的心火, 他现在比任何一刻都清醒。
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以前是Omega这件事, 否则一旦被曝光, 有心人很快就能将他刻意隐瞒的身份挖出来, 届时整个时家, 无论是正在前线指挥的父亲,还是准备议长竞选的哥哥,甚至是, 甚至是温隅安,都会被负面舆论牵连攻讦, 不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连累这么多人。
时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有什么光芒碎在里面,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他没说话,但两人从小长大的默契并不需要他说话, 只需要一个眼神,温隅安就明白他挣扎之后的妥协。
Alpha于是发自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不要紧张,只是一次正常的身份伪装练习。”
这种虚伪至极的安慰在时茧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在决定做下之后,他对于这个本性恶劣的养兄无论好坏的反应,似乎又被什么看不见的刀硬生生剥下一层,又重新恢复到一开始那样冷冷淡淡,不愿与他多交流一个字的状态。
温隅安得到了于时茧而言已经算是十分激烈的情绪,倒也不像之前那样过分计较对方的冷淡,侧身给他让开出去的空间,始终带着一种温和却又诡异的笑容注视着他,像一条掩藏在隐蔽处吐舌嘶鸣的毒蛇。
化妆师有些近视,时茧向他走来,在看清楚那张脸后,眼睛猛然一亮,夸张地感叹道:“真是天神亲自雕刻的孩子,跟我来吧小天使,我会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对待你的。”
时茧厌恶这种评头论足一般的对他外貌的赞美,握紧的手背凸起青筋,想警告他别把自己弄得太过分,却又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好像主动示弱了一样,被迫地被对方牵走。
Alpha们兴奋得交头接耳,即使已经有意控制着音量,但那样狂热的神情、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茧又怎么会听不到他们藏于扭曲心理下的窃窃私语。
“还真的很适合装成Omega啊……”
“连假发都不用戴了,不知道化妆师会给他弄一个什么发型。”
“说不定终于能拿非文化课之外的第一个满分了。”
“真的没有科学家在研究Alpha和Omega之间的性别转换手术吗,这么弱的A,比起上阵杀敌,果然还是更适合……”
那个Alpha未说完的话却在所有Alpha的心里补充完整,针对时茧,他们的想法竟出奇一致:
这种漂亮却又毫无自保能力的弱A,果然还是更适合像Omega一样,待在家里等待战场上杀完异种带着浑身血气回来的Alpha丈夫,被抱在怀里乱摸乱亲,用雄性的信息素勾出繁衍期,锁在卧室里几天几天地不出门。
等下次再回来,就已经学乖,只会捧着微鼓起的小腹,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等,用那种柔软到可以流水的眼神害羞地看着丈夫。
思想封建而下流的军校生们还不等时茧被化妆师装扮完毕,脑子里就已经全自动生产出一堆低俗垃圾。可以想见他们要是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被意。淫过无数次的弱A曾经真的是一个Omega,在薄弱到堪称没有的理智被攻破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跌破下线的恶事出来。
沈行川这个钢铁直A没明白周围同学为什么忽然间都红着脸红着眼睛,坐姿焦躁不安地换来换去,他只是在认真思考温隅安提出的那些紧急情况,而自己适合伪装成哪种身份才能不被识破。
余宸自然也在关注,倒不是像那群没见过Omega似的饿疯了的军校生幻想弱A的心态,他紧紧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因为有温隅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遮挡,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从时茧一开始的态度来看,他显然是拒绝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同意了。
“许柏,你说时茧这种人会怕什么?许柏——许柏?”余宸喊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一怒之下扭头踹了下许柏的椅子腿:“老子让你说话,你聋了?耳朵不要我切来卤了下酒?”
许柏神经兮兮地摩擦着手指,视线炙热地停留在时茧消失的门口,直到余宸一脚过来他才猛地惊醒,忙赔笑道:“对不起余哥,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您问什么来着?”
余宸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许柏,总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劲:“……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很好奇,你说时茧为什么会答应他哥,这俩人看起来关系也没以前那么好,小时候温隅安这死人一看见我离时茧近点儿就飞奔过来把我踹到八米远,这下看着怎么跟仇人一样……”
许柏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即使同余宸说话,但其实绝大部分时候精力都放在时茧身上,敷衍得过于明显:“原来余哥你讨厌时茧是因为小时候总被他哥踹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时茧他哥肯定威胁他了。”
“废话。”
余宸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好生打量了许柏一番:“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