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陈逐站在邱孺哲身后。
在顾昭瑾舌辩群儒的这段时间,他始终没有出声,老神在在地仿佛其中牵扯到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使得于长业等文官的眼神几乎要在他的背后戳出洞来。
——好一个妖妃,撺掇陛下为其挺身相庇,自己倒是优哉游哉。
然而陈太傅才懒得搭理他们,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全程盯着帝王,见缝插针地和人眉目传情。
皇帝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他送的这枚玉扳指。
他数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的早朝,顾昭瑾就摩挲了不下十数次,其中有几次不作数的,是因为陈逐直勾勾的眼神大概让人不自在了,以至于帝王的指尖都触到血玉扳指了,硬生生在他炯炯有神的视线中挪移开来。
欲盖弥彰的样子看得陈太傅心中暗笑,更没搭理其他同僚的心思了。
眼见这件事暂且搁置,顾昭瑾大概是要施行温水煮青蛙的办法,陈逐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帝微微眨眼,勾唇笑了一下。
帝王接触到了他的视线,没有回应,微微偏过脑袋,看向其他臣子。
陈逐的笑意更深。
昨天送了扳指之后,陈太傅信守诺言,帮皇帝看了一大半的奏折,而后分门别类的让顾昭瑾进行批复。
等好不容易忙完,用过稍迟的午膳,通政司那边竟然又遣人送了一批奏本来。里面大多是臣子们新鲜出炉的谏言,重点直指后宫干政这件事不可为之。
陈逐看过之后就笑了,直接把这批奏折打了回去,拉着顾昭瑾去御花园散步。
“在臣妾这件事上,诸位大人倒是勠力同心。”陈贵妃对诸位同僚们阴阳怪气,怪模怪样的话语让帝王忍不住笑了笑。
自被陈贵妃送了玉扳指以后,帝王便这样了,时不时摩挲扳指,还要对陈逐露出一点清冽平和的笑容。
笑得陈逐眼神幽幽,却又无法于御花园里一群人前呼后拥之下按着人索吻。
他只能拉着帝王的手腕,借着广袖的遮掩,与人手指纠缠,在顾昭瑾因众目睽睽而略微紧张瑟缩的情况下,抚弄那已经沾染了新主人体温的扳指。
而后说:“陛下就别急了,反正封妃大典还有一段时日,够他们慢慢磨的。”
于是便有了今日朝会上,诸位大臣本欲摩拳擦掌冲锋陷阵,却被顾昭瑾温和平静的态度泡软,生出哪哪儿都使不上力的挫败感。
陈逐回忆着昨日的事情,视线长时间锁定在帝王的身上,使得身着朱红朝服的顾昭瑾没忍住动了动手指,暗含警告地往他这边投来很轻的一眼。
实在没什么威力,甚至让陈逐有一种被暗送秋波的愉悦。
等下了朝,群臣退出金銮殿。
陈逐因为位次靠前,出门的时候走在同僚后面,但是他身高腿长年富力足健步如飞,倒是走得比所有人都快,很快地就走到了前面的位置。
一群朝臣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行色匆匆的样子。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领了一架仪舆等在前方,对着陈逐躬身作揖,而后陈太傅朝他们这个方向投来轻飘飘的一眼,掸了掸朝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上了仪舆。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向来和陈太傅不对付的御史大夫已经气到有些跳脚了。
一群臣子摇头叹息,对陈逐这飞扬跋扈的宠妃作态议论纷纷。
不过这些,上了仪舆,在一众内侍的抬架中回了后宫的陈贵妃是看不到了。
故意耀武扬威了一番,扬眉吐气的陈逐进了景仁宫,看到坐在桌案前等着他回来一起用早膳的皇帝。
陈逐的眼神满含笑意,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深长。
要知道,他可没有提前打探帝王的行踪,只凭直觉回了景仁宫。
帝王在陈太傅幽深的目光中偏了偏头,示意内侍将食盒打开。
一应菜品被摆上了桌面。
屏退宫人,陈逐坐到顾昭瑾对面,看着换了容器尺寸,用了个瓷盆承装的粥食,略略挑眉,却是什么也没说,执着勺柄,拿起瓷碗进行分盛。
第一碗递给了顾昭瑾。
对方没急着食用,而是待陈逐给自己也分了一碗之后,才端起粥开始慢慢地喝着。
笑眯眯地把几个汤包也分了分,陈逐将其中一个掰开,温度放得适口之后递到帝王的唇边。
顾昭瑾垂眸看了一眼,张了嘴,却没能吃到。
在皇帝就要将汤包衔进齿间之际,陈贵妃竟是将汤包拿远了,并用一种逗弄成功的表情看着帝王。
对面瞥过来的目光有些诧异,眉头蹙起了一些,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陈逐忍着笑,将汤包放回碟子里,说道:“想要臣妾投喂,陛下总得有所表示才行。”
以为对方又想要讨赏,顾昭瑾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淡淡地说:“内库钥匙在柳常哪儿,想要什么你去寻他就好了。”
瓷勺磕碰碗壁发出脆响,对于向来行事得宜的皇帝来说算得上是失礼。
显然,顾昭瑾当真有些恼火了。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陈逐轻笑,却摇了摇头:“陛下,臣妾要的可不是这个。”这些礼物赏赐,什么时候讨要都可以,他压根不急。
顾昭瑾这才抬头看他,眼神流露疑惑。
帝王对于心思多变的贵妃到底在想些什么摸不着头脑。
“爱卿想要什么?”皇帝直白地询问。
“不是爱卿,陛下该喊臣妾爱妃才是。”陈逐纠正了顾昭瑾称呼中的错误,在帝王动作一怔,手中的瓷勺脱落在碗壁发出清脆的一声之后,没忍住露出点促狭的笑来。
“爱妃要的可不只是陛下的赏赐。”陈贵妃这么说,“还有陛下的圣恩呀——”
陈逐的尾音拉长,眼尾上挑,用欲言还羞的眼神觑顾昭瑾。
完全抵挡不了陈贵妃这一番调情拨弄,帝王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睫震颤,唇瓣微抿,耳垂蔓延上红色。
从没经历过这么一遭的顾昭瑾凭借摩挲手上的玉扳指平缓情绪,摸着摸着,被凑近耳边的一句“陛下如此喜爱臣妾送的玉扳指,真是让臣妾不胜欢喜。”给撩拨,这才想起来这扳指的原主人正式面前这位满嘴狎弄言语的陈贵妃。
他停了手,掀起眼皮去看陈逐,声音略带犹豫:“爱妃……想要什么圣恩?”
没想到帝王当真喊了自己玩笑说的称呼,陈逐顿了一下,耳垂有点烫,但面上仍是不显,笑意盈盈地撑起下巴。
“臣妾喂陛下用早膳,陛下陪臣妾重阳登高,如何?”陈逐道。
顾昭瑾晃了一下神,回过神后望进陈逐盈满笑意的眸光。
陈逐生了一双看起来总是显得多情的眼睛。
平日里若是端肃着面无表情便不显,然而此刻眉眼都弯起,蓄满了绵绵情意似的模样,便让人恍惚觉得不小心踏进秋湖。
墨青的瞳仁浸着粼粼波光,眼角尾梢微微上挑,像衔着半枚未凝的露,流转间似有薄雾漫过,明明是静着,却让人觉出千万种情绪在里头晃荡。
冷不丁地,顾昭瑾想起了御花园里的那片池子。
前世,缠绵病榻久了,帝王越发不喜欢呆在福宁殿。
柳常长吁短叹着,直叹都是陈太傅每次进宫讨赏必要带皇帝逛御花园把人给带坏了,却又奈何不得顾昭瑾,只得领了命,让人打扫出花园,在既能赏到梧桐芙蓉,又能开阔视野的位置给他布置出来一个背风的亭子。
顾昭瑾时常待在那个亭子里,有时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是批奏折,极少数时间会望着满园秋色,静默地放任神思飘远。
那时候。
在梧桐叶落、芙蓉花谢,那些飘零的花叶落在池面的刹那,池水便是这样泛起涟漪。
白日能看清落红的脉络。
到了夜间,便和回忆一般,只剩下月光漫过湖面的柔波。
手指蜷缩了一下,顾昭瑾忽地有些分不清回忆与现实,待反应过来后,指尖已经越过桌案上,覆上了陈逐的眉眼。
触摸眉心的手指冰凉,陈逐忍不住皱起眉。
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让顾昭瑾露出这副神思不属甚至有些忧郁的神情,唇边的笑意散去,他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一点点往上腾挪,包住他青筋可见的手指。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顾昭瑾的指尖,温热的触感以及喷洒在手指的气息,使得他如梦初醒。
皇帝想要抽回手指,但是陈贵妃没同意,还把人的指尖亲了又亲,亲到那泛着凉意的生出点霞色,整个手染上他唇瓣的温度,这才罢休。
“陛下想到什么了?”陈逐询问。
顾昭瑾避开目光没有回答,手指却是又开始摩挲起了扳指。
使用巧劲将皇帝的手指掰开,陈贵妃强势地把自己的指缝挤进去,他的食指隔绝了顾昭瑾拇指与食指的接触,让人没法再通过触摸扳指来压抑情绪。
眼见顾昭瑾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干脆将几个餐碗一推,移到了边缘的位置,自己则是站起身,直接跨过了桌案,在帝王震惊的眼神中,越过障碍,将人囫囵抱进了怀里。
刚刚下朝,顾昭瑾还没来得及换常服,只摘了冕旒,此时朱红色的庄严朝服被陈贵妃扯开了衣襟探进去手指,看起来与在金銮殿上的威严相去甚远。
犯上的陈太傅看着帝王因为气恼立刻就红润起来的面颊,轻笑了几声,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下。
手指隔着层层衣料作乱,陈太傅灼热的指尖划来划去,最后戳在帝王的心口,一下下像是叩问:“陛下在想什么?莫非是其他姐姐妹妹?”
陈逐顿了一下,改口:“哥哥弟弟……这才不肯与臣妾说?”
犯上作乱的宠妃搂着帝王轻薄,还要攀扯其他人来插科打诨,顾昭瑾差点被气笑,却又明白对方是在故意调笑,想让自己高兴。
他捉住陈逐不安分的手指,沉默了半晌,才道:“追忆往昔,这才发觉朕已许久没出过宫门。”
直觉告诉陈逐这不是所有的真相,但是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抬起顾昭瑾的下巴,凑过去在唇角□□了下。
等把对方整个唇瓣弄得湿漉漉一片水红,配着暗含恼意的眼眸,显得明媚动人,陈贵妃这才退开一些,欣赏自己的杰作,道:“这不正好,重阳登高,顺便带陛下去祈个福。”
他勾着顾昭瑾的手指,拉着对方一起摸索扳指上的字眼。
“只写了字,没开过光,总觉得不够灵验。”陈逐说。
顾昭瑾低头看着两人勾勾缠缠的指尖,抿了下湿润的唇瓣,轻轻地应了一声,又想起:“柳常……”
陈逐“啧”了一声。
柳常这厮,对于当今永远是操不完的心,倘若叫他知道皇帝在病中还要和陈逐出去玩,肯定要念叨顾昭瑾了。
不对,更可能要念叨陈妖妃。
陈妖妃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太监总管的背影,压低声音凑到顾昭瑾耳边:“咱们瞒着他,等到了日子来个先斩后奏。”
窃窃私语,不像是出宫游玩,倒似是密谋私奔。
其实真要去玩,柳常又怎么能拗得过皇帝,但明知道对方刻意做出这副模样,顾昭瑾还是动了动眸子,被人拉了手轻轻拽着,最终答应下来。
重阳登高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
得到圣恩的陈贵妃开始作妖,一会儿哄皇帝吃个汤包,一会儿又嫌对方吃粥吃得太慢,夺过勺子亲自喂,然后又是灌汤药,灌着灌着,汤药又不知怎地分进了他的唇瓣,将陈逐本就红润的唇齿浸得颜色更艳了许多。
好不容易一餐饭吃完了,顾昭瑾身上的朝服已经乱到没眼看。
罪魁祸首若无其事地帮皇帝整理衣襟,笑着夸奖帝王今日的胃口着实不错,还需再接再厉。
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的顾昭瑾则抿着发热发烫的唇瓣,内壁被人用舌尖刮过的部位还发着麻,肿麻压过了其他,倒是没感觉到以往喝了药之后恶心到几乎反胃的苦涩。
衣服整理好后,两人去了雍仁殿。