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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没一会就觉得有点困。
通宵又连着情绪几番激动的后果就是现在精神不振, 加上她其实在等待的间隙没太多的戏份, 大多时候都是躺在霍妩的腿上, 面朝外侧睡觉, 难得的可以偷个懒。
可能就是因为知道是这样的内容, 所以白飞飞才敢在前一天那么放肆的偷看。
几场配角组迎来送往, 或是喜悦、或是痛哭的戏拍完，白飞飞和霍妩才坐到了椅子上。她刚刚趁着拍摄的间隙浅睡了很久，像是发现什么新宝藏一样的和霍妩说：“我发现我可以快速睡觉！”
霍妩看了她一眼, 在等她继续说接下来的话。
白飞飞果然快速接上：“刚刚拍摄的时候，我看了好几次时间, 最长的一次睡了五分钟，最短的一次睡了两分钟, 都能睡着也，每一次睁开眼都能精神一点。”
但这种睡眠显然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霍妩看着她，过了一会说：“你昨晚在我睡后又做什么了？”
她刚刚进房间的时候，白飞飞和凌星河的对话已经到了收尾的最后一句，她也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因此并没有听到她前面说的内容。
白飞飞始料未及，犹豫了片刻，声音小了点说：“看你。”
她有点担心霍妩的责怪，但或许霍妩其实不会责怪她，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霍妩可能会说的话，与其说是责怪，倒不如是深藏的担忧和不赞同，前者会让她有被凶的难过，但后者会让她更有负罪感，也会更内疚。
霍妩像是看穿了白飞飞的忐忑，沉默了会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白飞飞垂着眼，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霍妩揽着她坐下，白飞飞这才看到是李柯在镜头后给了指令，让她们调整站位。因为没有开拍，只是在最后的确定姿势光线等，所以收音小哥也只是叉着腰站在一边休息。
霍妩的手很轻，力道也很温柔，轻轻擦过她耳边时，白飞飞感觉身体酥了一大半，痒痒的，但是又不是很想挠痒，更想被霍妩用温热的掌心抚一下，又觉得一下很难抚平。
等固定好了白飞飞的头，霍妩看到自己的手腕被白飞飞无意识的握着，没用什么力气，随便动一下就能挣脱。但她只是看了两眼，另外一只手护住她的头尖，轻声说：“又没不让你看，以后不要在那么累的时候偷偷的看。”
其实本来昨晚上不光是想偷看，还想偷亲，如果不是怕把霍妩吵醒，只是想一想的念头一定会化为真实行动。
白飞飞又无声的点点头，但很直白的把那个没完成的想法说了出来：“偷亲也行吗？”
霍妩勾了勾唇，“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白飞飞怔了一会，想说自己好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电光火石间，她骤然想起霍妩之前说‘想就可以’。不光是同居，想看她也可以直接看，想亲她也可以直接亲，不需要询问。
白飞飞点点头，“我知道了。”
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
演员夫妻吵架归吵架，但或许是情绪在身上，反而发挥的意外的精彩，甚至完全丢掉了很多大多数从前改不掉的毛病，不管是中途大夫匆匆出来，找他们进去，还是下了病危通知书，又签了一大堆协议时的情绪，全部都表现的非常好。
白飞飞从前没看过他们的戏，中场休息的时候也躺在霍妩的腿上没起来，“什么小毛病？”
“一些总在舒适区饰演的老演员的老毛病。”霍妩轻声给她解惑，但又用手挡着开始上升的日光，让白飞飞的眼睛不被太阳晒到，“演同一种类型的角色多了，就会有一套公式去套用，而不再去更改。”
她这么一说，明明没看过多少电视剧，但白飞飞脑子里居然出现了很多类似的名称：极品妈，顽固爸，中老年仙君和中老年师尊……以及一些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反派。
“那凌星河呢？”白飞飞仰头，“他演过的角色好像蛮多的。”
“他是走后门被塞进来的，以前也是在舒适区偷懒的一员。”霍妩淡淡说道：“他自己也急，也想寻找突破口，但他选了流量的那条路，接戏的时候走的也是捷径，长年累月下来，当然会有一套公式。”
白飞飞若有所思，过了几秒，她又在霍妩腿上蹭蹭，说道：“雪姨之前也问过我关于剧本的问题，我当时跟她说想听听听你的建议。”
事实上，她现在所有的工作，其实主要还是白雪负责，但接触相关霍妩和嵇梦都给了她不少的助力。白雪再厉害，手腕再强，从前的朋友关系再硬，但她毕竟阔别多年，三线资源都得靠硬关系，二线一线的资源就更不可能了。
白飞飞声音小小的，“我是不是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啊。”
因为她的不够好，所以白雪给她找资源才找的那么辛苦。如果她厉害一点，演技好一点，可以被更多的人喜欢一点，说不定她们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怎么会。”霍妩说：“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商业价值有多高，只是转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已。”
能被全网骂的艺人也不多，但最后能翻红、转型的人没几个，大多都只维持着黑红人设，粉丝多，但不持久，黑更多，却很持久。
白飞飞和他们是不同的，她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蓝底白字的官方通告因为她而破例发了一条又一条，中央的新闻频道彻查过后，也破例连着一个月都提及了她的名字，直至现在，偶尔白飞飞都还会被点名表扬。
白飞飞似乎是被安慰到了，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
拍摄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今天进行的算是顺利，道具组老师调试时间相关的道具，在做最后的清场确认。
白天几场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睡眠让白飞飞舒适了很多，在小监视器旁回看，李柯和霍妩在不远处悄悄的聊，说让白飞飞真的睡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气定神闲，比让她和乌灵一起在外面干等着强很多。
而且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很难进入深度睡眠，所以她睡着的姿势很乖，并没有乱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导致几次镜头在她身上切过，都不需要调整什么。
晚上，凌星河拍摄最后一场的杀青戏。
工作人员戏称他躺着来剧组，又躺着出剧组，凌星河也笑笑，说道：“我可能是全剧组最轻松的人了，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手术间外只剩下了李明明的母亲，和扶桑两个人。乌灵晚上还要去酒吧上班，傍晚的时候离开。
她刚走不久，手术间房门被从里面推开，大夫匆匆出来，和李明明的母亲宣告手术失败。
或许是已经太疲惫，又或是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李明明的母亲一时间表情空白，耳边听着大夫的话，却像是盲音，只是下意识的将盖在他脸上的白布扯开了一点。
扶桑上前两步。
她不是第一次观察到死人的样貌，甚至在第一次直面到死人时，看到的就是她父亲支离破碎的身体，哪怕已经进行过了修复，但她父亲当时还是被纱布裹满了全身，扶桑还记得自己当时伸手试图想垃她父亲的手，却没有成功。
那条手臂沉的令人意外，她才知道原来人死后的身体比活着的时候要沉很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以后，是绵软的，像是一块烂肉，没有任何支撑，甚至破碎的骨头会将那些已经失去了弹性的肉直接扎破，腥臭的血水涌出来。
一双手穿过她的视线，试图去垃李明明扎满了针眼，到处都是淤青的手，但那双手同样重重的坠落在了病床，又坠落向下。
扶桑听到女人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没有选择推车的护士，而是选择了自己，本身似乎就充满了难以接受现实的原因。
扶桑的手插在口袋里，用一种非常冷漠的语气说：“人死了，当然会这样。”
车辆被缓缓推离，消失在了这条并不算长的手术间，去往了已经开着的电梯，准备将尸体挪到停尸间。
扶桑被落后半步的女人捶打着，一开始女人没用什么力道，直到后面她被打痛了，才终于用了点力气，将女人的手挣脱。
女人颓然坐倒在地上，失去支撑般痛哭，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短暂间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面。
“你第一次看到死人吗？”扶桑半蹲在她面前，声线是温柔的，语气也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你丈夫死了多少人，又因为你儿子死了多少人，你去太平间看过多少尸体，又在警局看到过多少尸体？”
女人的哭声逐渐变小，不可置信的看着扶桑。
扶桑终于微微一笑，说道：“报应到了，阿姨。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又哭什么呢。”
第087章
李明明的母亲愣愣的将目光望向不远处。
那里, 李明明的尸体被放置在推车上，随着电梯门关闭, 他的身影也终于消失。
李柯对着喇叭喊：“过。电梯打开吧，恭喜明明杀青，明天不用上班了！”
片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欢呼的热潮，除了内部，在更远处的外围也有凌星河的粉丝听到了杀青的声音，跟着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
白飞飞安静了一会，慢慢从刚刚冷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走到了霍妩身边，说道：“你待会要过去吗？”
霍妩只是看着不远处凌星河被众人围堵着合照的样子, 笑了笑说：“不去了。”
凌星河身上还是戏服，晚上的光线不算好，拍出来总有种病态, 但所有人都不介意, 和他合影的人都狂按快门或拍照按键, 似乎生怕拍不到更多的细节。
霍妩在一旁说道：“待会他要去参加一个杀青宴, 李柯单独给他留出来的功夫, 咱们也能借光早点下班。”
主要角色之一杀青, 工作人员肯定人心浮动。如果像是周芸和方捷那样没什么名气的, 其实还得继续拍摄，但偏偏是凌星河这样流量登顶的，必不可免的得耽误小半天进度。
刚刚晚上八点多, 李柯时间上控制的确实不错，今天如果结束不了, 那杀青时间就会放在第二天上午，总之会给他留一天的时间去感谢粉丝, 再请组里主要工作人员吃个饭。
其他参与的工作人员也能享受到一顿不错的晚餐或是第二天的午餐。
但白飞飞还是找工作人员帮她去讨到了一块小蛋糕，回来以后发现工作人员捧回来的不是一块，是一层。
白飞飞震惊，十分虔诚的接过，很没出息的问：“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工作人员点头，声音很温柔的说：“李导说你这段时间辛苦，让你吃一块，也和你的好朋友们分一分。”她的话音一转，“但是不能胖太多，影响上镜的话他还是会骂你。”
即便如此，这个蛋糕也十分的珍贵了。
听说蛋糕是特制的，凌星河特意找了燕市的厨师飞过来做的这么一个蛋糕，从选材到用料无一不经心，上下九层的主体外，还有上万个盒子蛋糕，阵仗不可谓不大。
就是里面有一部分夹心是白飞飞不很爱吃的蓝莓。
她有点苦恼的看着€€€€她不爱吃，但因为蓝莓可以补充维生素并且护眼，她还是会遵照白雪的指示每天吃够当天的分量，今天的已经吃过了，她不是很想吃，但又不愿意浪费。
正纠结的看着，却见洗漱完的霍妩坐到了她的对面，“给我吃的？”
白飞飞点头，又摇头：“给你吃你爱吃的葡萄那里，这个蓝莓是我挖多了的。”
说完，她一叹气，苦大仇深的打算一口闷，就察觉叉子一沉，霍妩已经将那口塞满了蓝莓和蓝莓果酱的蛋糕吃了。
“没关系。”霍妩说：“蓝莓的也不错。”
白飞飞眨眨眼，一直等霍妩咽下去以后，她才又挖了一勺葡萄的，递到正在打理头发的霍妩唇边。
距离有点远，蛋糕在叉子上摇摇晃晃，霍妩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住了白飞飞的手腕，低头含住了那一小块蛋糕，吃下去之后说道：“葡萄的也不错，你多吃一点。”
于是白飞飞给小可爱巨无霸留了一点后，把小半个蛋糕都卷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捧着肚子一脸安详的倒在霍妩腿上，闭着眼睛感受霍妩给她吹头发的时轻柔的动作，一边说道：“今天下午我看到凌星河在那封邮件里面的独角戏演出了，他其实很厉害的。”
女朋友在夸自己的弟弟，这让霍妩感觉有点新鲜。
“你和他关系很不错。”霍妩想了想白飞飞和凌星河的相处日常€€€€凌星河脾气急，经常一拍脑袋做事，这次来剧组也一样，冲动之下做的决定，粉丝那边其实并不赞成他出演，但他就是为了传闻中的传言，非得来会会白飞飞。
一开始明明针锋相对阴阳怪气，白飞飞还因为他的身份被他弄得难受，情绪也不好，霍妩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凌星河绑了直接让车拖走，但一扭脸，误会解开，反而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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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想了想，说：“好像还不错。”
霍妩笑笑。
李明明寄给扶桑的那封邮件，里面是以万字计的证据链条。在邮件的结尾，他单独发给白飞飞了一个独白视频。
那应该是他在手术室的等待区拍的，时间不算长，只有十几秒。
“或许你说的对。”
“我不该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死了，我妈妈注定会难过，凭什么李建树能顺理成章的让私生子扶正？我要他身败名裂，私生子也从此活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我也要我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为一个英雄，即便这个英雄身背骂名，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记住我，让那些从前痛恨我，恨不得我死的人，在我死后也不得安宁。”
视频的最末，李明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那个笑容包含的情绪很复杂，白飞飞看得出李明明对于必死结局的释然，也看出了他病态的执着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